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李临与王相确是姻亲，若是完全撇得干干净净自是不能的，这个理长歌与皇帝明白，王相自然也明白。
动其根本是不能的，但借机断他一臂却未尝不可，借此勾起世家与王党间的斗争才是此番她递给皇帝的第一张投名状。
王相朝御案瞥了一眼，便见皇帝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南红玛瑙手串，似乎并未听见二人的谈话。
“此人的确是老臣举荐，可也是吏部各位大人翻了李临的考课才定下的。”王相神情里还带着几分困惑，整个人宛若菩萨低眉：“只是臣有一事不明，殿下是如何知晓李临与四殿下间有钱财往来？”
长歌向着一旁的软榻走去，转身回了一句：“王相莫不是忘了，本宫可是监察司指挥使，监察司五处可不是摆设。”
“可殿下此番已将五处那两位大人押送回京，既如此那两人的书信又怎能服众呢？”王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再说五处毕竟与其他几处不同，涉及边关之事，再加之又未经陛下定夺，殿下怎如此草率？”
闻言，长歌不但不慌，反而唇角微微翘起。
果然是从此处入手，恐怕更是想趁机将错处皆推至那两人身上，甚至于再参她一个御下不严。
长歌侧首看了皇帝一眼，便见他把玩手串的手顿了一顿。
昨日宴席之上她甫一提起此事，到今日也才过去几个时辰，皇帝自然没有料到王相动作会如此快，不仅是监察司八处的动向，更是连证物为何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故而，今日他的每一句脱罪之言，都将加深帝王对他的忌惮。
“虽说监察司行事只需向皇上禀告，老臣本不该多嘴，但事无定论之前殿下万万不该于宴席之上随意说出。即便是李临当真有违律法，也该由大理寺、刑部审讯之后才能定罪。”
他立刻转身，朝着上首的皇帝恭谨道：“若是监察司往后皆如此行事，只怕会寒了朝臣的心。”
他没有再往下说，可未尽之意显然是觉得监察司行事偏颇。
长歌心底不由冷笑一声，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一张嘴便将李临之事牵扯至所有朝臣，届时人人自危必然要求将李临一事请三司会审，那时可操纵之处便多了去了，甚至于将人害死于监察司诏狱之中，即便是她都难逃其咎。
可惜，李临那人势必不能活着回到京都。
消息她已让珺璟透露给世家，世家必然按捺不住，到那时李临一死，这脏水必然会泼到王相身上。
皇帝听了王相这番话便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的动作已然停下。
只是如今的父皇最怕的自然是朝堂不稳……
此时王相忽地转头，朝她躬身一礼道：“还请殿下恕罪，沈岐，沈将军此时正巧候在殿外，想来沈将军与李临同为同僚，定然知晓些许内情，不如陛下请沈将军一同进来？倘若沈将军所言对得上，那便由监察司直接捉拿李临便是。”
若是沈岐所言偏袒，那免不了又勾起父皇的疑心，可若是沈岐记恨与她，那他必然偏向王党。
今日王相提起沈岐，只怕昨日便深夜造访了沈府，可……沈岐与王党间乃是死仇。
于是长歌当即笑言：“王相所言极是，沈将军掌管青州城边防，想来对李临多少有些了解，父皇，不如就将沈将军请至殿内。”
她说得坦荡，王相心中反而泛起了嘀咕。
得了皇帝应允，许公公便出了殿，不多时，沈岐便穿着一身绯衣袍服，从门外大步进来，躬身一礼道：“臣沈岐，见过陛下。”
皇帝开口：“今日王相与长公主间起了分歧，故而请你来做个证人。”
沈岐面色平静，闻声便侧首扫了王相与长歌一眼，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只道：“不知是因何事起了分歧？”
王相便道：“昨日宴席之上殿下提及了西北府知州李临与四殿下多有钱财往来，不知沈将军可知晓此事？”
沈岐拧眉，思忖了片刻回忆道：“李大人确实于城外置办了不少别院，此事微臣本是不知的，只是——”
王相怔愣住，侧首向沈岐看去，便见他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果然下一刻他便听见沈岐故作疑惑道：“只是昨夜王相深夜造访，话里话外多有暗示，似乎早已料到今日这场官司。”
话罢，沈岐便对着王相道：“臣惶恐，思来想去实在是并未领会到王相的意思。”
“砰——”
南红玛瑙手串被狠狠摔到了地上，皇帝怒道：“王相，你是何意？故意在朕的面前演戏为那狗东西脱罪吗？还是那人所为是受了你的示意？”
