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告诉我你的想法!”女孩将身后的卫生间门合上,上前一步,叉着腰赤脚踩在地板上。只见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抹胸长裙,腰间镂空的设计增添了几丝不一样的风情。

    她低头整了整衣服,随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撑着胳膊侧身坐在床边的歌星,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Well,”男人的手指抵在唇边,几率卷曲的头发垂在额前。他仔细打量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藏着笑意。随后,他吸了一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他从身旁拿起一件明黄的裙子,递上去,“不如你试完这一件,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女孩抬起手臂,又重重的放下,“这已经是第八件了!”她摇着头,撇了撇嘴,“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些衣服不会被穿在你的身上,你可以不用这么严格。”尽管嘴上抱怨着,她还是接过了男人手里的裙子,转身进了卫生间。

    女孩再次走出来时神色有些微妙。

    她用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捏着松开的两侧拉链。

    “老实说我从来没穿过这条裙子,”她弯了弯眼睛,笑得有些窘迫,“我不知道是我穿错了还是码数的问题,”她低下头,金色的卷发从耳后滑下,“我完全拉不上拉链。”

    “我能看看吗?”男人站起身,绕过床尾,在她的身前站定。

    她半仰着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视线顺着他挺翘的鼻尖一路划到冒着青色胡渣的下巴,又不自觉的在他红润的嘴唇上多停留了片刻。她闭了闭眼,努力赶走脑海里男人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唱着“Tie me to a tree”的唱段。

    你是一个有边界感的粉丝,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你要保持理智。

    她一直记得梦中的自己在搜索“全世界最美丽的笑容”时弹出的满屏的男人的笑颜。他不仅有最美丽的笑容,还有全世界最纯粹而干净的眼神。

    哪怕他做着充满挑逗意味的舞蹈动作,唱着极为露骨的歌词,可是当你望进他的眼睛,那里依旧是近乎不可亵渎的圣洁。

    而当这样的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你时,你仿佛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Sure,”她听到自己说。

    她缓缓放开挡在胸前的手,在背后捏着拉链两侧布料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男人端详着裙子在肩膀处的设计,片刻后,他轻声开口道,“下面的这一条不应该跨过你的胳膊,”他指着两道从一侧腋下斜挎整个肩膀到另一侧手臂外围的布料,“它应该是直接横在你的胸前,你看你的右边这里正好空出了它的位置。”说着,他扯住那一道明黄色的布料,指尖触碰着她大臂上的肌肤“你的胳膊要穿过去。”

    在这样近乎暧昧的情景下,他的眼神依旧一如既往的纯净而磊落—就像是一位你最信任且永远不会有非分之想的朋友,或是你极为亲近的哥哥。

    “…Jesus,”她一边费力的将胳膊从勒紧的布料中抽出,一边小声嘟囔道,“我不敢相信有一天我竟然让Michael Jackson帮我穿衣服…”

    “Yeah,我会把这件事加在记录着你的罪状的清单上,你不会相信这个清单已经有多长了!”他佯装谴责的看着她,“这里面包括了你送给我的恶作剧pooping dog,你把我当你的点唱机,”在女孩将那道布料移到正确的位置后,他松开了手,掰着手指道,“当然,排在第一位的是你在两年前的格莱美进厕所拍我的照片…”

    “Hey!”女孩瞪大了眼睛,“我没有!你知道我那是…”

    他忍着笑,打断了女孩的解释,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两侧,“现在转过身。”

    她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指短暂的触碰到她后背的皮肤,随后,裙子在他的拉扯下绷紧,下一秒,她的身后传来了拉链摩擦的声音。她逐渐放开了在背后捏紧布料的手。

    在女孩转回身后,他上下打量着她,随即打了个响指,“我想我有主意了!”他从床上堆积的裙子中抽出四件她先前换下的,单独摆在一旁,“我挑出了四件最好看的,但是你只需要两件…”他摸了摸下巴,“不如你再试一下它们,让我选一下?”

    “Mm-hmm,”她翻了翻眼睛,摇着头,“想都别想,Michael。”她拒绝的果断,“我已经试了八套了!我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试这该死的裙子。”

    “Come on Lily,”他眯了眯眼睛,扬着下巴用好听的嗓音轻声哀求道,“你知道我有多重视Diana的婚礼,我一定要比新郎更亮眼!”

