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期间皇后来得很频繁，几乎每日都要亲自过来查看风琅玄的情况。
而皇帝来得就少上太多了。
两人对国师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不过唯一的要求都是务必要救回风琅玄。
只是出发点恐怕略有差别。
徐亦辉能看得出来，风峪似乎并没有死心。
他恐怕还是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幻想着可以通过这种手段，将自己的国家带往兴盛的巅峰。
真是不可思议，在经历过那种恐怖的生死时刻，居然都不放弃。
徐亦辉不知道该说他是执着好，还是魔怔好。
徐亦辉这个新来不久的外人都能看出来，更不要说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皇后。
两人有一天，探望风琅玄的时候相遇，直接在风琅玄床边吵了起来。
下人全被赶了出去，隔了那么远，徐亦辉都能听到皇后崩溃般的指责，和皇帝的劝解。
原来常俞曦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和良玹差不多，只被告知了仪式的一部分，并不知道全貌以及其中的危险性。
不过，常俞曦却知道那些人牲的事。
因为皇帝在劝她的时候，提到过一句，“当初是国师说的，有那千人祭在，琅玄就不会被注意到，绝对不会有事。”
常俞曦则道：“如果当初不是有你们的保证，我根本不会同意琅玄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俞曦，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你看看琅玄现在，人倒是不笨，但软弱到什么地步？平白浪费了那些天赋。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哪有半分皇家人的样子，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琅玄不需要成大事。她也是陛下的女儿，陛下就这么贬低她？她要是不心善，那晚何必阻止那些陨石？如果当时是我站在祭台上，被你们算计成这样，干脆大家一起化作灰飞好了。”
“……”
徐亦辉早就看得出来，常俞曦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但没想到她在皇帝面前，居然会如此不加掩饰。
这对站在萧梁至高之处的“夫妻”，真是怪异得很。
皇后常俞曦背靠萧梁最大的家族，亲兄长手握重兵，多年来兢兢业业保家卫国。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背景，她才能在后妃如流水一般更迭的宫里，稳居皇后之位这么多年。
而且她本人对着皇帝风峪都没有过多少好脸色，一点都不像其他人一样谄媚讨好。
风峪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每次见到她还能笑呵呵的。
但风峪其实并不是什么脾气很好、随和没架子的皇帝，能这么主动递好脸色，其中不知究竟有多少利益牵扯。
这藏污纳垢的皇室，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风峪还安抚常俞曦道：“这哪里贬低她了，这是担心她以后。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她早晚都要独自面对那些需要脏手的事情，难道全部都大度放过吗？”
“一世？”常俞曦语气变得更激动了，连敬称都忘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还有多少日子可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没有放弃。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如果琅玄最后没有及时清醒过来，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风峪却固执道：“有了这次的教训，下回，我会命国师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可以成功。俞曦，这是关乎整个萧梁的大事，当年的预言里说过，萧梁将来定能得天机助力，一统天下。琅玄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才，绝对是实现预言的关键。古墓又在此时现世，告诉了我们这么多萧梁过往的奥秘。说明时机已经到了，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常俞曦不耐烦道：“预言、预言，又是这个预言。陛下贵为君王，居然这么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绝对不同意让琅玄再涉险。”
