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种像被吊起来,忽上忽下,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恐惧,心中憋着口气,烦乱异常,

    本只想守住初心,像朋友一样去相处,不逾矩,不幻想,等着他散去不多的心思,她们还能重归于最初的状态,

    可,有些想法既然冒出来,便像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她无力阻挡,再难以装作若无其事,

    安璟顾不上脚伤,下床翻出行李箱,讯速收拾好衣物,坐上回家的大巴车,

    就当她是逃兵吧,不想再纠缠不清,她迫切的需要静静,

    六月初夏的天气愈加燥热,三个小时的大巴摇来晃去,空调制冷也似乎坏掉,闷得她想吐,

    午间的太阳更是炙烤的安璟无处可逃,坐上车后给弟弟安乐发了车站信息,说是带了行李,让他来接,

    手机上尚宗政的消息不断发来,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阵阵揪心,靠着窗边不想说话,恍惚着出神……

    出了站口,安璟一眼看见安乐,正在站门口同她挥手,她拉着行礼,跛着脚缓缓走过去,

    安乐见她不对劲,立马迈腿小跑过来,一脸担忧道:“姐,你腿怎么了。”

    “没事,拉了个小口子,已经好了。”

    “严重么,”安乐说着话,已经蹲下腰,打算看她伤势,

    安璟往后避开腿,拉他起来,“没事,真没事,这不是还能好好走路。”

    安乐不放心,执意要看,

    安璟无奈,拉来裤腿,给他看,脚踝处一条长长的疤痕,看吧,说了真没事。”

    安乐站起来,“姐,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这么长的口子,你自己……”话讲到后面已哽咽不清,眼见着马上要哭出来,

    安璟热的不行,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皱起眉头打断他不合时宜的煽情,“得了,得了,没什么事,快回去,再呆下去,你姐就真热死了。”

    “奥奥,”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水,拧开递给安璟,“姐,喝口水降降温。”

    安璟伸手接过,额角全是细密的汗水。“总算是懂点事,走走。”“回家。”

    “好的姐。”安乐笑呵呵的,

    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姐姐安璟照顾他,与姐姐最为亲近,可要真论,他最怕的也是安璟,安璟说完话,安乐像接到命令一样,

    乖乖伸手拉过她行李箱,跟着安璟停车场走,

    父母都在餐馆里忙活,午饭也都是在那里解决,安乐送完她回去,又马不停蹄的回了单位,说是中午排了他值班,

    安乐比安璟小五岁,从小不爱学习,在安璟的棍棒下,高中毕业勉强读了个专科,去年毕业考了家旁边的岗位,今年约莫着可以转正。

    安璟虽然跟父母不算亲近,弟弟倒是她一手带大的,他如今能稳定下来,留在父母身边,相互照顾,她这做姐姐的可以安心做自己事情,也能松口气。

    安乐单位在家旁边两公里,闲暇之时便去帮着家中餐馆做事,说是省下请人钱,留着娶媳妇。

    他正年轻,爱表现,肯吃苦,不抱怨,若是再沉稳点就更好了。

    大周日加班也不说,请着假来接人,安璟没留他,自己一个人,中午随便巴拉两口饭,开始午休,

    既然回了家,她想好好的放空自己,把脑袋里不该有的想法清除干净,再回去安心学习,顺利毕业,拥有份稳定工作,就是她的诉求,

    尚宗政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认清现实,总是没错的。

    一口气睡到下午,许久未住,起来把房间收拾收拾,出了一身汗,忙活完,洗完澡已到饭点,

    安乐下完班去餐馆帮忙,安璟依旧是自己一人在家,

    夏季闷热,心间蓄着心事,晚饭她也无所胃口,直接穿着拖鞋打算出门散散步,

    晚间微风吹过,路边树叶沙沙作响,周身车辆缓缓而过,再次带动凋落的树叶,转眼已是六月炎夏,上次离开,这里还在下雪,

    树荫下的人行道,几人结对相谈,拿着蒲扇摇曳着,轻轻扇向婴儿车中的幼童,

    车上挂置的防蚊纱微微抖动,挡住三分风力,里面的婴儿似乎感受到家人浓烈的爱意,咿咿呀呀个不停,肥胖有力的小腿,欢快的踹着车栏,顶头的铃铛随之摇晃,发出悦耳的声响,

    大人注视婴儿的神色,满眼藏不住的爱意,溢于言表,她不禁看的有些呆住,

    想起自己的童年,嘴角挂着苦笑,这么明晃晃又纯粹的爱,她何曾感受过,

    学校离家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这里是她的家乡,她却鲜少回来,她当初坚持卖房出国读书,遭道亲朋好友一致反对,

    她并不乐意同他们呆在一起,受着审视,批判。

    民风淳朴的地方,传统思想自然也是根深蒂固,

    安璟自小周围便充斥着作为女孩子未来美满的人生走向,是要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嫁得良婿相夫教子,

