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叫谢时青。

    谢时青其人,不太一般。

    咳咳,不是指脸。只是风铃的一种感觉。

    她在宿舍意向分配调查表里填写对室友的性格期望一言以概之:安静温柔。

    谁不想有位静若处子温柔小意的室友呢,起码睡觉的时候不用担心噪音问题。

    是的,对于是否接受音修室友这一问题,风铃想了想还是选了否。

    她要是自己本人选读音修专业的话绝对要大声呼吁【拒绝音修同寝歧视!】,毕竟也不过是“几张”降噪符解决的事,凭什么独独针对音修弟子。

    在这之后风铃有了音修朋友后,人家对她此番见解见怪不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你还是见得太少。”

    “音修算什么,没碰着器修火药道的室友你就烧高香偷着乐吧。嘁。”

    彼时风铃暗暗庆幸,差点“误入歧途”,幸好坚持自我婉拒了火药道的那位老师。

    而在这之后的之后,风铃真有了器修火药道的朋友后,她好奇问了嘴室友的问题。

    哪知人家同样一声“嘁”的语气词开头,“我们专业外快都要挣不过来了,都住单间啊。不存在室友矛盾,谢谢。”

    那是风铃头一次怀疑自己究竟是兴趣重要还是现实的票子重要。

    *

    说回谢时青。

    眼前的小白脸和她交换过名字后又低头侍弄地里那些才冒头不久的植物了。

    手法细致,表情认真,方才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果然衬得上安静温柔四字。

    风铃看他的头发从肩膀处垂落,很想帮他拨一拨;刚举步迈进小菜园里,又怕冒犯了人家,于是问道:

    “需要我帮忙料理菜园吗?”

    哪知话刚一出口,眼前的安静温柔的美人就举目送她了个白眼:“这是灵植,不是菜。”

    吃了一记白眼的风铃赶忙把刚迈出一步的腿从人家的宝贝灵植园里收回来,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口误,认错了。”

    诶,刚穿来不算太久,见到地里的灵植总觉得跟她奶奶家的菜园也没什么两样。风铃暗暗懊恼。

    谢时青用手背自己将垂落的发丝撩回肩头,站起来拍了拍沾着些泥的手,朝东一指:“你的房间。”

    和坐北朝南建筑规整的主屋相比,指给风铃的这处就显得有些“风雨飘摇”了。

    风铃看着这个木材与茅草混建的小屋子不确定道:“...这抗风不?”

    之前风母在通讯玉简刷【头条朝报】的时候还看到什么南府大街千丈楼盘在大风天气有住户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巡逻的机关玄鸟也没接到,又是一出世情悲剧。

    幸好这也没高层,没复式,就一自建小平层。

    嗯,平层。

    风铃比较乐观,顶多也就是睡着睡着屋顶没了,一早直接跟太阳公公打招呼嘛。

    谢时青对她的问题不以为然:“你不是符修专业的吗?害怕的话自己在屋角贴几个防风符不就得了。”

    风铃想,嗯,很有道理。

    可惜她还不会。

    “你知道我是符修专业?”风铃问。她还以为宿舍匹配是双盲的呢。

    毕竟她还对谢时青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有人要来住我的屋子。我为何不知。”谢时青淡淡看她,“杨墨亭说你有火灵根品性不错,我才答应的。”

    杨墨亭?风铃乍一听到陌生名字还有点懵。转念一想:“哦,你说那位宿管老师啊。”

    谢时青:“他自称老师?真不要脸。”

    哈哈...说话还挺不客气的,听起来这二位是熟人吧。风铃没敢接话。

    谢时青:“既然说到这了,你展示一下再进去吧。”

    “别等你待会收拾好床铺‘验货’不合格的话再丢你出去,大家都麻烦。”

    风铃咬牙挤出了丝笑:“谢师兄真贴心。”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位谢师兄到底跟安静温柔沾什么边了?平静地凶人也算是安静的一种吗?果然是和那位姓杨的宿管认识的,私相授受、暗通款曲、黑箱操作!

    呃,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眼前人温柔或许不是真的,但风铃的火灵根是真的啊。

    她打了个响指比心,勤勤勉勉给这位美人室友展示一下她的火灵根,火苗从她交错的指尖倏然蹿出,发出幽兰色的光焰。

    风铃:“喏。”

    谢时青走近:“三昧?”

    呦呵,还挺识货。

    风铃:“嗯哼。我能进去了吗?”

