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都快要忘记拥有假期是什么感觉。”女孩迎着海风赤脚站在甲板上,蕾丝罩裙的裙摆与她的金发一同摆动着。像是被眼前纯粹而平静的景色触动,她前倾着身子,双手搭在护栏上,眯起眼睛轻声说道。

    此时,阳光从万里无云的深蓝色天空直射而下,洒在加勒比海蓝绿色的水波上,又在游艇的船身周围镀上一层白光。

    随着他们向大海深处的移动,他们此行落脚的Staniel Cay岛屿正一点一点的缩小,宛若一只匍匐在水面上的海龟。

    她身旁的金发男人抿了一口手中宽口玻璃杯中深红色的Negroni,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用明显的英式口音说道,“你会这么说我丝毫不感到惊讶。”他深吸了一口指尖夹着的烟,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相信我,亲爱的,你是我最后想到的双对约会旅行的人选。你会休假和你会约会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女孩偏头看向此时用墨镜遮盖住标志性异瞳的摇滚巨星David Bowie,“…你在夸大事实,”她瞪大了眼睛辩解道,“我们甚至一起度假过!”

    “好吧,工作狂小姐。”不顾女孩在听到后威胁一般瞪大的眼睛,他弯曲手肘,向后靠在护栏上,“提醒我,你过去的一周又都去了哪里?日本,迪拜,然后是巴西?昨天在机场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生命力!”

    “你的评价非常友善,David,”女孩翻了个白眼,“…是日本,Papua New Guinea,再之后是迪拜、伦敦,还有巴西和纽约。”说着,她站直了身子,半开玩笑道,“Fine,如果你想证明我有什么毛病,你做到了。”

    金发男人向外伸直手臂,歪着头摊了摊手,“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咧了咧嘴,露出两侧好看的虎牙,“你下周打算在哪里过圣诞?回纽约找你的父母?”

    “Umm,没有,”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垂了垂眸子,欲盖弥彰的解释道,“Michael信仰Jehovah‘s Witness,他不过圣诞,再加上他明年的巡演行程又很忙,所以我打算圣诞假期陪他去Jamaica度假。”

    “真体贴,”他吸了一口烟,仰起脖子将烟圈向上吐出,“原来是因为宗教信仰你们需要住两间房,我还以为…”

    她扬起眉毛,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明显的红晕,“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Well…”他闲适的靠在栏杆上,歪着头,耸了耸肩,“我是说,看看Michael,再看看你,”他吹了一声口哨,“这世界上没有比你们更需要睡在一起的两个人。除非你们之间有什么重大的,你知道的,阻碍。”

    “Oh yeah?”女孩翻了翻眼睛,在句尾处扬起声调,又用与他相似的句式讽刺道,“这世界上也没有比你更需要闭嘴的人。”

    像是习惯了她的调侃,男人也不恼。他单手摘掉墨镜,把玩着墨镜腿,在片刻的沉默后,转移话题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

    男人眯了眯眼睛,一蓝一棕的眼眸在阳光下深邃而透亮,“在我还有一个月就要剃头出家的时候,高僧Chime Rinpoche和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至今是我的人生罗盘和准则。”他顿了顿,“他说你要试着将你的每分每秒都变成人生中最快乐的瞬间。如果你不能做到,那就试着找到原因。”他将双腿交叠在一起,“这包括工作、感情关系和生活中的一切。你和Michael…”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兴致昂扬的嗓音打断,“Hey David,你的游艇棒极了!”

    来人正是令全世界都为之疯狂的巨星Michael Jackson。

    此时,正午的日光落在他标志性黑色礼帽的帽沿上,又向下散落在他红色的敞口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四周,仿佛全身上下汇聚了整个世界的光明与美好。他小麦色脸庞上扬起的明媚笑容就像在无声诠释着被封为全世界最美丽微笑应有的模样。

    随着他的步伐,贴身的白色衬衫两侧微微皱起,勾勒出纤细而充满爆发力的腰线。他的双臂在身侧自然的摆动着,一举一动之间仿佛在跟随着大自然无声的韵律舞蹈。

    等Michael走近,女孩弯起嘴角,张开的双臂穿过他衬衫与白色贴身短袖的间隙,环在了他劲瘦的腰间。她微微仰起头,用嘴唇碰了碰他柔软的下唇和与之相连的棕色皮肤。男人好闻的香水味充满了她的整个鼻腔,令人格外的安心。

    他轻笑了一声,垂眸看向她,宽阔的手掌从她蓬松的发顶一路滑到她的脑后。“Hey honey,你们在说什么?”