两人又是一番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风峪最后叹气道：“俞曦，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能得到神的助力，萧梁会无比强盛，成为唯一的国家。你我也会是世上最尊贵的人。这是多少代萧梁君主都求之不得的荣光。你家族的人也不必总是南征北战，殒命沙场。”
常俞曦却反问：“陛下如何确定，下一次究竟是助力还是毁灭呢？”
对话就这般不欢而散。
徐亦辉听了个大概，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风氏一族许久之前能通神鬼的血脉，早已在时间的磨砺中丧失得干净。
先前那个仪式，并非是萧梁从古时候传承下来的。
而是两年前一处古墓现世，在其中发现了大量的远古记载和祭祀礼器，文字与现在相差甚远。
后来经过天祭司查阅寻找古籍，反复对照研究，终于确认这处墓穴，是上古时期一名风氏巫祝的长眠之地。
里面记载了不少早就失传的异术。
其中就包括这个祈神的祭祀仪式。
在徐亦辉先前所知的历史中，萧梁风氏在远古时期，便是人的领头，靠天赋以神鬼之力带着所有人躲避、抵御灾祸。
相传远古时，曾有异兽现世，吞天蔽日，为祸世间。风氏头领便以祈神之术，求得神灵相助，将异兽驱逐封印，永远不复出。
相传远古时，精怪作祟，因怀有异能，人类不敌。风氏巫祝唤神相助，得一众神兵现身，剿灭精怪，保人类安然。
……
此类绝处逢生、力挽狂澜的传说数不胜数。
作为风氏后人的萧梁皇族对此恐怕更是深信不疑。
那天的仪式也证明了，这个仪式的可行之处。
再加上如今萧梁日渐衰微的局势，难怪空有雄心而无实绩的风峪会如此执着，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想要再次尝试。
抱着下一次或许就能成功的想法。
赌赢便是风光无限。
徐亦辉想起傅闻氿所说的，那日祭祀时被献祭的人们的惨状。
那些人经傅闻氿调查，发现几乎都只是平民百姓，以某种标准被暗中挑中后抓来，集中到一起残忍杀害，作为人牲献祭。
为了实现那个一统天下的美梦，如此不分善恶，草菅人命。
甚至还打算再次举行……
真是残忍透顶。
而另一个关心风琅玄的人，莫过于她“亲爱的”哥哥、储君风临宸了。
他和皇后一样差不多每天都会过来，询问状况，坐在床边陪风琅玄许久，给她讲一些今日发生的见闻、趣事。
姚梨她们纷纷感慨，风临宸对妹妹的关心和在意。
但如果能“有幸”见识他的一连串行为和反应的话，恐怕冥狱里被折磨到失智的恶鬼都不会相信，他真的是个宠爱、在乎妹妹的好哥哥。
很明显，他和风峪是一样的。
相比于自己亲人的安危，他更在意萧梁的未来——准确地说，是他自己的未来。
如果所谓的预言真的能实现，风峪能成为天下至尊。
那风临宸作为储君，同样也会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只要他能够斗得过自己的弟弟们，稳住储君之位。
至于风琅玄会怎么样，估摸着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徐亦辉怀疑，就算风琅玄那天真的死在祭台上，他恐怕也只会遗憾自己的梦想落空。
或许，顺便还会欣赏一下皇后伤心欲绝的样子？
这一家人，表面平和，维持着正常的样子，背地里还真是扭曲得要命。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国师，这段时间倒是安稳自在得很。
毕竟作为一个见多识广，还有法术傍身的人。
现在唯一能救风琅玄的人只有他，就是皇后再生气，也不敢真拿他如何。
何况还有皇帝那么信任他，需要他帮忙实现自己的“大业”。
乔复高枕无忧，倒也没有忘记想办法救风琅玄，对她的状况格外关注。
与此同时，徐亦辉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风临宸和国师乔复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风临宸过来看风琅玄时，时常会遇到乔复，两个人总会聚在一起，远离旁人商量着什么。
徐亦辉觉得这两人的谋划可能才是关键。
但乔复的造诣同样高得出乎意料，有了之前被风琅玄抓包的经验。
徐亦辉这次无比小心，悄悄用法术探听消息。
果不其然，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乔复居然是向着风临宸的，他在谈话中不止一次提到，会帮风临宸除掉有威胁的皇子，助风临宸登上皇位。
风峪如今还身体康健，能对着皇嗣说出这种话，无异于谋逆。
而同样那场祭祀的计划，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得最为完整。
结合已知的信息推测分析，徐亦辉得知。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仪式要献祭的，不只有那上千名无辜者，同样还有风琅玄。
那些“人牲”的作用，是为了积攒足够的力量，打开连接“神”的通道，而后献上祭品。
洁净通明、拥有异能的魂灵，是最美味的食粮。
但这个方法并不十分有把握。
乔复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死去。
而风琅玄又是可以牵制帝后，为不受宠的风临宸提供助力的公主。
风临宸担心如果仪式不成功，风琅玄却真的死了，他反而自废手足，到时候面对偏心的风峪，他的处境会更为艰难。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对祭祀的流程稍加修改、隐瞒，保住了风琅玄的性命。