王相瞪大双眼，转瞬间便见两行老泪流下，他一手指着沈岐连连后退道：“你为何诬陷老夫！”
他面一转，又冲着皇帝哭诉道：“老臣与沈老将军也算旧识，念及昔日同朝为官的情谊便想着去上两柱香，臣实在不知沈将军为何要联合长公主殿下构陷老臣！”
“臣冤枉！”
长歌瞧着王相这番一人做戏便吹拉坐唱俱全的做派，辩解时竟还不忘拉自己下水，冷哼一声，正欲开口。
便见沈岐指着王相，飞快道： “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这老匹夫竟敢做不敢当，真是老不知羞！”
一语言罢，便见王相声音戛然而止，那不堪受辱的模样倒是真切极了。
皇帝低咳了几声，朝笑出声的长歌努了努嘴，长歌会意的点了点头，将面上的笑意收敛，下一瞬便听见皇帝不咸不淡的斥责了一声：“放肆，怎可说王相时老不知羞的老匹夫。”
看来沈岐这话是说进父皇心里了，父皇又重复一遍堪称是杀人诛心，长歌想。
“陛下！”王相不可置信。
于是沈岐便道：“王相恕罪。”
几息后，皇帝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忍不住戏谑道：“你这直言不讳的样子，倒是由几分沈老将军的风范。”
皇帝话音一转，不悦的看着王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相经过方才那一闹，自然知晓沈岐是有意为之，他眼睛一转便很快想到了对策，拱手道：“陛下，沈岐所言只怕含了私心，不可尽信。”
为何含了私心？为何不可尽信？个中缘由在场四人皆知晓内情。
竟试图以此事攀咬，看来当真是慌了神了，竟出昏招。
长歌冷笑一声：“王相莫不是心虚了，一而再的拉本宫下水，监察司上监皇亲，下察百官，为何不能查李临的罪证？若往后人人皆如同王相一般乱攀扯，监察司还如何行事？”
王相道：“并未……”
此刻，却听一旁的沈岐疑惑道：“那李临不是已被五处的吴大人押送回京了吗？不日便会到京都。”
王相猛地侧头盯着长歌：“殿下，此举可不合规矩。”
沈岐站在那里，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未曾慌张，反将了王相一军，又捅破了李临已被拿下的实情，亦似乎并未察觉此事殿内的暗潮涌动，唯有方才她笑出声时，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她忽地想到昨夜他随她到了亭台，落于耳边的那句如同蛊惑般的，“求殿下，怜惜臣。”
或许昨夜沈岐便是预料到了些什么，便大胆的向她说了那些话，他想在这泥潭里寻一栖身之处。
可他的料想却落了空……
只是如今经过四皇子一事后，太子与诸位皇子明面上自然不敢与沈岐多有来往，可暗地里谁的手段都不会少，他今日这番言论便是断了投靠王党的路。
长歌忽地有些好奇，沈岐今日之举所图为何？
李临一事，沈岐帮了她，可也必然让父皇事后怀疑她与沈岐间的关系，而这最后一句话明面上是漏了她的消息，却也化解了帝王的疑心，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沈岐有意为之？
于是长歌便道：“不知沈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沈岐道：“微臣也是昨日得的消息，只因因李临还牵扯到西北边军一桩丑闻中。”
话罢，沈岐便撩起衣摆，径直跪了下去：“臣启奏，副帅常远勾结监察司五处监察长与李临，蛊惑军心，更是于年初燕然关一战中勾结北离赫连金日，通敌叛国。”
“此言当真？”皇帝大怒，猛地一拍御案站起来。
王相当即敛了脸上表情，盯着沈岐逼迫道：“可有证据？”
沈岐不卑不亢：“人证物证俱全。”
王相又步步紧逼：“为何方才早朝你不启奏？为何事发时不八百里加急禀告京都？证人何在？物证何在？”
他忽地又看向长歌，斥责道：“为何监察司竟未察觉？殿下昨夜便已面圣，为何迟迟未禀报陛下？”
长歌早在沈岐开口时便从塌上站了起来，她上前一步：“儿臣确实时知晓此事，可其中内情不若沈将军清楚，儿臣怕冒然回禀，既有贪功之嫌，又言不尽实。”
“证物何在？”皇帝摆了摆手。
沈岐将按押的状纸呈上，艰涩道：“并非是臣知而不报，只是边军粮饷，军备补给迟迟未到，且微臣父兄上报的一封一封奏折皆石沉大海，臣担忧若是奏折被人拦下……”
沈岐并未言尽，王相的脸色却是惨白极了，冷汗从额上冒出。
长歌站在沈岐身后，却瞧见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讥诮，转瞬间那讥诮便泯灭了化作满满的哀痛，沈岐跪在地上：“父兄便是因小人设计而惨败，臣自当为君分忧，可将军府如今再无可变买之物，这粮饷臣……凑不出来了。”
