墨无归手一顿,陈鹤年就趁机挣脱墨无归的钳制,扭动着窗户滚去,同时张开嘴似是想要大声呼救,可呼救的声音还未发出,就被一枚飞镖刺穿了喉咙。

    陈鹤年吐出一口血沫,发出嗬嗬的声音,墨无归用手抓住陈鹤年的衣领:“你说,墨门还有谁活着?”

    陈鹤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又吐出一口血,费力的向着窗外伸出手,可刚刚举起,身子就一阵抽搐,手无力的垂下。

    “阿姊……”墨无归失落的看着罗刹女:“死了……”

    罗刹女苦笑摇摇头:“你忘了,北斗宣曾找全了墨门的令牌,那除了我,墨门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刚刚不过是他临死一搏的障眼法罢了。”

    墨无归失落的低下了头:“我还以为……”

    “没关系,只剩下我自己,也是可以的……”罗刹女舒了口气,拄着双拐挪到陈鹤年过跟前,用拐杖嫌恶的碰了碰他的身体:“真是便宜了他。”

    说完,端详着陈鹤年的身体,眼底涌动着疯狂的恨意,她忽然扑上去,死死咬住陈鹤年的胳膊,扯下鲜血淋漓的一块肉囫囵吞下,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涌动的愤怒压下。

    墨无归蹲下身,轻轻搂住罗刹女的肩膀:“阿姊,没事的,你还有我,你的仇人,一个个的,都会死在我们手上。”

    罗刹女看向墨无归的眼神,带着一瞬间的脆弱:“你说的没错,有你帮我,付摇光,还有北斗家活着的人,他们都得死。”

    “阿姊……”墨无归担心的扶住罗刹女:“你先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罗刹女却没有动,而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玉烟波:“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怎么?也要杀我灭口么?”玉烟波苦涩一笑:“没关系,早晚都是个死,你动手吧。”

    罗刹女冷笑着扬起手,墨无归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中间:“阿姊,不要。”

    “你……”罗刹女冷言道:“她知道了你我身份,又见到我们杀了陈鹤年,这种时候,就别妇人之仁了。”

    “阿姊!”墨无归依然拦着罗刹女丝毫不退,罗刹女这才恢复了些许神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认识?”

    墨无归点了点头:“阿姊,你可记得,去年我曾和你说过,我救了一个小姐?”

    罗刹女侧目看向玉烟波,眼神晦暗不明。

    “阿姊当时还说,只要我喜欢,等她出了孝就替我提亲,还说想不到自己还有福气能喝到弟媳敬得茶。这些你都还记得么?”

    罗刹女神色有些松动,扬起的手慢慢放下。

    玉烟波却哀叹一声:“我跟着陆郎,喊你一声阿姊,阿姊如果不放心,杀了我也无妨,我左右也快死了,死在阿姊手上也算得了个痛快,想来要比殉葬好上很多。”

    “烟儿!这种时候就不要说丧气话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姊……”墨无归说完又拉着罗刹女的手,缓缓跪下:“阿姊,我和烟儿是真心相许的,能不能……”

    罗刹女愣了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也是冤孽,罢了。”

    这便是松口了,墨无归欢喜的站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做什么好,玉烟波眼中却带着些许的失望,轻轻叹了口气。

    墨无归忙安慰道:“烟儿,你别怕,我和阿姊会想办法救你的。”

    回应他的,是玉烟波一声轻轻的叹息。

    罗刹女也横了墨无归一眼,又看向玉烟波:“你叫人找床被子将他裹起来,晚上我会过来将他扔到后山。”

    “阿姊,烟儿一向胆小,这样她会害怕的。”墨无归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罗刹女无奈的叹口气:“既然如此,先裹起来运到将澜苑外面吧。”

    玉烟波也想起身帮忙,却被墨无归生生按回了床上:“烟儿,你身子弱,这件事就不要管了,如果有人问起你千万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地上的血迹你不要随便处理,等我晚上来。”

    待墨无归和罗刹女离开,玉烟波才仿佛抽干了全部力气,吐出一口气瘫倒在床上陷入了昏迷。

    墨长明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他刚刚同宋丹阳聊完,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终究,他还是答应了宋丹阳的要求去做夜隐的密探,面对他的困境,宋丹阳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说她会把这些事情向白虎汇报,让墨长明先自保不要随意走动。

    这样的结果,让墨长明反而更加惶然,甚至觉得冲动之下答应宋丹阳是个错误,除了可以联系上养母,对自己没有任何裨益。

    当初应该用加入夜隐要挟她先给养母传信的,墨长明暗暗后悔。

    心不在焉的绕过几处机关,墨长明忽然看到墨无归的身影一闪而过,在前方不远处翻找着什么,随后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惊惶的逃走。

    墨长明本不是个好奇多事的,可涉及墨无归却让他忍不住起了怀疑,鬼使神差的走到墨无归刚刚蹲下的地方看去,却被吓了一跳。

    脚下泥土微微鼓起,新鲜潮湿,似乎是刚刚掩埋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踢了一下,泥土散开,露出陈鹤年死不瞑目的半张脸。

