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玛丽娜坐在马车里，指尖轻点窗框，透过半开的窗户打量着眼前逐渐显露的庄园。夕阳在地平线上拉出漫长的阴影，庄园的塔尖在晚霞的映衬下闪烁微光。这是她今天要拜访的第一位地方贵族——蒙塔涅侯爵。他对改革的公开反对态度，已经成为许多同类贵族效仿的借口。
莱昂不在她身旁。他正带领另一队人马前往另一片领地，与那些更顽固的反对者周旋。玛丽娜知道，这将是一场无声的较量，需要的不仅是耐心，更是精准的说服技巧。
蒙塔涅侯爵迎接她时，神色间透着几分刻意的矜持。他以为一个年轻女子，还是来自宫廷的“宠臣”，不过是带着空洞的说辞来应付他。
“玛丽娜小姐，真荣幸您能大驾光临，”侯爵声音低沉而缓慢，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屑。
玛丽娜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优雅地行礼后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侯爵大人，听闻您对改革的某些措施持保留态度，我特意前来听取您的意见。毕竟，领主们对地方事务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这些宫廷的人。”
侯爵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他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眼神中透出些许探究。
“卫生设施固然是件好事，”侯爵用手指轻敲椅扶手，缓缓开口，“但这些工程需要占用大量土地和资源。而这些土地和资源，是我领地生存的根本。宫廷的计划，看似是为了民众好，却未必考虑到地方领主的生计。”
玛丽娜点点头，神色间没有丝毫不耐。“侯爵大人提到的确是个现实问题。”她顿了顿，随即从随身的文件袋中拿出一份草图和几页清单，递到侯爵面前，“这是我们在其他地区推行设施时的记录。请注意，这些设施实际占用的土地不到原预计的一半，而经济回报却是投入的三倍。”
她指向草图上的几处标记，用清晰而温和的语气解释：“例如，在里昂，我们通过合理优化下水道布局，将原定占地缩减了40%。同时，城市卫生环境的改善直接提升了居民的健康水平，使得生产效率大幅提高。”
侯爵低头仔细看了几眼，眉头微皱，显然这些数字让他有些动摇。然而，他并未轻易妥协，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道：“即便如此，改革带来的收益，真正受益的还是那些商人和平民。我如何能确保，这些人不会因此对我领地的管理产生抗议？他们会认为宫廷比地方更可靠，这不是在削弱我们的权威吗？”
玛丽娜暗暗吸了一口气，嘴角却扬起了笑意。“侯爵大人，改革的确会改变一些现状，但并非削弱您的权威，恰恰相反，它会让您的管理更加高效。”她话锋一转，眼中透出一抹狡黠，“我提议设立地方卫生理事会，由您亲自担任理事长，确保所有设施的使用和管理权牢牢掌握在您的手中。”
侯爵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这位年轻女子不仅能在技术层面给出合理建议，还能在权力分配上做出如此精准的妥协。
“理事会？”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趣。
“是的，您可以直接参与卫生设施的建设和运营，”玛丽娜解释道，“这样不仅可以巩固您的权威，还能利用改革的成果增加您的支持者。”
侯爵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莱昂正在一片群山环绕的庄园中，与另一位更为顽固的贵族伯尔顿伯爵交锋。
“莱昂公爵，我敬重您的父亲，但我不能接受这场改革。”伯尔顿语气坚定，话中带着丝丝敌意，“这是一场对传统的背叛。”
“伯尔顿伯爵，”莱昂平静地回应，眼神锐利而笃定，“您所担心的，是失去控制，而非改革本身。这正是我们需要讨论的重点。”
他走到伯爵面前，将一份写满数据和案例的文件放在桌上，“看看这些数字。卫生设施的推广已经为巴黎和里昂带来了显著的经济增长，而这仅仅是开始。如果您加入改革，您的领地将会成为下一个经济中心，而非被时代抛弃的遗址。”
伯尔顿的手僵在空中，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份文件。他的目光在数据和分析中流转，神情逐渐从抗拒转向沉思。
“这些收益，”他低声问道，“真的可以实现？”
“如果不能，”莱昂靠近一步，语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我愿为此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名誉。”
伯尔顿抬起头，看着莱昂，那双眼睛中的真诚让他无法再多加拒绝。他缓缓点头，叹息道：“或许，你们的确看得比我们更远。”
