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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002号。”

    祁晗将这一份文件袋拿在手里就抬腿往外走,扬声喊顾映京:“阿映,差不多了,找到我们就撤了。”

    他走出来才看见顾映京跟哈士奇拆家一般把这里搞得一团乱,纸张和书本随地扔着,顾映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被人搜过一趟。

    见祁晗从那一排书架里走出来,顾映京指了指身后一整面的电子屏幕,示意他去看,那里全是监控探头的视频界面,脸色说不上好看:“除了厕所浴室没探头,几乎全覆盖。”

    池裕啐了声:“恶心。”

    祁晗扫视着眼前的一团乱糟,无语的闭了闭眼,单手插兜看向顾映京:“你今天最好是带够了人给我把这儿一锅端了。”

    “早说嘛,我也不用白费那么久的劲了。”

    顾映京拍了拍手上的灰,站直了身子,单手叉着腰,喘了口气,才拿出终端拨通一个号码:“行了,别在外头趴窝了,下来干活儿,。”

    “袁承宗那老头儿这么好说话?”

    见顾映京通讯挂断后,祁晗顺手拉了把转椅坐下,把手中的文件袋拆开了。

    池裕疯狂刷着存在感:“我说你俩,用完我就扔是吧!!!”

    “这事儿足够袁承宗那老头儿搪塞首都星不回去述职了,他巴不得立马把这群人抓了回去审,我拿着你给我的那些材料去找他,他看完就答应给我人手了,不光这儿,还有你说的另外几个地儿,今晚全去了人,袁承宗这把是完全不管抓不抓得全,都先动手抓了再说。”

    顾映京抬腿踢开挡路的书,也走过去,弯腰凑上去看,看到人名那一刻惊讶地挑了挑眉:“傅昭南?他三叔搞这没人性的东西还拿亲侄子试啊?啧,傅家人果然够狠啊。”

    池裕震惊,差点一口牛奶喷电脑屏幕上:“傅昭南?什么傅昭南?傅昭南也有那个芯片?我去!这他妈也太惨了吧!”

    顾映京连连摇头:“对,这傅老三太不是人了,亲侄子都祸害。”

    祁晗把这份文件从头看到尾,里头记录的东西不多,大多是记录些芯片植入术后的反应,和田知源出现过的反应一样。

    流鼻血、食欲降低和频繁梦魇这些。

    祁晗在找的时候也翻过几份文件,只不过傅昭南和那些人的都有一点不同,他的这份文件里并没有有关服用诱导分化药剂的记录。

    “傅昭南这份我带走了,其他的,你盯着查,说不定查着查着明年就能调回首都星了。”

    祁晗捏着文件袋起身,用文件袋拍了拍顾映京的胸口,看过去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揶揄。

    “少爷,什么时候能拜见少奶奶?”

    祁晗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再说吧。”

    顾映京坐在桌上,两条大长腿踩在祁晗刚坐着的凳子上,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提醒他:“少爷,可别谈恋爱谈昏头给忘了,月底是要回首都星的!”

    祁晗的阴阳怪气虽迟但到:“放心吧,再昏头也比不上顾少校发烧的程度。”

    顾映京随手抓起一本子朝祁晗扔过去,被他背后长眼睛躲了过去:“快滚。”

    快要走出门口之前,祁晗停下脚步,回过头晃了晃文件袋,还是打了声招呼:“我走了。”

    得来顾少校的“滚”字诀伺候。

    ……

    *

    “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田知源跟着贾宣走出主舞台,刚推开门就听见这一句话。

    贾宣应声看过来,手里的终端垂落在裤缝,掀起眼皮,投向田知源的眼神中带着不经意的打量和探究。

    星河剧院似乎是为了照应名字,整座场馆除了舞台,其余的内部照明都做得不怎么样,光亮类似夜空中的碎星,走廊的光线承接着如出一辙的风格,并不明亮。

    深色的墙壁让空间显得逼仄沉闷,Beta的个子比他矮一个头,半张白皙细腻的脸孔隐在光投射的他的影子里,茭白的光线落在那双水亮的眸中,聚汇成光点。

    她开口说话,那张破口结痂的唇也跟着翕动。

    “你好,请问厕所在哪里吗?我第一次来剧院,不太清楚方向。”

    田知源随机应变的也很快,迅速为自己找好了借口,礼貌的出声询问贾宣。

    “在那边。”贾宣抬手指了个方向,收回了落在Beta唇上的视线。

    田知源点头,朝着贾宣所指的方向走去:“谢谢。”

    “不客气。”

    女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贾宣又拿起终端,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没了,眼神也跟着冷下去,道:“找个合理的方式,让她在剧院待不下去,太碍事。”

    “怎么样算是合理?”

    贾宣哼笑一声,语气像是抬脚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众目睽睽之下的意外,不合理吗?”

