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播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弹幕才又慢慢往上爬。
[主播没逗我们吧？]
[老大哥五百万买了一个破烂？]
[破烂不就是假货？]
[主播不会看就别看好吧？人都说鉴定过，你一业余选手比专业的鉴定机构还能呢？]
[原本还以为真有本事呢，失望了。]
黑衣男子脸瞬间垮了，他没想到沈路璃真能看出东西不对，心底不免紧张，贴着裤管的手心全是汗。
没一会儿，他眼睛一转，将手心的汗全擦裤管上，愤怒质问：“你什么意思，说碗是假的，意思就是我坑我兄弟？”
沈路璃轻笑，她哪能不懂对方，无能者的狂怒罢了，比了个暂停手势：“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黑衣男子冷笑：“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半吊子野鸡就敢说假货，我家这个碗可是找刘老师鉴定过的！”
“刘永望知道吧？人是华国著名的收藏家，光是陶瓷就有上千件。古蕴堂博物馆知道吗？”
“哦。”沈路璃淡淡应了一声，反问，“然后呢？”
黑衣男子嘲讽沈路璃半路野鸡出生，是半吊子，是想激怒对方。没想到沈路璃竟然就淡淡的一句哦。
就像是一记重拳捶在了瘫软的棉花上。
他瞬间气的脸色如猪肝一般红。
身价一个亿原本正懵着，反应过来也是一拍脑门，“对对对，当时鉴定完，专家还给了我一张鉴定证书。”
说着，身价一个亿赶紧转身去抽屉找鉴定证书，木柜被全拉了出来，总算将被塑封的证书找了出来。
身价一个亿将证书对着镜头，想让沈路璃仔细再看看。
“您仔细看看，发证机构名称是：华国鉴定委员会，鉴定为元代景德镇窑烧制，这还有个鉴定师的落款，写着刘永望。”
说着，他又迷茫的看向镜头，“货真价实的鉴定证书，不可能是假货啊。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懂行的网友跟着镜头一起看，证书头部信息全是烫金工艺，低调奢华无比。
[不愧是五百万的古董，光是证书就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息。]
[这鉴定证书要是假的，我吃屎。]
[确实是华委鉴的证书，假不了。]
[主播，你是不是新人不认识刘永望？]
[刘永望可是考古界的名人，人研究文物可有个二十多年了。]
[emmm……主播也没想到刚开播就踢到铁板吧？]
[笑死，这年头刘老师的瓷也敢碰了。]
看着弹幕。
沈路璃也不着急上火，她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破烂就是破烂，证书做再好也不能改变破烂的事实。”
“还嘴硬！野鸡就是野鸡！”黑衣男子见直播间因着刘永望的出现，舆论已经一边倒。
黑衣男子也不着急了。
刘永望的名气在文物界可是头部专家，网友怎么可能不相信专家，转而去相信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东西是假的又怎么样？
只要专家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非得把刘老师请上来，打压这个什么路璃鉴宝，让她第一天直播就变成永久禁播！
黑衣男子掏出手机，愤恨道：“你等着，我就喊刘老师上来连个线，你有本事就当着他面说假货！”
“别！事情可别闹这么大！”身价一个亿脚一跺急了起来，忙去阻挡男子打电话。
是他非得上来连线，路璃鉴宝刚开播第一天，他要是给造成大负面，以后人还怎么直播？
“大哥没关系，让他打。”沈路璃倒是对男子的威胁毫不在意。
曾经，她看过一个鉴宝节目。有个专家非说上节目的老百姓拿的家传瓷器是假的，让主持人一个锤子砸了。
参加节目的老百姓不服，带着瓷器的碎片找了一家很大的鉴定机构，结果鉴定为真。
后来证实瓷器价值一千万，就让一个假专家给糊弄没了。
外人都以为专家只是一时眼拙，只有混过古玩圈的人才知道。什么眼拙，其实就是为了利益，像某些个别的瓷器存世量很少，他砸碎一个，外边准备好的假货才能流通世面。
