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房东过来敲门的时候，吉安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蓝天和云朵放空。
“菊姐，有什么事吗？”吉安问。
房东陈菊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丈夫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她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这栋老式的居民楼是丈夫留给她和女儿的唯一财产。她把一二层留给自己和女儿，剩下的几层全部出租了出去。因为地段靠近学校，所以这一片学生租客比较多，价格也比较便宜。
陈菊接过吉安递给自己的水杯，玩笑似的笑着说：“莫紧张莫紧张，我不是来催租的。”
“是这样的，这几日，有女孩跟我反映说巷子口最近总能见到有一个陌生男人在那边晃悠。我在群里给大家说了，但想到住咱们这边的女生多，我就还是过来跟你们当面说一下，这样我也放心点。最主要的还是晚上尽量少出门，或者结伴一起。”
吉安点头回应。
的确。巷子口虽不是回家必经之路，但却是一条最省时间的捷径。吉安经常往这边走，之前晚上也走过几次，但是同行的有好些路人，倒是也并没有显得有多恐怖。所以她心里倒也没有几分害怕。
“小吉，其实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合租的，你这个房间是我所有租出去的房子里格局最好的了。而且这样也能减轻点房租负担。”
房东说的没错，她住的是顶楼，自带了一间阁楼。她当初一个人租下，完全是想着自己搞创作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合租。
换做一个星期以前，她极有可能就这么做了。但目前，她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今年剩下的几个月房租完全足够了。所以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之后，之后再说吧。
*
小饭馆的窗外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雨珠拍打窗户的声音。到晋刘这几天，每到下午天就会开始下雨。虽说下雨会凉快一些，但确实有些不太方便，尤其是要外出。
“哟。”
姜原抬头，就见孟浪站在跟前，肩上有雨水留下的水渍，脸上一副春风满面，嘴角还挂着笑。
“哟。”
“这旅游还能美容呢？”姜原放下手机。原本他回晋刘第一天就约了孟浪，结果这家伙陪女朋友出去旅游去了。
“瞧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回来就立马找你来了吗？”孟浪一边入座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顿你请。”
孟浪愣了下，当即反应了过来。这小少爷当前是今非昔比，现在是个落魄穷鬼。
他没忍住笑意道：“行行行，我请，我请。”
姜原喊来了服务员，点了一桌菜。他最近手头的确是非常的紧。先前要回来的账加上何亦洲支援的都已经七七八八花差不多了。
“你现在怎么个打算？”孟浪问，“我瞧你妈这回是实打实跟你来真的了。要不，你就去你妈跟前服个软得了呗。况且，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真能饿着你啊？”
姜原哐哐放下水杯，就差捶桌。
“服软？”
“绝不可能！”
“我姜某人就是饿死也不会去跟她服软的。”
孟浪其实也就顺嘴那么说了一句，却没成想姜原的反应这么大。
“那你要怎么办啊？不是我打击你，你一过惯了吃穿无忧用度不愁日子的少爷，现在一个人搁外面，兜里要钱钱没有，吃住总得开销吧。你还要做音乐对不对？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摆在眼前的现实就这样，兜里没钱，寸步难行。”
孟浪一番话彻底戳破了姜原的窘境，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其他的我自己都能想办法。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说呗，我的小少爷。”
姜原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孟浪一眼。这人嘴是真欠，不然刚认识的时候两人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呛起来。
“你去帮我找个录音棚。”说完又补了一句，“要好点儿的。”
“没问题。”孟浪答应的很快，嘴巴忍不住又想接一句，只要钱到位，有什么到不了位的。可话到了嘴边，他瞅瞅少爷这潦倒落魄的样子，又咽了回去。实在呛不出口了，他还是心太善良。
“对了。”
“嗯？”
“我能去你那儿借住个几天不？你不是没住学校，一个人租房住么？虽说我现在大概率是付不了你房租的，但先欠着，过后我可以双…三倍还你。”
