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机刚才闹钟响了。”

    夏欣愉把手机递给正在厨房里煮汤的男人。

    蒋微洲接过手机,随手放在一边,仿佛不经意地道,“你没看到……”

    “什么?”夏欣愉淡定反问。

    两人对视,片刻,蒋微洲面无表情地侧开眸子,“没什么。”

    她装傻,他能怎么办。

    夏欣愉目光微闪,看着男人背对着她捣鼓热气腾腾的汤,莫名有点小小的心虚,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情绪。

    这个时候,偏僻城郊,孤男寡女,他又故意将那藏了多年的照片这般随意地放在床上,摆明了就是想让她看到。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要是真将一切都摊牌了,她得想借口拒绝,到时候蒋微洲恼羞成怒,来个霸王硬上弓咋办?嗯……虽然这概率很小,她还是挺相信他的为人的。

    然而月黑风高,气氛烘托一上来,蒋微洲忍住了,她却有没忍住的风险啊。

    不说别的,蒋微洲一个大男人,真是顶了一副绝色皮囊,跟男狐狸精似的。

    夏欣愉觉得,为了自己能够理智些,还是把这只差戳破一窗户纸给重新糊得死死的。

    她想忍住,奈何某人却不想让她忍。

    “嘶……”男人忽然发出一声低吟,似是压抑着什么痛楚。

    “咋了?”

    “上次车祸伤到的腿刚才突然疼了下,没事。”蒋微洲淡淡地道,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夏欣愉却有些急且担忧,如果不是特别疼,他怎么可能发出痛呼声,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只是刮到皮肉,坐轮椅是为了骗蒋家那些人放松警惕吗?怎么还有后遗症啊,到底哪里疼,我看看。”

    她一边说,已经准备蹲下去撩起他的裤脚。

    蒋微洲挡了一下,“是皮肉伤,但刚才伤口不小心抵到桌脚了,我没事。”

    夏欣愉盯着他看,才确认的确没什么大碍。

    想到当时在医院看到他的惨样,夏欣愉心有些软了,拉着他手走出厨房,“我先给你重新上个药,看看伤口有没有崩开,你一个快奔三的老男人,连桌脚都能踢到,还真是。”

    她抱怨着。

    明明才二十多岁正值青壮年的蒋微洲抬手触了下鼻尖,不敢反驳。

    两人坐在沙发上,茶几底下就放着医药箱。

    夏欣愉示意男人自个将裤脚撩起来,露出了已经渗血的伤口,将纱带有些染红了,拆下旧纱带的时候,男人又低低地嘶了两声,这和当初那个死活要面子不低头的蒋总简直两种画风。

    她刚开始忍不住放轻动作,看着有些结的疤又掉了的血淋淋的伤口,知晓他受这伤是被她拖累了。

    穿书局想害她,反倒连累了他。

    如果不是有系统在,他说不定都还躺在抢救室里呢,而她也会落得不死也残的结局……等等,不对。

    夏欣愉捏着棉签涂药的指尖一顿,她知道是系统帮了忙,所以才受了些小伤,还能用被蒋微洲护着的借口来阐述合理性。

    但是蒋微洲在车祸现场,本该受得很严重的伤,如今只是脑震荡加身上多处被车窗玻璃划破的皮外伤。

    他不觉得奇怪吗?

    没在医院养多久,身体迅速好转,活蹦乱跳的,他不觉得怪异吗?

    居然什么都没问。

    “在想什么?”

    “奇怪……”夏欣愉下意识地说了俩字,便反应过来。

    她抬眸,刚落入那双狐狸眸里,手腕却被一把抓住,男人倾身过来,像是故意靠她很近。

    夏欣愉眸色微慌,身体便往后一退,后背抵上了沙发背。

    “奇怪什么?”