夜色笼罩着试点城市的街道，但城中却并不平静。路边的小酒馆里，民众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近来引发热议的改革。
“听说那些下水道是给贵族们建的，老百姓根本用不上。”一个年长的男人摇着头，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是啊，还有人说，那些新设施的钱全是从我们的税收里抽的。”另一个人附和道，“这哪是为民服务？这分明是皇家又找了个名头掏空我们。”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逐渐转化为一种近乎敌意的舆论浪潮。在这样的氛围中，改革的意义被曲解为特权的象征，而非普惠的进步。
玛丽娜站在市政厅的二楼阳台，俯瞰着下方广场上逐渐聚集的民众。她早已听闻这些谣言，但真正看到民众脸上的困惑与抗拒，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莱昂站在她身后，目光如刀，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他低声道：“我们不能让这些谣言继续下去，否则会动摇整个改革的根基。”
玛丽娜微微点头，随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时候让真相说话了。”
她亲自召集了试点城市中受益于改革的居民代表。在会议室里，她面对的是那些曾经怀疑、如今却因改革改善了生活的普通民众。他们或是工匠，或是小商贩，甚至有一些家庭主妇。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是打破谣言的最佳武器。
“各位，”玛丽娜的声音柔和却不失力量，“你们是这座城市最真实的声音。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让大家知道改革的意义。”
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他是下水道工程的工人之一，见证了改革如何改变城市环境。“夫人，我愿意站出来。以前我的孩子因为水井污染生了几次病，现在干净的自来水送到了家门口，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了。”
一位妇女紧接着说道：“我家的店铺旁边原本有一条臭水沟，常年蚊虫滋生，客人都不愿靠近。可是新设施建好后，那条水沟被彻底清理了，现在生意好了不少。”
玛丽娜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谢谢你们愿意分享这些。这不是为我，更不是为宫廷，而是为了整个城市。我们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改革带来的真实好处。”
她安排这些代表在公共场所进行演讲，同时设立了一个“体验区”，展示卫生设施的实际效果。广场上，工作人员打开水龙头，让清澈的水流直接涌出。旁观的民众中，有人露出惊讶，有人小声议论，但好奇心明显被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玛丽娜让一位老人站在讲台上，他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市井人物，在这里颇有威望。他用质朴的语言向大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各位，我知道你们有疑虑，我也曾经和你们一样。但看看现在的城市街道，看看我们喝的水，你们觉得是亏了吗？”
他的声音穿透人群，引起了许多人的点头。那些最先感受到改革好处的人，逐渐成为了散播真相的种子，将怀疑的情绪一点点瓦解。
莱昂则忙于另一件事。他亲自去拜访地方教会，希望能借助教会的力量进一步推动宣传。教会长老们最初也对改革存有疑虑，但在莱昂列举了一系列关于卫生设施降低疾病传播的数据后，他们的态度开始松动。
“如果我们能减少疫病的传播，”莱昂冷静地说道，“是不是也算是在保护上帝的子民？”
教会长老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很快，教堂的布道中开始提及卫生设施的益处，将其与上帝的福祉联系在一起。这一举动，迅速赢得了一批虔诚信徒的支持。
广场上的氛围也随着几天的宣传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曾经满怀敌意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探讨与期待。
“或许这是真的为了我们好。”一位老妇人在广场边低声说道。
“如果这些设施能让孩子们少受罪，我觉得值得试一试。”一名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轻声回答。
