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程瑾恢复能力很快,没过两天,伤口就已经全部愈合,又开始活蹦乱跳的。
这期间,她只收到丹尼尔一次终端消息,让她保护身体。
和以往亲热相比,显得十分冷淡。
程瑾知道,丹尼尔是想等到事故报告出来,她彻底摆脱嫌疑以后,才能安心,怕被牵连。
她倒不伤心。
以往她不伤心是因为,她认为做领袖的,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事,谨慎小心才是长处。
将心比心,她也会如此。
现在她不伤心,是她既已决定改换门庭,就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而费心。
从稽查部做完笔录出来,已是两天后,迎面上灼热的空气,让她的眼镜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朦胧不清。
她都不由怀恋大楼里,那二十四小时都开启着的智能制冷了。
她摘下无度数眼镜,站在楼梯口,将事故单正对太阳举高。
薄薄的一张纸,透过些许光,有些刺眼。
但她还是看到了那鲜明的、加粗了的一行字——
通过现场调查与特殊审讯,均未发生任何异常,经专家一致同意,特将此事故定性为意外事件,一式两份。
若有异议,可在七日内申诉。
郁忻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玻璃被擦拭一尘不染,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指尖夹着一根烟,橘红色的火光若隐若现。
他轻轻弹了弹烟灰,眼眸低垂。
视线静静落在站在最底层阶梯上的男生。
男生还穿着那天机甲对战时的作战服。
军靴将黑色长裤束紧,制服完美贴合身材,肩宽腿长,身材修长匀称。
身为alpha,男生个子较高,但也许是年纪不大缘故,身影清瘦,骨骼线条偏削薄。
此刻他单手扶着阶梯扶手,仰头,对着太阳看那张事故单,停顿良久。
男生背对着他,郁忻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却觉得,男生是在笑,是在品尝胜利的喜悦。
郁忻抿了口烟,几缕轻薄的烟雾在空中缓缓飘起。
他的瞳孔中浮现了些许兴致。
程瑾,S级alpha,来自十八线的矿星。
十八岁通过测试入学,不到半年,成为丹尼尔的拜把子的兄弟,深受信任,手下也有一批小弟。
在稽查楼里做笔录的两天两夜,说是笔录,实际上却是审讯。
顶尖心理学家分析他的微表情,最为先进的测谎仪安置在他身上,最有审讯技巧的老师轮番上阵,却都没有找出一丝漏洞。
他精力充沛,长达四十八小时的不间断问话,未曾让他有丝毫疲惫,也很会自圆其说,表情毫无破绽。
一直在另一个房间的单向玻璃外观察的郁忻,简直都要为程瑾的精彩表演而鼓掌。
真想将他的大脑剖开,仔细研究研究,看看是什么构造。
肯定很漂亮吧。
真是不虚此行!
他本来是根本没兴致来围观。
但他不知怎的,想到那天容远的态度,又来了兴趣。
容远的实力和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能让容远吃了亏,却没有重惩,必定得是个人才。
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是个人才,只是跟着丹尼尔……
他微微一笑—
倒是可惜了。
“先生,”
一位勤工俭学的特优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站在青年两米远的距离,轻声道。
青年并没有回头,仿佛没听见似地。
“先生,”
她微微走近,再次喊道。
“有什么事吗?”青年偏头,看见了她。
她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好看,面若桃花,尤其特别的是那双绿眸,凝在人身上时,未语三分情。
“这里不能吸烟。”
她不由地红着脸,小声提醒,指着旁边写的‘禁止吸烟’的标识。
“十八楼整层禁烟,如果被发现了,会受到严厉处罚,不仅会被通报批评,更要承受高额罚款。”
“是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标识就在他旁边,他会看不到吗?
但青年的声音温和有礼,她想应该是没看到吧。
“我会为您隐瞒的,这一层都没有垃圾桶,如果你想扔——”
她顿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洁白手帕,放在地上,“便放在这里吧,我一会来清理时,会带走的。”
“好。多谢。”
她看着青年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低笑着对她道。
声音性感低沉,像是有钩子似的。
女生脸色不由得露出一丝潮红来,晕乎乎地离开了。
她想,等回来时,该要一个终端好友。
却没想到,再来时,青年已不见踪迹。
但雪白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前,却赫然留下一个烟戳印记。
小小的,却十分显眼。
突兀且强势。
她留下的那手帕上,还在原地,动也没动过。
与此同时,她的终端上传来‘滴’的一声。
她打开一看,是学校教务处的一封邮件。
她被解除了来稽查部打扫的勤工俭学岗位。
*
程瑾到图书馆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图书馆建造的十分豪华,共有六层,门前是个大型广场,广场正中是个水池,喷泉围绕着一尊庄严的、手握公平权杖的神像,水珠在最顶端炸开,呈莲花样,熠熠生辉。
更远处,高塔雪白,隐隐似有敲钟声,白鸽盘旋飞舞,极尽美丽。
程瑾在入图书馆前,又停在了大落地窗前,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很好,非常完美。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终于踏入图书馆。
“你居然敢迟到!!”
