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王小杰,我今年十岁了,读小学六年级——没错,因为我比较聪明,所以我跳级了。本来我可以直接跳到初中部学习的,但是妈妈觉得这样对我的童年可能会有负面影响,她不希望我走爸爸的老路,不希望我过于早熟,所以我就没去成。

    哦对了,我的妈妈白礼是个语文老师,她现在在北京西城区最有名的四中任教,我的目标就是那里。我的爸爸王杰从前是个大明星,现在是实力派演员,家里摆着好多奖杯,有舞蹈的,有电影的,有电视剧的,还有音乐的,摩托车的,滑板的,总之,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叫王小狸,是个爱撒娇又爱臭美的捣蛋鬼,五岁以前还是个爱哭鬼,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我作对,不过五岁以后她就懂事多了,真的会把我当哥哥一样尊敬和崇拜——虽然我只比她早出生一分钟。

    今天我们全家早早起来梳妆打扮换上礼服,要去参加于勋舅舅的婚礼。

    于勋舅舅住在上海,但新娘子是北京本地人,婚礼在上海办了一场,又来北京再办一场。

    我和妹妹是花童,我穿黑色小西装,妹妹穿白色公主裙,到时候要跟在新郎和新娘身边撒花,听上去挺好玩的。

    爸爸虽然已经41岁了,但是穿上白西装还是一个帅大叔,用妈妈的原话来说就是“就算到了八九十岁你也是全世界最帅的老头。”

    妈妈是看着于勋舅舅长大的,不是亲姐姐胜似亲姐姐,所以她很重视这场婚礼,一遍遍教我们怎么走路怎么撒花。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玉兰花,头发用发簪盘起来,感觉像《诗经》里描绘的美人。

    妈妈换好衣服弄好妆发走出来,我们三个人眼睛都直了。爸爸笑着问:“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呀?”

    妹妹说:“天上来的仙女!”

    我说:“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爸爸神秘地摇摇头,“都不对。这个仙女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你们的妈妈,我的爱人!”

    妈妈被逗笑了,“你呀,年纪越大越爱说甜言蜜语!”

    司机把我们送到了酒店门口,一路坐电梯到8楼,大厅门口布置了古色古香的红阁楼,于勋舅舅和新娘子在门口迎客,还有专门的摄像师给客人拍照留念。

    妈妈签完到就把礼物和红包留在前台红桌子上,然后带我们去后台找司仪对流程,让爸爸自己先去席上坐着。

    等到音乐响起,我照着妈妈和司仪说的步骤,一路撒花,陪着新郎新娘走了一段花路,然后看他们宣誓。大家起哄让新人接吻的时候,爸爸把我的眼睛捂住了,妈妈把妹妹的眼睛捂住了——其实我和妹妹在家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爸爸亲妈妈了,所以我搞不懂,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呀?

    我们的桌子序号是2号,对面1号桌坐着一个跟于勋舅舅有点像的人,不过他看上去比爸爸老。他看看我又看看妹妹,好像有点吃惊,最后碰上爸爸的目光,他才转头看新郎新娘。

    “爸爸,那个人是谁?”

    “你于勋舅舅的哥哥。”

    “那他也是我的舅舅吗?”

    “算是吧。不过你也可以不叫他舅舅。”

    “为什么?”

    “年轻的时候他伤过你妈妈的心,我不太喜欢他。”

    “哦,原来是爸爸的情敌啊!”

    爸爸就笑,摸摸我的头,“你个机灵鬼!”

    妈妈从洗手间补完妆回来了——刚刚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妈妈感动得哭花了脸。爸爸说那是因为妈妈的心很软,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得到了幸福,就替他高兴。

    妈妈坐到爸爸旁边,问:“在聊什么?”

    “没什么。”

    我很识趣地没有拆穿爸爸的谎言。

    结果妈妈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那个人,他看到妈妈时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举杯隔空给妈妈敬酒。

    妈妈看看爸爸又看看他,反应过来,同样举杯,隔空跟他碰了一下杯。

    “都多少年了,还吃醋呀?”妈妈放下杯子,右肘轻轻碰了一下爸爸的手臂。

    爸爸说:“我不是,我没有。”

    妈妈就笑笑不说话,给爸爸夹了个虾仁。

    妹妹忽然说:“新娘子好漂亮啊,我长大也想穿这样的衣服。”

    这是一个中西合璧的婚礼,这会儿来敬酒的新郎新娘穿的是汉代婚服。

    到我们这桌了,我跟着大人们站起来。

    于勋舅舅举着酒杯对妈妈说:“姐你能来我特别高兴!谢谢你!”