正好。
她已经很久没会过这种利益熏心的人。
*
某栋公寓楼。
刘永望刚贴上假发，他穿着件深棕色的唐装，圆润有肉的右手戴了串紫檀木的珠串，挺着大肚腩坐在办公室准备开直播。
这几年不少短视频软件捧红了各式各样的主播，也让这些主播赚的盆满钵满。
刘永望退休了无所事事，索性也加入直播大队。他尝试过户外直播钓鱼，还尝试过卖货，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团队想了个法子，做了个讲瓷器的栏目，每晚22点准时讲解一些陶瓷的知识，因着近些年的年轻人对历史文化升起了兴趣，账号做了小半年还算成功，斗音粉丝超过了40万。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每晚讲完瓷器，刘永望都会推销自家店铺的一些古董文玩，懂行的人把这一行为称之‘割韭菜’。
刘永望不在乎这个，有钱赚就好。
“刘老师。”助理将不断震动的手机递过去，“鲁飞给你发语音视频。”
刘永望锁着眉，他和人做买卖最讨厌事后找，语气不耐烦：“事情不是给他办好了，又来找我干嘛？”
一个月前，鲁飞拿了个做旧的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要他帮忙，酬劳答应给一百万。
刘永望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他在鉴定委员会挂了职位，鉴定证书别人要多少，就能开多少。这么几年下来，这门行当也帮他捞了不少钱。
出事？
根本不存在。
有钱人买古董都是为了收藏，为了传家，谁没事鉴定完还花钱去第二次鉴定？再说，就算有人看出假，但是看到华国委员会的检定证书，谁敢说出来？
这不是在道上找死吗？
刘永望接过手机，鲁飞的电话已经挂断，接着就是一大段的信息。
刘永望看完，了解完事情经过，再加上对面开出的价格。他半眯着眼透出算计的光芒，冷一笑：“去连线路璃鉴宝，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砸我的场子！”
助理连声说是，接着就去直播架准备连线的事情。
刘永望可被气坏了。
他在古玩圈子混了近三十年，出过鉴定文物的书，他的能力国家都认可。哪里轮得到半吊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
这场子要是不当众找回来，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质疑他的权威性？
很快，‘刘永望说瓷器’账户上线，直接连线路璃鉴宝直播间。
原本每天蹲刘永望的几万粉丝，也跟着一窝蜂涌入。
还有的网友见刘永望真的上线了，吃瓜一样的将直播间分享给亲朋好友。这也就导致直播间的流量越来越大，直接就被推到了斗音首页。
沈路璃看着不断涌入的观众，微微蹙了眉。
很快，就有刘永望的粉丝带起了节奏。
[哟，还是新人主播胆就这么肥啊？]
[刘老师这么多年，看瓷器看的比你看字还多，他鉴定的为真的东西，哪里还轮到你来质疑？]
[小辈也太过无理。]
[你别干鉴宝去玩擦边吧，我肯定买单！哈哈哈。]
其中也有不少帮沈路璃说话的人，大多数是女孩。
她们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主播让这么多充满恶意的人为难。
[要不要这么抓着不放啊？人有走眼马有失蹄，看错东西很正常好吗？]
[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你们天生会看古董？]
[就是，质疑两句怎么了？]
[主播，你别怕，道个歉就完事了。]
刘永望看着弹幕上大多支持他的言论，满意的嘴角都跟着勾起来，眼神轻蔑的看着对面视屏的少女，心底更是笃定沈路璃不会看古董的真假，只是想要炒个噱头。
他名气本身就大，粉丝基础也不少。
想想看，一个新人开播鉴宝，开局就是质疑专家的鉴定成果。多么好的噱头，一晚过去就能涨不少粉丝。
“看你这年纪，刚入行吧？”
上来语气就咄咄逼人，沈路璃也不想多让，笑了笑：“我入行比你爷爷入土都还早。”