图书馆一楼咖啡厅里,程瑾刚推开一间隐秘包厢门,就听见小辣椒火爆的声音。
与此同时,迎面砸来一个东西。
她眼疾手快躲过,又顺手将那暗器接住。
原来是个咖啡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走上前,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诚心诚意道歉。
“你这话留着跟空气说吧!”
雪莱怒火中烧,冷冷剐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走。
程瑾好不容易才约到雪莱,自然不会让她顺利离开。
她说尽好话,才终于让雪莱愿意听她狡辩。
哦,说错了,是解释。
她陪着笑脸,将雪莱请到座位上,又殷勤给他倒了杯咖啡,多放了两颗方糖。
“只给你两分钟。”小辣椒双手抱胸,但到底阻挡不了咖啡的香气,端庄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冷冷道。
“好好,”
她提前调查的雪莱喜好还真管用,一会就去论坛帖子里点个赞。
程瑾在雪莱的身旁坐下,她低下头,神情微落寞,“哎,早知道你这么生气,我是一定要坐上校车的,就算会遭受——”
她顿了顿,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将话咽了下去,又抬起脸,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遭受?遭受了什么?
雪莱金色眼眸微微转了转,很敏锐地想到了,
他知道,这些天,程瑾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学校里,总是有人欺负他。
不过由于他是个alpha,怕打不过他,于是总在暗戳戳地耍小动作。
要么将他的课本都扔了,要么在他书桌下放置恐怖小玩意,去食堂吃饭都打不到菜,水杯里下泻药……
他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都是他授意的。
雪莱又仔细瞧了瞧程瑾。
男生这些天很明显瘦了些,显得脸颊更小。
看来想必是受到教训,吃不好喝不好的。
“你怎么来的?”
“从稽查部跑来的。”
“十五公里?”雪莱诧异,眼眸都略微睁圆了些,“那可不近,你体力真好。”
雪莱这才注意到,男生黑发微湿,发梢上时不时凝点汗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滚落。
雪莱清晰地看到,有几滴汗珠碾过他后颈的腺体,留下颜色较深的水痕。
他好似闻到了程瑾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也太近了。
男生热腾腾的气息都传到他的周围。
他腺体微微有些发痒。
这是omega面对alpha时,自然的、无法抵抗的反应,即便打了信息素隔绝剂也无用,因为程瑾是个顶级alpha。
他很想往旁坐点,但又觉得这样,就落了下风,因而忍着不动。
“那你迟到,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了。”
“是的是的,你不生气了吧。”
其实,程瑾是骗雪莱的。
她虽然是跑来的,可原因却是因为做校车太贵了。
一次要十五个星币,一个星币够她买三个馒头吃一顿饭了,十五个星币能吃好多顿啊。
她还没找到老大蹭吃蹭喝,可不能挥霍。
雪莱看见程瑾仰着头,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食指挠了挠侧脸。
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显得他颇为老实。
男生一直低眉顺眼的模样,让雪莱的气顺了些,程瑾迟到带来的怒火,也随之渐渐消散。
雪莱眼眸微微闪烁,没再说什么,只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
“你找我什么事?”他道,“你说有关于宋容远的事,想跟我说?”
程瑾看着雪莱坐在窗边,端着咖啡,视线懒懒地朝窗外看去。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安静下来时,真是个美人,像朵静静盛开的玫瑰花。
程瑾:“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请你来,是特地想解开误会。”
“我和你?”雪莱嗤笑一声,没说什么话,可从他的语气中,便能窥见那不加掩饰的傲慢。
“这是我刚拿到的,可以证明我清白的东西。”
程瑾将那张事故单摊在桌上,用指尖划过去,“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稽查部的调查吧,听说但凡是蛛丝马迹,他们都会查出来的。”
雪莱没有看,只扫了扫她,程瑾低眉顺眼的,面上尽是老实。
他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个?”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个意外。”
男生的声音瞬间就沮丧下来,“因为这个意外,我过的很不好。丹尼尔他们疏远我,其他人都不喜欢我,我……”
男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垂头丧气的,看上去十分苦恼,头发潮湿,像是湿漉漉的小狗。
“如果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们稍微相信我一点,那我一定会去做的,”
男生道,突然,他的眼眸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后援会吗?”