    ”假期,”女孩弯着眼睛吻了吻他的下巴,随后退开半步,用眼神点了点不远处的金发男人,“David说我不休假。老实说,我并不完全是年假政策必要性的支持者。抛开我的工作并不允许我彻底休息不谈,无所事事的度假只会让我感到空虚从而怀疑我的人生意义和价值。”

    Michael偏头看向David,“Oh我也不能,”他摇了摇头,硕大的眼眸里清晰地写着不赞同,“我完全不能停下创作和练习。要是让我什么都不干,我会感到非常无聊以至于变得焦躁不安!”

    金发男人嘬了一口玻璃杯中澄澈的Negroni,似乎并没有在意女孩刻意规避掉的有关快乐与人生选择的话题,沉着嗓子评价道,“听起来你们的脑回路一样古怪。”他向后捋了捋头发,在Michael的大笑声中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们大概不会相信,Mick在很久以前,你们才刚认识的时候就预言了你们会在一起。”

    “Hmm?”Michael诧异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怎么会?”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不会把Mick磕嗨了的胡言乱语当成预言…”

    “在这件事上他说的是有道理的,”男人的视线落在Michael身上,语调里暗含着英式冷幽默,“在他的暖房派对上,他看到你一直盯着她赤/裸的后背看。他说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平坦的后背都展露出莫大的兴趣,那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看到这个女人毫无遮挡的正面。”

    Michael的脸颊在转瞬间涨得通红,他瞪大眼睛看着金发男人,视线不敢分给女孩所在的方向分毫,大声辩解道,“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

    David完全没有给他说完整句话的机会,开口打断道,“我之前交过一个女朋友,Ola,她有最完美的后背,当然,她的正面也一点不差。”像是在回忆什么,他顿了顿,“虽然我们关系结束的并不美好,但是我们拥有非常多火辣的回忆。甚至有一次在我们赤/裸相拥的时候,还被她7、8岁的儿子看见了。”

    Michael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副设身处地为他感到尴尬的样子惊叹出声,“What?!”

    David向下扯了扯嘴角,随后偏头看向海天相连的远处,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应道,“那个可怜的男孩,我希望他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他重新看向Michael,耸了耸肩,“即使有,虽然我很抱歉,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在成长中能躲避掉操/蛋的经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在双唇之间点燃,深吸了一口后补充道,“听说那个小孩现在也在做摇滚,好像是Guns N‘ Roses的吉他手Slash。”

    Michael有些好笑的缩了缩肩膀,“Oh我知道这个乐队,他吉他弹得很好!”

    在他们去往著名的雷电岩穴景点的后半程中,Michael大部分时间都和David并排靠在甲板边缘的围栏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圈内的趣闻和八卦。

    尽管两个人的年龄以及音乐风格的差距让他们的共同好友并不多,Michael仍然对年长的歌星口中的人物事迹感兴趣极了。仿佛通过中年男人的只言片语,他就能窥见他从未涉及过的经历,领悟他人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然而,像是对他们的话题兴致缺缺,女孩一路上却相反的没有怎么开口。她的视线大多数时候都虚浮在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她不同往日的沉默,Michael时不时会将视线停留在女孩的身上,并试图用夸张的言语吸引她的注意,又或者刻意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然而,这样的举动一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带上潜水面罩和脚蹼,在天然巨石下跳入绿色汪洋前都没有成功。

    当他们游到棕褐色凹凸不平的岩石前,女孩仰头看着古老的巨石与海面之间漆黑而神秘的一线缝隙以及垂挂在石头上的海藻类植物,下意识的顿住前进的步伐,上下踩着水停在了原地。

    前方的David和他的女友Melissa Hurley率先潜入海中,向漆黑的深处游去。

    似乎是看出她的犹豫,Michael向她的位置伸出手,刚想要摘掉潜水面罩说些什么,就见女孩沉下头,跟在他们的身后向前游去,没有分给他多余的眼神。

    Michael愣了愣,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咬着唇沉思了片刻。随后,他神色不明的重新咬着呼吸管,很快跟了上去。

    水面之下与水面之上俨然是两个世界。

    海水是由深到浅的蓝色,在靠近海面处变成清澈的透绿色,像一层无法穿透的薄膜,扭曲着水面之上的光怪陆离。往深处走,岩石铺天盖地的从上压下,刺破海面的薄膜,断绝了闯入者借助任何工具探出海面换气的生机。