动其根本是不能的，但借机断他一臂却未尝不可，借此勾起世家与王党间的斗争才是此番她递给皇帝的第一张投名状。
王相朝御案瞥了一眼，便见皇帝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中的南红玛瑙手串，似乎并未听见二人的谈话。
“此人的确是老臣举荐，可也是吏部各位大人翻了李临的考课才定下的。”王相神情里还带着几分困惑，整个人宛若菩萨低眉：“只是臣有一事不明，殿下是如何知晓李临与四殿下间有钱财往来？”
长歌向着一旁的软榻走去，转身回了一句：“王相莫不是忘了，本宫可是监察司指挥使，监察司五处可不是摆设。”
“可殿下此番已将五处那两位大人押送回京，既如此那两人的书信又怎能服众呢？”王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再说五处毕竟与其他几处不同，涉及边关之事，再加之又未经陛下定夺，殿下怎如此草率？”
闻言，长歌不但不慌，反而唇角微微翘起。
果然是从此处入手，恐怕更是想趁机将错处皆推至那两人身上，甚至于再参她一个御下不严。
长歌侧首看了皇帝一眼，便见他把玩手串的手顿了一顿。
昨日宴席之上她甫一提起此事，到今日也才过去几个时辰，皇帝自然没有料到王相动作会如此快，不仅是监察司八处的动向，更是连证物为何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故而，今日他的每一句脱罪之言，都将加深帝王对他的忌惮。
“虽说监察司行事只需向皇上禀告，老臣本不该多嘴，但事无定论之前殿下万万不该于宴席之上随意说出。即便是李临当真有违律法，也该由大理寺、刑部审讯之后才能定罪。”
他立刻转身，朝着上首的皇帝恭谨道：“若是监察司往后皆如此行事，只怕会寒了朝臣的心。”
他没有再往下说，可未尽之意显然是觉得监察司行事偏颇。
长歌心底不由冷笑一声，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一张嘴便将李临之事牵扯至所有朝臣，届时人人自危必然要求将李临一事请三司会审，那时可操纵之处便多了去了，甚至于将人害死于监察司诏狱之中，即便是她都难逃其咎。
可惜，李临那人势必不能活着回到京都。
消息她已让珺璟透露给世家，世家必然按捺不住，到那时李临一死，这脏水必然会泼到王相身上。
皇帝听了王相这番话便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的动作已然停下。
只是如今的父皇最怕的自然是朝堂不稳……
此时王相忽地转头，朝她躬身一礼道：“还请殿下恕罪，沈岐，沈将军此时正巧候在殿外，想来沈将军与李临同为同僚，定然知晓些许内情，不如陛下请沈将军一同进来？倘若沈将军所言对得上，那便由监察司直接捉拿李临便是。”
若是沈岐所言偏袒，那免不了又勾起父皇的疑心，可若是沈岐记恨与她，那他必然偏向王党。
今日王相提起沈岐，只怕昨日便深夜造访了沈府，可……沈岐与王党间乃是死仇。
于是长歌当即笑言：“王相所言极是，沈将军掌管青州城边防，想来对李临多少有些了解，父皇，不如就将沈将军请至殿内。”
她说得坦荡，王相心中反而泛起了嘀咕。
得了皇帝应允，许公公便出了殿，不多时，沈岐便穿着一身绯衣袍服，从门外大步进来，躬身一礼道：“臣沈岐，见过陛下。”
皇帝开口：“今日王相与长公主间起了分歧，故而请你来做个证人。”
沈岐面色平静，闻声便侧首扫了王相与长歌一眼，一双眸子无波无澜，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只道：“不知是因何事起了分歧？”
王相便道：“昨日宴席之上殿下提及了西北府知州李临与四殿下多有钱财往来，不知沈将军可知晓此事？”
沈岐拧眉，思忖了片刻回忆道：“李大人确实于城外置办了不少别院，此事微臣本是不知的，只是——”
王相怔愣住，侧首向沈岐看去，便见他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果然下一刻他便听见沈岐故作疑惑道：“只是昨夜王相深夜造访，话里话外多有暗示，似乎早已料到今日这场官司。”
话罢，沈岐便对着王相道：“臣惶恐，思来想去实在是并未领会到王相的意思。”
“砰——”
南红玛瑙手串被狠狠摔到了地上，皇帝怒道：“王相，你是何意？故意在朕的面前演戏为那狗东西脱罪吗？还是那人所为是受了你的示意？”
王相瞪大双眼，转瞬间便见两行老泪流下，他一手指着沈岐连连后退道：“你为何诬陷老夫！”
他面一转，又冲着皇帝哭诉道：“老臣与沈老将军也算旧识，念及昔日同朝为官的情谊便想着去上两柱香，臣实在不知沈将军为何要联合长公主殿下构陷老臣！”