    谢时青转身继续在他的小园子里侍弄灵草:“随你。”

    “还有,”他补充道:“别套近乎。谁是你师兄。”

    风铃也就是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被这么认真地怼回来,有点噎得慌。

    好好好,以后都直呼大名。

    进到以后在东玄山上学都要住的宿舍小屋里,风铃惊奇地发现这屋子虽然外表看着破落了些,但是内装真不算差,在中性偏暖色的萤火灯的照耀下,家居实用而温馨。

    这梅花桌子样式倒别致,一看就不是流水线出品,会是谢时青自己打的吗?风铃不知道。

    她又去看床——人生相伴最久的家具,她最割舍不下的跨物种爱人,床。

    床上撒了一层...干花?貌似也不全是花,风铃低头去闻,香味并不重。

    这是没人住的时候把这当晾晒灵草的地方了?谢时青那个脾气,她最好还是先问问能不能清理掉。

    “是一些没卖完的安神灵草。送你用了,直接把床褥铺在上面就行。”

    背后突然有人说话,风铃回身发现是谢时青正倚在门栏处。

    小屋并不大,谢时青看脸是个冷淡美人,站起来身量却长,倚在门栏的时候遮住了门外大半夜色。

    风铃这才隐隐回过味来,这个东玄道大学宿舍分配的时候是不是忽略掉了某个很严重的因素——

    虽然现在问出口有点迟...风铃:“怎么是男女混住?”

    “呃,不是现在才发现你是男人的意思。是...是我奇怪地忽略了...”风铃尴尬而严谨地补充道。

    谢时青倒不觉得冒犯,只是寻常道:“都是修士,谁讲究男女之防?”

    “就算有心浮之人看对眼了,后面也可以考虑直接考研去合欢宗。”

    听到每本小说中逃不了的熟悉的宗派名称,风铃后仰呲牙:“咿。”

    谢时青剜她一眼:“你想得美。”

    她想什么了?她也没肖想什么啊!风铃内心直呼冤枉。

    谢时青:“你也有木灵根吧,收拾完记得出来帮忙。”

    她的消息倒是被抖落得通透,风铃叹了口气,认命地从乾坤袋中翻出被褥好好铺上。

    嗯嗯,这么一装扮有归属感得多,有自己小床的地方就有家嘛,就是可惜今天到得晚直接见月亮了;

    等明儿有阳光的日子还是把棉花被子抱出去晒晒,这种通俗的方法可比什么干燥符保持状态的被褥松软多啦。

    整理好物品,风铃打着哈欠出去陪谢时青,他还蹲在他那灵植园子里,用手笼着一朵白色的花蕾、

    “你在干什么呀?”风铃蹲过去问。

    旁边的谢时青眼都不抬:“叫它们醒来晒月亮。”

    晒月亮?风铃道:“原只知道植物都需要日光,今儿方见还需要晒月亮的,神奇神奇。”

    “别闲着。你也上手试试,做得好我可以给你减免住宿费。”谢时青道。

    这个提议倒是诱人,风铃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拢在灵植的两侧:“嘶,然后呢...”

    谢时青这才把目光分她了些:“好笨。”

    风铃不惯他:“还没教呢就说笨?看来你不适合当老师。难怪你那位姓杨的朋友都当上宿管老师了你还在这种...种灵植。”

    谢时青不理风铃怼他的话,有事说事:“不需要教。”

    “你的灵根会带你体悟到的,灵植的筋脉,与你体内的运气所行。”

    风铃阖眸照他说的体悟一下,觉得还是不得其要领,勉强先这么拢着吧:“你也有木灵根?”

    搭点话,探听点这位室友的消息。知己知彼才好找相处之道嘛。

    “水木灵根,我是药修。”谢时青淡淡道。

    他性子看着虽冷,但好像也不介意有人找他聊天。

    就这么与灵植一同晒着月亮聊了半宿,风铃才知道她这位舍友真是不太一般。

    谢时青本来入学就能选灵植系直博的,药修保研什么的更是手到擒来,结果就是拖着不毕业,想转专业去丹修。

    风铃听后暗叫不好:“啊?东玄道转专业那么难的吗?”

    这样的大佬想转个专业都不接收,那自己圆梦剑修的指望什么时候能实现啊。

    谢时青倒是坦诚:“也不是。”

    “我没有火灵根,体质又属阴,丹修专业说我实在不适合。”

    “啊。”风铃很想安慰点什么,但又嘴笨不会说。

    但她有点淡淡明白的了为什么谢时青讨厌她称呼他师兄,毕竟她是一个一开始就被分配去他想上的丹修专业、但居然因为天赋太差被除名转到其它专业的。

    “那你就一个人闷在这种灵草?”风铃小心翼翼地问。她觉得谢时青这个人有点偏执,就算不能读丹修,又何必耽误自己一直混在药修本科里不结丹毕业读个研继续深造呢。

    谢时青似乎是看出了她内心所想:“东玄道的入学手续很麻烦。往前走了再回头,还不如等我培育出能塑造火灵根的灵草后直接转的方便。”

    风铃惊奇:“灵根还能后天塑造的吗?我想要风灵根!”

    谢时青又翻了个微乎其微的白眼:“自己想办法。”

    风铃:“哦,好吧。”

    之前离得远没仔细看,谢时青的眼尾上还缀有一颗小痣。

    月光下一时静寂,两个人各怀心思。

    风铃和这位白眼仙子的同居生活如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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