    婚后为丈夫洗手做羹汤,得到丈夫的宠爱,可,为什么要一定要追求被爱,才能是有价值的人生,

    儿时的玩伴,早早进入婚姻,走上了大人口中更为美满的道路,和她渐行渐远,

    她也幻想过和爱人美满的婚姻,与丈夫携手并进人生里程,可当她被周围人推着必须走上那条路时,她便开始质疑,为什么一定要嫁人生子,才是美满的选择,她反抗,排斥的不是结婚,是自由,是选择的自由。

    硬币都有正反面,为什么幸福人生反而限的那么死,

    或许,人生会有着数不尽的选择,

    街道两边的店面新驻不少,她随便进入一家,买个冰淇凌捏手里,尝上一口,甜滋滋的。

    接着尚宗政电话时,已是在他打的第三个之后,安璟握着手机驻足在路边树荫下,任手边冰淇淋化成粘腻的甜水粘在手上,

    隔着电话,他似忙碌一天,嗓间透着沙哑缓缓道:“今天很忙?一天没回我消息。”

    安璟不知如何回答,轻嗯一声,搪塞过去,

    “结束了么,一会我去接你。”

    “办公室放着给你买的榴莲蛋糕,没想到味散出了,曾添他们死活不愿意进门。”

    安璟听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脚边踩着石子抿了抿唇,纠结着开口,“我没去会馆,”

    “胆子大得很现在,又逃课。”他像批评犯错的小朋友。

    “本科学弟学妹也需要去,我便麻烦她帮我代弄一下。”

    “那就好。”话间拖着尾音,语调变得低缓黏稠,慵懒中掺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晚上想吃什么,我一并带回去。”

    安璟握着电话,或许是天气太过闷热,也或许是手掌处的粘腻,她手指紧紧扣着着手机,感觉口干舌燥,思绪不知飘在哪里,

    顶头落过一片树叶,砸得她惊慌不已,

    吸了口气定过神来,语气平静:“我回家了。”

    “尚宗政,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身侧有下学飞奔回家的少年,相互追赶,打闹,手里紧紧攥着即将化掉的冰棍,擦身而过掠起阵微风,掀起安璟额前发丝,眉头紧锁,

    “怎么不跟我说,你腿伤刚好点。”

    “我们只是朋友,你作做的已经够多了。”

    喧闹的街景中置身之外,耳边再无他的声响,

    她静默着,舍不得说这些话,心慌不止,想逃离,想结束,不受控制般说着错乱的言语,

    “况且,我也不能总让你照顾。”

    “正好家里有点事,就临时赶回来。你工作还这么忙,不用再替我操心,我脚伤已经好了。”她拧巴起来,解释着,努力克制翻起来的情绪,

    “知道了。”他出声,不带一丝情绪。

    安璟知道他生气了,纠结着再说些什么,这般闹僵,并非她本愿,

    隔着电话他冷冷道:“我先去忙了,你在家好好休息。”说完,他便挂断。

    看着息掉的电话,一瞬间心沉下来,说不出的失落,

    嘴边呢喃着话语吐槽他,“挂这么快。”

    “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胸腔里又开始抽抽的发疼,抬脸看向街道尽头,夕阳已缓缓滑下,散步的人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聊着话,

    脚下如灌铅板定在原地,握着手机慌神,手边的冰淇淋只剩包装纸围着已经软掉的冰淇淋壳,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她不是想回到朋友角色么,这不是他本该有的态度么,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

    曾添改得飞快,弄完拿着电脑去找尚总宗政,闻着浓郁得榴莲味,站在门口扫视一眼,他并不在办公室,

    皱着眉头又抱着电脑回去,一脸困惑,

    方才政哥还心情大好,催着他抓紧赶完,似乎急切的等着下班,这一会的功夫倒是不急,人都不见了,

    他给尚总政打电话,手机铃声在办公室响起,看来人还未走,

    曾添又等了片刻,还是未见他踪影,看着电脑,进退两难,当下境况是直接下班也不行,等着他也不行,

    工厂那边下班前急着要终稿,这次退回来主要是改点小问题,现在是改完政哥还未松口拍板,他也不敢私自做主给人发过去。

    近期天天准点下班,他都习惯了,这眼见着已经快到下班点,他开始盼着回去,

    叉着腰站在工位上,思索着对策,忽的想起来,政哥平时喜欢去天台抽烟,迈步便往外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往日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家,围着灶台忙着做饭,身边是安璟在沙发上喋喋不休的话音,

    聒噪,又幸福,

    指尖猩红划着漂亮的轨迹,胸腔里的烦闷,只增不减,

    过节放假她都不爱回去,现在倒是跑回去,

    她在躲自己,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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