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一道用晚膳吗,怎么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林娘子擦着脸上的汗水,不解地问道。

    “就快到了。”娜亚也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在前方引路。

    好在没过多久,三人就停在一座小院的门外,显然是到达了用膳的处所。

    “不是同你说要带你们见位故人嘛,他就在里头,咱们进去吧。”

    还没等她开门,林沐便兴奋地猜测道:“可是从前一直跟在你后头的二王子?”

    “什么二王子?”在后头的袁停也一脸好奇。

    “从前我们住在达尔坎的时候,娜亚邻居家的一位郎君倾慕于她,便时常送些花草和水果来,只是为人羞涩得紧,见她都不敢多说话,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逃难来的邻国二王子。”

    “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三人站在院外,秦源就在里头候着他们,谁知她的话会不会被他听见。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娜亚也看出他是个心思重的,免得他听了阿沐的话又多心,等会儿又把自个儿往外推了。

    夫妇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进了院落之中。

    等到他们看清在此处等候多时之人的模样以后,都不由得鼻尖微微酸。

    两年多的时光,在他的面庞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是那个随时都是紧绷着的人,终究能够拥有轻松随意的姿态了。

    “袁停,林沐,好久不见。”秦源浅笑着问好,仿佛知道好友下一步动作一般,张开了双臂,刚好与他相拥。

    袁停狠拍了拍他的后背,听到他故意的痛呼声,才失笑出声,“你小子说走就走,也不知道给我们留个消息,心是真狠啊!”

    “这不是怕连累你们嘛,要是提前给你们递了消息,陛下迁怒于你们,那该如何是好。”

    “陛下又不是皇伯父,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你要真不想再当这个劳什子将军,只要你一封折子,她自然会让你退隐,哪里用你费这么多波折!”临安王叹道。

    如今的大初女帝,可不是当初沽名钓誉的先帝。

    这些秦源自然也知道,只是当时他先得知了先帝为利用他与秦家,刻意引导他父亲害死袁停父母的假象;又发现秦家做下的一连串污糟事情;再加上彻底人情母亲只将他视作名利的工具。

    他实在不愿再牵扯进这些事情了。

    被人利用了数十年,这片土地教他窒息,他只能选择逃离——当然是在拼死击退外敌之后。

    山河无恙,百姓无危,他才能走得安心。

    “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去用膳吧。”娜亚看出他心绪不宁,刻意扯开了话题。

    两盏茶功夫后,几人已都用完了晚膳,只是没有一人真有心思在吃食上。

    “其实这次我们来,不光是为了两国合作之事,也是为了秦兄。”林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自秦源从燕北逃离之后,朝中对他的争论一直未休。

    有人道他平乱有功,便有人责他需以叛国之罪论处。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究竟去了何方,也都在争吵究竟该如何处置他。

    直到不知为何,朝中大半官员一股脑儿认定他罪孽深重,需全国搜捕并通晓各国,好抓捕他回京受审。

    沸沸扬扬了好几日,女帝才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封先帝圣旨,道秦源秦将军的统帅之位只是暂代,待平乱以后便得让出。

    这下朝中官员便都熄了火,毕竟他确实是在平定匈奴以后才不知所踪,按这旨意的意思,彼时他已不是镇北军统帅,身上的其他职务也都已经卸下,只是一个拥有战功的百姓,自然是无需报备行踪的。

    “朕这个当表姐的都不担心他的安危,诸位倒是颇为关心他啊。”陛下面上是笑眯眯的,可话里的刀子是半分都没藏,直指他们别有所图。

    自此事情才休了。

    “既然大初的皇帝当初已经摆平了,你们为何又要寻他?你们又是怎么知晓他在罗格的?”娜亚问道。

    “第一个问题这事说来还有些复杂,咱们容后再议,不过第二个问题解释起来倒容易些。”袁停答道。

    除了送给各国的官文,在大初境内的州府也贴满了秦源的寻人文书,还附着他的画像。

    “一只途径罗格的商队返回大初之时,刚进西北境内就瞧见了文书。于是他们匆匆忙忙地跑来官府,说是他们聘请的镖师之中,有一人面容与画像上的极为相似,只是他忽的在罗格失踪了,他们也不知他如今的下落。”

    临安王慢条斯理地复述着当时的情形,然后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二人,抱臂问道:“所以秦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宫之中?”