“臣冤枉！”
长歌瞧着王相这番一人做戏便吹拉坐唱俱全的做派，辩解时竟还不忘拉自己下水，冷哼一声，正欲开口。
便见沈岐指着王相，飞快道： “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这老匹夫竟敢做不敢当，真是老不知羞！”
一语言罢，便见王相声音戛然而止，那不堪受辱的模样倒是真切极了。
皇帝低咳了几声，朝笑出声的长歌努了努嘴，长歌会意的点了点头，将面上的笑意收敛，下一瞬便听见皇帝不咸不淡的斥责了一声：“放肆，怎可说王相时老不知羞的老匹夫。”
看来沈岐这话是说进父皇心里了，父皇又重复一遍堪称是杀人诛心，长歌想。
“陛下！”王相不可置信。
于是沈岐便道：“王相恕罪。”
几息后，皇帝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忍不住戏谑道：“你这直言不讳的样子，倒是由几分沈老将军的风范。”
皇帝话音一转，不悦的看着王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相经过方才那一闹，自然知晓沈岐是有意为之，他眼睛一转便很快想到了对策，拱手道：“陛下，沈岐所言只怕含了私心，不可尽信。”
为何含了私心？为何不可尽信？个中缘由在场四人皆知晓内情。
竟试图以此事攀咬，看来当真是慌了神了，竟出昏招。
长歌冷笑一声：“王相莫不是心虚了，一而再的拉本宫下水，监察司上监皇亲，下察百官，为何不能查李临的罪证？若往后人人皆如同王相一般乱攀扯，监察司还如何行事？”
王相道：“并未……”
此刻，却听一旁的沈岐疑惑道：“那李临不是已被五处的吴大人押送回京了吗？不日便会到京都。”
王相猛地侧头盯着长歌：“殿下，此举可不合规矩。”
沈岐站在那里，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未曾慌张，反将了王相一军，又捅破了李临已被拿下的实情，亦似乎并未察觉此事殿内的暗潮涌动，唯有方才她笑出声时，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她忽地想到昨夜他随她到了亭台，落于耳边的那句如同蛊惑般的，“求殿下，怜惜臣。”
或许昨夜沈岐便是预料到了些什么，便大胆的向她说了那些话，他想在这泥潭里寻一栖身之处。
可他的料想却落了空……
只是如今经过四皇子一事后，太子与诸位皇子明面上自然不敢与沈岐多有来往，可暗地里谁的手段都不会少，他今日这番言论便是断了投靠王党的路。
长歌忽地有些好奇，沈岐今日之举所图为何？
李临一事，沈岐帮了她，可也必然让父皇事后怀疑她与沈岐间的关系，而这最后一句话明面上是漏了她的消息，却也化解了帝王的疑心，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沈岐有意为之？
于是长歌便道：“不知沈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沈岐道：“微臣也是昨日得的消息，只因因李临还牵扯到西北边军一桩丑闻中。”
话罢，沈岐便撩起衣摆，径直跪了下去：“臣启奏，副帅常远勾结监察司五处监察长与李临，蛊惑军心，更是于年初燕然关一战中勾结北离赫连金日，通敌叛国。”
“此言当真？”皇帝大怒，猛地一拍御案站起来。
王相当即敛了脸上表情，盯着沈岐逼迫道：“可有证据？”
沈岐不卑不亢：“人证物证俱全。”
王相又步步紧逼：“为何方才早朝你不启奏？为何事发时不八百里加急禀告京都？证人何在？物证何在？”
他忽地又看向长歌，斥责道：“为何监察司竟未察觉？殿下昨夜便已面圣，为何迟迟未禀报陛下？”
长歌早在沈岐开口时便从塌上站了起来，她上前一步：“儿臣确实时知晓此事，可其中内情不若沈将军清楚，儿臣怕冒然回禀，既有贪功之嫌，又言不尽实。”
“证物何在？”皇帝摆了摆手。
沈岐将按押的状纸呈上，艰涩道：“并非是臣知而不报，只是边军粮饷，军备补给迟迟未到，且微臣父兄上报的一封一封奏折皆石沉大海，臣担忧若是奏折被人拦下……”
沈岐并未言尽，王相的脸色却是惨白极了，冷汗从额上冒出。
长歌站在沈岐身后，却瞧见了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讥诮，转瞬间那讥诮便泯灭了化作满满的哀痛，沈岐跪在地上：“父兄便是因小人设计而惨败，臣自当为君分忧，可将军府如今再无可变买之物，这粮饷臣……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