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哥”

    “庭哥”

    “庭哥”

    “庭哥,晚上好。”

    一路上山庄工作人员摒气敛声,低头问好。问完后自觉地排成一排跟在后面。

    扩香器里放了定制香氛,因为陆观庭偏爱中式香调,所以前调放入了佛手柑,中调放了喜马拉雅雪松,后调加了橡苔,再搭配其他,经过陆观庭的手制成后才使用。

    陈劲不懂调香,他只觉得一进酒店大堂闻到这种味道,好像一会儿逛了竹林一会儿又到了峡谷,甚是清新怡人。

    前台三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姐甜甜地向老板问好,然后低下头眼神交流:这位大老板十分年轻,而且长得特别帅。就是自从开业后来就隐身,日常处理山庄事务都是总经理陈劲,她们天天打扮得青春靓丽,暗戳戳翘首以待,结果每回都失望。今天怎么突然来了,真是激动死了!我用那么贵的化妆品就是为了看老板啊啊啊!!今天看到老板,晚上都能多吃两碗饭!!

    但是陈劲太清楚陆观庭的真实面目了。

    黑心老板压榨员工,扔下偌大一个山庄给陈劲管理,自己每天逍遥快活。陈劲又是当爹又是当妈,陆观庭还抠门的要死舍不得花钱雇司机,舍不得花钱聘秘书,陈劲的身份就是陆观庭给的,比如白天他就是陈总,比如刚才他还是司机小陈,比如此刻他就成了秘书陈助。

    陆观庭理直气壮,当资本家不万恶当什么资本家?

    当然这仅限于可着陈劲一个人折腾,陆观庭对山庄员工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二世祖什么也不管,工资照常发,还不允许他们叫老板,一律叫哥,说是这样显年轻。

    陆观庭眼神逡巡了金碧辉煌的大堂一圈就算巡视完了。夏季客流不多,有陈劲在一切正常。正要回顶楼,却听到有客人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有人闹事?”陆观庭皱眉。

    陈劲示意一旁作陪的大堂经理去问问。大堂经理是个年轻后生,看着很精干,此时已经汗流浃背。这该死的,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大老板来了才闹,他还来不及表现自己的工作成果就要中道崩殂了。

    半刻后,大堂经理小跑着过来报告,额上冷汗岑岑,看来是调停失败:“庭哥,有个客人喝多了闹着非要点公主。”

    “哦?”陆观庭拧眉。

    “公主?以为我这儿是会所?”

    一行人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胡乱穿着浴袍,脖子上搭着浴巾,肥圆的脸泡得通红,正仰躺在揽翠轩里。

    揽翠轩是大堂东南侧专门隔出的一块专供客人喝酒的区域。吧台由一整块墨色玉石打磨而成,触感冰凉,此间饮酒如同没入松林翠竹。这料子是陆观庭亲自从籽矿里扛回来的,盯着师傅敲敲打打了一个月才完工。

    陈劲看着这肥硕男人四仰八叉的依靠在玉石上,嘴里一会儿咕咕哝哝。一会儿大喊大叫,

    “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投诉!投诉!”

    一干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在大老板面前一个个都不敢吭声。

    “这位先生,小店哪里让您不满意呢?”陆观庭笑眯眯地问,

    肥硕男人已经醉得睁不开眼睛,在他狭窄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一个穿的花里胡哨,背着书包的学生站在他面前,看不清脸,全是重影。

    “滚滚滚,哪来的小屁孩”男人不耐烦地嚷道:“老板呢?叫你们老板过来!你们怎么做生意的?什么服务都没有开什么店啊!老子要叫公主……”说着对着眼前的陆观庭猥琐一笑:“嘿嘿嘿,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没开过荤吧?今天你哥带你见见世面……”

    这下更是没人敢喘气了。

    保安和工作人员忍着酒气熏天,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又是拉又是拽,奈何这位竟然死猪一样重,这边的动静引得大堂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陆观庭说:“去安抚一下。”

    精干后生突然被点名激动地立正:“是!绝不辜负庭哥期望!”

