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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师姐我先走了啊,工作我带回去做,保证不耽误,好了我走了,我要来不及去宠物店接五百万了,你也早点回家啊!”

    “行,拜拜。”

    钟霜急急忙忙的关了电脑,拿上包打了声招呼就跑了。

    办公室里亮着灯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就只剩田知源办公桌上的一盏,外卖小哥打来通讯,她才暂时从工位上起身,取下眼镜去前台拿外卖。

    拿上外卖,田知源看见营销部也还亮着一盏灯,是经理办公室。

    百叶窗紧紧闭着,只那扇玻璃磨砂门透出里头白炽灯的光亮,田知源收回视线,托着外卖袋子的底部,准备要去茶水间吃饭。

    下一秒营销部经理办公室的门就从内拉开,一截明亮的工牌系带在余光里轻晃,玻璃门吱嘎一声轻响后关上,走出来个年轻的Omega。

    领口留了颗扣子没系的白衬衫上是一张在昏暗光线里显得眉眼深邃的英俊面容,白衬衫的衣摆收进笔直的黑色西装裤里,束出一截劲瘦腰腹。

    两人距离很远,田知源就遥遥点了下头,算作打过招呼了,便先一步转身去了茶水间。

    田知源点了份三鲜馄饨,坐上高脚凳之后,双脚踩着脚蹬,她拿出终端拍了张照片发给祁晗报备,不然这人的骚扰电话和信息都要把她终端挤爆了。

    【熊就该有个熊样:已经吃上了,管家公别再催了】

    【熊就该有个熊样:(照片)】

    【田螺小子:语音6s】

    祁晗的消息是条语音,田知源的终端摆在桌上,反正茶水间就她一个人,就直接点了播放键公放出来。

    “田组长,你到底要忙到几点才回家?独守空房很无聊诶。”

    男人懒洋洋的嗓音透过声筒传出来,尾音带着撒娇发嗲的台湾腔,此学人精最近很爱学田知源说话,再夸张一百倍的表现出来。

    语音的背景音还带着游戏中给枪换弹夹的音效,田知源此刻都能想象到祁晗在家的样子,一定是坐在地毯上握着手柄,盘着腿靠着沙发垫,玩着他最近的新欢——一款巨吵的射击游戏。

    【熊就该有个熊样:不是有游戏陪着你?听起来你不是很需要我】

    【熊就该有个熊样:玩你的吧,我要吃饭了,吃完我还要继续加班】

    【熊就该有个熊样:再说一遍,别等我,自己睡】

    很快,终端一声嗡响,祁晗的回复来了,就两条。

    【田螺小子:好】

    【田螺小子:好绝情】

    田知源不回了,心情好好的翘着嘴角拆开一次性餐具,紧接着抬头就愣住,南梵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Omega的脸色惨白,额角隐隐渗出汗水。

    “南经理,你怎么了?”田知源眨了下眼,还是出声询问了。

    “我没事。”男人开口,声音嘶哑到近乎无声。

    田知源就是再钝感力,也知道南梵应该是身体不太舒服,她放下刚拆开的餐具,盖上馄饨的盖子,下了高脚凳走到南梵面前:“你哪里不太舒服吗?”

    南梵的手按在小腹,脸色越来越白,靠着门框借力站着,肚子一阵阵的绞痛比不过刚才看见田知源听那人语音时的笑容更让他难受。

    他伸手抓住田知源的胳膊,冷汗濡湿额前碎发,漆黑的眼眸含雾,含着哀求似的希望:“陪……陪…你陪陪我…就好。”

    “我送你去医院吧,你脸色太差了,外套在办公室吗?南经理你在这儿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田知源扶着南梵去一边的高脚凳上坐下,她转身要走,他先前拉住她胳膊的手却不肯松,维持着她挣脱不掉又不会让她很痛的力道,口中近乎执念的重复着。

    “我没事,你陪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话,南梵貌似支撑不住了,头缓慢往前倾倒,想要靠在田知源的肩头,呈半抱的姿势拥着她。

    “你先趴一会儿休息下,我拿了外套就回来,很快就送你去医院。”

