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温霖雨去花鸟市场买铃兰种子。

    花鸟市场离温霖雨家不远,同属于老城区,八九点钟的时候,花市最繁华。那个时间点一般人刚过完早,慢悠悠地在街边挑选新鲜的菜,花市的摊主全出摊了,在街头摆出一道长长的花廊,红的绿的,鲜活生动。

    温霖雨买好铃兰种子后碰到了沈默安。

    沈默安面前支棱着小摊,摆满花花草草。

    她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膝盖上放着课本,手撑着脑袋,也没再看书,眼睛半眯着,百无聊赖地盯着某处发呆。

    温霖雨跟沈默安不算熟,她也没想过去打招呼。

    “温霖雨。”

    沈默安把她叫住,她声音跟梨一样,甜脆甜脆的。

    “你来买花吗?”

    “嗯,我来买种子。”

    沈默安好奇地问:“什么种子?”

    温霖雨回答:“铃兰。”

    “铃兰耐寒,正适合现在种。”

    温霖雨反问:“你,在这儿卖花?”

    沈默安点点头,答:“我就周末早上来卖,平时晚上在咖啡厅里。花花草草让人心情好,还可以赚零花钱。”

    温霖雨有印象,放学后经常在学校旁的梧桐咖啡店里看到沈默安的身影。

    温霖雨没想到沈默安要打两份零时工来赚外快。

    沈默安爸爸是律师,是温亦甯之前的相好,应该挺有钱的。

    不该问的别问,在隐私面前,温霖雨选择闭口不提。

    她朝沈默安微笑了一下,沈默安看出来她心中的疑虑,没说什么,反手塞给她一束花。

    人群里,就数温霖雨手里的向日葵最大朵,最热烈。

    在花圃里重新埋种子的时候,温霖雨就想,要是自己的铃兰能像向日葵一样旺盛就好了。

    她整理霖不着窝的时候之前的便利贴依然在,依然没有回复,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过她留下的话。

    整个下午和傍晚温霖雨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临近十点她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道路两旁空旷无人,路灯打着光,静静立着。

    弄堂里小炒店打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隔着老远,依然能想象到服务员收盘筷桌椅的嘈杂。

    路边店面灯光零星,只剩下街角的梧桐咖啡店还亮着光。

    诚招:服务员(小时工)工资面议

    自那晚温亦甯带男人回家过夜之后,温霖雨很抗拒回家。

    家里没有安全感,她怕推门而入后再次看到同上次一样的场景。

    鬼使神差的,温霖雨拉开了咖啡店的门。

    捕梦网在头顶叮铃作响,温霖雨看见了坐在吧台上的沈默安。

    沈默安正在吧台上埋头小憩,听到动静看向门口的温霖雨,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我,”温霖雨有些不自然,“我看到门口的招聘广告,想进来问问。”

    沈默安愣了愣,反因过来后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将温霖雨领进屋来。

    “可以啊,我老板再招晚上的小时工,她说两个人看店更放心。今天晚了,明天我跟她说,她一般都会同意,同意的话你就可以过来上班了,工资是按每小算的,两周结算一次。”

    通常,临杭的学生家庭条件都很好,不会跑出来赚外快。

    沈默安也有分寸,没问温霖雨为什么打小时工。

    等了差不多一周温霖雨收到了沈默安的回复。

    收到回复的第二天,温霖雨晚上去咖啡店上班。

    沈默安教了她一些基本操作,如何研磨,布粉压分萃取,如何拉花等等。

    他们一共做了不下十杯咖啡,整个咖啡店里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气,暖融融的,闻起来很幸福。

    为了不浪费,俩人一口气把十杯咖啡都给喝了,苦的嘴里说不出话。

    大半夜十一点,俩人还是精神抖擞。

    温霖雨不了解沈默安这个人,但她意外觉得沈默安很亲切,这种亲切感让她放松。

    沈默安的分寸感又让她觉得舒适,不会套话,问东问西,这样聊天不心累。

    一次,温霖雨语言班下课去咖啡店,由于太累了,她蒸奶的时候杯口没对准,手被蒸汽烫到了,杯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沈默安闻声赶过来,看到温霖雨用凉水冲完什么措施都不做。

    温霖雨笑着说没事,沈默安固执地帮她上碘伏还给她贴创可贴,贴的时候小心翼翼,怕弄疼她。

    药膏冰冰凉凉,涂抹的时候伤口痒痒的,温霖雨没忍住笑了。

    “怎么了?”

    沈默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温霖雨。

    温霖雨摇摇头,说:“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伤口有多严重呢。”

    沈默安嗔怪道: “小伤也是伤,也得小心。”

    那天沈默安就不让温霖雨做咖啡,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还把刚热好的奶和布朗尼端到温霖雨面前。

    温霖雨把奶喝了,布朗尼一口没动。

    “你不爱吃这个?”

    “嗯,我不爱吃甜的。”

    沈默安睁大眼睛问:“什么?女生有两个胃,一个胃给正餐,一个给甜点,你是我认识唯一一个只有一个胃的女生?”

    温霖雨被她的说辞搞得哭笑不得,最后嘴里还是硬塞进半块布朗尼。

    过了八九点,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温霖雨会看书,沈默安看书看乏了会趴在桌上看温霖雨,然后拿出手机偷拍她的侧脸,拍完之后会一顿夸,不是恭维,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叹。

    温霖雨觉得像撒娇。

    “你这眼睫毛怎么这么卷翘呐!好看死了!”

    “鼻子好挺,侧面真好看。”

    “你的嘴巴肉嘟嘟的。”

    “你的发质怎么这么好,发丝一圈泛着光哎”

    大多是不求回复的喃喃自语,说到一半又忙着服务客人去了。

    这天晚上沈默安都没怎么让温霖雨干活,她说你手烫伤了,小伤也是伤。

    十点半,外头彻底清净了,咖啡店也空无一人。

    温霖雨发觉身边一直没有动静,往身边看去。

    沈默安弓着腰,头抵在桌子上,手捂着肚子,面色铁青,嘴唇发白。

    温霖雨慌张地问:“怎么了?”

    “没事,肚子不舒服。”

    沈默安的声音虚弱极了。

    “怎么回事,吃坏肚子了还是例假来了。”

    沈默安摇摇头,故做轻松地说:“没事,老毛病了,我家里有药。”

    温霖雨叮嘱:“那你赶快回家,我来看店,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沈默安点点头,走之前还安慰温霖雨,“我没事,别担心。”

    温霖雨朝她摆摆手,示意赶快走。

    店里彻底清净,安静到头顶流过灯丝的电流声都清晰可闻。

    温霖雨看着墙壁上方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打烊。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留着脏辫的男生,第二个男生也是流里流气,最后一个,也是最格格不入的,是江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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