而皇帝来得就少上太多了。
两人对国师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不过唯一的要求都是务必要救回风琅玄。
只是出发点恐怕略有差别。
徐亦辉能看得出来，风峪似乎并没有死心。
他恐怕还是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幻想着可以通过这种手段，将自己的国家带往兴盛的巅峰。
真是不可思议，在经历过那种恐怖的生死时刻，居然都不放弃。
徐亦辉不知道该说他是执着好，还是魔怔好。
徐亦辉这个新来不久的外人都能看出来，更不要说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皇后。
两人有一天，探望风琅玄的时候相遇，直接在风琅玄床边吵了起来。
下人全被赶了出去，隔了那么远，徐亦辉都能听到皇后崩溃般的指责，和皇帝的劝解。
原来常俞曦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和良玹差不多，只被告知了仪式的一部分，并不知道全貌以及其中的危险性。
不过，常俞曦却知道那些人牲的事。
因为皇帝在劝她的时候，提到过一句，“当初是国师说的，有那千人祭在，琅玄就不会被注意到，绝对不会有事。”
常俞曦则道：“如果当初不是有你们的保证，我根本不会同意琅玄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俞曦，你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你看看琅玄现在，人倒是不笨，但软弱到什么地步？平白浪费了那些天赋。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哪有半分皇家人的样子，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琅玄不需要成大事。她也是陛下的女儿，陛下就这么贬低她？她要是不心善，那晚何必阻止那些陨石？如果当时是我站在祭台上，被你们算计成这样，干脆大家一起化作灰飞好了。”
“……”
徐亦辉早就看得出来，常俞曦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但没想到她在皇帝面前，居然会如此不加掩饰。
这对站在萧梁至高之处的“夫妻”，真是怪异得很。
皇后常俞曦背靠萧梁最大的家族，亲兄长手握重兵，多年来兢兢业业保家卫国。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背景，她才能在后妃如流水一般更迭的宫里，稳居皇后之位这么多年。
而且她本人对着皇帝风峪都没有过多少好脸色，一点都不像其他人一样谄媚讨好。
风峪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每次见到她还能笑呵呵的。
但风峪其实并不是什么脾气很好、随和没架子的皇帝，能这么主动递好脸色，其中不知究竟有多少利益牵扯。
这藏污纳垢的皇室，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风峪还安抚常俞曦道：“这哪里贬低她了，这是担心她以后。你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她早晚都要独自面对那些需要脏手的事情，难道全部都大度放过吗？”
“一世？”常俞曦语气变得更激动了，连敬称都忘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还有多少日子可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没有放弃。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如果琅玄最后没有及时清醒过来，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风峪却固执道：“有了这次的教训，下回，我会命国师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可以成功。俞曦，这是关乎整个萧梁的大事，当年的预言里说过，萧梁将来定能得天机助力，一统天下。琅玄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奇才，绝对是实现预言的关键。古墓又在此时现世，告诉了我们这么多萧梁过往的奥秘。说明时机已经到了，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常俞曦不耐烦道：“预言、预言，又是这个预言。陛下贵为君王，居然这么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绝对不同意让琅玄再涉险。”
两人又是一番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风峪最后叹气道：“俞曦，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真的能得到神的助力，萧梁会无比强盛，成为唯一的国家。你我也会是世上最尊贵的人。这是多少代萧梁君主都求之不得的荣光。你家族的人也不必总是南征北战，殒命沙场。”