玛丽娜站在广场边缘，看着这一切，内心深处的紧绷终于稍稍放松。她转头看向莱昂，低声说道：“谣言虽然没有消失，但至少我们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莱昂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广场，落在远处的街巷中。
莱昂不在她身旁。他正带领另一队人马前往另一片领地，与那些更顽固的反对者周旋。玛丽娜知道，这将是一场无声的较量，需要的不仅是耐心，更是精准的说服技巧。
蒙塔涅侯爵迎接她时，神色间透着几分刻意的矜持。他以为一个年轻女子，还是来自宫廷的“宠臣”，不过是带着空洞的说辞来应付他。
“玛丽娜小姐，真荣幸您能大驾光临，”侯爵声音低沉而缓慢，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屑。
玛丽娜微微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淡，优雅地行礼后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侯爵大人，听闻您对改革的某些措施持保留态度，我特意前来听取您的意见。毕竟，领主们对地方事务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这些宫廷的人。”
侯爵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他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眼神中透出些许探究。
“卫生设施固然是件好事，”侯爵用手指轻敲椅扶手，缓缓开口，“但这些工程需要占用大量土地和资源。而这些土地和资源，是我领地生存的根本。宫廷的计划，看似是为了民众好，却未必考虑到地方领主的生计。”
玛丽娜点点头，神色间没有丝毫不耐。“侯爵大人提到的确是个现实问题。”她顿了顿，随即从随身的文件袋中拿出一份草图和几页清单，递到侯爵面前，“这是我们在其他地区推行设施时的记录。请注意，这些设施实际占用的土地不到原预计的一半，而经济回报却是投入的三倍。”
她指向草图上的几处标记，用清晰而温和的语气解释：“例如，在里昂，我们通过合理优化下水道布局，将原定占地缩减了40%。同时，城市卫生环境的改善直接提升了居民的健康水平，使得生产效率大幅提高。”
侯爵低头仔细看了几眼，眉头微皱，显然这些数字让他有些动摇。然而，他并未轻易妥协，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道：“即便如此，改革带来的收益，真正受益的还是那些商人和平民。我如何能确保，这些人不会因此对我领地的管理产生抗议？他们会认为宫廷比地方更可靠，这不是在削弱我们的权威吗？”
玛丽娜暗暗吸了一口气，嘴角却扬起了笑意。“侯爵大人，改革的确会改变一些现状，但并非削弱您的权威，恰恰相反，它会让您的管理更加高效。”她话锋一转，眼中透出一抹狡黠，“我提议设立地方卫生理事会，由您亲自担任理事长，确保所有设施的使用和管理权牢牢掌握在您的手中。”
侯爵愣住了。他显然没想到，这位年轻女子不仅能在技术层面给出合理建议，还能在权力分配上做出如此精准的妥协。
“理事会？”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趣。
“是的，您可以直接参与卫生设施的建设和运营，”玛丽娜解释道，“这样不仅可以巩固您的权威，还能利用改革的成果增加您的支持者。”
侯爵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莱昂正在一片群山环绕的庄园中，与另一位更为顽固的贵族伯尔顿伯爵交锋。
“莱昂公爵，我敬重您的父亲，但我不能接受这场改革。”伯尔顿语气坚定，话中带着丝丝敌意，“这是一场对传统的背叛。”
“伯尔顿伯爵，”莱昂平静地回应，眼神锐利而笃定，“您所担心的，是失去控制，而非改革本身。这正是我们需要讨论的重点。”
他走到伯爵面前，将一份写满数据和案例的文件放在桌上，“看看这些数字。卫生设施的推广已经为巴黎和里昂带来了显著的经济增长，而这仅仅是开始。如果您加入改革，您的领地将会成为下一个经济中心，而非被时代抛弃的遗址。”
伯尔顿的手僵在空中，最终还是拿起了那份文件。他的目光在数据和分析中流转，神情逐渐从抗拒转向沉思。
“这些收益，”他低声问道，“真的可以实现？”
“如果不能，”莱昂靠近一步，语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我愿为此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名誉。”
伯尔顿抬起头，看着莱昂，那双眼睛中的真诚让他无法再多加拒绝。他缓缓点头，叹息道：“或许，你们的确看得比我们更远。”
夜色笼罩着试点城市的街道，但城中却并不平静。路边的小酒馆里，民众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近来引发热议的改革。