    妈妈跟他碰了杯,一饮而尽,“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爸爸很轻微地皱了皱眉头。妈妈酒量不好,我猜爸爸是担心她喝完会头疼。

    等人往下一桌敬酒去了,爸爸给妈妈倒了半杯给像我这样的小朋友准备的牛奶,说:“喝了它,不然回去会难受。”

    “不碍事。”妈妈这样说,但还是慢慢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了。

    爸爸又给妈妈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真的没事。”妈妈笑了,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亮,缓缓说道:“就是有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阿勋都成家了。”

    “嗯。”爸爸伸手握住妈妈的手,说:“我们在一起也十多年了。”

    “对啊,我和妹妹都十岁了!”我笑着打岔,“不过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就你会说话!”妈妈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妹妹说:“哥哥没说错呀,妈妈就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旁边坐着的大人都被我们逗笑了。“这俩小孩挺会说话呀,你们教得好!”

    爸爸就笑,笑出了他的招牌小括号来。

    妈妈给我喝和妹妹各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好了,吃饭吧。”

    妹妹咬了一口丸子,好不容易咽下去,又说:“妈妈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吗?”

    “不然呢?你想住在酒店吗?”

    “不是,门口那个布景好漂亮,我还想多拍几张照。”

    “嗯,吃饱了就让爸爸给你拍。”

    “妈妈不去吗?”

    “不去了,你跟爸爸去,拍完我们就直接回家。”

    “哥哥呢?”

    “我不喜欢拍照,你一个人拍就好了。”

    “那好吧。”

    吃完饭又等了几分钟,妈妈跟于勋舅舅说了要回去了,就带着我们往门口走。

    爸爸蹲着给妹妹拍照,妹妹换了好多姿势拍了好多张。

    我和妈妈在门外走廊等着。

    这时候,那个坐在1号桌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跟妈妈说:“好久不见。”

    妈妈回给他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嗯。你的孩子应该也差不多大吧?”

    他叹气,说:“我没有这个福气。”

    “……抱歉。”

    “没关系。看到你现在一切都好我真的挺高兴的。”

    “谢谢。”

    爸爸牵着妹妹走过来。“我们拍好了,走吧?”

    妈妈点点头,对那个人说:“再见。”

    走到电梯那里,我悄悄回头看,发现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看到我回头,他冲我笑了一下,看起来跟于勋舅舅更像了。

    进了电梯,我问妈妈:“妈妈,刚才那个舅舅结婚了吗?”

    “结了。比爸爸妈妈都要早结婚。”

    “那他为什么没有孩子?”

    妈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星期六的早上,妈妈正在给我和妹妹分热好的牛奶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妈妈的脸色就不对了,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妈妈,怎么了?”

    “妈妈要去上海一趟,晚上回来。你能不能自己在家,看好妹妹?”

    “可以是可以,但你为什么突然要去上海?”

    “妈妈小时候在福利院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当时照顾我的院长昨天在医院病逝了。”妈妈耐心解释,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小孩子就随便搪塞我,“我得去送送她。”

    “你放心去吧,别担心我们。”

    “好孩子。”妈妈亲亲我的额头,上楼换衣服去了。她本来穿着红色的裙子。

    爸爸出去工作了,不在家。我打开电话手表给爸爸打电话。

    “王小杰,怎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妈妈呢?”

    “爸爸,妈妈要去上海,她说福利院的院长去世了,让我在家照顾妹妹。”

    “妈妈要一个人去吗?”

    “嗯。”

    “王小杰,你已经十岁了,是个男子汉了,爸爸希望你可以陪妈妈一起去。妈妈现在心情肯定不好,我又赶不回去,有你陪着,我放心一点。”

    “好。”

    “你现在回房间换一身黑衣服,不要有图案的。可以带你的薄外套,飞机上开了空调会冷。爸爸会让公司的人去家里陪妹妹。”

    “好。”

    “去吧!”

    我挂断电话,先往妈妈房间跑,边跑边喊:“妈妈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妈妈换了一件纯黑色的裙子出来,耳边听着电话,我猜是爸爸打过来的。她朝我点点头,我就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我的个子随爸爸,现在已经长到跟妈妈齐肩高了。换好衣服,我就牵着妈妈往楼下走。

    妹妹也很乖,送我们到门口,“妈妈,哥哥,你们放心,我在家乖乖的,哪儿也不去。”

    “要说到做到啊!”我在车里,摇下车窗,朝她挥挥手。

    司机开车送我们去机场,妈妈拿着手机在订票。

    “妈妈,我们到机场就直接上飞机吗?”

    “差不多。”

    “要买什么东西去吗?”