“啊呀呀，不凑巧哦，我女朋友最近都住我这儿哦。”
“……”姜原彻底无语。
何亦洲也是，孟浪也是，这一个两个的，不谈恋爱是会死对吗？
姜原崩溃：“你不是还在上学吗？你女朋友不也还在上学吗？你们就住一块？”
天真烂漫的姜小少爷感觉自己纯洁的内心受到了大大的冲击。
“小朋友。我们这是大学。understand？”
“给他妈老子滚，还under你妈个stand，我要刀了你们这些死恋爱脑。”
姜原虽然是个rapper，可他毕竟是个小少爷，家教自然不差，极少话里带妈。孟浪难得看到姜原这张帅脸上还能出现这么精彩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还急了？羡慕嫉妒啊？”
“羡慕嫉妒个锤子。老子这是痛恨！”
*
从超市出来后，吉安就发现天色一下子暗了起来，乌云压顶，像一张巨大的灰色的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她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站在超市出口处。
打车还是走路？这是个问题。
根本来不及纠结，一场夏末的大雨骤然降临。指甲盖大小的雨滴急迫地从天上落下来，猛烈地撞击地沥青路面，发出啪嗒啪嗒巨大的声响，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耳朵边一声一声地砸着地面。
得，这下不用纠结了。
原本还担心打不到车，但下雨天其实还挺好打车。短短几分钟已经从超市门口开过去三四辆出租车。她随手就拦了一辆。
雨势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天像是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这倾盆大雨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了。吉安坐在车里，有些庆幸自己没为了省钱硬扛，否则这会儿连带着这一袋东西，都得淋成落汤鸡。
马路上的车辆开得飞快，驶过路面时，便会溅起来一溜溜水花，车屁股后面就像跟着一股股小小的喷泉似的。
吉安脸贴在窗户边，望着街上的行人与他们撑起的伞，五颜六色，图案丰富，有花哨的，也有朴素简单的，还有…
还有没有伞的。
出租车停在了红绿灯前面，吉安注意到，街上的行人里的某一个没有伞还慢慢悠悠淋着雨走的身影。
吉安伸手将车窗擦了擦，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雨水将他的头发尽数打湿，他索性将刘海一整个拨向了后脑勺，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眉眼。
吉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么大雨，还在雨里面悠哉悠哉地走着。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
吉安鬼使神差摇下小半扇车窗，雨珠立马就钻了进来，几乎是把她全身所有的e人细胞调动了起来，她朝着马路边那个背影开口大喊了一声。
“姜——原…”
还好，还记得名字。
姜原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回过头去，雨珠连成了线，在他的眼前编织成了一道雨帘。他伸手擦了擦被雨水糊住的眼，只见半拉车窗边那张素净的脸，以及那双透亮透黑的眼。
“拿着。”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红伞。
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谢谢，出租车已经踩着绿灯继续往前飞驰而去。
他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小的车，懵了片刻，握住了伞柄的右手紧了紧，雨珠仍旧在他的脸上流淌着。
突然，身体作出的行动好像比脑子发出的指令更快，他长腿一迈，追着那辆正在视野里缩小的汽车飞奔了出去。
吉安坐在车里，从包里取出些纸巾擦了擦刚刚被飘进窗里的雨水打湿的地方。心里却还在想那个在雨里慢慢悠悠走的姜原。
这么大的雨，不撑伞就算了，还慢慢悠悠走。确实是有病。中二病。
“姑娘。”
司机大叔的声音突然响起。
“后面那个人你认识不？他好像在后面追着我的车嘞。”
“？”吉安愣了下，立马摇下了半扇车窗。只见旁边的马路上，在距离车屁股不远处真的有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她那把颜色非常显眼的红色雨伞。
吉安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家伙跑得还挺快。
不是，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大叔，前边能停车不？”吉安道。
“可以。”司机往前开了两百米后停了下来。
没多久，姜原就已经跑到了车边，浑身湿透，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垂下的脸上还在淌着雨水。
