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然闻言,仰头又要咳嗽。

    只是没有力气,侧首只空咳出声。

    他边咳边用气音说,“我,我是啊。”

    小鱼放任周颐去扶他,“什么你是啊,那手串压根不是师父送你的,是那个扬州首富什么英送你的。你骗我也就算了,还耽误我去找小师弟。”

    周颐不知此事为什么会扯到郑英身上。想到当时是自己在大厨房,和小鱼说王爷手腕上带的佛珠是郑英送的,他有预感接下来还会牵扯到自己,只扶着周循然不敢再说话。

    连呼吸都憋着气。

    周循然强撑着解释:“是师父送的,郑英送的不是这个。”

    “就是!我都去库房看过了,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撒谎了吧。”

    周循然被她这话气的直咳嗽,弯腰趴在床被上,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看他好似出气多进气少,小鱼有些心虚,正巧明露又端着药进来,小鱼忙道:“先喝药吧,喝了药再说。”

    周循然推开周颐,自己躺下,“你们都出去。”

    周颐和明露面面相觑。

    明露把药碗递给小鱼,拉着周颐出去。

    知道此事的起因或许和自己有关,周颐边走,边纠结地看着小鱼。

    “周颐。”

    突然听到周循然的声音,周颐吓了一跳,“王,王爷。”

    “让王顺义把库房册子拿过来。”周循然道。

    小鱼拦下:“不用拿,我都看过了。”

    周循然没说话。

    周颐为难地等了一瞬,“那属下去拿。”

    他出了房门,急的直搓手,“完了完了,明露啊,你周哥哥我可要完了。”

    看他着急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明露问道:“怎么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听不懂。”

    周颐和她一起往库房走,“你不知道,前两年的时候扬州那个郑英不是给王爷送礼了嘛,三架马车那个。”

    这事明露有印象,毕竟一下子出手三架马车的可不多。

    “嗯,我记得。”

    周颐道:“坏就坏在这。我记得礼物中有个佛珠手串,再加上王爷不知什么时候手腕上也戴个手串,我就以为是郑英送的这个,我就嘴贱地和小鱼说了。”

    “所以.....”

    “听他们俩这对话,”周颐回头望了一眼紧闭门窗的房子,只觉得里面蛰伏着一头熟睡的雄狮,下一刻就要苏醒把自己撕成碎片。

    周颐道:“王爷手腕上那串,是他和小鱼的师父送的。小鱼以为王爷欺骗,装成她师父的徒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明露吸口气。

    “怪不得她那两天有些不对劲,恹恹的,做什么事都没兴趣。”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库房处。

    王顺义正在盘点,看到两人一起过来,顿觉惶恐:“周侍卫和.....”

    话未说完,被周颐打断,“老王,快找一下前两天扬州郑英送来的礼品册子,王爷要看。”

    “郑英?”王顺义叨咕了两句,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册子:“前两日小鱼姑娘过来,也问过这个人,真是凑巧。”

    周颐的手抖了一下。

    他就说吧,自己要完了。

    明露从他发抖的手上把册子接过去,翻到郑英送的礼品名单前,“是有个佛珠手串。不过佛珠个数不对,他这个记载是二十七颗,王爷手腕上戴的那个只有二十一颗珠子。这根本不是一串!”

    周颐:“.....”

    完了,天要塌了!

    “拿,拿过去吧。”

    明露同情地看着他,“走吧。”

    说完,也同情地看着王顺义:“大总管也一起去吧,顺便和王爷解释一下这手串的去处。”

    王顺义:“.....”

    周循然并不想听两人的解释,他也没有听人犯错之后再解释的习惯。可是现在小鱼在,并且这个解释,还和她对他的误解有关。周循然忍着,让他们两个开了口。

    周颐不敢说话,暗自示意王顺义先说。

    事已至此,再解释也是无用。小鱼道:“不用说了,我信你就是。”

    周循然冷淡地瞥他们一眼,“半个时辰,要是那个手串不出现,你也别再王府出现了。”

    王顺义擦着额角的冷汗,闻言朝他弯了弯腰,立刻低着头向外走。

    周颐也跟着走出去。

    房内只剩下两人。

    小鱼把药碗送到周循然面前,“喝药吧。”

    周循然扭头躲过,手中摩挲着佛珠手串,他想把手串的作用告诉她,可是怕自己说出来,又被她当初怪物。像这次一样,远离自己。

    小鱼看着他孩子气一般的动作,“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觉得药苦?那我去给你找一些蜜饯过来。”

