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毕半年。

    对舒越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虽然从小受尽苦难,但学业上从未受挫,这还是第一次……

    跟向星罗打电话时,他都快哭了,结果对方只是云淡风轻地刷卡给他继续租住酒店房间,其他倒也没说什么。

    舒越放下一半的心,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延毕向星罗不等他,拍拍屁股去找别人。

    如果没有看到第三年夺冠直播视频的话。

    舒越是能继续安心读下去的。

    留子们聚会一块看决赛那天他也去了,此时学校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是明星,但毕竟不是流量,没有受到过多打扰。

    他们窝在一名留子租住的小窝,备好瓜子零食,分别坐下后看起直播。

    今年总决赛赛区在F国,都在一个区,不存在时差。

    他们读的一个专业,本来想托舒越那边的关系直接去现场看比赛,被告知舒越自己都没票。

    向星罗不许他在这时到来,带领比赛夺冠是她的工作,她不太希望他这个时候出现,会让她分心。

    舒越跟朋友们说这段时,还在美得冒泡,丝毫不管其他几个单身狗的心情。

    在一众人当中,只有他是结婚的,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没摘下来过,也避免了许多桃花靠近。

    当然,也有胆大的女孩想试探下,均被他冷硬的态度拒绝。

    吃了一阵零食,又聊了一阵八卦后,比赛总算开始。

    宽大电视上花里胡哨的特效像大小烟花在屏幕上炸开。

    五局三胜制,一局三十至四十分钟。

    局势并不太乐观。

    两局一胜一负后,镜头频频给到向星罗。

    比起去年,这人明显沉稳许多,到底是快奔三的年纪了,及肩短发里已经夹杂着几根白丝,在直播中格外明显。

    她跟周禹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沉下脸来不再言语。

    不上场的人压力更大。

    舒越揪心地望着屏幕里的向星罗,眉头不自觉皱起。

    如果是她亲自上场,他根本不用担心。

    可这是她在场下,失去了上场资格。

    第一次带领队伍才拿了亚军,第二次呢?

    如果还是亚军怎么办?

    她是电竞时代初走出来的大神,多少人想要看她堕下高台,顺带踩两脚拿性别说事。

    舒越对她有信心,但对她手底下那几个少年没信心。

    当年向星罗一人就创造出了多种打法战术,十年过去还没过时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现在做了教练,舒越不清楚她适不适合这个职业。

    向星罗也从未跟他提过工作上的事。

    又是一场长达一小时的胶着状态,看得人心梗。

    在场已经有人骂出声。

    舒越打游戏打得一般,但至少能看懂。

    向星罗带的队……似乎磨合出现问题了?

    没等他们研究明白,中场休息,镜头扫到双方教练时,向星罗的表情有了变化。

    她没说太多话,只说了两个字,看起来似乎是加油后闭嘴了。

    寡言少语地让人惴惴不安。

    难道真的要输了?

    所以不挣扎了?

    不止舒越这么想,和他一块看直播的人也这么想。

    这局势太吓人了。

    最后一场就是生死局。

    舒越连吃点薯片放松下的心情都没有,甚至还想去看看到F国的机票有没有剩的。

    安慰的话该怎么说?

    她自尊心这么强,会不会不希望自己出现?

    舒越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看比赛,提心吊胆看了十分钟,局势在周禹的一波爆发后迎来转机。

    那几个操作看得人又熟悉又陌生,既有向星罗的影子,又有他自己的风格。

    周禹像一把刀切入敌方阵营,走位风.骚,逮住对方ADC一顿输出。其余队友配合默契跟上,哪还有第一二局开场时缺乏配合的样子。

    “漂亮!”不知道谁喊了声。

    舒越顾不得是谁,他紧张地捏着薯片,都快将它们捏成碎渣。

    透明袋子里,淡黄色片片崩裂成小片,随着外力挤压不断发出呻吟。

    直到来到结尾——

    欢呼声乍响,如同往热油锅里倒入乱七八糟的带水食物,溅地到处都是。屋里屋外,就跟动物园猩猩出逃似的各种怪叫。

    舒越被人用力摇晃,连薯片撒在身上了也无知无觉。

    他盯着屏幕上一晃而过的向星罗,只想给她打电话。

    灯光射下,照得舞台发亮。

    朋友们已经在商量去哪庆贺一番,没注意到临了到了尾声,舒越的不对劲。

    “呃……我还想感谢下我们的教练。”周禹站在队伍中间,奖杯交给其他队员捧着,他说完大段感谢词后眺望不远处的角落。

    镜头及时给了向星罗特写。

    她没什么表情,连微笑也是淡淡的。

    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这是在装杯。

    不论多激动,她都要装作淡定的样子,这样才能留够话题度。

    还有……

    退役大神的风度。

    换作平时,舒越肯定忍不住笑。

    可是。

    可是。

    可是她手底下那个崽子怎么回事?!