吉安看着姜原，也不去问他想做什么，也不说其他的，就说了一句：“先上车吧。”
但说完又反应过来，这家伙浑身全湿透了，上车不得将人司机大叔的车给弄湿掉。于是又朝司机大叔道：“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得，中二病一个传染俩。
见那家伙已经不喘了，站在车门边还傻傻愣愣地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撑伞，吉安终于忍不住朝他喊了一句：“你倒是撑伞啊，我的哥。”
“噢噢…”姜原傻不愣登地将手里的小红伞立即撑了开。
两个人并肩共打一把伞，中间却恰当好处地保留了些社交距离。
“你为什么不打伞呢？”吉安问。
她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姜原，并排走才发现这家伙个子确实挺高的。
“没伞。”他答得飞快。
“？我刚刚不是给你伞了吗？”吉安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姜原。
“噢噢，刚刚一心想追上你，就没顾得上撑开。”
“………”吉安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忍住自己想吐糟的嘴。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
往前再走两百米，再拐个弯，就到她家了。
吉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也住这边吗？”
“没有。”
“……”
吉安都不用细想，也不用去问。这家伙肯定是离家出走后身上钱也花得七七八八后，现在是无处可去。
“这雨，应该快停了吧。”姜原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吉安愣是没反应过来，听着雨珠拍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能停？
她还没说什么，又听到姜原说：
“我没关系的。你到家了就行。真的，不用管我的。”
吉安望着这家伙一脸纯真地说着这么茶的话，一时语塞。
接着又听到他说：“伞给你。下次我们也不一定会见面了，我怕没法将它还给你。”
绝杀。
谁能拒绝这么一个小绿茶啊。睁着一双小鹿眼楚楚可怜地说着这么为她着想的话。
吉安：“要不…到我家躲躲雨？”
姜·楚楚可怜·原：“真的可以吗？”
吉安刚要点头，姜原的嘴更快：“谢谢。”
他说谢谢这两个字的时候，干脆又利落，一副生怕吉安突然又反悔的样子。
吉安：“……”
“菊姐，有什么事吗？”吉安问。
房东陈菊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丈夫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了，她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这栋老式的居民楼是丈夫留给她和女儿的唯一财产。她把一二层留给自己和女儿，剩下的几层全部出租了出去。因为地段靠近学校，所以这一片学生租客比较多，价格也比较便宜。
陈菊接过吉安递给自己的水杯，玩笑似的笑着说：“莫紧张莫紧张，我不是来催租的。”
“是这样的，这几日，有女孩跟我反映说巷子口最近总能见到有一个陌生男人在那边晃悠。我在群里给大家说了，但想到住咱们这边的女生多，我就还是过来跟你们当面说一下，这样我也放心点。最主要的还是晚上尽量少出门，或者结伴一起。”
吉安点头回应。
的确。巷子口虽不是回家必经之路，但却是一条最省时间的捷径。吉安经常往这边走，之前晚上也走过几次，但是同行的有好些路人，倒是也并没有显得有多恐怖。所以她心里倒也没有几分害怕。
“小吉，其实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合租的，你这个房间是我所有租出去的房子里格局最好的了。而且这样也能减轻点房租负担。”
房东说的没错，她住的是顶楼，自带了一间阁楼。她当初一个人租下，完全是想着自己搞创作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合租。
换做一个星期以前，她极有可能就这么做了。但目前，她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今年剩下的几个月房租完全足够了。所以她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之后，之后再说吧。
*
小饭馆的窗外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雨珠拍打窗户的声音。到晋刘这几天，每到下午天就会开始下雨。虽说下雨会凉快一些，但确实有些不太方便，尤其是要外出。
“哟。”
姜原抬头，就见孟浪站在跟前，肩上有雨水留下的水渍，脸上一副春风满面，嘴角还挂着笑。
“哟。”
“这旅游还能美容呢？”姜原放下手机。原本他回晋刘第一天就约了孟浪，结果这家伙陪女朋友出去旅游去了。