刘永望轻蔑的眼神愣了下，反应过来怒极反笑：“小朋友年轻气盛的，我劝你不要乱蹭流量。你会看古董？会分析年份吗？也敢学人开鉴宝直播。”
沈路璃清淡道：“我会不会看，也比你这个明知是假还发鉴定证书的人强。”
说着，她目光看向拦着让鲁飞不说话的身价一个亿，“大哥，你能把大碗再拿出来吗？”
“好。”身价一个亿马上答应，转身拿碗的时候瞪了黑衣男子一眼。
小妹妹看错了就看错了，就像网友说的，马都有失蹄更何况人？这刘永望粉丝这么多，全都在屏幕上骂一个小姑娘，这像什么话！
“瞪什么！”鲁飞心虚道，“总不能让人都以为你真的拿了个假货吧？”
身价一个亿也不说话，重新从柜子拿出元青花。
为了网友们能够看清楚细节，身价一个亿拿了块毛巾垫着，将大碗放在地上。
刘永望先假意心疼上了，说：“邱先生，好歹五百万，您就这么直接给放地上？”
沈路璃也不打断，就静静看对方装。
“邱先生买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确实是真的。新人主播不懂，我不怪她。但邱先生既然将大碗公之于世，我就带网友们好好看一看。”
“首先，咱们从大碗的颜色看，元青花的青花料主要是进口的苏麻离青，这种料发色特别浓艳，会有明显的铁锈斑痕，用手触摸纹路会有层次感。你们看看，这都很符合啊。”
“再说工艺，由于当时生产条件有限，碗的口沿和底足都处理不够精细，会有不平整的现象。对对对，邱先生转一下，你们看，这碗边上就有不平整吧？这么一通看下来，这大碗哪里有假的地方，真的不能再真了。”
网友们跟着讲解看去，也纷纷符合。
[照刘老师的讲解，这东西一眼开门啊。]
[原来真的元青花是这个样。]
[谢谢刘老师，今天又学到了东西。]
刘永望一本正经糊弄着。
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是超高仿，做旧效果很真，如果不是专门看瓷器有一定年头的人，根本认不出。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对面直播间传来一声嗤笑。
“这就真品？”沈路璃看向大碗，“碗沿的歪斜不规则一眼假，元代是因为条件不足造成的瑕疵，所以很难找出一模一样的元青花。但是，这个碗的边沿不规则中透着规则，每一处不平整都是事先做好的模具吧？”
“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是模具做的。”刘永望沉声找补，反正一口咬定真品就对了。
“破烂做的再真，它也是假货。”沈路璃食指敲了敲屏幕，直指问题，“别的东西都能仿，元青花的胎质是任谁都仿不出。”
“因为真品元青花大碗胎质具有独特性，它采用的是‘瓷石’加‘高岭土’的两种配方，胎中氧化铝含量会很高，也就造成了胎体坚硬却又不失柔韧性，肉眼看上去胎质是不够精细的，会有一些砂眼、刷痕和铁质斑点的现象。”
“而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胎质细腻毫无这些自然痕迹，这不是破烂是什么？”
话音一出。
刘永望就暗道不妙，原以为对方就是个半吊子，没想到能一眼就看出碗边的歪斜是刻意做的。
这么厉害的眼睛，没有下过几十年的功夫怕是不可能。
没想到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刘永望额头开始冒汗表现出一副痛心的模样，想要转移话题：“小友啊，你就是为了黑我来的吧？”
“什么胎质不胎质的，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卖货？网友可都要学会分辨，大家看直播玩闹归玩闹，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话里话外就是沈路璃故意糊弄人。
恰好助理端着一盘‘钱到家’过来放在角落，这是每晚刘永望要卖的货，小声道：“刘老师，东西给您放这。”
盘子位置放的隐蔽，只在刘永望的手肘处露出一枚铜钱的样貌。
沈路璃若有所思看了盘子一眼，笑道：“骗？”
“骗什么？是指邱先生受骗买了你们设局的破烂，还是指——”
“你造假文物意图欺骗网友购买？”
话音刚落。