    把陆观庭都吓了一跳,他笑眯眯地拍着陈劲肩膀:“你培养的人还不错。”

    陈劲居然听不出庭哥是夸还是阴阳怪气。

    更让陈劲感到惊悚的是这位醉酒的客人粗短的手指竟然如此孔武有力,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大力抠着玉面,圆润光滑的玉面隐约出现划痕,此时陈劲心里只有一句话:

    完了,庭哥要生气了

    “庭……庭哥……冷静……”陈劲在众人目光的期许下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劝阻,一边眼神示意上担架,把客人抬回客房。

    众人一阵忙乱,只听陆观庭缓缓开口:“别动,他不是要玩吗?”

    众人一惊。这什么意思?

    陆观庭又开口了:“我陪他玩。”

    ……

    一阵沉默

    陈劲只感觉天塌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从大堂到办公室有这么远?陈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沉默的队伍,这只长队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喝醉了吱哇乱叫的男人。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陆观庭一脚踢开。里面已经等地昏昏欲睡的赵劼吓得一个激灵。

    陆观庭看了一眼瞬间清醒的赵劼,嘶一口气,怎么把这小子忘了?

    赵劼就算是刚睡醒发懵状态头发也丝毫不乱,雪白的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重新戴上的蓝宝石袖扣流转着幽幽的光芒。赵劼架上眼镜,推了推金框。他茫然了几秒:“陆观庭你干什么?”

    陆观庭示意把人放地上,陈劲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找个乐子。”陆观庭面不改色

    “……”赵劼无言,心理建设了好一会才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好这个。”

    赵劼一直怀疑陆观庭喜欢男人,从小到大就没见他亲近过异性,没想到啊没想到,陆观庭你好男色也就罢了,居然好这个类型的,中年胖大叔?说实话赵劼用尽毕生的想象力也想像不出陆观庭这种野性十足,桀骜难驯的男人是怎么为爱做零的……

    难不成……是在上面?赵劼不可思议,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默默抽出手机给章铭之悄悄发了条微信:

    你说咱庭哥看起来像大猛1还是娇俏零?

    过了许久,对面缓缓打出一个句号“。”

    他这什么意思?句号?难道真是娇俏零?!赵劼感觉自己受惊了。

    手机这头的章铭之刚执行完任务回到家,冲了个澡正拿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就看到赵劼发来的信息,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理解是什么意思,索性发了个标点符号表示无语。

    这头陆观庭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的赵劼表情变来变去,他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躺着的男人,玩心大起。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给章铭之拨通电话:“喂,章铭之,我这儿捡了个喝醉酒的大叔。”

    “说清楚情况。”

    “遇到这种醉的不省人事的该怎么处理?”

    “你可以报警等警察来处理,或者看他手机有没有紧急联系人,通知他家人来接。”

    “哦好的。”然后挂掉了电话。

    章铭之被挂了电话眉头有些抽搐,他黑着一张脸,感觉自己被这俩人耍了。

    陆观庭前面没听到,后面没听到,只听到看他手机这四个字。

    “喂!喂!大叔!别叫了,醒醒!”陆观庭穿着球鞋,他拿鞋尖嫌弃地拨了拨男人满脸横肉的肥脑袋,

    陈劲蹲下身子从男人扯的七零八落的浴袍兜里掏出了手机,用男人的大拇指,食指挨个试了一下,指纹解开了手机。

    “庭哥。”

    他将手机呈给了陆观庭。

    “听到没,警察叔叔说了,你喝醉了呢,担心你的安全,要给你家人打电话。你可别诬陷我侵犯你隐私奥。”陆观庭说的十分良善。

    陆观庭翻开通讯录,漂亮而又骨骼分明的指节上下滑动,

    “特别联系人……老婆……”他歪着脑袋,半眯着眼睛往下滑动,兴致盎然:“让我来找找有什么惊喜……”

    他从A划到了D,看到一个名称:吊车司机小程

    “哈,有意思,还真让我找着了”陆观庭眼睛一亮

    “找着什么了?”赵劼百无聊赖地问道。

    赵劼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当即表示兴致缺缺,他哈欠连连地起身找了一瓶特殊年份的麦卡伦威士忌,这小子酒柜里还真有不少好酒,这瓶是刚从酒窖里拿来的,特殊年份,很稀缺。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下肚,人又精神了。