    在进入富有挑战性的区域前,她透过面罩上的呼吸管深吸了一口带着海水咸涩味道的空气,又抬手将它拔掉,一口气潜入了深海。

    在一片寂静中,她穿梭在色彩鲜艳的热带鱼中间,紧跟前方二人脚蹼的摆动,朝着一片混沌中唯一的浅蓝色光亮游去。

    雷电岩穴是在一块深入海面的巨石中央天然形成的露天洞口。

    此时,午后的阳光透过深邃的洞口直射而入,在海面上形成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圆形荧光,环绕在不远处金发男人与他身旁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人周围,让他们看起来仿佛是精灵国的国王与王后,美丽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目光落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跟在他们身后进入到阳光所能触及的海域,同时也终于重新与海面之上的空气相遇。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David之前的那一番话。

    好像所有的恋爱关系在建立之后就只有下坡路可走。

    再真挚的感情被日常拉伸冲淡后,底色也都会仅剩下矛盾后的忍让和麻木了的习惯。而失去新鲜感和挑战性的关系最终都会沦落为一条退路。

    当人需要退路时,他会选择结婚。而当一个人在壮年且被诱惑与选择包围时,他往往会选择往前看。

    摆在她与Michael之间的仿佛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充满丑陋和痛苦的情感破裂与分手,另一条是艰难又烦恼的相互纠缠在一起,在岁月中目睹着双方身体与精力的退步和人生起伏中展露的人性的底线。

    就如David所描述的那样,哪怕他与Ola的开始充满甜蜜与激情,那一切也都成为了过去式。甚至他与正热恋中的Melissa也终将会迎来这样的一天。直到他遇到Iman。而在他们的婚姻中,他们会目睹对方的衰老与病痛,在日复一日的麻木中找回乐趣与成就感,直到他的离世打破数十年的习惯。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Michael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长时间快节奏的生活和铺天盖地的待办事项让她没有时间消化和反思自己的人生。她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每时每刻尽责的完成他人对她的期待,却无法对自身内观反省。而此刻,当她突然失去了紧凑的节奏,过去的一切如潮水一般吞噬着她的情绪,带来强烈的失控与不真实感。

    她有些惊慌。

    他从来都是她的信仰,是她对人世间爱的认知的底色和原点。她对他仰视且不求回报的爱是她不能放弃的底线,而爱情不是。

    无论她与Michael最终走在哪条路上,她都需要自己始终如一的爱他如信仰。这是她生命的意义和原动力。

    她仰起头,透过面罩并不清晰的塑料镜片,眯着眼睛看向头顶的太阳。灿烂的日光带着仿佛能消除一切黑暗的来自万年前的能量,与世间万物交汇,一时间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理性与冷静也一点一点回归到她的身体里,她试图让自己繁乱的思绪集中在假期结束后的紧要工作上。尤其是与Green基金控股的DW审计公司关于格莱美投票审计的相关讨论,她想,那将会是一场令人头疼的谈判。

    注意到Michael在此时来到她的身侧,她扬起嘴角,同时压下眼中所有翻涌的情绪,抚上了他被潜水衣包裹的手臂,看着他漂亮的眉眼轻声道,“这里美妙极了,不是吗?”

    男人摘下面罩,将整个头浮出了水面,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有了面罩的遮挡,他俊美的脸庞在此刻完整的暴露在空气中,额前被海水浸湿的黑色卷发正不断向下滴着水,性/感极了。

    他向她靠近了一些,视线越过她的头顶,先是扫了一圈不远处的二人,在确认他们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后,又重新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的轻声开口道,“你…”他咬了咬唇,“我做错了什么吗?”

    “Hmm?”女孩皱着眉,有些困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会?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他伸直手臂,握住她另一侧的手,有些小心翼翼的与她十指相扣,轻声道,“…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女孩弯着眼睛摇了摇头,再次否认道,“完全没有…不会的!”

    男人用他那漂亮的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似乎不想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片刻后,他妥协道,“好吧,”他垂了垂眸子,神色看起来格外的认真,“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你要记得告诉我!”