    “懂了。”

    “等等,别毁了那张脸。”

    “得,你这职业病也是难搞。”

    “做你的事儿,废话那么多。”朝通讯那头骂了一句,贾宣这才挂断通讯,抬脚原路返回。

    脚步声渐远,田知源靠在不远处的转角隐蔽处,单手插在兜里,手中握着的终端嗡嗡的震动两声,她拿起来一看,是米姐找她的信息。

    田知源飞快的回复,就收起了终端。

    还好不是已经发现祁晗的事,刚才跟着贾宣从里面跑出来的路上,田知源都能在耳边清晰的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关于坏结果的想象一股脑地挤占脑海。

    是她带祁晗来的,要是他真的出什么事那她要怎么办?

    田知源回到彩排现场的时候Year已经在彩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曲了,于是她换了个门从后台那边进去。

    穿过走廊时迎面碰上个一身黑衣的高大Beta,他把鸭舌帽压得很低,却挡不住横亘在脸上的那道扭曲丑陋的疤痕,田知源状似无意的扫过他胸前的工作牌。

    工作牌上没有贴照片,单只有一个名字。

    ——杨文桓。

    “小柴,你来了啊。”

    “小柴姑姑!!!”

    海宝炮弹似的撞进怀里,田知源双手接住他,杨文桓就在此时微微低下头与她擦身而过。

    田知源抬起头,手里摸了摸海宝的脑袋,看向最先开口叫她的Omega。

    女Omega高挑纤瘦,修身的咖色针织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烫成大波浪的黑色长发盘在脑后,碎发散落鬓边耳后,流苏耳环反射漂亮的鎏金光,细腻美艳的脸庞上勾出一抹浅浅的温柔微笑:“这小子皮得很,说也不听,小柴你不舒服就让他撒开你,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啊。”

    “没事儿妮姐,我已经习惯了,海宝,你告诉姑姑,最近表现的好吗?”

    “特别好!我是我们幼儿园小红花最多的!”

    田知源带着腿部挂件海宝跟妮妮一起往候场的地方走,进到候场区的时候海宝就目不斜视的盯着舞台上,连抱着田知源的手都自动撒开了。

    “谢了。”

    “没事。”

    田知源走到一边,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走暂为保管的小提琴,坐在小马扎上想着贾宣刚才那话的意思。

    她根本就不怀疑贾宣口中要被解决的人是谁,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自己,她想不出还有谁了。

    “诶文桓,移一下灯架,靠台侧一点!”

    戴鸭舌帽的男人翻身上了台,越过暂停彩排在休息喝水的Year乐队几人,田知源手撑着膝盖托腮,视线跟随着杨文桓的动作,她整个人缩在候场区的隐蔽阴影里,若非走到面前,根本没人注意得到她的存在。

    ——灯架。

    “诶,好,过去一点,对对对,再过去一点!好!别动了,就这样!”

    杨文桓摆弄灯架的位置,就正对着田知源等下要上场站着的地方,要不是她刚才躲在走廊听了一嘴,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做法有什么反常的,只会怀疑他是否就是贾宣提起的那个疤脸。

    田知源的视线又落在各司其职的人们身上,杨文桓走后,她才从阴影处拎着小提琴走出来。

    明凛肩膀上挂着耳返,一手捏着鼓槌朝她走过来,清俊的脸庞上都是汗,他今天穿了深色的套头卫衣,深蓝色的刺青在领口若隐若现,还染了新发色,亮眼的粉金色衬得皮肤白得像无星深夜里的月光。

    “刚刚躲哪儿去了?不用八抬大轿去迎你,也肯出来了?”

    苏仪硕落后一步走过来,闻言不爽的啧了声:“明凛你有没有文化?八抬大轿,你当你娶媳妇儿呢!”

    周予祢拿着插了吸管的矿泉水瓶,轻叹了口气,劝架:“你俩就不能安静点,让嗓子休息会儿吗?”

    苏仪硕:“我就一破拉琴的。”

    明凛:“我就一破打鼓的。”

    是主唱的周予祢:“……”

    “过几天,阿城他们搞了个同学聚会,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让我代问,你去不去?”

    田知源抬头看向梁泉月,Alpha剪短了头发,鼻梁上戴了副猫眼黑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漂亮的琥珀眼,一身浅色显得人温柔斯文,左手手腕上扣了只半开口的玫瑰金手环,终于不是那块黑表了。

    田知源认识这款手环,是个奢侈品品牌的经典款了,前几天在软件的开屏里看到过梁泉月代言的广告。

    她的视线从手环移开,抱着琴看向梁泉月的眼睛,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很少有觉得他说话很荒唐的时候:“问我去不去?张城想看现场自由搏击的话,让他去买专业的赛事门票,我很久不提供这层业务了。”

    高中那群人田知源都懒得吐槽,但凡想起来,是都想给他们一人一拳头泄愤的程度,尤其前段时间在承祥园才打了马逊,过去碰上面,又得干一仗。

    田知源觉得挺没劲的。

    “自由搏击?源源,你以前就这么凶呀?”

