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鱼蹦蹦跳跳的离开之后,周颐从屋角后又溜了进去。

    被小鱼气了这么一通,周循然只觉得胸中沉闷的郁气通顺了许多,就连呼吸也轻快了。

    看到周颐进来,周循然也打起精神:“田小惠如何了?”

    周颐道:“还在昏迷着,大夫说再过半个多时辰就该醒了。”

    他想了想,看周循然面色轻松,周颐开口问道:“既然要救田小惠,为何还要大费周章,让她去曹仕鹏那里遭一圈罪?”

    周循然转首看着窗外,过了午时,温暖的日光也逐渐浸了凉意。他道:“小鱼的身边需要一个人。”

    周颐怀疑地问:“田小惠可靠吗?”

    周颐道:“今日之前的她不可靠,但醒来之后的田小惠,会是小鱼手中最忠实可靠的尖刀。”

    周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小惠和她父亲田漫声脾性相似,耿直固执,认准一件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算到了南墙下,不撞个头破血流,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现在转了这么一大圈,她必定会认为王爷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会听命于王爷。王爷让她保护小鱼姑娘,哪怕是拼了她的命,田小惠也会护住小鱼。

    只是有一点,周颐想不明白。

    他顺势问了出来:“王爷为何要留下小鱼?按照从前的计划,把她送回解忧门,做个轻松的厨子不是很好吗?如今京城局势风谲云诡,尤其是王府,更是险境重重,王爷留下她不说,还要如此费尽心思找人保护她,莫非是....”

    暗恋小鱼姑娘。

    天可作证,后面这六个字他不敢说出来。

    但是通过他赤、裸裸的眼神,不用说,周循然也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

    他有些无力地扶额:“你也给我出去。”

    周颐耸着肩,朝他拱手:“是。”

    刚转身,就听周循然继续说:“暗中跟着吴靖去蕲州,把那对老夫妻的事摸清楚再回来。”

    周颐眼睛一亮,声音也高昂了起来:“是!”

    他就说,王爷不会真的不管蕲州的事。

    被两人议论的小鱼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把厨房里剩下的银丝豆腐羹装好,送到了明露的房间。

    “这是我为王爷做的银丝豆腐羹,特意为林侍卫留了一些。明露姐姐,你帮我转交给他吧,就说谢谢他那日带人去救我。”

    明露收下了,“林坤已经告诉我了,还有那天你们的对话。王爷打你手板之事,我知道是我母亲的错,正想带着她去给你道歉。”

    让赵嬷嬷给她道歉?想到上午在大厨房时,赵嬷嬷挑剔她的嘴脸,小鱼只觉得有东西梗在她的心间,难受的紧。

    她连忙摆手:“不用了,咱们当小辈的,怎么好和长辈计较。”

    “那可不行,”明露挽着小鱼的胳膊向外走,边走边说:“以后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是王爷看重的人,难免要和母亲打交道,若如此误会下去,也只会让王爷为难。”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赵嬷嬷手拿着一叠纸走来:“明露,这是我托人找的盖头图样,听说是宫里绣房出的,你看看怎么.....小鱼?你们怎么在一块?”

    听她语带不满,明露道:“小鱼做了银丝豆腐羹,说端过来给我们尝尝。”

    赵嬷嬷上下打量着小鱼,怀疑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明露拦下,她眼含警告:“娘,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赵嬷嬷育有两子一女,最疼爱的不是大儿子小儿子,而是眼前这个聪慧娴雅,每日陪在身边的二女儿。看明露要生气的样子,赵嬷嬷犹豫片刻,“娘知道了,娘不说了还不行嘛。”

    明露温和笑道:“这就对了嘛,小鱼以后要在王府常住,你和她交好,不也让王爷更放心了。”

    赵嬷嬷还在撑着,“她才来几日,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小鱼听出赵嬷嬷针对自己的原因,说道:“就因为我是生人?以后王府里会有越来越多的生人,届时嬷嬷你如何自处呀?”

    “能有什么生人,整个王府里就你最生!”

    小鱼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王爷的女人啊,前不久不是来了三个。虽然现在一个也没能留下,但这也代表,以后王府里会陆续进来其她女人,毕竟咱们王爷不可能不娶妻生子。”

    这件事赵嬷嬷早就担心过,京城里放眼望去,和王爷同般大的男子,孩子都能溜地跑了。

    她说不过小鱼,自己低声嘟囔了两句,“就你话多。”

    明露握着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道:“好了,你们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好姐妹,以后哪怕为了我,也要好好相处。”

    赵嬷嬷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低声说:“只要她安分守己,好好的照顾王爷的生活和膳食。”

    这也算是变相的服软了。

    小鱼能感觉到掌心赵嬷嬷粗粝的皮肤,她心觉奇怪,按理说赵嬷嬷养尊处优这么久,又是极爱装扮保养的,手上的皮肤不该这么粗糙才对。

    不过这个念头在小鱼的心里转瞬即逝,因为赵嬷嬷已经抽走了手,还朝她‘哼’了一声才满意地离开。

    明露解释说:“小鱼,你别介意,我娘就是这样,其实她心里已经接受你了。”

    小鱼哪能看不出来,“没事,我先回去了。对了那个银丝豆腐羹你记得早些让林侍卫喝,凉了的话再热就没有那么好的药效了。”

    明露点头。

    小鱼计划先回风荷院休息片刻的,路过青梧院的时候,却被周颐叫住。

    看他身上还背着包袱,小鱼奇怪地问:“周侍卫,你要出远门吗?”