    女孩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又紧了紧两人交握的双手,用轻快的语调说道,“你不会让我不开心的宝贝,光是看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男人重新笑了起来,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沾染着阳光的亮色,脸颊两侧的笑纹一路延伸到下巴,漂亮极了。“You're so sweet,”他碰了碰她的发顶,又帮她重新系紧了先前拔掉的呼吸管,提议道,“我们回到船上后就往回走吧,下午的风可能会变大,船就难开了。”

    当他们回到船上后,空气中的体感温度远比在水中的要低很多,尤其是当强劲的海风夹带着溅起的水花穿过他们被海水浸泡过的身体时。在Michael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他们不得不选择踏入封闭的船舱内部。

    Melissa看起来是最享受的人。她一边跟随着从音响里传来的歌声,扭动着身体,一边还不忘递给Lily一杯漂浮着一层白色蛋清泡沫的sour vodka,“这是我最近最爱的一首歌!”说着,她前后摇晃着,甩着头,大声跟唱道,“Mountains sit in a line,Leonard Bernstein,birthday party,cheesecake,jelly bean,boom。”

    Michael在听到Leonard Bernstein的名字时,神色复杂的挑了挑眉,“…这首歌听起来很有意思。”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在快节奏的鼓点中,音响里紧接着传来一道用疑问句式演唱的歌声,“Right?”

    Melissa忍着笑眨了眨眼睛,合着好听的歌声,用同样的语气感叹道,“Right!”

    而当Michael得知了这首歌的歌名后,他的神情在转瞬间突然变得不那么友善。他撇了撇嘴,“怪不得这首歌叫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As We Know It。Bernstein的生日派对的确非常糟糕。”

    “Bernstein的恶趣味和风流轶事非常臭名昭著,但是我和他没什么交集,”David耸了耸肩,“怎么,你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了?”

    Michael想到在Bernstein生日派对上自己被他按在墙上被性/骚扰的场景,以及Lily和她那时的同性恋男友Matt Riley闯入之后的混乱场面,犹豫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去,精简的概括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Melissa对于男人之间并未挑明却昭然若揭的评价丝毫不感兴趣,她笑着看向Lily说道,“虽然我是David的粉丝,但是最近REM乐队完全俘获了我的心。”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看起来有些羞涩的向前探了探肩膀。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David揽着Melissa裸露的肩膀,插话道,“Oh等等,REM的主唱是不是Michael Stipe?他就是你好几年前说你在音像店给名片的帅哥?”

    Lily愣怔了片刻,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Michael,想也不想的快速辩解道,“…是光头帅哥!我是说,你很难不被一个年轻时髦的光头吸引注意力。”

    Melissa听了后扬了扬眉毛,有些疑惑的嘀咕道,“真的吗?我不记得他留过光头。”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女孩摊开手,带着欲盖弥彰的意味拔高音量道,“你看,我连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都没多大印象了!”

    被女孩的反应逗笑了,Michael紧抿着唇,强忍着笑意按了按她的发顶。

    David耸了耸肩,“我要是他,我不会介意你对我的发型没有记忆,前提是你对我的作品有最起码的尊重,”他指着女孩,半开玩笑的看着Michael控诉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对你也这样—我猜不会。你知道她说她最喜欢的我的音乐是哪一首吗?”他吸了一口气,迎着男人好奇的目光,用夸张的语气摇头抱怨道,“是White Light/White Heat!那甚至不是我的歌,而且我只在现场表演过,连录音室版都没有!”

    “哈哈哈哈!”Michael大笑了起来,故意火上浇油道,“我是说,我看过你表演那首歌的现场,真的很不错!”

    中年男人笑着翻了翻眼睛,“Come on,Michael!这是The Velvet Underground的歌。”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出一根烟,“我是说,我有那么多积极的歌,尤其是Lou告诉我这首歌写的是Meth带给他的迷幻体验…”

    女孩跟着笑了几声,随后抬起手腕辩解道,“你不能否认毒/品确实会带来艺术!比如…”她思考了片刻,随后扬起声调道,“比如据说《爱丽丝梦游仙境》就是牛津数学教授Charles Dodgson在吸食鸦/片后写的。一个药片让Alice变大,一个又会让她变小,这样的描写完全就是在讲迷幻剂。还有‘乌鸦像写字台’这样的比喻…”

    不等David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听女孩继续说道,“我是说,他是数学教授,他一定知道乌鸦和写字台的几何结构在拓扑学上毫无道理。除非当他的意识完全被药物麻痹,失去了他的逻辑和专业知识。”

    像是被女孩的话颠覆了童年的记忆,Michael愣了愣,“等等,你的意思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讲的是服用致幻剂后的视角?…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单纯的童话故事!”他抿了抿唇,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你不能这样以偏概全。艺术并不需要药物致幻。”他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和坚定,“我永远不会碰那些东西,永远不会!”他抬高眉毛,放轻了语气道,“你看毒/品夺走了多少音乐天才的生命,像Jimi Hendrix…”

