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民安和狗仔刚被抓走不到半小时,舒越的回应就来了。

    他发了长长的一条微博,并未澄清谣言,反倒证实温民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说,他的确去过夜场坐台,每月两千只为让他和奶奶活下去。

    他说,他无法反驳温民安的话,但并未陪睡,请某些网友不要再给他发私密信息。

    他说,除去坐台,他并未再做其他不该做的事,请媒体们不要再打扰他。

    舒越说了许多,几乎把自己以往的人生血淋淋剖开。除粉丝和理智路人外,吃瓜群众只看到了他坐台的事实。

    杨导冲在吃瓜前线。

    舒越微博发布不过十分钟,已经被她截图过来,转发给向星罗。

    而向星罗,托胡桃的福,早三分钟看到了。

    [杨导:你打算怎么做?]

    [向星罗:能怎么做,又不是他的错,继续演呗,反正是男三。]

    [杨导:确定不会塌房?]

    向星罗想回个不会,膝盖被胡桃连拍几下。

    “你快看看!”胡桃说着,把一张照片塞到她面前。

    十年前的照片,像素不高,糊得要命。

    一张大床上,趴着一个人,双手被反剪到身后。他侧额前略长的碎发遮住眉眼,微微张着嘴,唇角有血。侧脸轮廓和舒越一模一样。

    约摸是还小,身形发育未完全,却依然能看出远超常人的好比例身材。

    营销号为反驳舒越澄清自己没有陪睡,居然直接放上重磅炸弹。

    他的裸/照。

    重点部位用薄被盖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痕迹,哪怕像素低,仍然能看出是吻痕。

    向星罗一拍脑袋,瞬间明白舒越为什么会和自己分手。

    十年前,自己曾经卷入拍下这张照片的事件中。

    不仅如此,她忽然记起另外一段有关舒越不堪的往事。

    连胡桃也记得。

    她盯着那张裸/照半晌,不确定地问:“咱们以前是不是……”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想起十年前。

    而与她们一同陷入回忆的,还有这件事的主角。

    舒越在黑暗中定定望着屏幕。

    窗外,嘈杂声不断。

    厚重的窗帘缝隙间,有光渗入,像一双窥视的眼睛,只为捕捉他,俘虏他。

    小区保安已经尽力驱赶外来记者,仍然挡不住有狗仔翻墙进入。

    舒越成名后,本想买下和向星罗同样的大平层,但这个小区只剩下这个三层别墅。

    现在他把自己藏在三楼,藏在柜子里,不想听到外界任何声音。

    大门被拍打。

    无数喊声组成催命符。

    他像草原上即将死去的生物,秃鹫们闻到死亡气息,和其余豺狼一起环绕在他周边,只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分食他的尸体。

    舒越抓着刀刃,掌心全是血,他不想让自己被悲观情绪吞没,却控制不住地想去伤害自己。

    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感到一丝解脱的快意。

    可温民安还没被定罪,证据不齐,他不能放弃自己。

    他要是放弃了,奶奶该怎么办?

    她一把年纪,要是回国遇上温民安,又该怎么应对?

    儿子锒铛入狱,孙子割腕自杀。

    他不想让奶奶晚年陷入痛苦。

    舒越在衣柜里打开向星罗送的星辰夜灯。

    黑暗中,星河慢慢显现,照亮这方小天地。

    看得见却摸不到的繁星徐徐流转,他看了会,终于有些许力气,颤抖着双手把刀子丢出去。

    舒越拧开香水瓶,把里边三分之二的液体泼在自己身上。

    浓烈馥郁的香水一旦过量就会异常呛鼻,他却跟闻不到般,埋进其中,贪婪地吸取气味。

    是她的味道。

    她的味道。

    她在走廊下经过自己时,类似的味道。

    时光沉淀出的记忆将他逐渐包裹起来,送回十年前的夏季。

    十年前的舒越是什么样子呢?