    前倾的脑袋被隔了一层毛衣的手抵住,柔软的毛衣贴上额头,就连对方的体温都感受不到,南梵隔着碎发的阻挡,看向田知源。

    女人白天里的丸子头已经散掉,卷发蓬蓬的披在肩头,她今天还卷了刘海,双颊被暖气熏红,像是涂了层嫩粉色的腮红,双眼皮眼尾呈开扇形,杏仁眼里跳跃着茶水间的光亮,望向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平淡。

    没有他想要的那种笑。

    田知源没直接点破,但也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越界行为不可能让她心软。

    “好。”南梵松开手,让田知源走出了茶水间。

    田知源先是回了自己工位,关了电脑,拿起羽绒服和围巾都套上,拎着包往营销部走的时候顺手给祁晗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要送南梵去医院的事儿,让他别担心,也不用来医院,她可以处理好。

    “先穿上,我已经在终端上打上车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了,你也联系下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让他们直接去医院。”

    见南梵走路晃晃悠悠的,田知源就扶着他往外走,他想靠着自己,她就疯狂往外撇着脑袋和肩膀,把他塞进网约车后座,自己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才终于能松口气。

    进了医院,挂急诊见医生,排队付钱拿药,最后进了输液大厅输液,也不见南梵朋友的人影。

    田知源坐在南梵隔壁的位子上,双手按在膝上,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输液大厅里乱晃。

    “田知源,你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田知源转头看过去,Omega神情低落,像被抛弃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他眼睛也有点红了。

    “我还是等到你朋友来了再走吧,你放心休息,点滴我看着的。”

    田知源从双肩包里拿出电脑,对着文档里的方案修修改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点滴。

    南梵意识昏沉,但仍强撑着没睡,靠在椅背上,斜看向田知源:“你…你没事吧?今天设计部的会我也多少听到一点,你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

    打字声没停,田知源盯着电脑屏幕改方案,没犹豫的回绝了:“不用了,我能解决,你靠着睡会儿吧,别扛着不睡了,挂完我会叫你。”

    “田知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道挫败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他声音嘶哑,说的也不大声,唯独两人能听见。

    打字声停了,南梵清晰地听见田知源吸了吸鼻子,垂下的漆黑眼睫在眼下洒下一团淡淡的阴翳。

    Beta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眼看向他,面上没笑。

    她似是很费解:“南梵,那你又喜欢我什么?”

    南梵却笑了。

    这个问题他在午夜梦回自问自答过无数遍。

    喜欢什么?

    喜欢她无理又野蛮,喜欢她伶牙俐齿的怼人,喜欢她明明讨厌自己的要死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帮他。

    南梵沉声道:“我先问的问题,你得先回答我的,我才能回答你的。”

    田知源下巴压了压脖颈间的围巾,她从来不喜欢谈论这种问题,觉得无聊又没意义,无论话说得再好听,结局都不会改变,所以没必要说,她说的决断些,说不定还能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值得花费心思的人,继而很快就改换心情进入新生活。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先表达出好感的那一个,应该会很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认真的答复。

    “不是所有问题都要刨根问底的问清楚答案,你很好,我也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你看见的我只是我的一部分,我看见的你也只是你的一部分,人生很短,南梵,你应该去找一个能看见你的全部的人。”

    南梵闷声道:“田知源,很快我就调走了,经理的位子会让裴净媛接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田知源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一大段话南梵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点了点头也不多问:“我知道了。”

    南梵闭上眼,眉心紧皱着:“我睡一会儿,麻烦你帮我看着。”

    “嗯,你安心睡。”田知源答应了。

    ……

    凌晨两点,南梵的液体挂完,田知源扶着他走到医院正门口,送上定位到他家楼下的网约车。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半,田知源对驾驶位的Omega司机道:“师傅,麻烦您把他目的地之后再帮我送他回家,他是个病人,刚输完液,麻烦您了,我多给您两倍车费,您看行吗?”