    对方追问,眼神像是藏匿深远的漩涡。

    夏欣愉没说出来,只是内心涌出一种类似恐惧的情绪,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面对着不符合科学的现象,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遮掩过去,而她当时正沉浸在完成愿望的喜悦之中,竟一点也没察觉不对劲。

    实在是蒋微洲表现得太过平淡和正常了。

    “我奇怪……这老房子不是很早就不住人了吗,怎么厨房里还有食材给你煲汤煮饭?”夏欣愉解释道。

    系统的事情,一定不能暴露,她已经不得不入局,而瞧着穿书局来势汹汹的表现,未来她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还是未知数,万万不可让穿书局再盯上另一个无辜之人。

    她自己面对就好。

    “定期来这里打扫的阿姨,有时候会用厨房。”蒋微洲这般答道,但倾身的动作姿势却保持不动,说话之间,清淡雪冷的气息扑洒,笼罩着夏欣愉。

    她抿了下唇,“哦哦……不对啊,一般来说,受过培训的钟点工,不应该私自开火……”

    声音逐渐变低,尾音甚至有点发颤,无他,在她上首的男人神色莫测,眸底缓缓浮现一丝坦荡的意味,显然,他是知晓那个阿姨会私底下动用厨房……

    他算计好的。

    为何偏偏是今天去墓地祭拜蒋奶奶?

    又为何昨天前天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偏偏今晚却碰到了大暴雨?

    两人无奈在城郊老房子住下,特大暴雨阻碍了交通,再加上这里偏僻连四处可见的外卖小哥都不愿意来,本以为要挨饿一晚上,结果钟点工阿姨却在厨房里遗留了些还未用完的食材。

    “巧,巧,真巧啊。”夏欣愉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

    月黑风高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地,其中一个还是有贼心的。

    夏欣愉脑子里那点颜色早就被抛到嘎吱角落里了,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她今晚的人身安全。

    然而,此刻以一种上位者姿态虚空压着她的男人,却起了身,将两人距离拉开,“放心,我还没那么阴险。”

    他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杯,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压下内心的冲动。

    “哟,您老还没那么阴险呢?”夏欣愉趁着他一松开,立马蹦跳开,拿着个沙发抱枕挡在胸前,忍不住气笑了。

    她将他好好放在心里,全心全意地信他,而他却悄摸摸地给她设下陷阱,让她往里钻!

    “我若是真的阴险,刚才我就强吻你了。”

    蒋微洲冷冰冰的脸庞上呈现一股小幽怨,“而夏大小姐,装傻充愣倒是很有一套,精明得很,照片你没看到?”

    他彻底摊牌,将心意明明白白地剖开给她瞧。

    夏欣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想我给你什么答案?”

    “你说呢?”

    男人反问。

    “怎么这么秃然呢,呵呵呵,我虽然浑身上下全是宝,但兔子不吃窝边草啊,蒋微洲,你、额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们可是从小斗到大的啊!”

    夏欣愉笑得比哭还难看,哪怕是之前已经猜得差不多,但真的当蒋微洲把“吻啊爱啊”说出来表现出来的时候,那张又冷又桀骜的顶级美人脸与情爱联系在一起,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除了紧张,慌乱,内心深处似乎还涌出了一丝小小的开心。

    她脸都给憋红了,一双杏眼似乎也泛了点红,神情犹如被猎人追赶慌不择路跑到悬崖边上的小鹿,惶惶失措。

    蒋微洲瞧见这,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他哪敢继续逼下去啊。

    若将大小姐惹哭了,心疼的不还是他么?

    “饿了吗?我把菜端出来。”

    “啊?”

    他画风转变的太快,夏欣愉差点没跟上,懵懵地看着他往厨房里走去,药只是潦草地涂了一半,裤腿也没撩下来,伤口裸露在外,高大的背影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莫名透着些许的可怜。

    夏欣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前,相对而坐。

    夏欣愉伸筷子的时候发现,桌面上摆着的三菜一汤,全都是她爱吃的。

    而这些都是蒋微洲亲手做的。

    她刚才,还拒绝了他的心意……甚至药也没给他涂完!

