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早点拿出来吗!”

    卡鲁耶格斜眼看着地板彻底合上,然后背后像长了眼睛一样,转身抬臂挡住了我的飞踢。

    又顺势抬脚踹向我的肋骨。

    连忙后翻躲开,才落地,一抬头,我就看见他那似乎早有预料的得意样子。

    角色的原始道具是早期凭运气抽到的。

    卡鲁耶格一开始和我相互展示各自抽到的道具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露出这一张陷阱破除效果的道具卡牌。

    大家都组队了,还藏私啊!

    不是,一开始告诉我,我难道还能抢他的吗?

    怪不得刚才我进门,一看到的这个游戏的墙绘广告上,宣传着游戏体验里有这句“破碎的信任,背叛的代价!”

    感情是给我预言了。

    卡鲁耶格见我停下了攻击,也没继续,反而对正在痛心的我问道,“你现在应该感谢我吧。”

    闻言,就觉对方在明知故问。

    “但凡我再慢一点,就出局了!”

    怎么不等我角色死了再拿出来呢!

    要不是我沉迷瞬身效果的魔法,短距离的空间转移,刚才我就跑不出来。

    知不知道,我还多花了一秒来欣赏仰视角度的美色呢。

    一想到这儿,情不自禁地我真的能去战场那种地方吗?

    “一开始就拿出来的话,场面也不至于这么难看的。”

    “直接暴露本性的可是你自己!”

    “你知道吗?我只是有点向往殉情这种古老的传言。”为了不让对方把过错纠结在我的行为上,我一改刚才责怪卡鲁耶格的嘴脸,信誓旦旦,“你放心,如果这是真实的危险,我绝对不会拉朋友你一起去死的,我甚至会为你们献出生命。”三分之一那么多。

    “从现在起,把你的嘴闭起来。”

    “Why?”我以为卡鲁耶格在开玩笑,不以为意。

    “我救了你。”

    “魔法传音呢?”

    他向我瞥来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我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说实话,我们组合还是很有默契度的。

    要用智慧的时候,我选择听卡鲁耶格的,从不质疑他的决定。

    其一,玩游戏,对我来讲,如果要动脑筋,那就算不上娱乐。

    其二,我看不出这个游戏应该用什么策略,我以为单纯是个靠运气的游戏呢。

    对了,吸取刚才触发陷阱的教训,我给自己偷偷用了幸运魔咒,短暂提高自己两个小时内的幸运值。

    游戏之规定了不能用魔术攻击魔兽和对手,又没说不能给自己增益。

    揣摩不出游戏的本质,倒是挺会钻规则漏洞,我没有转生成天使这样的正向种族,貌似挺合理的。

    等等,这里的天使正向吗?

    卡鲁耶格在前面过五关斩六将的,导致我跟着后面坐享其中,无所事事,完全有功夫在这儿七想八想的。

    卡鲁耶格突然停了下来,还看向了我,不至于遇到难题要求我吧。

    “怎么了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愿意为朋友做出牺牲?”

    不好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装傻充愣,“啊?”

    “你说了。”

    卡鲁耶格向我展示现在的队伍处境,遇上了什么东西,需要献祭出生命,才能兑换离开的钥匙和必胜的宝剑。

    这个游戏是不是太杂糅了,不是争地盘吗?通过各自队伍成功走过的路程来计算领土面积。

    什么时候还有必胜的宝剑了?

    能打败魔王的勇者之剑都不需要生命献祭,这游戏也太离谱了吧。

    早知道我刚才的旦旦信誓,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了。

    “这是游戏哎。”

    “嗯,还好这是游戏。”

    “等一等,如果是真实的,你不会也准备这么做吧?”

    以我的记仇程度来说,卡鲁耶格要是肯定回答,我一定要会先想发设法得到他再残忍无情抛弃他,还要把他的铁饭碗打破。

    “我可不是你。”

    虽然他回答的是不是,但是总感觉还骂了我。

    “你就不能把话说得更令魔感动些吗?”我双手叉腰,反驳他,“还有,我的道德水平也很高的。”

    卡鲁耶格对我露出了怀疑的眼神,感觉他是故意的。

    我的坏心眼总是时不时闪现,“你要是亲我一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话还没说完,就被卡鲁耶格扔了一个静音魔法。

    立马切换到脑内频道,传给卡鲁耶格,“开个玩笑嘛,为了我们队的胜利,我当然愿意献出自己,让我们一起粉碎欧佩拉前辈和巴拉姆的胜利美梦吧!”