    她起身要走。

    周循然也不顾她端药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不许走。”

    幸好小鱼在解忧门的时候练习过站桩,被他这么一拉,哪怕身体已经倒在他身上,她手里的药碗却是丝毫都没有洒掉。

    “你干什么,这是明露好不容易熬的药,再洒了可怎么办。”

    “那就再熬。”

    “懒得理你,放开我,我给你去找蜜饯。”

    周循然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动。

    “别再走了,好不好。”

    小鱼不理会他撒娇般的话,“哼,这么不想我走,那我在黎府两日,差点都被送进宫了,也没见你去捞我。”

    “要是黎府没有王府的人,你以为能那么顺利的逃出来?”

    小鱼愣了一下,“那曹仕鹏送进宫的美人,该不会也是你的手笔吧?”

    周循然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不是在昏迷中吗,怎么还能安排这么多事。”

    “我也不是一刻都不清醒的。”

    “行吧,算你聪明。放开我,我要起来。”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周循然使力锢着她的身体,“小鱼,好师姐。”

    小鱼被他着肉麻的语气,激的心里直发毛。

    “别走了,我不想你走。”

    小鱼的声音有些无力,“我没走,我去拿蜜饯。”

    “我是说以后,”周循然看着她,“以后,这辈子。”

    两人相视,小鱼看着他的眼睛,像是两簇火一般,熊熊燃烧,烧的她脸上的皮肤有些发烫。

    “你这,话题转的有些快,我,我想想。”

    周循然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份心思,只是突然想每时每刻关注你,看不到你会想你此刻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说话,会不会也在想我。看到你时,会开心,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再难的事,一想到你,我就有信心去解决。周颐说不明白,林坤说,这就是喜欢。小鱼,我很喜欢你,我想你永远都留在这里陪着我,可以吗?”

    小鱼眨眨眼,不知道事情为何进展到现在的局面。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小鱼反应过来,仰头喝下一大口药汁,闭眼等他凑过来。

    等了会,始终不见他。

    小鱼睁开眼,看到周循然已经就着碗边,喝完了碗里面的药。

    她嘴里还有一大口药,不方便说话,只努嘴示意他。

    周循然扬唇笑出来,“怎么,你也喜欢喝这药?楚大夫可说,今日的药苦的很。你身体好好的,是药三分毒,还是别喝了。”

    不让我喝,你倒是接过去啊!

    小鱼气的捶了他一下。

    周循然忽然低头,噙住了她的唇。

    嘴里又苦又腥的药汁一点点被他喝走,小鱼才觉得活了过来。

    喝完之后他还没有离开,直到把她口中最后一抹苦味消失,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小鱼被亲的双眼水盈盈的,颇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反感,那就是说,也喜欢我了。”

    小鱼:“.....”

    我倒是想反感,可你别掐着我的脸不让我动啊!

    ***

    虽说在王府留了下来,生活也一如从前,可小鱼的内心,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直到明露和林坤成亲的前夕,小鱼从明露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周循然正站在院门口等她。

    “师弟!”无人在的时候,小鱼又恢复了从前的称呼。

    周循然宽大的氅衣下,牢牢地牵住她的手,“都准备好了吗?”

    小鱼点头,“就等着明日迎亲队伍到了。”

    “嗯。”

    两人向前走了会,周循然停下来:“现如今曹仕鹏的势力已被架空,处理他不过这几日的事情。朝政之事我也把大半都还给了圣上。等明露和林坤的事落定,小鱼,我们离开这里吧。”

    小鱼有些惊讶:“离开?你不当摄政王了?”

    周循然捏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开心,小鱼,你在王府不开心。”

    小鱼的眼睛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周循然身上的担子很重,要肩负起整个朝堂的大任,有时候心狠手辣是必须的,是一种震慑人心的手段。可是对小鱼来说,直面无情,是很难过的事情。

    她一直在忍着。

    本以为她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我.....”

    周循然打断她的话:“圣上长大了,这天下该是他的。正好这些年我也累了,想出去游玩散心,也算休养。你想去哪里,要不我们先去扬州?你不是一直说要找郑英好好算账吗?”

    小鱼有些犹豫:“那晴雪小姐呢?”

    “她适合这里。”

    小鱼仰头看着他,弯眼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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