    周禹双眼明亮,似有光芒流转,清秀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红:“谢谢我们的向星罗教练,不辞辛苦地帮我们制定训练计划,更谢谢她现在改了脾气,不再那么凶巴巴了。”

    话音刚落,镜头外传来画外音:“臭小子说谁凶呢!”

    听懂中文的人不由都笑了。

    领奖台上挤成一团,忍笑忍得很辛苦。

    除了周禹,其他队员也说了获奖感言。

    可只是一小段致谢,偏偏让舒越看出了端倪。

    他太熟悉少年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几乎和自己十三年前看着向星罗的表情一模一样。

    只是对方更隐晦些。

    舒越这三年里,和向星罗通话期间,十次里有两次她主动提到带这群崽子去吃饭,不是在家让阿姨做饭就是去外边吃。

    她们一天十几个小时相处时间,远比自己要多得多。

    这种刚出社会的少年或多或少会有雏鸟情节,加上慕强心理作祟,喜欢上向星罗易如反掌。

    可她目前已婚,是他们的教练,再怎么喜欢也有悖人伦道德,注定不会开花结果。

    但是……

    少年要是死皮赖脸追求呢?

    舒越想到这,刚刚的喜悦情绪一扫而空。

    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怎么能看不出异常的苗头。

    “舒越,走,去中餐厅吃一顿吗?”朋友走过来问他,脸上挂着快咧到耳朵根的笑,“我跟里瑟他们打赌这场绝对是咱们国家的人赢,赚了五百欧,一块去呗?”

    舒越按下自己胡思乱想的苗头,不想扫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跟向星罗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起身说好。

    另一边。

    夺冠后的队伍进行完赛后采访后才回到酒店。

    向星罗洗完澡,因为太过激动没法睡。

    在床上辗转五分钟后,下楼弄了点红酒混香槟喝。

    她想给舒越打电话,但现在时间已是凌晨,两个地区之间没有时差。

    犹豫了下,她放下手机。

    算了,明天再问方不方便见面吧。

    已经延毕的人应该早早睡下了?

    但她现在,有点想他……

    要不还是问问?

    向星罗打开手机,矜持地给他发消息:[睡了?]

    彼时舒越在聚餐,却依然注意到口袋里手机在震动。

    他迫不及待拿出来一看,这个点果然只有她发消息过来。

    舒越抱歉地跟朋友们说要打电话出门。

    不到一分钟,发信息的人已经收到来电。

    向星罗看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笑,指尖划过屏幕接起:“喂,你怎么也还没睡?”

    “想某人怎么还不给我来电。难道我不再是她最爱的人了吗?”舒越声音也洋溢着欢喜,“今天她又间接性拿了个奖杯,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吗?”

    玩角色扮演是吧。

    向星罗清清嗓子,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放低声音:“噢~我刚刚问了她,她说……她想要某个人穿猫耳女仆装自己绑好躺在……”

    “教练,,你怎么还不睡?”

    一道少年音插入,吓得向星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正说着瑟瑟的事情!

    他怎么出现了!

    向星罗赶紧把手机拿远,装作镇定的样子问:“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去睡?”

    “……你成复读机了?”周禹不解,“怎么重复我的话?”

    “……”向星罗沉默一瞬,把手机放下问,“你究竟想干什么?赶紧去睡。”

    “就许你睡不着,不许我睡不着?”周禹径自走到她对面对面,指了指她被子里橙红色的混合酒,“给我来点。”

    “滚,小孩喝什么酒。”向星□□脆一饮而尽,“没了,赶紧回去睡。”

    她喝的太急,有点呛着,咳了几下才好。

    周禹定定看她脸上透出的血色,眼中有了异样情绪:“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噢。”向星罗没什么反应,让餐厅服务员过来把酒瓶收走。

    喝得干净的高脚杯里,还残余几滴液体。

    头顶射灯透过玻璃,在桌上投下阴影。

    周禹注意到她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正在通话。

    他不动声色站起问她:“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向星罗晃晃手机,“在跟我老婆讲话呢。你赶紧去睡吧。”

    “……你们,感情很好吗?”

    这是什么话?

    哪有当着人面问这个问题的?

    向星罗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好了,不然我跟他在一起干嘛?”

    手机那端。

    舒越听到她的回答,高高吊起的心登时稳稳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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