“加入后援会?”雪莱的金眸微眯,问,“你?”
“对,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
男生的脸上神采奕奕,眼眸也突然亮晶晶的,“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也方便监视我,对我来说,也能让你们更了解我的为人……”
雪莱一直听着,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程瑾说的不错,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其他地方放心。
再说丹尼尔知道他加入了后援会,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到时候只能来求我。
只是……
“如果,我真做出了什么事,我相信以雪莱你的能力,一定能一眼看穿。”
雪莱想,也是。
如果程瑾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就他这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蠢样,他还能看不清楚嘛。
但他面上却没说话,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端的是顶顶的矜持:“再说吧。”
程瑾知道,到这里,这事只能算是成了一半。
雪莱对她的建议,有所动心,但还不够,得再添一把火。
这把火什么时候来呢?
程瑾思索着,笑呵呵地、殷勤地给雪莱又倒了一杯咖啡。
从这天开始,程瑾常常‘偶遇’雪莱。
图书馆、食堂、放学路上、体育课上……
有时候,她会和雪莱搭上几句话,有时候只远远地撞上个视线,便移开了。
经常混了个眼熟后,程瑾便不再‘偶遇’雪莱了。
现在位置颠倒,轮到时不时地,雪莱偶遇她了。
程瑾知道,这是观察、审视阶段,就像是组织里,上级对小弟的考察一样。
她做过很多次,因而驾轻就熟的。
拖雪莱的福,她们渐渐走的近了后,她受的刁难少了很多,不过也多了许多来套口风的同学,打探她是怎么搭上雪莱的。
这天,在又打发走一波不认识的同学后,程瑾终于收到了一则终端消息。
谢天谢地!
这把火终于是来了。
这期间,她只收到丹尼尔一次终端消息,让她保护身体。
和以往亲热相比,显得十分冷淡。
程瑾知道,丹尼尔是想等到事故报告出来,她彻底摆脱嫌疑以后,才能安心,怕被牵连。
她倒不伤心。
以往她不伤心是因为,她认为做领袖的,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事,谨慎小心才是长处。
将心比心,她也会如此。
现在她不伤心,是她既已决定改换门庭,就不会为不相干的人而费心。
从稽查部做完笔录出来,已是两天后,迎面上灼热的空气,让她的眼镜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朦胧不清。
她都不由怀恋大楼里,那二十四小时都开启着的智能制冷了。
她摘下无度数眼镜,站在楼梯口,将事故单正对太阳举高。
薄薄的一张纸,透过些许光,有些刺眼。
但她还是看到了那鲜明的、加粗了的一行字——
通过现场调查与特殊审讯,均未发生任何异常,经专家一致同意,特将此事故定性为意外事件,一式两份。
若有异议,可在七日内申诉。
郁忻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玻璃被擦拭一尘不染,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指尖夹着一根烟,橘红色的火光若隐若现。
他轻轻弹了弹烟灰,眼眸低垂。
视线静静落在站在最底层阶梯上的男生。
男生还穿着那天机甲对战时的作战服。
军靴将黑色长裤束紧,制服完美贴合身材,肩宽腿长,身材修长匀称。
身为alpha,男生个子较高,但也许是年纪不大缘故,身影清瘦,骨骼线条偏削薄。
此刻他单手扶着阶梯扶手,仰头,对着太阳看那张事故单,停顿良久。
男生背对着他,郁忻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他却觉得,男生是在笑,是在品尝胜利的喜悦。
郁忻抿了口烟,几缕轻薄的烟雾在空中缓缓飘起。
他的瞳孔中浮现了些许兴致。
程瑾,S级alpha,来自十八线的矿星。
十八岁通过测试入学,不到半年,成为丹尼尔的拜把子的兄弟,深受信任,手下也有一批小弟。
在稽查楼里做笔录的两天两夜,说是笔录,实际上却是审讯。
顶尖心理学家分析他的微表情,最为先进的测谎仪安置在他身上,最有审讯技巧的老师轮番上阵,却都没有找出一丝漏洞。
他精力充沛,长达四十八小时的不间断问话,未曾让他有丝毫疲惫,也很会自圆其说,表情毫无破绽。
一直在另一个房间的单向玻璃外观察的郁忻,简直都要为程瑾的精彩表演而鼓掌。
真想将他的大脑剖开,仔细研究研究,看看是什么构造。
肯定很漂亮吧。
真是不虚此行!