常俞曦却反问：“陛下如何确定，下一次究竟是助力还是毁灭呢？”
对话就这般不欢而散。
徐亦辉听了个大概，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风氏一族许久之前能通神鬼的血脉，早已在时间的磨砺中丧失得干净。
先前那个仪式，并非是萧梁从古时候传承下来的。
而是两年前一处古墓现世，在其中发现了大量的远古记载和祭祀礼器，文字与现在相差甚远。
后来经过天祭司查阅寻找古籍，反复对照研究，终于确认这处墓穴，是上古时期一名风氏巫祝的长眠之地。
里面记载了不少早就失传的异术。
其中就包括这个祈神的祭祀仪式。
在徐亦辉先前所知的历史中，萧梁风氏在远古时期，便是人的领头，靠天赋以神鬼之力带着所有人躲避、抵御灾祸。
相传远古时，曾有异兽现世，吞天蔽日，为祸世间。风氏头领便以祈神之术，求得神灵相助，将异兽驱逐封印，永远不复出。
相传远古时，精怪作祟，因怀有异能，人类不敌。风氏巫祝唤神相助，得一众神兵现身，剿灭精怪，保人类安然。
……
此类绝处逢生、力挽狂澜的传说数不胜数。
作为风氏后人的萧梁皇族对此恐怕更是深信不疑。
那天的仪式也证明了，这个仪式的可行之处。
再加上如今萧梁日渐衰微的局势，难怪空有雄心而无实绩的风峪会如此执着，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想要再次尝试。
抱着下一次或许就能成功的想法。
赌赢便是风光无限。
徐亦辉想起傅闻氿所说的，那日祭祀时被献祭的人们的惨状。
那些人经傅闻氿调查，发现几乎都只是平民百姓，以某种标准被暗中挑中后抓来，集中到一起残忍杀害，作为人牲献祭。
为了实现那个一统天下的美梦，如此不分善恶，草菅人命。
甚至还打算再次举行……
真是残忍透顶。
而另一个关心风琅玄的人，莫过于她“亲爱的”哥哥、储君风临宸了。
他和皇后一样差不多每天都会过来，询问状况，坐在床边陪风琅玄许久，给她讲一些今日发生的见闻、趣事。
姚梨她们纷纷感慨，风临宸对妹妹的关心和在意。
但如果能“有幸”见识他的一连串行为和反应的话，恐怕冥狱里被折磨到失智的恶鬼都不会相信，他真的是个宠爱、在乎妹妹的好哥哥。
很明显，他和风峪是一样的。
相比于自己亲人的安危，他更在意萧梁的未来——准确地说，是他自己的未来。
如果所谓的预言真的能实现，风峪能成为天下至尊。
那风临宸作为储君，同样也会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只要他能够斗得过自己的弟弟们，稳住储君之位。
至于风琅玄会怎么样，估摸着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徐亦辉怀疑，就算风琅玄那天真的死在祭台上，他恐怕也只会遗憾自己的梦想落空。
或许，顺便还会欣赏一下皇后伤心欲绝的样子？
这一家人，表面平和，维持着正常的样子，背地里还真是扭曲得要命。
至于被寄予厚望的国师，这段时间倒是安稳自在得很。
毕竟作为一个见多识广，还有法术傍身的人。
现在唯一能救风琅玄的人只有他，就是皇后再生气，也不敢真拿他如何。
何况还有皇帝那么信任他，需要他帮忙实现自己的“大业”。
乔复高枕无忧，倒也没有忘记想办法救风琅玄，对她的状况格外关注。
与此同时，徐亦辉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风临宸和国师乔复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风临宸过来看风琅玄时，时常会遇到乔复，两个人总会聚在一起，远离旁人商量着什么。
徐亦辉觉得这两人的谋划可能才是关键。
但乔复的造诣同样高得出乎意料，有了之前被风琅玄抓包的经验。
徐亦辉这次无比小心，悄悄用法术探听消息。
果不其然，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乔复居然是向着风临宸的，他在谈话中不止一次提到，会帮风临宸除掉有威胁的皇子，助风临宸登上皇位。
风峪如今还身体康健，能对着皇嗣说出这种话，无异于谋逆。
而同样那场祭祀的计划，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得最为完整。
结合已知的信息推测分析，徐亦辉得知。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仪式要献祭的，不只有那上千名无辜者，同样还有风琅玄。
那些“人牲”的作用，是为了积攒足够的力量，打开连接“神”的通道，而后献上祭品。
洁净通明、拥有异能的魂灵，是最美味的食粮。
但这个方法并不十分有把握。
乔复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死去。
而风琅玄又是可以牵制帝后，为不受宠的风临宸提供助力的公主。
风临宸担心如果仪式不成功，风琅玄却真的死了，他反而自废手足，到时候面对偏心的风峪，他的处境会更为艰难。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对祭祀的流程稍加修改、隐瞒，保住了风琅玄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