    “行,小姑娘,不过你得现在给,不然送到了你不给我也没法找人啊。”

    司机转过头来看着田知源,拿起挂在后视镜上的付款码对着她。

    田知源扫码付完钱,又对后座的南梵说:“南梵,你到家之后报个平安,路上有什么事你就给我发消息打通讯,好好休息。”

    “好,谢谢。”南梵靠坐着,额发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前,半掩住神色,声音有气无力。

    “再见。”

    目送着网约车驶远,田知源这才走到一旁的花坛边坐下,预备打车回家,余光里突然撇到一抹熟悉的红色。

    桑哲心爱戴红围巾,田知源遇到戴红围巾的都会下意识的多看一眼。

    “心心?”

    真的是她?!

    田知源从花坛上下来站着,她这里有草丛遮挡,再加上穿了身深色的衣服,不怎么惹眼,刚好能看见被人扶着走下车的桑哲心,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戴眼镜,女的很年轻,看起来跟桑哲心差不多大的年纪。

    田知源退出预约网约车的界面,将终端揣回兜里面,跟着三人往里走。

    三人一起进了急诊,折腾了一会儿后桑哲心也去输液大厅挂上了吊瓶,田知源远远看着,桑哲心面色苍白,手捂着小腹,恹恹的阖着眼睛。

    没一会儿,就见同行的眼镜男接了个通讯离开,田知源装作路人小心地跟着,看着他走进了安全通道,又把门关上了。

    安全通道旁边就是电梯,田知源上了一层楼,出电梯后果然看见旁边的安全通道也是开着门的,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站在安全通道门边打开了终端录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静听着。

    眼镜男在下一层打通讯,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楼梯间里自带了回响,凌晨的医院寂静,没什么走动的声音,能听的很清楚。

    “嗯,又不是我值班,干我屁事。”

    “疤脸你搞清楚啊,那死崽子失踪是老子的责任吗?是他妈谁说他能扔出去的?归根结底要不是你们自己处理不掉人会成现在这样?现在又说剂量不够,找不到人还怪上老子了?你们他妈的脸也是够大啊。”

    “地下城那么大老子怎么去找?那崽子腺体都没了,老子亲手生挖的,在那种脏地方还能活几天,说不定那死崽子早死了,被那群蚂蚁抬走当储备粮了。”

    “要找你们自己去找,老子不去找,桑哲心就够老子烦的,他妈的不知道怎么这么娇贵,就一天的量就反应这么大,还有那个姜慕橙也在场,跟着来了。”

    “嗨…姜慕橙,她妈是蒋总,说起来也是有缘,疤脸,当年是你亲手送蒋总走的吧,当初要不是她不老实,你也不能改名叫疤脸。”

    “说说怎么了?基地里谁不知道还怕我说?行行行,老子不说了行吧,我去找趟老魏,挂了。”

    紧接着脚步声远去,安全通道的门被“砰”一声摔上。

    田知源暂停录音,从安全通道里出来,绕路去了另外一边下楼,自始至终围巾都包着半张脸。

    她又去了趟输液大厅,遥遥看见那个眼镜男又回到了桑哲心和那个少女的身边,说了两句话就又从输液大厅的另外一个小门出去了。

    田知源不敢跟的太紧,她虽然有些身手,但不知道这个眼镜男水平如何,不能打草惊蛇,不排除他见过自己的可能性,所以也不能在此刻打照面给他留下印象。

    眼看着眼镜男遥遥进了急诊后面的那栋住院部,田知源就此打住了,调转方向往医院门口走。

    田知源一路低着头,想给桑哲心发消息问一下,但又怕会让她陷入不好的境地。

    “嘶…好冰!!!”

    冰凉的指尖戳上脸颊,田知源吓得把手里的终端都甩了出去。

    侧边伸出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终端,又将终端翻了个面塞进田知源的外套兜里,一张俊脸被风吹得鼻头脸颊都是红的。

    “吓到了?是我。”

    田知源愣愣地看向出现在这里的祁晗,直到他伸出那双冰手又要来摸她的脸,她条件反射似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往后躲着不让他碰:“你的手好冰,我警告你,别碰我啊!”

