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什么时候订婚宴?”

    “还有结婚宴,不麻烦,都是该经历的。”

    “啊?你什么时候做的计划表?挺好,那我们按照你这个时间来。”

    ……

    长辈们聚在一处讨论,舒越拿出一张纸,已经安排好具体时间,甚至连场地都想好了。

    “你喜欢什么风格吗?婚纱有偏好吗?”趁长辈互相交流,舒越小声问对面的向星罗。

    正在发呆的向星罗冷不丁腿上被向美兰拍了下,立刻回过神来。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轻咳了声:“都行,我都行。”

    老实说,走到这一步她还没适应过来二人身份转变,婚礼什么的她也没有怎么期待,不过就是走过场。

    回想起她参加过的朋友婚礼,光记得菜好不好吃了。连新娘当日婚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风格。

    “西式还是中式?”

    “户外还是户内?”

    “简约还是华丽?”

    向星罗:“都行。”

    向美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结婚?”

    想不想?

    向星罗对这些仪式不怎么看重,无所谓想不想。

    有也好没有也好,像她这样不耐烦记这种事的人来说,当真是放在记忆角落的一瞬。

    何况都行两个字,不正好让舒越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自己配合就好。

    舒越看她不怎么上心,炙热的胸口似乎也慢慢冷却下来。

    他依然笑着圆场,问却是换了个问法,旁敲侧击问她的想法。

    他希望婚礼是两个人都喜欢的,依照她的喜好来。

    可等到吃完饭,除了日期场地确定了,其他一概没确定。

    更别提女生憧憬的婚纱款式。

    在场三个长辈都看出了些端倪,却没人捅破。

    临走时,舒华奶奶塞给向星罗一个紫檀木盒子,再次叮嘱两人都要好好的,便和其他人一起上了车。

    向美兰盯着自家孙女的颜色都快喷火了,向星罗还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都顺着她们了,怎么还是不开心?

    她载着舒越回小区。

    路上也是一句话没说。

    向星罗开始心里直打鼓,难道自己真做错了什么?

    她瞥眼自始至终望向窗外的舒越。

    车窗映照出他的脸,明亮与黑暗将他分割成两部分。

    细密雨点落下,模糊了他的表情。

    车栏杆抬起放行。

    沿着通道往下,停入停车位。

    越野车熄火,她打开车内灯。

    四周昏暗,只有不远处斜对面有个红色小点。

    是夜视监控的眼睛。

    舒越沉默着解开安全带,却没有下车,而是打开舒华奶奶送给她的盒子。

    昏黄灯光下,紫檀螺钿盒子徐徐打开。

    红色暗纹垫布上,一对流光溢彩的满绿透亮翡翠手镯映入眼帘,光看绿色等级,已经达到帝王绿,向星罗再不识货也知道它是可以放在博物馆珍藏的级别。

    现在其中一个被舒越拿在手中,绿光莹莹,透出的微光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向星罗的手被他拉起,将这只价值连城的镯子轻轻套入她手腕。

    “舒越,我……”她想解释,一时卡壳。

    这个时候说会不会有撇清关系的嫌疑?

    舒越的吻落在她手背上,轻声说:“星罗,走到这一步了。不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手上一紧:“我都不会放弃。”

    “我愿意的……”她拉住他,“抱歉,我只是觉得,让你来决定会更好。”

    “嗯。”舒越不咸不淡地应道,“这对镯子是我们家三百年前清朝时期留下来的,你好好收着。我累了,我先回去。”

    “诶,不是,你别走啊。”向星罗拉住他,“我真没不愿意,我就是觉得婚礼这些事太繁琐,而且我也不太在意这些流程,能简化就简化。什么婚纱场地我没想过,交给工作人员决定就好了。”

    “向星罗……算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舒越欲言又止。

    “你,不是……就这么走了?”

    “没有,等你,先把你送回去。”

    他再生气也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停车场。

    何况,这次不是生气,是……事与愿违的失望吧。

    他太过心急,以为她和自己一样迫不及待。

    他忘了两人感情不对等的事实。

    自己给自己营造出相爱的假象。

    一旦对方被他觉察到真实想法,就会像现在这样……

    路灯下。

    两道影子不断拉长。

    分开又融合,无法步调一致的二人却配合对方前行。

    摇摇晃晃的手试探着触碰又拉起。

    向星罗拉着他冰凉的手,咽了咽口水:“那个,我还想解释下……我不是不愿意。身份转变太快,我没准备好。你能理解吗?”