    周颐点头:“去做个秘密任务,归期不定。小鱼姑娘,王爷就拜托你照顾了。”

    小鱼保证道:“周侍卫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王爷。”

    听她如此信誓旦旦,周颐想象着王爷白白胖胖的模样,笑道:“那我还真期待。你先进去吧,田小惠已经醒来,正在和王爷说事,他说让你回来了去找他。”

    小鱼挥手送别周颐,提着裙摆跳过青梧院的门口,看到周循然的房间开着门,便伸了脑袋进去:“王爷?”

    房里田小惠正跪在地上,周循然坐在书案后,低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听到小鱼的声音,他抬头:“进来。”

    小鱼抬脚走进去,站在周循然的身边,“王爷,这什么情况?”

    周循然小声解释说:“她醒来说我是她的恩人,非要过来报恩。”

    说完,他佯装顿悟,“田小惠,既然你要报恩,那本王就开口了。”

    田小惠道:“王爷请讲。”

    周循然道:“本王要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小鱼,哪怕以你之命,也要保证她的安全,为期一年。一年之后,你我两消。”

    小鱼正听的起劲,却没想这件事转到了自己身上:“.....不是,她报恩,关我什么事?我不要!”

    田小惠:“王爷放心,我愿誓死保护小鱼姑娘!”

    小鱼伸手阻拦她:“不行!你先别死不死的,这事我不接受!”

    【真是可笑,谁家杀手还需要保镖的!再说,万一被她看到我去糖铺子,再告诉王爷了,我不就玩完了嘛。不行,不能要!坚决不能要!】

    “小鱼~”周循然伸出食指,在小鱼放在桌面的手背上轻轻敲了两下。

    小鱼能听出他话音的无奈,一时有些心软。

    下一刻她又立刻清醒过来,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妥协。真要答应了,以后她再去他们解忧门的据点,就麻烦了。

    “我不需要她保护我。我的实力,上次在...上次你不都见识过了嘛,我连你都可以保护,怎么可能保护不了自己。”

    周循然的声音软软的,“可是我担心你。师父只有我们两个弟子,我的身体已经如此了,万一你再遇到什么危险,你对得起师父吗?”

    “.....那也不行。”小鱼咬牙坚持自己。

    “你!”周循然只说了一个字,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大口地呼吸,脸色也很快变得涨红。

    小鱼担忧地抚背帮他顺气:“你别急,慢慢说。”

    周循然也不说话,整张脸憋得通红,只拽着她的手让她看向田小惠。

    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憋死了!

    小鱼答应了他:“好好好,我答应你,你憋着呼吸,小口喘气试试。”

    周循然听着她的话,小口地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经这么来回十多下,脸色才开始恢复正常。

    就这么一连串的动静,闹的他额头和鼻尖已经冒了层细汗。

    小鱼扶着他站起,对田小惠道:“你先出去吧。”

    田小惠自觉以后要听命于小鱼,闻言直接起身走到门口等着。

    看周循然几乎站都站不直,小鱼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王爷也真是,这么着急干什么,回头病情严重,楚大夫又要说我没照顾好你。”

    周循然的气还有些虚,说话的声音像是浮在半空中:“你要是早些答应我,就好了。”

    这不就是在说他是被自己气的嘛。小鱼不服气,“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她自己受这么重的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怎么可能保护我。”

    周循然道:“伤,总有好的一天。”

    小鱼念叨:“你也知道伤总有好的一天。我可还记得你欠我二十一个手板呢,等你好了,别想着能逃掉!”

    想到那天她被打手板的样子,周循然扬起的唇角变得有些僵,他摊开她的掌心,“还疼吗?”

    小鱼身体壮气血足,手掌心饱满红润,粉嫩的肉鼓鼓的,看起来就软软的,很好摸。

    周循然的大拇指落在她掌心的上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现在不疼,不过当时可疼了,从最外面的皮开始,密密麻麻的像成千上万根针同时恶狠狠地扎下去似的,穿过皮,又一起扎像我的肉。然后又烧的慌,像是被火把烤,再这样下午,我的手肯定要变成烤猪蹄。”

    小鱼哭诉到这里,不自觉的啧啧嘴,转移了重点:“可惜你不能食重荤,不然肯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不知道,我烤的猪蹄可香了。”

    周循然心中的懊恼悔恨刚涌到喉间,又被她最后这句话生生地压了下去。

    “不能烤猪蹄,那烤点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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