    “不用。”

    我挨着妈妈坐好,不再问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上海,空气好像比北京湿润,路上遇到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妈妈带着我坐上出租车,下了车又在花店买了一束菊花,然后拉着我去福利院。

    福利院有好多和我一样穿着黑衣服的小孩子,也有很多跟妈妈一样穿着黑衣服的大人。妈妈说,这不是正式的追悼会,只是福利院的人聚在一起送送院长。

    我不认识那位院长,带着有点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操场中央立着一张黑白照片,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照片被黄色和白色的菊花簇拥着,人们围着花海坐成一圈又一圈,开始唱歌。

    我问妈妈:“他们在唱什么?”

    “是福利院的院歌,也是院长生前经常带着我们唱的歌。”

    我安静地听着。

    可能我年纪还小,理解不了大人们复杂的情感,但是这种告别的仪式,还是让我很感动——那位我从未见过的院长,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因为无论是现在的小孩子,还是已经长大的人,都在怀念她。

    简单的告别仪式结束了,人潮渐渐散去,有人认出了妈妈,跟妈妈闲聊了几句。“这是你的孩子吗?”

    “嗯。”

    “长得真好,也懂事。院长以前常说,如果你成家了,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对,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我说。

    妈妈摸摸我的头,说:“有了孩子,才觉得自己有了完整的家。我很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

    道别了那位阿姨,妈妈牵着我在街上慢慢走。“饿不饿?想吃什么?”

    “妈妈想吃什么?早上你都没有吃东西。”

    “妈妈带你去吃小时候喜欢吃的馄饨好不好?”

    “嗯嗯!”

    那是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吃店,店主是一个头发花白但手脚依然利索的老婆婆。

    妈妈要了两碗馄饨,还有一些上海的小吃,然后我们就坐在当街的小桌子上等吃的。

    “妈妈小时候跟院长来过这里,长大以后也带着你于勋舅舅来过,他也喜欢吃。”

    “那爸爸来过吗?”

    妈妈摇摇头,说:“我认识你爸爸的时候,他是大明星,去哪儿都有粉丝跟着,而且他很忙,所以没有机会带他来。”

    “那下次再带爸爸和妹妹一起来好不好?”

    “嗯。”

    婆婆煮的馄饨很好吃,其他小吃味道也不错,我吃得很饱。

    妈妈说,我和爸爸一样,不挑食,好养活。

    我在飞机上睡着了,妈妈摇醒我,说飞机已经落地了,我们回到北京了。

    天还没有黑,正赶上日落,天边有大片红彤彤的晚霞。

    我以为我们又要打车回家,但是一出站,我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快看,爸爸在那儿!”

    妈妈也很惊讶,抬眼望过去。

    即使爸爸穿着最寻常的衣服,在人群中也依然扎眼。妈妈一下子就看到了他。

    “你怎么……”

    妈妈的话没说完,就被爸爸搂住了。

    “还好吗?”

    妈妈点点头。

    “王小杰呢?”

    “我很听话的!”

    “对,他很懂事。”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说:“做得不错,表扬你!”

    我笑得可开心了。要知道,爸爸平常很少夸我的。

    “走吧,我们回家。”爸爸一手牵妈妈,一手牵我,往机场外面走。

    “你不是在山里拍戏吗?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你。”

    妈妈就笑了一下,“我都四十几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知道的,跟年龄没关系。”

    “嗯。谢谢你啊!”

    “老夫老妻了,客气啥?”

    ……

    回到家,妹妹果然在看动画片。她看到我们三个一起进来,从沙发上一下跳起来,“你们怎么一起回来啦?”

    “爸爸去机场接我们了。”

    妹妹可开心了,“爸爸拍完戏了吗?”

    “还没有,明天一早回去继续拍。小狸小博你们都来厨房帮我,今天爸爸做饭,妈妈休息。”

    妹妹做作地问:“真的吗?爸爸你会做饭吗?会做红烧排骨吗?”

    我真服了这个小戏精。

    “好久没下厨了,应该还会。”

    妈妈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看电视吧。他俩帮我就行。”

    我们跟着爸爸进了厨房。妹妹负责剥蒜,我负责择菜,爸爸负责在冰箱里翻找食材,把排骨拿出来放水里解冻,洗锅洗刀洗盘子,然后切姜片备用,找好调料备用。

    我把油菜心给洗了放好,妹妹也把蒜剥好了把手洗干净,爸爸就让我们出去陪妈妈。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爸爸忙活,倒油,下姜片和大葱,然后倒入排骨煸炒,再加生抽、料酒、白糖、水,最后锅盖一盖,小火焖煮。然后他一抬头,发现我在看他,问:“站那儿干嘛?不是让你去陪妈妈吗?”

    “妹妹陪着呢。我想看爸爸做菜。”

    “行,那你进来看吧,别杵门口了。”

    爸爸拿出一袋腊肠和豌豆,让我帮忙清理一下豌豆再洗。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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