    “啊啊啊啊啊——”

    奈何力气比不过人家,田知源最后还是被冰的脑子都要糊涂了。

    祁晗手倒是被捂热了些,又伸手戳了戳田知源的酒窝,像小孩子研究新玩具的使用方法似的笑道:“你这酒窝高兴了也能看见,不高兴也能看见,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还有,你一直在我身后?”田知源打开祁晗的手,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

    “是啊,我一直跟着你呢。”

    祁晗接收到那一眼时低头笑了下,又手不安分地揪着田知源围巾上的流苏,老实交代了:“桑哲心让我来的,说今晚贾宣要去找人,她也会跟来配合我,主要为了查他哥那注射剂的事儿。”

    田知源不管前半句,只关心祁晗后半句提起的事情的进度:“那怎么样了?”

    祁晗见田知源这么关心,这才抬眼看着她,不冷不热的哼哼两声:“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就好了,见到有个生面孔,准备回去查查他。”

    田知源问题一大堆:“那你和心心怎么联系上的?我都不敢给她发信息,就怕暴露了,你告诉我,以后我也能和她联系了。”

    祁晗不经意拉上田知源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揣进外套兜里,揉捏着她的指骨,漫不经心道:“很简单啊,我给桑哲心出主意,让她去给她们宿舍楼下的看门大爷塞了两条烟,借着收取快递传点东西太简单了。”

    田知源惊讶,仰头看着祁晗:“就这么简单?”

    祁晗看田知源反应这么大,又乐了,垂眸开口调侃道:“侦探小说看多了,觉得传消息都得用摩斯电码才行?”

    田知源迟疑道:“我只是没想到这方法这么…朴素。”

    “行了,回去吧,不早了,消息我都探的差不多了,彩排那两天我试着搞出点动静来,摸下去再搞点真材实料的证据。”

    田知源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要我帮什么?”

    “不用,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就好好拉琴。”

    祁晗挑眉:“而且,谁说我一个人了?有帮手。”

    田知源好奇:“谁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该回家睡觉了。”

    祁晗神神秘秘不肯说,牵着她到路边去打车,

    田知源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打听了,两人一起打车回了家,到家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田知源洗完澡到床上滚了好几圈,大喊好累,脑子里却乱得很。

    祁晗关了浴室的灯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朝床边走来,还没坐下就被田知源喊停:“我可以自己睡了,你也要学会自己睡觉。”

    女人穿着荷粉色的睡衣平躺着,举起的手臂睡衣袖子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散落在床上的卷发像泡发的海藻。

    男人舌头顶了顶腮,站在床边伸手拉住田知源那只手,暖和得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田知源,你这人真现实啊,用不上我了就要赶我走,用得上就抱着我哭着不撒手。”

    田知源脸一红,抽回手瞪他:“你不要乱说!”

    “记性变这么差?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田知源偏过头:“我不要!”

    话落往里面一滚:“关灯睡觉!”

    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身侧陷下去,田知源奇怪的翻过身,就刚好看见祁晗拿起枕头往外走,她嘴比脑子快,开口赶紧叫住了他:“你干什么?要去哪儿?不睡觉吗?”

    “去外面睡觉啊。”

    田知源咬了咬唇,这人最会装无辜可怜,明明知道她让步了,却非要让她自己说出来。

    “……你过来。”

    “田组,不是让我学会自己睡吗?我正要去学呢。”

    “我求你回来行了吧,我要睡了,好困。”

    “行啊。”

    “……”

    黑暗中,祁晗捏了捏田知源搭在他腰上的手,女人的皮肤触感柔软,抱着她就想抱着自动发热的暖宝宝:“田组,非礼我啊?”

    田知源被祁晗搂着,她侧躺着,脑袋抵着祁晗的肩膀,听完对方的恶人先告状,闭着眼睛静静道:“祁晗,你太占地方了,我蕉蕉都没位置了,而且是你非要这样睡。”

    “那我走?”

    “啪——”

    田知源一巴掌拍在祁晗胸口,恶狠狠道:“再闹,我就把你踹下去睡地板。”

    “嘶……家暴啊。”

    “闭嘴,睡觉!”田知源捂住祁晗的嘴,手动闭麦。

    祁晗牵引着田知源捂嘴那只手到嘴边亲了口,又塞回被子里:“睡吧。”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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