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挑眉,显然是默认了田小惠的话。

    田小惠怒视着她,想对小鱼动手,可是身体只动了一下,又被绳索紧紧地箍在架子上。

    她无法动作,只能逞口舌之快。

    “你和他们一样,都是阴险狡诈的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都剥皮抽筋,好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小鱼掏着耳朵,凉薄地道:“你人都快死了,还有心思想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田小惠的身体抖了抖,警惕地看着小鱼:“你要杀死我?”

    小鱼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你这不是废话嘛,你见过谁刺杀王爷失败还能活着出去的。”

    田小惠伸着脖子喊道:“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既然失败了,就随你们处置!”

    像她这种油盐不进,还认死理的蠢笨人士,换做平常,小鱼早走人了。可是想到周循然,小鱼忍了忍,拿话开导田小惠:“你就不想知道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凶手是谁?”

    田小惠狐疑地盯着小鱼,“不是周循然?”

    “谁告诉你凶手是王爷?”

    “当然是我表.....”田小惠停了下来,瞪着小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表?表哥表弟,表姐表妹,表舅表姑多得是。小鱼暗自记下,“你别老是道听途说,也用脑子想想,如果王爷想杀他,何必拐个弯还要先贬官,等他出京再动手?”

    田小惠还在找理由:“.....他是怕被人发现私下议论!”

    “他当时名声很好吗?!”虽然很不想承认,小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田小惠哑然,自从当今圣上继位,周循然成为扶持朝政的摄政王,做事雷厉风行,手段阴狠歹毒,若是看哪个人不顺眼,绝不会用如此迂回的手段,先把人贬官,然后趁着夜色到了京外再悄默动手。

    而是当场就把人解决了。

    朝中官员对此议论纷纷,但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出意见。

    到如今整整八年,朝中除了曹公之外,无人的势力能和其相提并论。

    田小惠看向小鱼。

    小鱼读懂她的眼神:“还能是谁,满朝的人,你想想,除了王爷的政敌,还有人敢和他对着干,还把这件事诬陷给他。”

    田小惠的语气有些软,但依旧强硬:“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鱼上前,松开她身上的绳子:“那你凭什么相信那些和你说王爷是凶手的人呢?他们也只有一张嘴,没有证据吧?你又如何确定,自己不是被他们利用?”

    “他们是我的亲人!”

    “亲人让你自己来刺杀,自己却躲得远远的?”小鱼放下最后一根绳子,嫌弃地道:“就你蠢,白白的被人卖了,现在还给人说好话。”

    田小惠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身上被鞭打的伤,此时又疼又麻。看小鱼背对自己,毫无警戒之心,田小惠双眼一眯,举起右手就想打晕小鱼,自己好逃出去。

    哪想她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幽幽地道:“放下你的手,我要是晕在这,你绝对逃不出去。”

    田小惠的手指弯了弯,“那你为何要给我松绑?”

    “自然是带你去找证据。”

    “什么证据?”

    小鱼转身,看着她:“曹仕鹏陷害我们王爷的证据。”

    田小惠还是不信她的话,嗤笑一声,“我倒是要看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出了审讯室,外面是长长的甬道,墙壁上每隔半丈都挂着燃的正激烈的火把。田小惠撑着脚下的痛,跟着小鱼向外走,幽深寂暗的夜色逐渐在她的眼前出现。

    待走出私牢的门时,田小惠看到门前的空地上,数十个侍卫站成两列。

    而一个死囚模样的人,正跪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刑具打烂割开,血染红了衣服的裂口。他趴在地上,散乱的头发被干掉的汗水和鲜血凝固在一起。

    “表哥!”田小惠嘶吼出声,想要过去扶他,却忘记自己身上的伤,一时身体失力而扑倒在了地上。

    在她们正对面,周循然坐在圈椅上,双目平静的像是蕴含着深渊的湖面。

    小鱼走过去,站在了他的身侧。

    田小惠依旧不放弃,半是爬半是走地挪到了死囚的面前,“表哥,表哥。”

    哪怕受刑被辱都能忍住的田小惠,此刻却哭的泪涕横流。

    小鱼内心有些不安,伸手握住了周循然搭在圈椅扶手上面的胳膊。

    周循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摊开掌心盖住了她的手,“小鱼,你先回去吧。”

    小鱼摇摇头。

    周循然只劝了这一句,见她拒绝之后,并不再劝。

    “他叫姜康平,是田小惠的舅舅姜文杰的长子,如今在朝中任职。田小惠的父亲田漫声被贬之后,姜家为了自保,表明和田家断绝姻亲关系。只有这个姜康平,对田家尽心尽力,鞍前马后。”

    小鱼看向他。

    周循然继续说:“我的人查明,姜康平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投靠了曹仕鹏,这次田漫声被杀,就是他从田小惠处得知了田漫声的离京细节,暗自透露给曹仕鹏的。”

    田小惠抱着姜康平的脑袋,听到周循然的话,大声斥道:“你胡说!表哥才不会害我爹!都是你!是你想诬陷表哥!”