他本来是根本没兴致来围观。
但他不知怎的,想到那天容远的态度,又来了兴趣。
容远的实力和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能让容远吃了亏,却没有重惩,必定得是个人才。
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是个人才,只是跟着丹尼尔……
他微微一笑—
倒是可惜了。
“先生,”
一位勤工俭学的特优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站在青年两米远的距离,轻声道。
青年并没有回头,仿佛没听见似地。
“先生,”
她微微走近,再次喊道。
“有什么事吗?”青年偏头,看见了她。
她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好看,面若桃花,尤其特别的是那双绿眸,凝在人身上时,未语三分情。
“这里不能吸烟。”
她不由地红着脸,小声提醒,指着旁边写的‘禁止吸烟’的标识。
“十八楼整层禁烟,如果被发现了,会受到严厉处罚,不仅会被通报批评,更要承受高额罚款。”
“是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标识就在他旁边,他会看不到吗?
但青年的声音温和有礼,她想应该是没看到吧。
“我会为您隐瞒的,这一层都没有垃圾桶,如果你想扔——”
她顿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洁白手帕,放在地上,“便放在这里吧,我一会来清理时,会带走的。”
“好。多谢。”
她看着青年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低笑着对她道。
声音性感低沉,像是有钩子似的。
女生脸色不由得露出一丝潮红来,晕乎乎地离开了。
她想,等回来时,该要一个终端好友。
却没想到,再来时,青年已不见踪迹。
但雪白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前,却赫然留下一个烟戳印记。
小小的,却十分显眼。
突兀且强势。
她留下的那手帕上,还在原地,动也没动过。
与此同时,她的终端上传来‘滴’的一声。
她打开一看,是学校教务处的一封邮件。
她被解除了来稽查部打扫的勤工俭学岗位。
*
程瑾到图书馆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图书馆建造的十分豪华,共有六层,门前是个大型广场,广场正中是个水池,喷泉围绕着一尊庄严的、手握公平权杖的神像,水珠在最顶端炸开,呈莲花样,熠熠生辉。
更远处,高塔雪白,隐隐似有敲钟声,白鸽盘旋飞舞,极尽美丽。
程瑾在入图书馆前,又停在了大落地窗前,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很好,非常完美。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终于踏入图书馆。
“你居然敢迟到!!”
图书馆一楼咖啡厅里,程瑾刚推开一间隐秘包厢门,就听见小辣椒火爆的声音。
与此同时,迎面砸来一个东西。
她眼疾手快躲过,又顺手将那暗器接住。
原来是个咖啡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走上前,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诚心诚意道歉。
“你这话留着跟空气说吧!”
雪莱怒火中烧,冷冷剐了他一眼,扭头就要走。
程瑾好不容易才约到雪莱,自然不会让她顺利离开。
她说尽好话,才终于让雪莱愿意听她狡辩。
哦,说错了,是解释。
她陪着笑脸,将雪莱请到座位上,又殷勤给他倒了杯咖啡,多放了两颗方糖。
“只给你两分钟。”小辣椒双手抱胸,但到底阻挡不了咖啡的香气,端庄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冷冷道。
“好好,”
她提前调查的雪莱喜好还真管用,一会就去论坛帖子里点个赞。
程瑾在雪莱的身旁坐下,她低下头,神情微落寞,“哎,早知道你这么生气,我是一定要坐上校车的,就算会遭受——”
她顿了顿,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将话咽了下去,又抬起脸,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遭受?遭受了什么?
雪莱金色眼眸微微转了转,很敏锐地想到了,
他知道,这些天,程瑾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学校里,总是有人欺负他。
不过由于他是个alpha,怕打不过他,于是总在暗戳戳地耍小动作。
要么将他的课本都扔了,要么在他书桌下放置恐怖小玩意,去食堂吃饭都打不到菜,水杯里下泻药……
他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都是他授意的。
雪莱又仔细瞧了瞧程瑾。
男生这些天很明显瘦了些,显得脸颊更小。
看来想必是受到教训,吃不好喝不好的。
“你怎么来的?”