    当即我们的王上便心虚地呛住了,连声咳嗽着。秦源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都没顾得上回答问题。

    而坐在对面的夫妇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写着:“这两个人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好不容易等娜亚缓过来,才勉强解释道:“我见了大初来的官文,知晓了他的身份,便先将他留下以防万一。”

    “所以说在官文来之前他便在王宫了。”林沐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女王当即哑口无言,几欲开口但不知该如何狡辩。

    “重点不在此处,总之我答应了王上,留在罗格王宫中一年,保护她的安危,来换取后续出行的路费。”秦源接过了话头,微微瞪了好友一眼,示意他莫要再刨根问底。

    “不如说说为何这般大张旗鼓地来寻我?既然陛下已经免了我的罪责,我如今便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哪里能劳得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还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此事说来话长,也涉及朝中内政,有机会再与你详说。不过经陛下查证,你母亲虽身子确实有碍,但于性命无忧,你不必太过挂心,总之在她处置完大初事务之前——”

    “莫要回去!”

    这四字一出,反倒教二人一惊。

    他们以为临安王夫妇前来是为了让他回大初,可教人没想到的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大初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才他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此事涉及朝中内政,自己身为外国女王确实不宜旁听。

    “我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你们先聊。”

    “我送送你。”

    二人行至院中,确认里头的人已经听不清了,秦源才低声问道:“二王子是怎么回事?”

    “就……不过是曾经的邻居而已,你怎的这般好奇?可是醋了?”娜亚有意靠近他的耳畔,气息擦过他的肌肤,所到之处皆是微红。

    “你不愿说便罢了,我不会再多问。”他准备转身就走。

    “别呀,”她拉住他的小臂,“你方才也听到了,他是当初我和阿沐还在达尔坎时的邻居,那时候提莫国内内乱,他爹把几个孩子悄悄送了出去避险,所以这位二王子就被藏到了达尔坎。”

    “小城里的孩子总是凑堆儿,碰面的次数多了,他便总给我送些小玩意。后来他爹平定了叛乱,就把他接回去了。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这你也都要醋啊。”娜亚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满意他的反应。

    不过小醋怡情,大醋怕是伤身,要是被他知道这位二王子至今为了她尚未娶妻,怕是要决定“成人之美”,再不肯向前半步了。

    别别扭扭的性子,可她就是爱看这般的人,当真是奇怪。

    她应当没说错吧,话本里的男主此时都该醋的。

    “快些回去吧,早点休息,你病刚好要注意身子。”

    很好,她果然摸准了他的脾气,已经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了。

    待秦源回屋之后,就瞧见两个“满面坏笑”的好友等着他。

    “说吧,你怎么和娜亚走到一起了?”林沐托着腮,很是好奇地问道。

    “林娘子莫要胡说,我如今不过是王上的贴身侍卫,护卫她周全罢了。”他故作镇静地答道。

    “哟呵,还贴身侍卫,有多贴身?瞧你这满面通红的模样,我还不知道你!方才你俩在院里卿卿我我,我们可都瞧得真真的,别想蒙我们!”好友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官文到罗格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商队到达罗格之时是三个月前,也就是说你已经在王宫中被金屋藏娇了两个多月。”林娘子根据知晓的信息,直接推断出了二相处的时日长短。

    “瞧她挽你的熟稔程度,还有秦兄你丝毫没有推拒的动作,想必你们早就做过类似的举动,对不对!”

    当初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猜呢……秦源在心底暗暗叫苦,一句话都不敢应,生怕又说漏了什么。

    “只是可惜了我们痴情已久的二王子啊,听说现在都还没成亲,就盼着娜亚点头,如今看来她是不会答应的。”林沐有意将话头又扯向二王子。

    “他竟这般钟情嘛?”果不其然,他下意识地就接了话。

    “放心,娜亚当然看不上他,他的体格得有两个你了,满脸横肉的可吓人了。”

    “不过,你为何这般关心二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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