    “我对这个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挑着眉,摊了摊手,“但是我看不到这和我的着装的关联是什么。”

    “别人会好奇!”他拔高了音调,语气依旧温柔,“他们会问和Michael Jackson一起来的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会引起话题度,这样Diana就会注意到…”他说到一半止住了话音。随后,他垂了垂眸子,在半晌的静默后重新开口道,“算了,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幼稚。”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希望Diana开心,如果这场婚姻能够带给她幸福…我不应该…”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她,“你知道吗,在得知她结婚的消息之后的那一整个月我都很生气,我甚至还写了一首歌叫Dirty Diana,”他扬了扬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这首歌讲的是在演出后台和乐手混在一起的女孩,我不喜欢用‘groupie’这个词,但是她们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抿了抿唇,“在过去的演出中我和我的兄弟们遇到过太多这样的女孩。在这首歌里我把我对Diana的愤怒转移到了这样一个虚构的角色身上。”

    她想到记忆中Dirty Diana歌中莫名的与歌词毫不相干的悲伤和男人在背景里呜咽的哭泣声,视线聚焦在眼前男人眼里明显的沮丧和受伤,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她妥协一般的开口道,“好吧Michael,我会穿上最好看的礼服裙,帮助你抢走Diana的注意力。”说着,她从男人挑选出的衣服中拿起其中一件,欲言又止的停顿了片刻,最后却到底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而是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女孩此时已经换上了他筛选出的礼服中的最后一套。她将卷曲的金发挽起,在原地转了一圈。酒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动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与她腰间和后背裸露的皮肤呼应着,漂亮的就像橱窗里的芭比娃娃。

    Michael晃了晃神。在他的生命中有很多非常棒的女性,有陪伴他成长的宛如母亲一般的家庭教师Rose Fine,有帮助他步入音乐生涯正轨的Suzanne de Passe,有他崇拜且信任的影星朋友Elizabeth Taylor,有Diana…还有他的第一任女朋友Tatum O'Neal,和他喜欢了很久的Brooke Shields。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像此刻这般轻松自在却又十分亲近的关系。让他感觉他可以全然放松的做自己,仿佛他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自己的名声和形象,仿佛他被完全的接纳着。

    他抬眼凝视着她精致而温柔的眉眼。

    仿佛她是他的女孩。

    在这样的念头浮现的一刹那,他立刻止住了自己发散的思绪。眼下他需要的是一段真正的关系,他不想再经历像和Diana那样只存在他脑海里的虚构妄念。

    他敛了敛神色,余光瞥见床尾散落着的先前排除掉的裙子,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思。

    “Ummm,这些看起来都很不错,”他佯装思考的样子,放慢了语速,视线移向一旁的颜色艳丽的裙子,“但是我突然觉得另外的四件会更好,”他顿了顿,“不如你再重新试试那些?”

    女孩听到后不敢置信一般瞪大了眼睛,发出夸张的吸气声,“什么…Michael!”她惊呼出声,“我没有在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说着,她抓起床上堆积的衣服,一股脑扔向了男人。

    “Ouch!”他轻呼出声,随后大笑着用手挡在面前,躲闪着女孩扔过来的衣服。

    他们的笑闹是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打断的。

    “这一定是我等了很久的包裹,”女孩站直了身体,整了整酒红色的裙摆,又向上提了提领口处的布料,“刚刚你按门铃的时候我就以为是我的快递,现在终于等到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等我一下…”

    男人并没有跟上去,而是选择重新坐回到床边。他弯曲着右腿,脚腕搭在左腿的膝盖上方,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的夜色。从他的角度看去,高处干枯的树枝在夜晚城市的灯火下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剪影,仿佛一头在黑暗中匍匐着的怪物,令人不寒而栗。

    在他出神的片刻间,他听到从一墙之隔的门厅处传来女孩惊诧的声音,“…Mom?”

    下意识的,他缩了缩瞳孔,翘起的脚也随着“啪”的一声重新落回了地面。他蜷缩着手指,咬着下唇,墨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紧张,看起来局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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