“听说那些下水道是给贵族们建的，老百姓根本用不上。”一个年长的男人摇着头，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是啊，还有人说，那些新设施的钱全是从我们的税收里抽的。”另一个人附和道，“这哪是为民服务？这分明是皇家又找了个名头掏空我们。”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逐渐转化为一种近乎敌意的舆论浪潮。在这样的氛围中，改革的意义被曲解为特权的象征，而非普惠的进步。
玛丽娜站在市政厅的二楼阳台，俯瞰着下方广场上逐渐聚集的民众。她早已听闻这些谣言，但真正看到民众脸上的困惑与抗拒，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莱昂站在她身后，目光如刀，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他低声道：“我们不能让这些谣言继续下去，否则会动摇整个改革的根基。”
玛丽娜微微点头，随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时候让真相说话了。”
她亲自召集了试点城市中受益于改革的居民代表。在会议室里，她面对的是那些曾经怀疑、如今却因改革改善了生活的普通民众。他们或是工匠，或是小商贩，甚至有一些家庭主妇。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是打破谣言的最佳武器。
“各位，”玛丽娜的声音柔和却不失力量，“你们是这座城市最真实的声音。我希望你们能站出来，让大家知道改革的意义。”
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他是下水道工程的工人之一，见证了改革如何改变城市环境。“夫人，我愿意站出来。以前我的孩子因为水井污染生了几次病，现在干净的自来水送到了家门口，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了。”
一位妇女紧接着说道：“我家的店铺旁边原本有一条臭水沟，常年蚊虫滋生，客人都不愿靠近。可是新设施建好后，那条水沟被彻底清理了，现在生意好了不少。”
玛丽娜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谢谢你们愿意分享这些。这不是为我，更不是为宫廷，而是为了整个城市。我们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改革带来的真实好处。”
她安排这些代表在公共场所进行演讲，同时设立了一个“体验区”，展示卫生设施的实际效果。广场上，工作人员打开水龙头，让清澈的水流直接涌出。旁观的民众中，有人露出惊讶，有人小声议论，但好奇心明显被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玛丽娜让一位老人站在讲台上，他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市井人物，在这里颇有威望。他用质朴的语言向大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各位，我知道你们有疑虑，我也曾经和你们一样。但看看现在的城市街道，看看我们喝的水，你们觉得是亏了吗？”
他的声音穿透人群，引起了许多人的点头。那些最先感受到改革好处的人，逐渐成为了散播真相的种子，将怀疑的情绪一点点瓦解。
莱昂则忙于另一件事。他亲自去拜访地方教会，希望能借助教会的力量进一步推动宣传。教会长老们最初也对改革存有疑虑，但在莱昂列举了一系列关于卫生设施降低疾病传播的数据后，他们的态度开始松动。
“如果我们能减少疫病的传播，”莱昂冷静地说道，“是不是也算是在保护上帝的子民？”
教会长老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很快，教堂的布道中开始提及卫生设施的益处，将其与上帝的福祉联系在一起。这一举动，迅速赢得了一批虔诚信徒的支持。
广场上的氛围也随着几天的宣传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曾经满怀敌意的议论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探讨与期待。
“或许这是真的为了我们好。”一位老妇人在广场边低声说道。
“如果这些设施能让孩子们少受罪，我觉得值得试一试。”一名年轻母亲抱着婴儿轻声回答。
玛丽娜站在广场边缘，看着这一切，内心深处的紧绷终于稍稍放松。她转头看向莱昂，低声说道：“谣言虽然没有消失，但至少我们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莱昂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广场，落在远处的街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