    被揍过的成员之一苏仪硕脸凑过来,故作惊讶的笑着。

    “你讲话好做作。”

    田知源吐槽他,又往旁边挪了一步,面无表情:“我绿茶过敏,离我远点儿。”

    周予祢默默从旁补刀:“小白,你这次再被揍我可不救你了。”

    海宝倒腾小短腿冲过来,冲着苏仪硕展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田知源,仰着头竖起眉毛看他:“小白叔叔!你不许欺负姑姑!”

    苏仪硕伸手点海宝脑袋,笑话他:“海宝,你就这么点个儿还学人当护花使者啊!”

    “姑姑你别怕,我保护你!”

    海宝信誓旦旦的向田知源保证道。

    谌燚将拧开盖的矿泉水递给田知源:“喝吗?”

    “啊…谢…”

    田知源的谢字还没说完,就有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接走了谌燚递过来的那瓶水,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是男人惯常的漫不经心语调:“谢了,刚好渴了。”

    田知源惊喜的回头,眼睛都亮了:“你回来了!”

    祁晗挑眉笑了下,这么热情?

    “嗯,完事了就回来了。”

    “好了好了,大家休息好了吗?我们再走一遍初恋!”

    导演在喊。

    田知源把海宝推过去,弯腰跟他说:“帮姑姑照顾好叔叔啊,去吧。”

    海宝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祁晗,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叔叔你别害怕,我罩着你!”

    周予祢在前面喊田知源的名字:“走吧,小柴,开始了。”

    “好,来了。”

    田知源应声跟上。

    彩排再一次开始,田知源没忘记那个灯架,拉琴的同时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注意那个灯架,所幸一首歌结束,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

    又到休息的时间,米姐才出现在候场区,脸黑的跟包公一样,气得叉腰大骂:“这满天星的人也把自己当盘菜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带着人就走了,这合作搞得像是老子上赶着求他们的一样。”

    程茵哲适时递上瓶水:“消消气姐。”

    “气死我了,等首唱会完了,老子再也不和他们家合作了,什么态度啊!”

    米姐气愤地灌了口水,视线落到田知源旁边的祁晗时瞬间亮了,走了过去:“这就是那位吧?有兴趣进圈吗?小柴会小提琴,你会什么乐器啊?”

    祁晗伸手和米姐握了下:“你好,我是小柴的男朋友,我叫江年,我不会乐器,也暂时没有其他的打算。”

    “没关系,现在没想法不代表以后没有,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有打算了,随时联系我。”米姐塞了张名片给祁晗。

    田知源探头去看祁晗手里那张名片,又看向米姐:“这么多年了,米姐怎么不见你给我递名片问我出不出道?我好歹也是咱们酒吧的小提琴一姐。”

    “咱们酒吧就你一个拉小提琴的,就你这三天两头打架斗殴进局子要我捞的,黑料一大堆你还出道呢!到时候我撤热搜都要撤的倾家荡产。”米姐疯狂揭短。

    “……”

    祁晗贴着田知源耳边笑:“看不出来啊。”

    “跟我们也介绍下啊,好歹也是这么多年朋友了。”

    一道熟悉的酸溜溜语气,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苏仪硕。

    田知源瞪了他一眼,挨个儿介绍。

    “周予祢,主唱。”

    “谌燚,贝斯。”

    “梁泉月,键盘。”

    “明凛,鼓手。”

    “程茵哲,吉他。”

    说到这里田知源停顿了下,指着苏仪硕说:“拉大提琴的,苏仪硕。”

    几人都对彼此不太热情,点点头便算作认识了,一句多话都没有。

    “灯架被动过手脚,你小心点,别往那边去。”

    又要上台之前,田知源轻声嘱咐祁晗道。

    祁晗视线看向灯架,又看了眼田知源等下要站的地方:“你比我危险。”

    “我自己小心点就行了,你也帮我看着,我跟米姐说过了,等下就有人过去检查,他们为首唱会准备了很久,那人是冲我来,不关其他人的事,只要不弄出事故就好了。”

    祁晗坐着,田知源站着,他望进那双认真的杏仁眼里,女人的脸庞逆着光,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清楚,淡淡的柠檬香从她身上飘来,和他的信息素融在一起。

    她总是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认真执着。

    田知源见祁晗愣住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那俩头发跟金银牌一样,0分。”

    田知源:?

    “那个斜眼看人,0分。”

    田知源:??

    “粉头发那个有文身,0分。”

    田知源:???

    “那个抱吉他的没染头,0分。”

    田知源伸手按在祁晗的脸上,嫌弃他又破坏自己营造的认真气氛:“这位先森,这里没有人让你打分,谢谢。”

    祁晗握住田知源的那只手,拇指眷恋的摩挲下了她的手背:“去吧,记得全须全尾的回来。”

    “yes sir!”

    田知源笑着,并着两指从眉尾抬起,往前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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