    “呀”墨长明忍不住惊呼一声,后退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并非是因为见到尸体,而是忽然意识到,这怕又是一个冲着自己来的局。

    果然,墨长明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祁非白自不远处走来,脸上满是谦和的笑容,只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耶律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墨长明将手按在流光剑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猜到这祁非白势必才是始作俑者,只是一时想不通墨无归为什么会和祁非白合作,更还未想好该如何应对。

    正在犹豫间,祁非白已经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墨长明跟前,拱手一礼:“耶律少侠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花园逛逛。”

    说完并不给墨长明答话的机会,仿佛才看到墨长明脚下陈鹤年的尸体:“这是……”

    “我刚刚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此,便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了陈长老被掩埋在此处。”墨长明虽然对祁非白谈不上好感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可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清楚的。

    祁非白眨了眨眼:“耶律少侠放心,如今无凭无据,我也并未觉得耶律少侠与陈长老之事有关,可陈长老毕竟是七星阁的要犯,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少不得要好好查查,不知耶律少侠能否同我去天枢阁一趟?”

    说着询问的话,但实际上却挡住了墨长明的去路,大有他拒绝就会被当场擒拿的意思。

    墨长明问心无愧,自然也就没有反抗,点了点头跟着祁非白就到了天枢宫的议事堂,在看到付摇光沈聆之等人坐的整整齐齐后,墨长明就知道,自己怕是中了圈套。

    果然,刚刚站定,付摇光就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耶律少侠,我七星阁好吃好喝招待你,想不到你竟然做出如此行径。”

    “我做了什么?”墨长明冷着脸反问。

    “人赃俱获竟然还想狡辩!”付摇光冷下脸,拍了一下桌子,沈聆之拦住了付摇光:“哎,七星阁一向以理服人,还是先请人证进来吧。”

    付摇光哼了一声算是默认,沈聆之使了个眼色,就见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一进来就跪下了,墨长明并未见过这个人,一时不知是什么意思。

    而那人跪下后,就将墨长明今日如何潜入假山后的密室,与陈鹤年说了什么,北斗离后面过来,两人离开后墨长明又折返回来都复述的丝毫不差,当然略去了看到供状的部分,后面也加了墨长明挟持走陈鹤年的经过。

    墨长明一向自诩警觉,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都被人看到,还成了他杀害陈鹤年的证据。

    “如此,你可还有何话说?”付摇光又是一拍桌子。

    “既然你负责看管陈长老,我一再贸然进去,为何没见你阻拦?”墨长明冷冷一笑,质问那证人。

    证人看了祁非白一眼,咬着牙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武功平庸,与你对上能有我什么好?”

    “呵,陈长老既然是七星阁要犯,就派了这么个贪生怕死的货色看守?”墨长明看着祁非白等人的眼神满是鄙视。

    祁非白有些心虚得看了付摇光一眼,见他神色自若,才对着墨长明喝道:“无论我七星阁如何,就是你杀害陈长老的理由么?”

    疾言厉色的模样,让付摇光也忍不住多看了祁非白一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墨长明冷笑:“且不说我与陈长老无冤无仇,并没有杀他的理由,就说单凭这位的一面之词,就可以给我定罪么?”

    祁非白又是笑着一施礼:“耶律少侠此言确实有道理,可阁下是否与陈长老有仇,怕只有阁下知道,更何况,阁下掩埋陈长老尸体可是我亲眼所见,这一点,难道耶律少侠也想抵赖么?”

    墨长明被气的一噎,他早就知道祁非白对自己存着加害之心,却没想到墨无归也牵扯到了其中,对墨无归和罗刹女的身份更是多了几分忌惮,可此时此刻他也少不得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祁护法此言不实,你看到我和陈长老尸身在一起,陈长老尸体已经被掩埋好了。”

    “还想狡辩,这又有什么区别?”付摇光冷声打断。

    “自然有区别,因为掩埋陈长老尸体的另有其人。”顿了顿,墨长明继续道:“而真正埋尸之人,却是墨门遗孤墨无归,我亲眼所见他鬼鬼祟祟的在掩埋着什么,才上前查看的,不想运气不好,被祁护法抓了个正着。”

    付摇光又笑了:“你倒是个会倒打一耙的,你可知道,祁护法能找到你,就是墨少侠出首。”

    墨长明一愣,一种更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他下意识的将手按在流光剑上,观察到他的举动,议事厅内的护卫也纷纷拔剑对准墨长明。

    “哎,何必着急呢,不若听墨少侠说说?万一有什么破绽呢!”沈聆之慵懒的拦住护卫,回头向付摇光谏言。

    付摇光轻蔑的扫了一眼墨长明握住剑柄的手:“也好,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还不请墨少侠。”

    不多时,墨无归和罗刹女就一起被带了进来,看到两人,墨长明心中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章节目录

北斗长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秦疏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秦疏影并收藏北斗长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