    “我完全同意,”金发男人沉着嗓子说道,“现在已经比以前要好很多了。在我进入这个行业的前十年里,所有人都在滥用药物,那完全是社交的一部分。但是后来在它将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后,我就下决心戒掉了。”

    Michael点了点头,用细腻而好听的嗓音说道,“最恶劣的是将药物带入校园,面向青少年和儿童开放。这会彻底毁了孩子们!”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

    因为Michael不能晒太阳,他只能躺在用两把沙滩伞拼出的阴影下,将自己的皮肤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任何可能暴露在阳光下的隐患。

    也因此他被David毫不留情的调侃着称为“吸血鬼”。

    老实说,他并不反感这个外号,他羡慕吸血鬼拥有永生的能力和不会变老的容颜。如果可能,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他们一样。虽然他做不到吸食人血—那太令人作呕了,他想。

    当太阳变成一个赤红色的巨大圆点,悬挂在靠近海平面的位置,将半边天空和其在海上的倒影染成浓郁的粉紫色时,Michael正挽着女孩的手,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在夕阳下迎着微风散步。

    女孩有些兴奋的指着不远处一群毛茸茸的浮在水面上的猪,“Hey你看前面海里会游泳的粉色小猪!”她快走向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有些狡黠地说道,“他们好可爱!虽然,”她扬起下巴,任由金发在空气中随意飞舞着,笑眯了眼睛,“你比他们还要更可爱一点点。”她举起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竖直拉开一点距离,俏皮的比划着“一点点”的程度。

    “嘶—”Michael佯装威胁的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气,“不要再说我可爱了!还有,我为什么要和猪比…”说到最后,音节和咬字逐渐和笑声融为一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他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前,迈步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大笑着将她扔进了海里。

    在海水吞没她的呼喊声前,只听她像是用尽浑身的力气高声尖叫道,“Michael Jackson!”

    在女孩一边拧着湿透的头发一边威胁一般摇着头重新回到沙滩上后,他在她的攻势下不断后退着,同时佯装抵挡不过的样子连连道着歉。

    虽然他满是笑意的道歉声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半晌后,他气喘吁吁的踩在细沙上踉跄的跑着,回头指了指她被海水浸湿后变的完全透明的白色短袖以及清晰可见的黑色胸衣,恶作剧一般忍着笑评论道,“Nice bra!”

    女孩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随后一只手挡在胸前,涨红着脸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威胁道,“你完了,你和你那见鬼的绅士风度都完了!”

    “哈哈哈哈!”男人咧着嘴,大笑起来。同时,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在女孩追上他并恼怒的拍打他的大臂时,十分配合的痛呼出声道,“Ouch!”

    一阵玩闹过后,迎着女孩惊讶的眼神,他好脾气的弯下腰,降低重心,示意她爬上他的后背,并十分贴心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换件衣服。”

    这场原本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四人约会旅行是在第二天清晨迫不得已之下戛然而止的。

    原因无他,在经过肆意而疯狂的玩闹后,Michael那还没有从紧凑的澳大利亚巡演缓过劲,仿佛感受不到疲惫的身体以及昼夜颠倒的生物钟直接向他发出了警告。

    Michael病倒了。

    即便有再高昂的兴致,在重感冒前,一切雄心壮志都显得无比苍白而无力。

    此时,迎着窗外泛白的阳光,Lily坐在男人的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用商量的口吻轻声说道,“宝贝,你有点发烧。为了你的健康,我想我们最好还是提前回美国。”

    Michael清了清嗓子,皱着眉,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抱怨着,“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这么快看到Joseph的脸,他只会让我的病情加重。”他咳嗽了一声,强忍着嗓子火辣辣的肿痛,继续说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能指望生病的Michael有多讲道理。

    她叹了一口气,掌心抚过他的小臂,耐心的解释道,“在这里看医生和买药都很不方便,万一你发高烧或者症状不减轻怎么办?”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握住他的手,有些犹豫地说道,“或者…你和我回纽约?你可以住我家。”

    像是一早就盼望着听到她的这句邀请,不等她说完,男人就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生怕再晚答应一秒她就会反悔。

    “…好吧,”她有些无奈又好笑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吻了吻他的额头,随后站起身,“你再睡一会,我去订最早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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