“瞧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回来就立马找你来了吗？”孟浪一边入座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顿你请。”
孟浪愣了下，当即反应了过来。这小少爷当前是今非昔比，现在是个落魄穷鬼。
他没忍住笑意道：“行行行，我请，我请。”
姜原喊来了服务员，点了一桌菜。他最近手头的确是非常的紧。先前要回来的账加上何亦洲支援的都已经七七八八花差不多了。
“你现在怎么个打算？”孟浪问，“我瞧你妈这回是实打实跟你来真的了。要不，你就去你妈跟前服个软得了呗。况且，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真能饿着你啊？”
姜原哐哐放下水杯，就差捶桌。
“服软？”
“绝不可能！”
“我姜某人就是饿死也不会去跟她服软的。”
孟浪其实也就顺嘴那么说了一句，却没成想姜原的反应这么大。
“那你要怎么办啊？不是我打击你，你一过惯了吃穿无忧用度不愁日子的少爷，现在一个人搁外面，兜里要钱钱没有，吃住总得开销吧。你还要做音乐对不对？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摆在眼前的现实就这样，兜里没钱，寸步难行。”
孟浪一番话彻底戳破了姜原的窘境，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其他的我自己都能想办法。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说呗，我的小少爷。”
姜原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孟浪一眼。这人嘴是真欠，不然刚认识的时候两人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呛起来。
“你去帮我找个录音棚。”说完又补了一句，“要好点儿的。”
“没问题。”孟浪答应的很快，嘴巴忍不住又想接一句，只要钱到位，有什么到不了位的。可话到了嘴边，他瞅瞅少爷这潦倒落魄的样子，又咽了回去。实在呛不出口了，他还是心太善良。
“对了。”
“嗯？”
“我能去你那儿借住个几天不？你不是没住学校，一个人租房住么？虽说我现在大概率是付不了你房租的，但先欠着，过后我可以双…三倍还你。”
“啊呀呀，不凑巧哦，我女朋友最近都住我这儿哦。”
“……”姜原彻底无语。
何亦洲也是，孟浪也是，这一个两个的，不谈恋爱是会死对吗？
姜原崩溃：“你不是还在上学吗？你女朋友不也还在上学吗？你们就住一块？”
天真烂漫的姜小少爷感觉自己纯洁的内心受到了大大的冲击。
“小朋友。我们这是大学。understand？”
“给他妈老子滚，还under你妈个stand，我要刀了你们这些死恋爱脑。”
姜原虽然是个rapper，可他毕竟是个小少爷，家教自然不差，极少话里带妈。孟浪难得看到姜原这张帅脸上还能出现这么精彩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还急了？羡慕嫉妒啊？”
“羡慕嫉妒个锤子。老子这是痛恨！”
*
从超市出来后，吉安就发现天色一下子暗了起来，乌云压顶，像一张巨大的灰色的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她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和吃的东西站在超市出口处。
打车还是走路？这是个问题。
根本来不及纠结，一场夏末的大雨骤然降临。指甲盖大小的雨滴急迫地从天上落下来，猛烈地撞击地沥青路面，发出啪嗒啪嗒巨大的声响，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耳朵边一声一声地砸着地面。
得，这下不用纠结了。
原本还担心打不到车，但下雨天其实还挺好打车。短短几分钟已经从超市门口开过去三四辆出租车。她随手就拦了一辆。
雨势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天像是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这倾盆大雨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了。吉安坐在车里，有些庆幸自己没为了省钱硬扛，否则这会儿连带着这一袋东西，都得淋成落汤鸡。
马路上的车辆开得飞快，驶过路面时，便会溅起来一溜溜水花，车屁股后面就像跟着一股股小小的喷泉似的。
吉安脸贴在窗户边，望着街上的行人与他们撑起的伞，五颜六色，图案丰富，有花哨的，也有朴素简单的，还有…
还有没有伞的。
出租车停在了红绿灯前面，吉安注意到，街上的行人里的某一个没有伞还慢慢悠悠淋着雨走的身影。
吉安伸手将车窗擦了擦，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雨水将他的头发尽数打湿，他索性将刘海一整个拨向了后脑勺，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眉眼。