    “嗯。到了。”

    “……今晚到我家睡吗?”

    舒越摇摇头:“不了,我明天醒的早,会打扰你的。”

    “我不介意。”

    “我介意。星罗,让我独处一晚上吧。”舒越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

    向星罗不肯放手:“那你答应我,晚上好好睡觉。”

    她的担心不是假的,生怕自己刚刚解释的不清楚伤害到他。

    “好。”舒越凝视她的双眼。

    十年前,他在她眼中留不下任何影子。

    十年后,他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可是,他还想更贪心。

    舒越吻上她的眼角,软下语气:“我没事,只是需要自我调适下。你不要担心我,好好休息。”

    “真不跟我住?”向星罗不死心地问。

    “不了。”

    明确的拒绝。

    二人在路灯下分开。

    重合的影子再度分解成两道。

    停留在原地的向星罗目送他慢慢走远,实在想不到自己哪做错了,郁闷地回了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

    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

    她正要申请外援,胡桃率先发来消息。

    [胡桃:老娘终于买到个喜欢的一房一厅的二手房了,今天跟女销冠来看就直接定下嘿嘿!还是女孩子靠谱!再跟男销售买东西我就诅咒自己斑秃,爸了个根的,唧唧歪歪不说,刚刚听说我不是跟他买,还说我这辈子就这穷命。]

    [明天来我新家吃饭,我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鸡蛋炒鸡蛋等大餐!(叉腰.jpg)]

    发完后,胡桃还发来一个新家视频。

    一房一厅一卫,自带大阳台。

    胡桃在视频里跟自己讲解前房主也是个女孩,墙面重新粉刷成米白色不说,留下的家具被她擦干净后还能用。

    今天胡桃用一半的储蓄买了许多软装,愣是把不大的空间布置地温馨又富有情趣。

    [向星罗:能申请做点别的菜吗?]

    [胡桃:行啊,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个外卖给你摆盘。]

    “……”

    向星罗叹口气,问明地址后又给舒越发了条短信。

    [星:在吗?]

    发出去三秒又被撤回。

    算了,今晚就这样吧。

    她自暴自弃地想。

    今夜注定难眠。

    雨声淅淅沥沥。

    白噪音加持下,依旧辗转反侧半小时才勉勉强强睡过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舒越眼里不再有熟悉的缱绻爱意,不再温柔地喊她名字,也不再患得患失地挽留。

    他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

    撤销婚姻,不再联系。

    向星罗吓醒了,心脏传来突突的疼。

    睁眼一看,二十斤的芝麻糊正趴在她胸口踩奶,多日未剪的爪子刺入布料,扎得疼。

    她搂着芝麻糊一顿猛亲,直到它受不了,奋力挣脱跳下床。

    手机亮起。

    一看时间,早上八点。

    舒越七点给她发了信息。

    [来我家,密码你生日。我做了荔枝饼干和荔枝薄荷糖放在厨房。]

    向星罗看了好几眼,忽然反应过来。

    他不会一晚上没睡给自己做这些吧?

    想到这,她赶紧给舒越发短信询问昨晚他的睡觉时间。

    对面没有回,估计正在去宣传的路上。

    她猜的没错。

    昨夜舒越一晚上没睡。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做了一夜的甜点。

    烤箱灶台一夜未歇,到了七点都是烫人的温度。

    他不知疲倦地做着这些,直到早上才再次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出门去工作地点。

    和向星罗之间的问题其实一直存在。

    两人相处加起来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月,连半年都没有。

    没磨合,没默契,更没心意相通。

    他清醒地认识到两人都需要时间适应对方,依旧对此抱以期待。现实自然会告诉他,他们不是天生一对,必须历经坎坷才能真正契合。

    总对对方有过高期待,是内耗根源。

    都是他的问题……

    舒越疲惫地躺在车里,熬了一晚通红的眼睛短暂地闭上了。

    车内静悄悄的,经纪人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休息。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没有回应。

    旧小区居民楼下。

    大多老人聚在一处跳交际舞,不然就是在摆弄健身器材。有些精神头好的,穿着背心短裤绕着小区晨跑一圈。

    今天是周六,年轻人大部分还在睡懒觉。

    胡桃早早起来去附近菜市场买菜,骑着共享自行车回来时车把上已经挂上两大袋。

    还未走近小区大门,就看到门边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通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今日居然起了个大早来赴约。

    胡桃赶忙停好自行车往她跑去,口中喊出熟悉的名字:“星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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