刘永望眼睛瞬间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看着右上角的二十万在线并且还在不断攀升数量的粉丝，后背大汗淋漓腿微微发抖。
骑虎难下。
今天这直播间还真是来错了。
现在装作断网下线还来得及吗？
弹幕才又慢慢往上爬。
[主播没逗我们吧？]
[老大哥五百万买了一个破烂？]
[破烂不就是假货？]
[主播不会看就别看好吧？人都说鉴定过，你一业余选手比专业的鉴定机构还能呢？]
[原本还以为真有本事呢，失望了。]
黑衣男子脸瞬间垮了，他没想到沈路璃真能看出东西不对，心底不免紧张，贴着裤管的手心全是汗。
没一会儿，他眼睛一转，将手心的汗全擦裤管上，愤怒质问：“你什么意思，说碗是假的，意思就是我坑我兄弟？”
沈路璃轻笑，她哪能不懂对方，无能者的狂怒罢了，比了个暂停手势：“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黑衣男子冷笑：“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半吊子野鸡就敢说假货，我家这个碗可是找刘老师鉴定过的！”
“刘永望知道吧？人是华国著名的收藏家，光是陶瓷就有上千件。古蕴堂博物馆知道吗？”
“哦。”沈路璃淡淡应了一声，反问，“然后呢？”
黑衣男子嘲讽沈路璃半路野鸡出生，是半吊子，是想激怒对方。没想到沈路璃竟然就淡淡的一句哦。
就像是一记重拳捶在了瘫软的棉花上。
他瞬间气的脸色如猪肝一般红。
身价一个亿原本正懵着，反应过来也是一拍脑门，“对对对，当时鉴定完，专家还给了我一张鉴定证书。”
说着，身价一个亿赶紧转身去抽屉找鉴定证书，木柜被全拉了出来，总算将被塑封的证书找了出来。
身价一个亿将证书对着镜头，想让沈路璃仔细再看看。
“您仔细看看，发证机构名称是：华国鉴定委员会，鉴定为元代景德镇窑烧制，这还有个鉴定师的落款，写着刘永望。”
说着，他又迷茫的看向镜头，“货真价实的鉴定证书，不可能是假货啊。妹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懂行的网友跟着镜头一起看，证书头部信息全是烫金工艺，低调奢华无比。
[不愧是五百万的古董，光是证书就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息。]
[这鉴定证书要是假的，我吃屎。]
[确实是华委鉴的证书，假不了。]
[主播，你是不是新人不认识刘永望？]
[刘永望可是考古界的名人，人研究文物可有个二十多年了。]
[emmm……主播也没想到刚开播就踢到铁板吧？]
[笑死，这年头刘老师的瓷也敢碰了。]
看着弹幕。
沈路璃也不着急上火，她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破烂就是破烂，证书做再好也不能改变破烂的事实。”
“还嘴硬！野鸡就是野鸡！”黑衣男子见直播间因着刘永望的出现，舆论已经一边倒。
黑衣男子也不着急了。
刘永望的名气在文物界可是头部专家，网友怎么可能不相信专家，转而去相信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东西是假的又怎么样？
只要专家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他非得把刘老师请上来，打压这个什么路璃鉴宝，让她第一天直播就变成永久禁播！
黑衣男子掏出手机，愤恨道：“你等着，我就喊刘老师上来连个线，你有本事就当着他面说假货！”
“别！事情可别闹这么大！”身价一个亿脚一跺急了起来，忙去阻挡男子打电话。
是他非得上来连线，路璃鉴宝刚开播第一天，他要是给造成大负面，以后人还怎么直播？
“大哥没关系，让他打。”沈路璃倒是对男子的威胁毫不在意。
曾经，她看过一个鉴宝节目。有个专家非说上节目的老百姓拿的家传瓷器是假的，让主持人一个锤子砸了。
参加节目的老百姓不服，带着瓷器的碎片找了一家很大的鉴定机构，结果鉴定为真。
后来证实瓷器价值一千万，就让一个假专家给糊弄没了。
外人都以为专家只是一时眼拙，只有混过古玩圈的人才知道。什么眼拙，其实就是为了利益，像某些个别的瓷器存世量很少，他砸碎一个，外边准备好的假货才能流通世面。
正好。
她已经很久没会过这种利益熏心的人。