“从稽查部跑来的。”
“十五公里?”雪莱诧异,眼眸都略微睁圆了些,“那可不近,你体力真好。”
雪莱这才注意到,男生黑发微湿,发梢上时不时凝点汗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滚落。
雪莱清晰地看到,有几滴汗珠碾过他后颈的腺体,留下颜色较深的水痕。
他好似闻到了程瑾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也太近了。
男生热腾腾的气息都传到他的周围。
他腺体微微有些发痒。
这是omega面对alpha时,自然的、无法抵抗的反应,即便打了信息素隔绝剂也无用,因为程瑾是个顶级alpha。
他很想往旁坐点,但又觉得这样,就落了下风,因而忍着不动。
“那你迟到,似乎也是情有可原了。”
“是的是的,你不生气了吧。”
其实,程瑾是骗雪莱的。
她虽然是跑来的,可原因却是因为做校车太贵了。
一次要十五个星币,一个星币够她买三个馒头吃一顿饭了,十五个星币能吃好多顿啊。
她还没找到老大蹭吃蹭喝,可不能挥霍。
雪莱看见程瑾仰着头,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食指挠了挠侧脸。
脸颊上有两个小梨涡,显得他颇为老实。
男生一直低眉顺眼的模样,让雪莱的气顺了些,程瑾迟到带来的怒火,也随之渐渐消散。
雪莱眼眸微微闪烁,没再说什么,只靠在软软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
“你找我什么事?”他道,“你说有关于宋容远的事,想跟我说?”
程瑾看着雪莱坐在窗边,端着咖啡,视线懒懒地朝窗外看去。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安静下来时,真是个美人,像朵静静盛开的玫瑰花。
程瑾:“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请你来,是特地想解开误会。”
“我和你?”雪莱嗤笑一声,没说什么话,可从他的语气中,便能窥见那不加掩饰的傲慢。
“这是我刚拿到的,可以证明我清白的东西。”
程瑾将那张事故单摊在桌上,用指尖划过去,“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稽查部的调查吧,听说但凡是蛛丝马迹,他们都会查出来的。”
雪莱没有看,只扫了扫她,程瑾低眉顺眼的,面上尽是老实。
他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个?”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个意外。”
男生的声音瞬间就沮丧下来,“因为这个意外,我过的很不好。丹尼尔他们疏远我,其他人都不喜欢我,我……”
男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垂头丧气的,看上去十分苦恼,头发潮湿,像是湿漉漉的小狗。
“如果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们稍微相信我一点,那我一定会去做的,”
男生道,突然,他的眼眸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后援会吗?”
“加入后援会?”雪莱的金眸微眯,问,“你?”
“对,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
男生的脸上神采奕奕,眼眸也突然亮晶晶的,“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也方便监视我,对我来说,也能让你们更了解我的为人……”
雪莱一直听着,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程瑾说的不错,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其他地方放心。
再说丹尼尔知道他加入了后援会,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到时候只能来求我。
只是……
“如果,我真做出了什么事,我相信以雪莱你的能力,一定能一眼看穿。”
雪莱想,也是。
如果程瑾真的有什么坏心思,就他这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蠢样,他还能看不清楚嘛。
但他面上却没说话,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端的是顶顶的矜持:“再说吧。”
程瑾知道,到这里,这事只能算是成了一半。
雪莱对她的建议,有所动心,但还不够,得再添一把火。
这把火什么时候来呢?
程瑾思索着,笑呵呵地、殷勤地给雪莱又倒了一杯咖啡。
从这天开始,程瑾常常‘偶遇’雪莱。
图书馆、食堂、放学路上、体育课上……
有时候,她会和雪莱搭上几句话,有时候只远远地撞上个视线,便移开了。
经常混了个眼熟后,程瑾便不再‘偶遇’雪莱了。
现在位置颠倒,轮到时不时地,雪莱偶遇她了。
程瑾知道,这是观察、审视阶段,就像是组织里,上级对小弟的考察一样。
她做过很多次,因而驾轻就熟的。
拖雪莱的福,她们渐渐走的近了后,她受的刁难少了很多,不过也多了许多来套口风的同学,打探她是怎么搭上雪莱的。
这天,在又打发走一波不认识的同学后,程瑾终于收到了一则终端消息。
谢天谢地!
这把火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