    周循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周颐。

    周颐上前,狠狠地踢了姜康平一脚。

    姜康平咳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发出了动静。

    “表哥?表哥。”田小惠抱着他哭着喊。

    姜康平艰难出声:“小惠。”

    “表哥,是我,我是小惠。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表哥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姜康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扭曲着,疼的他几乎说不出话。

    “小惠,是表哥对不起你。可是小惠,”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曹公答应我,此事完了之后,要助我早登青云。表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田小惠不住地摇着头:“表哥,是他威胁你的是不是?一定是他威胁你的!”

    她的眼睛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看着周循然:“表哥,等我为你报仇!”

    姜康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急喘了两口气,想要说话:“不.....”

    但身体却支撑不住,抓着田小惠的手也跟着沉沉地落在她腿上。

    周循然不想再看下去,朝周颐挥了挥手,之后起身带着小鱼向外走。

    小鱼不放心地追问:“王爷,这个姜康平的话是真的吗?”

    周循然点头,“没有人能骗过我。”

    夜色浓厚,沁凉的露水落在他的发上,变成一层薄雾。就连他身上的氅衣,也在散着凉意。

    “王爷,回去休息吧。”

    周循然应了一声,“方才吴靖来报,明日他要和秋棠一起回蕲州,你要去送行吗?”

    出了刑狱的院子之后,两人周身已无第三人在,周循然的脊背不复之前那般挺直,反而显得略微佝偻。

    小鱼心疼道:“不去了,我在府里陪着王爷。”

    周循然压下上扬的唇角,“明日我想吃银丝豆腐羹。”

    小鱼没看出他的小心思,反而仔细地想了想:“可是我刀工不好,切出来的豆腐丝没有银针那么细。”

    “张传江刀工好,让他给你打下手。”

    让张传江去给她打下手切豆腐,不用说小鱼都可以想到他那个大嗓门,肯定会撂挑子不干,还会不情愿地大喊:‘让我给她打下手?你怎么不一刀砍死我!’

    小鱼摇摇头,甩掉这个恐怖的画面,“我再想办法吧。”

    “行,我就当你答应我了。”周循然道。

    银丝豆腐羹好做,但却耗时,光是食材和配料准备,都要花费上一两个时辰。这样一来,她整个上午都要窝在大厨房不能离开了。

    让小鱼回去休息之后,周循然待在房间里,并没有入睡。

    过了小半个时辰,房门被敲了两下,周颐的声音从门缝里冒了出来:“王爷,田小惠逃走了。”

    周循然的大半个身体处在床帐的阴影里,声音冷漠胜过寒夜:“按计划行事。”

    小鱼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早早的起床,去了大厨房开始准备银丝豆腐羹的食材。

    刚切豆腐熟练起来,王府的门房就过来找她:“吴靖携家人过来寻姑娘,说是要拜别。”

    吴靖和秋棠今日要离京回蕲州的事,昨日周循然已经和她提过了。不能送行已经让小鱼觉得愧对秋棠。

    现在听说他们来了王府找自己,小鱼忙摘下身上的围裙,“他们现在在哪里?”

    门房道:“吴靖已经交了腰牌,现在不再是王府侍卫,无事不可进府。他们都在府外候着。”

    小鱼又找大总管支了些银票,才匆匆赶到门口。

    吴靖找了辆马车回去,看到小鱼出来,连忙掀开车帘:“秋棠,小鱼姑娘出来了。”

    秋棠顺着他掀开的车帘,下了车。

    “小鱼。”

    在她的身后,吴夫人和吴舅舅相继下了车,站在马车前看着她们。

    被这六双眼睛盯着,小鱼有些不自然。她拉着秋棠的手走到王府门里,把银票递给她:“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此行山高路远,秋棠姐万万不可拒绝。”

    秋棠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中的犹豫怎么都遮不住。

    小鱼看出她不是纠结是否收下银票,应是另有所求。

    “秋棠姐?”

    秋棠咬着下唇,“小鱼,姐姐求你一件事。”

    小鱼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秋棠道:“我听说蕲州有人来了京中告御状,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也知道,靖哥家里人就在蕲州任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此事牵扯到靖哥家里,你能帮忙周旋一下吗?”

    小鱼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她以及吴夫人和吴舅舅来王府的用意。想到方才看到的吴靖眼中对王府的不舍,小鱼问道:“这事吴靖知道吗?”

    秋棠摇头,眼皮一搭,里面盛着的泪就要流下来。

    “我知道此事难为你了。可是吴夫人告诉我,只要你答应,她就允我进门。我和靖哥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小鱼.....”

    她双眼恳求地盯着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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