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声拴着牧春晴的目光看向正在洗衣服的身影,低声解释道:“这位妈妈姓陈,院子里的老人都叫她陈奶娘,听说是以前杨家的下人,与杨夫人走的很近,后来杨家倒了陈奶娘无处可去,父亲仁慈就把她留了下来,可毕竟后宅当家作主的是夫人,所以也不便给她太过近亲的位置,所以就安排她在后院做些安排浆洗的活计……”

    说到一半,陆晚声也觉得不大对,他虽然刚刚来陆府却也知道大户人家浆洗的下人不应该只有这一个,所以绕过假山上前问道:“陈奶娘,你今天怎么洗这么多衣服?”

    “什么叫今天,每天都这么多。”陈奶娘洗的头也不太,陆晚声看着陈奶娘泡的发白还有些变形的手,心里有些难受。

    “可是因为你是杨家的老人所以陆府的人欺负你?你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解决。”看着跟过来的牧春晴,也许是主人的虚荣心作祟,陆晚声没忍住想替陈奶娘出头。

    陈奶娘抓过一件宽松的外衣,放进水盆里浸湿,又费力的提起折好放在搓衣板上,才没好气的说道:“我的少爷哟,你可别管这种闲事,现在你管了,其他人或多或少会给你几分面子帮我分担一二,可等你走了,那些人都得变本加厉的找我还回来,到时候我找谁去?”

    陆晚声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牧春晴也走到了近前,低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奶娘抬起头看了一眼牧春晴,来两个人短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陈奶娘才哼了一声:“小姑娘,你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哪儿能有什么办法?”

    牧春晴笑笑:“我是没吃过苦,但我也管过家里的下人,他们欺负你,不外乎是因为你在曾经的主子面前得脸,就算没有得罪过他们,可有些人就是拜高踩低,找个好欺负的发泄下内心的愤懑罢了。左右陈奶娘在陆府时间也够长,何必直接撕破脸闹上一两次,耽误了主子的差事可不是陈奶娘一个人吃挂落。”

    陈奶娘故作惊讶的抬起头看了牧春晴一眼:“想不到你这个女娃娃还有点小聪明,如果你能帮我一把,那我倒要好好谢谢你。”

    陆晚声也看向牧春晴:“你这样如果真的惹了夫人生气怎么办?”

    “法不责众,我想浆洗的下人应该不止陈奶娘一个,再说后院名义上不是还有王妈管着么,真出了问题,自然有王妈处理,哪里可能只罚陈奶娘一个。”牧春晴看着陈奶娘,心里有些难过。她知道陈奶娘的性子其实是个刚烈的,即使真的被下人针对,也不会这样忍气吞声,不过即使这样,想来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

    陈奶娘又抬起头也跟着帮腔:“小姐说得对,左右夫人不满也是找王妈,我要真病了耽王妈还真罚我不成?”

    忽然,陈奶娘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陆晚声也跟着抬头,发现天上的云彩一朵朵的仿佛鱼鳞,还隐约有越来越厚的趋势,不由皱眉:“这是要下雨了?”

    牧春晴也跟着抬起头看了看,一脸的疑惑。

    “天上鱼鳞鳞,地上雨淋淋。”陈奶娘念了一句,费力的又将大衣拎起来,陆晚声忍不住上前打了一把手帮着陈奶娘将衣服拧干。

    “谢谢小少爷。,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呢。”陈奶娘向陆晚声地点头,接着又看了看天色:“这衣服也没法洗了,少爷和小姐还是快回去吧,淋了秋雨可是要生病的。”

    陆晚声也担忧的点点头,看着颤巍巍抱着比自己还高衣服的陈奶娘,又看了一眼牧春晴,一时不知如何选择。

    陈奶娘冲陆晚声摆摆手:“少爷快走吧,让人看见你帮我,我恐怕又有的受了。而且这雨看着不小,我得把井都盖上,进了雨水明天府里可就没有水吃了。”

    说完,又瞥了牧春晴一眼,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我们回去吧。”陆晚声出声打断了牧春晴纷乱的思绪,牧春晴点点头,便与陆晚声一道离开了花园。

    可直到傍晚这雨却都没有下来,不过乌云却越来越厚,空气里也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天气愈发闷热,一切都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陆月亭坐在书房的桌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仍然有些拘谨的陆晚声,有些开心的扬起了嘴角。

    “牧小姐安顿好了?听说你还给牧小姐牵了头奶牛?”

    陆晚声点点头:“已经安排好了,她那边有王妈的人照顾,父亲不用担心。”

    “那奶牛是我担心牧小姐吃不惯中餐才找人送来的,父亲放心,我知道夫人有洁癖,等牧小姐走的时候我会把奶牛送给牧小姐,不会一直留在府里让父亲为难的。”

    陆月亭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她?洁癖?她听说府里有奶牛,下午就闹着自己也要一头,这不,已经让王妈去庄子里牵了。”

    这样的话陆晚声没法接,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到,好在陆月亭也没纠结这个话题,拍了拍手称赞道:“这次你做的不错。”

    陆晚声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也是牧小姐给面子愿意在府上小住。”

    陆月亭摆摆手:“你是没看到,今天早晨姓姜的那副讨好的样子,旁敲侧击的好久,就为了打听你和牧小姐的关系,生怕牧小姐和陆家走得太近影响他巴结宋先生。”

    顿了顿;陆月亭又吩咐道:“对了,这几日你就不用去码头了,在家里好好陪牧小姐。”

    “可是……”陆晚声闻言有几分不安:“码头的事一直都是我负责的,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陆月亭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你放心,码头的事还是你的,我不会把他交给别人,只是最近牧小姐的事最重要,你陪好了牧小姐,能让她在陆府住多久就住多久,就已经是大功一件,如果和牧小姐的关系能再进一步,那就是我们陆家的功臣。”

    一席话说的陆晚声更不安了:“父亲,我……”

    陆月亭又摆摆手:“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相处一下又怎么了?你个大小伙子还害羞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爬了。”

    陆晚声更加拘谨了,手不安的捏着裤缝说不出话来,而陆月亭却已经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带着牧小姐去花园转了?”

    陆晚声一怔,不知道为什么陆月亭会问这个问题,刚刚想回答,就觉得眼前一亮,屋内的电灯急速的闪动,接着一声闷雷就在头顶炸响,声音很大,似乎要将房顶掀翻。

    陆月亭被吓了一怔,狐疑的抬起头:“今年真是邪乎了,这都几月了还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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