*
某栋公寓楼。
刘永望刚贴上假发，他穿着件深棕色的唐装，圆润有肉的右手戴了串紫檀木的珠串，挺着大肚腩坐在办公室准备开直播。
这几年不少短视频软件捧红了各式各样的主播，也让这些主播赚的盆满钵满。
刘永望退休了无所事事，索性也加入直播大队。他尝试过户外直播钓鱼，还尝试过卖货，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团队想了个法子，做了个讲瓷器的栏目，每晚22点准时讲解一些陶瓷的知识，因着近些年的年轻人对历史文化升起了兴趣，账号做了小半年还算成功，斗音粉丝超过了40万。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每晚讲完瓷器，刘永望都会推销自家店铺的一些古董文玩，懂行的人把这一行为称之‘割韭菜’。
刘永望不在乎这个，有钱赚就好。
“刘老师。”助理将不断震动的手机递过去，“鲁飞给你发语音视频。”
刘永望锁着眉，他和人做买卖最讨厌事后找，语气不耐烦：“事情不是给他办好了，又来找我干嘛？”
一个月前，鲁飞拿了个做旧的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要他帮忙，酬劳答应给一百万。
刘永望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他在鉴定委员会挂了职位，鉴定证书别人要多少，就能开多少。这么几年下来，这门行当也帮他捞了不少钱。
出事？
根本不存在。
有钱人买古董都是为了收藏，为了传家，谁没事鉴定完还花钱去第二次鉴定？再说，就算有人看出假，但是看到华国委员会的检定证书，谁敢说出来？
这不是在道上找死吗？
刘永望接过手机，鲁飞的电话已经挂断，接着就是一大段的信息。
刘永望看完，了解完事情经过，再加上对面开出的价格。他半眯着眼透出算计的光芒，冷一笑：“去连线路璃鉴宝，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敢砸我的场子！”
助理连声说是，接着就去直播架准备连线的事情。
刘永望可被气坏了。
他在古玩圈子混了近三十年，出过鉴定文物的书，他的能力国家都认可。哪里轮得到半吊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
这场子要是不当众找回来，以后岂不是谁都可以来质疑他的权威性？
很快，‘刘永望说瓷器’账户上线，直接连线路璃鉴宝直播间。
原本每天蹲刘永望的几万粉丝，也跟着一窝蜂涌入。
还有的网友见刘永望真的上线了，吃瓜一样的将直播间分享给亲朋好友。这也就导致直播间的流量越来越大，直接就被推到了斗音首页。
沈路璃看着不断涌入的观众，微微蹙了眉。
很快，就有刘永望的粉丝带起了节奏。
[哟，还是新人主播胆就这么肥啊？]
[刘老师这么多年，看瓷器看的比你看字还多，他鉴定的为真的东西，哪里还轮到你来质疑？]
[小辈也太过无理。]
[你别干鉴宝去玩擦边吧，我肯定买单！哈哈哈。]
其中也有不少帮沈路璃说话的人，大多数是女孩。
她们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主播让这么多充满恶意的人为难。
[要不要这么抓着不放啊？人有走眼马有失蹄，看错东西很正常好吗？]
[谁还没个学习的过程？你们天生会看古董？]
[就是，质疑两句怎么了？]
[主播，你别怕，道个歉就完事了。]
刘永望看着弹幕上大多支持他的言论，满意的嘴角都跟着勾起来，眼神轻蔑的看着对面视屏的少女，心底更是笃定沈路璃不会看古董的真假，只是想要炒个噱头。
他名气本身就大，粉丝基础也不少。
想想看，一个新人开播鉴宝，开局就是质疑专家的鉴定成果。多么好的噱头，一晚过去就能涨不少粉丝。
“看你这年纪，刚入行吧？”
上来语气就咄咄逼人，沈路璃也不想多让，笑了笑：“我入行比你爷爷入土都还早。”
刘永望轻蔑的眼神愣了下，反应过来怒极反笑：“小朋友年轻气盛的，我劝你不要乱蹭流量。你会看古董？会分析年份吗？也敢学人开鉴宝直播。”
沈路璃清淡道：“我会不会看，也比你这个明知是假还发鉴定证书的人强。”
说着，她目光看向拦着让鲁飞不说话的身价一个亿，“大哥，你能把大碗再拿出来吗？”