    在无数人印象中,只记得是个沉默寡言,身上常年带伤的漂亮学神。

    说话声音低低的,很冷淡。

    整个人也冷冷的,像是没什么情绪。

    但某天,突然就反常地往返于有云来一霸之称的班级。

    高一有名的漂亮学弟虽然不说话,但目光总会不自觉搜索高二班级里的某个身影。

    这一反常,就反常了三年。

    舒越和向星罗的交集也仅限于有学姐学弟身份的路人关系。

    偶尔碰上,向星罗就跟有脸盲症似的,完全不认得他。

    每一次遇见,都需要重新认识。

    后来舒越才知道。

    她不是脸盲,只是自己,恰好避开了她喜欢的点。

    向星罗喜欢明媚的小太阳,元气满满又自带攻击性。

    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类型。

    他们擦肩而过这么多次。

    她不记得他。

    每天提早一小时上学来到她的教室,放下零食甜点。

    她不知道是他。

    他做的一切,都在诉说少年不为人知的心事。

    直至被胡桃发现。

    舒越担心向星罗厌恶,第一次退缩了。

    于是二人重归原点。

    她逃她的课。

    他做他的好学生。

    原以为就这么结束高中生涯。

    命运却连平淡的日子都要伸手剥夺。

    在又一次温民安花光舒华一个月八千退休金时,他盯上了在卧室做作业的舒越。

    曾因赌博出老千被打断的手骨经过治疗后,依旧恢复不回原先的模样。

    弯曲的手指抚上舒越的背脊,他低头望着自己儿子和前妻有六分相似的神情。舒越受惊似的看过来,又圆又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温民安拍拍舒越脑袋,笑着说:“儿子,爸手头有点紧,你帮帮爸吧?”

    舒越一听,抗拒地拨开他的手,冷淡地拒绝。

    温民安也不急,花了几十块从赌场熟人那弄来失/身药。

    打算先给自己儿子开开窍。

    舒华早早被支开,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了钱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谁都不会想到。

    冰凉的水流入喉咙,舒越放学回来后和平时一样,见奶奶不在,先是打电话问她去哪了,还回来吃饭吗?得到回答,他叮嘱奶奶早点回家,然后去厨房做饭。

    蘑菇切丁,挖点肉馅炒香。

    舒越以为屋子里只有他一个,却忽略暗处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熬好汤底,放面。

    热水化作白雾,随着沸腾的汤面升腾。

    舒越感觉今天自己不对劲,浑身发热又无力。

    他以为自己发烧了,熄火后腿软地去找药箱量体温。

    刚把体温计拿出,他看到自己的异常,登时面色涨得通红。

    怎么会……

    他这时才觉察不对。

    但为时已晚。

    舒越晕晕乎乎瘫坐在地,额头磕在红木电视柜上,迅速红肿。

    意识模糊间,他能感觉到家里有别人进来。看货物一样扒光他的衣服,甚至,他能听到他们的讨论。

    “温哥,真是你儿子,长得漂亮噢。这货色弄到我们那去接客,入个珠再提一提价,一晚三千绝对不成问题。”

    “行,你们先弄过去,他没开过荤,今晚搞不会出事吧?”

    “不会,我们有一套流程,不可能真就……”

    猥琐的笑声传入耳中,他被抬了出去。

    汽车里皮具气味浓厚,熏得他想吐。

    舒越挣扎着,还没下车已经挨了许多耳光。

    来接他的人明显是老手,知道怎么对待一个雏。

    因为挣扎得太厉害,没到目的地他已经被绑上,压在座位上不得动弹。

    正当舒越绝望之时,车突然停下。

    他隐约听到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网吧里涌出一群高中生,堵住去路,叽叽喳喳地商量要去哪吃夜宵庆祝。

    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

    他不按还好,一按立刻有人拍车窗,语气呛人,高喊这个地方禁止鸣笛。

    司机不服气,连按好几下。

    冲突升级,一群穿校服的但行为明显是混混的围在车前,非要让司机下去道歉。

    舒越望见车窗外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向星罗!”

    只一声,立刻被两旁的人捂住嘴,摁在车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外的人明显听到这声,不止她还有胡桃和其他人。

    “喂,车窗降下来!你们车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向星罗叼着烟拍窗,“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别给我装听不懂哎哟我X!”

    黑车趁人少挤开人群,趁车前没人,一脚油门开出老远。

    向星罗的校服被卷进轮胎,碾成破布。

    她怒了,蹬起自行车就去追。

    她一跑,胡桃不得不跟上,连带着其他人都跟了上去。

    谁都不会想到,因为一件校服,居然会惹出这么多事。

    四个轮胎的车速不是两个轮胎能比得上的,油门一加,立刻甩开距离。

    黑夜里,又是黑色的车,本以为学生仔仔只是气性大,追不上顶多嘛两天就算了。

    结果对方愣是仗着人多势众,加上对小镇地形的熟悉度,一群人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这辆车。

    舒越以为彻底没了希望,注定在劫难逃。

    他被扔到床上,哪怕体温热得吓人,胸口仍然如浸在冰河中。

    怕他反抗得太厉害,夜场的人又往他嘴里喂药。

    房间里开了空调,依旧阻挡不住汗液从皮肤渗出。

    门开了又关。

    他闻到一丝混着烟酒味的臭味靠近。

    男人掀开被子,笑着捏住他的下颚,仔细看了看,满意道:“不错,很漂亮。听说你是第一次?叔叔我温柔点。”

    “不要……”

    他手腕上的皮被磨破,鲜血浸入布绳。

    药效发散,剧烈挣扎成了幼猫撒娇般的笑话。

    男人掌心炙热,直到即将失去自己的最后一刻。

    房间外传来喧哗。

章节目录

暗恋她的第十年[gb]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死亡棒棒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死亡棒棒鸡并收藏暗恋她的第十年[gb]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