    陆观庭将电话递给陈劲,示意:“打这个电话。”

    陈劲脑子里风暴了一圈立刻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拨通了这个吊车师傅小程的电话。

    “喂~”

    果不其然,对面那头有软软糯糯的女声传来

    “请问是唐先生的女朋友吗?”陈劲问。

    陈劲在间隙已经查好了这个名叫唐刚的客人的身份信息。男,50岁,经营一家小型废钢回收站。

    对面的女人听到话筒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冷峻又好听,明显迟疑了一下,“你是……?”

    “您好,这里是北城明珠温泉养生山庄,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唐……刚先生在这里预定了情侣私汤,但是……唐先生现在一个人已经喝醉了,请问是邀请的您吗?”陈劲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对面的女人显然有些警惕。

    陈劲面不改色:“我们看到他给您这个号码的备注是女朋友,如果不是的话就打扰了,”陈劲顿了一下,给对面反应的时间。心中默数十秒。听到对面不吭声,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追击:“对了,我们这里还提供二手奢侈品回收服务和美容美体私享SPA,最近有优惠活动,可以先使用后付费。”

    “嗯……对,对”那女人的声音由犹疑逐渐转为肯定:“是我,是我,我现在就过去。”

    “庭哥。”

    结束了通话,陈劲看向陆观庭等待指示。

    陆观庭坏笑:“就照着这个翻他通讯录,最后别忘了给他老婆也打个电话。”

    赵劼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他大惊小怪地拍了拍陈劲:“有其主必有其仆啊!你完了,陈劲,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得到了陆观庭的真传。”

    陈劲一哂:“谢赵公子夸奖。”还差得远。

    半个小时的功夫,什么维修师傅小李,楼下饭馆小王,吊车司机小程……一个个踩着高跟鞋,浓妆艳抹,莺飞燕舞地都来了。

    “话说,”赵劼抿着酒,顺手推给陆观庭一杯:“你怎么知道那些电话号码是他情人?”

    陆观庭都懒得回答他这个白痴问题:“你这个智商是怎么考上京大的?”

    赵劼没好气,冷哼一声,陆少您智商高,至今还在念高三?您复读几次了都?”

    陆观庭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双臂伸展,红木沙发上铺着重工刺绣的软垫,柔软地包裹住了他修长的躯体,在夏天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硬。一条腿大大咧咧地搭在茶几上,长臂一搭搭住了赵劼的肩,另一只手里转着晶莹剔透的酒杯。整个人就像是乾隆时期的珐琅彩,精工细作,浓墨重彩,又雅又俗。

    陆观庭十分不满:“除了老师教的东西我学不会,陆爷我什么不会?”

    赵劼实在后悔搭理他。赵劼本人就是照着“斯文败类”这四个字长的,赫赫有名的京都贵公子,温柔有礼,谦谦佳人,但是奈何一遇到陆观庭就破功。吐槽欲简直摁都摁不住。

    “那确实,二十三岁还是个高中生一般人也确实不会。”

    “什么话,我这叫上学吗?”陆观庭不羞不臊:“我他妈这叫灵活就业!”

    什么?什么玩意儿?

    赵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想想啊”陆观庭一把搂过赵劼的脖子,挨着他给他分析:“章铭之,对吧,章铭之今年在北城派出所实习,一个月一千八,是不是上班?”

    “是……”赵劼迟疑地点点头,

    白衬衫挨着花里胡哨的运动T恤,两个人身上的香味斗来斗去,不同的是一个是古龙香水味,一个是沾着博山炉熏出的木香。

    “你看我,我陆观庭,老老实实去北城一中上课,我亲爱的爸爸一个月给我一百零八个,是不是上班?”

    “……是”是字刚说出口,赵劼竭力保持清醒。摇头:“别放屁。”

    “来,你看着我的眼睛。”陆观庭强硬地掰过赵劼的头,两双美目斗来斗去。

    “他当警察挣钱,我上课挣钱,同样是挣钱,怎么不算灵活就业呢?”

    赵劼被他强大的逻辑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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