“好。”身价一个亿马上答应，转身拿碗的时候瞪了黑衣男子一眼。
小妹妹看错了就看错了，就像网友说的，马都有失蹄更何况人？这刘永望粉丝这么多，全都在屏幕上骂一个小姑娘，这像什么话！
“瞪什么！”鲁飞心虚道，“总不能让人都以为你真的拿了个假货吧？”
身价一个亿也不说话，重新从柜子拿出元青花。
为了网友们能够看清楚细节，身价一个亿拿了块毛巾垫着，将大碗放在地上。
刘永望先假意心疼上了，说：“邱先生，好歹五百万，您就这么直接给放地上？”
沈路璃也不打断，就静静看对方装。
“邱先生买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确实是真的。新人主播不懂，我不怪她。但邱先生既然将大碗公之于世，我就带网友们好好看一看。”
“首先，咱们从大碗的颜色看，元青花的青花料主要是进口的苏麻离青，这种料发色特别浓艳，会有明显的铁锈斑痕，用手触摸纹路会有层次感。你们看看，这都很符合啊。”
“再说工艺，由于当时生产条件有限，碗的口沿和底足都处理不够精细，会有不平整的现象。对对对，邱先生转一下，你们看，这碗边上就有不平整吧？这么一通看下来，这大碗哪里有假的地方，真的不能再真了。”
网友们跟着讲解看去，也纷纷符合。
[照刘老师的讲解，这东西一眼开门啊。]
[原来真的元青花是这个样。]
[谢谢刘老师，今天又学到了东西。]
刘永望一本正经糊弄着。
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是超高仿，做旧效果很真，如果不是专门看瓷器有一定年头的人，根本认不出。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对面直播间传来一声嗤笑。
“这就真品？”沈路璃看向大碗，“碗沿的歪斜不规则一眼假，元代是因为条件不足造成的瑕疵，所以很难找出一模一样的元青花。但是，这个碗的边沿不规则中透着规则，每一处不平整都是事先做好的模具吧？”
“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是模具做的。”刘永望沉声找补，反正一口咬定真品就对了。
“破烂做的再真，它也是假货。”沈路璃食指敲了敲屏幕，直指问题，“别的东西都能仿，元青花的胎质是任谁都仿不出。”
“因为真品元青花大碗胎质具有独特性，它采用的是‘瓷石’加‘高岭土’的两种配方，胎中氧化铝含量会很高，也就造成了胎体坚硬却又不失柔韧性，肉眼看上去胎质是不够精细的，会有一些砂眼、刷痕和铁质斑点的现象。”
“而视频里的这个元青花鱼藻纹大碗，胎质细腻毫无这些自然痕迹，这不是破烂是什么？”
话音一出。
刘永望就暗道不妙，原以为对方就是个半吊子，没想到能一眼就看出碗边的歪斜是刻意做的。
这么厉害的眼睛，没有下过几十年的功夫怕是不可能。
没想到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刘永望额头开始冒汗表现出一副痛心的模样，想要转移话题：“小友啊，你就是为了黑我来的吧？”
“什么胎质不胎质的，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卖货？网友可都要学会分辨，大家看直播玩闹归玩闹，可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话里话外就是沈路璃故意糊弄人。
恰好助理端着一盘‘钱到家’过来放在角落，这是每晚刘永望要卖的货，小声道：“刘老师，东西给您放这。”
盘子位置放的隐蔽，只在刘永望的手肘处露出一枚铜钱的样貌。
沈路璃若有所思看了盘子一眼，笑道：“骗？”
“骗什么？是指邱先生受骗买了你们设局的破烂，还是指——”
“你造假文物意图欺骗网友购买？”
话音刚落。
刘永望眼睛瞬间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看着右上角的二十万在线并且还在不断攀升数量的粉丝，后背大汗淋漓腿微微发抖。
骑虎难下。
今天这直播间还真是来错了。
现在装作断网下线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