    夏欣愉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倏然放下碗筷,“蒋微洲。”

    她一脸严肃正经地喊他的大名。

    蒋微洲顺手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她伸手就可触及的地方,“嗯,怎么了?”

    “我们离婚吧。”

    冒着热气的汤瞬间一斜,倾洒在他手上。

    “诶!”夏欣愉关注到,立即小声地惊呼了下,赶紧抽了两张纸巾覆到他手上,替他擦那热乎的汤液。

    然而手却立马被反握住,被握得紧紧的。

    男人的嗓音哑到极致,语气浸冷,“你刚才说什么?”

    他似乎是根本没想要她再说出那字眼来刺痛他,又继续冷声道:

    “这事,不可能。”

    他可以徐徐图之,但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放开我,蒋微洲,你抓疼我了!”夏欣愉皱着眉,伸出另一只手想将他的手扒拉开,结果反倒两只手都被困缚住,而且那力道随着主人的生气值上涨也愈加加重。

    仿佛手骨就要被捏碎成一块块了。

    实际上这只是她的错觉,蒋微洲哪怕再生气再失控,也会有意识地控制力度,但是谁叫夏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伤,对疼痛的敏感度强呢。

    她的推拒,让蒋微洲更为受伤,内心死死压抑着的野兽猛地窜出牢笼,猛升一股冲动。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如猛山般气势压迫,投下一层黑暗的光影。

    “蒋微洲,你要干……唔!”

    ……

    “啪!”

    男人冷白的侧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个鲜红刺眼的巴掌印。

    “混蛋!”夏欣愉哽咽着骂道,她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下唇角,刚才被强行触碰的地方此刻依旧犹如火燎烧过般又麻又酥,让她又忍不住情绪翻涌。

    “蒋微洲,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哦不对,实际上你根本就没说过,只是用那些似是而非的举动来隐晦表达,但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签那份婚前协议?只要离婚,我净身出户,这就是你蒋总爱人的方式吗?算计婚姻,我哪怕不喜欢你,为了家族利益,也没法选择离婚,蒋总还真是好手段啊……

    还来强吻这一套,滚蛋!滚出本小姐的视线!”

    夏欣愉死死盯着他,眼底怒意翻腾,泛着泪花,如同被雨沾湿的花蕊,委屈极了。

    蒋微洲舌尖顶了顶被扇的侧腮,刺痛,显然是太生气下了狠劲,眼底划过一抹懊恼,是他没克制住。

    而听着女孩的质问,他却暂时没法回答。

    他能说什么?说他防的不是她,是那个人蠢事多的蠢货?

    “协议可以作废……”他小心翼翼地道,结果立马换来一个干脆利落的字:

    “滚!”

    ——

    “夏小姐,我给安排了一名女助理,今天就让她陪您去录歌棚里吧,您到时候觉得不满意就给我反馈,我再给您换个新的。”

    夏欣愉出神地盯着某处,耳边传来稳重的声音,是堂哥给她安排的经纪人。

    她实际上没注意听经纪人说了什么,神色恍惚,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经纪人喊了这位夏大小姐一声,没反应,无奈,直接走到门口让那名助理进来。

    她还特意叮嘱:“夏小姐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少说话多做事。”

    助理连连点头,看着很乖巧。

    经纪人刚放下心,看来,这助理看着瘦瘦小小的,实际上性格挺稳重的,有她陪着去,应该能兜得住。

    下一秒。

    “夏小姐!”助理的声音极其欢快又激动,夸张地仿佛看见救命恩人了般,但又夸张过了头。

    经纪人在一旁瞧着,多年浸淫娱乐圈的她,第一直觉便是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夏欣愉吓了一跳,回神,瞧见来人,眼神有些迷茫。

    “是我啊,方小圆,上一回你在餐厅将我从那些富二代手里救了出来,还让人给我安排了工作。”

    助理笑眯眯地道,脸上的雀斑也被挤压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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