吉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么大雨，还在雨里面悠哉悠哉地走着。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
吉安鬼使神差摇下小半扇车窗，雨珠立马就钻了进来，几乎是把她全身所有的e人细胞调动了起来，她朝着马路边那个背影开口大喊了一声。
“姜——原…”
还好，还记得名字。
姜原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回过头去，雨珠连成了线，在他的眼前编织成了一道雨帘。他伸手擦了擦被雨水糊住的眼，只见半拉车窗边那张素净的脸，以及那双透亮透黑的眼。
“拿着。”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红伞。
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谢谢，出租车已经踩着绿灯继续往前飞驰而去。
他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小的车，懵了片刻，握住了伞柄的右手紧了紧，雨珠仍旧在他的脸上流淌着。
突然，身体作出的行动好像比脑子发出的指令更快，他长腿一迈，追着那辆正在视野里缩小的汽车飞奔了出去。
吉安坐在车里，从包里取出些纸巾擦了擦刚刚被飘进窗里的雨水打湿的地方。心里却还在想那个在雨里慢慢悠悠走的姜原。
这么大的雨，不撑伞就算了，还慢慢悠悠走。确实是有病。中二病。
“姑娘。”
司机大叔的声音突然响起。
“后面那个人你认识不？他好像在后面追着我的车嘞。”
“？”吉安愣了下，立马摇下了半扇车窗。只见旁边的马路上，在距离车屁股不远处真的有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她那把颜色非常显眼的红色雨伞。
吉安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家伙跑得还挺快。
不是，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大叔，前边能停车不？”吉安道。
“可以。”司机往前开了两百米后停了下来。
没多久，姜原就已经跑到了车边，浑身湿透，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垂下的脸上还在淌着雨水。
吉安看着姜原，也不去问他想做什么，也不说其他的，就说了一句：“先上车吧。”
但说完又反应过来，这家伙浑身全湿透了，上车不得将人司机大叔的车给弄湿掉。于是又朝司机大叔道：“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得，中二病一个传染俩。
见那家伙已经不喘了，站在车门边还傻傻愣愣地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撑伞，吉安终于忍不住朝他喊了一句：“你倒是撑伞啊，我的哥。”
“噢噢…”姜原傻不愣登地将手里的小红伞立即撑了开。
两个人并肩共打一把伞，中间却恰当好处地保留了些社交距离。
“你为什么不打伞呢？”吉安问。
她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姜原，并排走才发现这家伙个子确实挺高的。
“没伞。”他答得飞快。
“？我刚刚不是给你伞了吗？”吉安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姜原。
“噢噢，刚刚一心想追上你，就没顾得上撑开。”
“………”吉安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忍住自己想吐糟的嘴。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
往前再走两百米，再拐个弯，就到她家了。
吉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也住这边吗？”
“没有。”
“……”
吉安都不用细想，也不用去问。这家伙肯定是离家出走后身上钱也花得七七八八后，现在是无处可去。
“这雨，应该快停了吧。”姜原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吉安愣是没反应过来，听着雨珠拍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能停？
她还没说什么，又听到姜原说：
“我没关系的。你到家了就行。真的，不用管我的。”
吉安望着这家伙一脸纯真地说着这么茶的话，一时语塞。
接着又听到他说：“伞给你。下次我们也不一定会见面了，我怕没法将它还给你。”
绝杀。
谁能拒绝这么一个小绿茶啊。睁着一双小鹿眼楚楚可怜地说着这么为她着想的话。
吉安：“要不…到我家躲躲雨？”
姜·楚楚可怜·原：“真的可以吗？”
吉安刚要点头，姜原的嘴更快：“谢谢。”
他说谢谢这两个字的时候，干脆又利落，一副生怕吉安突然又反悔的样子。
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