    在我再三保证不再闹幺蛾子下,卡鲁耶格获得了必胜的游戏道具。

    在寂静里,他带着胜利的希望走向远方,只留下背影。

    我靠在墙上,酝酿了许久,终究是憋不住。

    “我不是很满意。”

    现场只留了我和工作人员扮成的这什么NPC待在一起,刚才的献祭游戏剧情粗制滥造到什么情绪渲染都没有,单纯是我站过去,然后NPC把道具递给卡鲁耶格。

    小孩子过家家都比这个精细。

    不是,陷阱关卡讲究体验感,这种伟大的剧情就变得如此敷衍,害得我还没来得及发挥下我的精湛表演,我相信我是可以演出那种舍身取义的大无畏精神的!

    “差评!游戏体验太差了。”

    面对我的义愤填膺,把恐怖头套一摘的恶魔员工,抖了抖头发,“会吗?不过,对我来说,这算是扮演这个角色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了。”

    他不是很关心我的投诉。

    如此轻易就脱离了角色状态的员工,再次证实了这只是个游戏,连演员都不敬业——只要戏服就还在身上,角色的灵魂一刻也不能离开。

    不然,我这样在游戏中“死去的”倒霉玩家,在一边,显得刚才的行为很呆。

    “刚才要是我威胁你,道具是不是也会给我们?”

    面对我的真诚发问,从身后的道具柜子里掏出饮料分我一瓶的恶魔工作员工,似乎感觉我的言论很搞笑,“哈哈哈小鬼,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他把头套拿到面前,遮住脸,换上刚才角色的低沉声色,“不遵循规则者,均赐予毁灭。”

    ……

    默默地打开饮料盖子,转移话题,“谢谢。”

    “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冷漠了?”头套又被他重新发现,仰头灌进一大口饮料,“说起来,你刚才的队友也是这种眼神,我难道演得不像吗?”

    感觉工作恶魔的声线里都藏着一点委屈,我看在手上饮料的情分上,“我朋友他天生就没有表情。”

    “是不是信仰面瘫一样的冷酷脸恶魔族吗?”

    “我只知道,只有帅的面瘫脸才受欢迎。”

    “啊?”对于我的答非所问,他思考了下,“所以你朋友是因为信仰才长得帅的吗?”

    他说着,竟然尝试绷起脸。

    为了不让无辜的路人恶魔误入歧途,“不,我觉得他长得帅是因为遗传基因。”

    不知为何,空气突然蔓延起尴尬的沉默氛围。

    旁边的恶魔,石化了。

    相信我,刚才真没否定他努力方向错误的意思,也没说他天生基因不行的意思。

    “大叔,你长得也很不错啦。”

    我才说完,突然缩到角落里的恶魔,开始碎碎念,“我看起来已经到了要被学生喊大叔的年纪了吗?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不!……我还没有结婚呢……不要啊!”

    都是恶魔了,纠结年龄做什么!

    还有,请不要在角落里画圈圈,别忘了自己是恶魔啊。

    角落好像真的散发出了诅咒的怨念气息。

    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监控镜头,真心发问,“我一定要呆在这里吗?”

    让我出去在门口等朋友们,也不是不可以。

    角落蹲着发牢骚的恶魔,很快就接收到耳麦里的指令,重新戴上头套,大手一挥,周围灯光暗下来,只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被同伴抛弃的恶魔啊,想不想重新回到死亡之前?”

    嗯,这个提问,“你是不是要我去干掉我的同伴?”

    “你怎么知道!”头上戴的厚厚的头套都掩盖不住他的惊讶之情。

    因为这个引诱背叛的套路,不太新鲜。

    我觉得魔界就是和人类分离太久,这种狡猾的基础业务都不太熟练。

    我指了指我的铭牌,刚才取游戏名字的时候,欧佩拉前辈拿给我的时候就被写好了——“邪恶史莱姆”。

    气不过的我,在开始前的瞬间,想调换了前辈的游戏铭牌来着,结果没成功。

    只能偷偷改了卡鲁耶格。

    还有巴拉姆的。

    一想到这里,我觉得确实应该检讨下自己。

    重新回到角色的恶魔员工,可能误会了什么,“期待汝献给吾的祭品。”

    平时要是真的有恶魔用这种腔调跟我讲话,我可能会笑出声来,然后呼朋唤友来观看。

    但放在游戏里,我也不是不能入戏。

    是时候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了,“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

    用魔力给自己搭建出一个高台,踩在脚下,情绪激昂,“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朋友的!”

    “我相信,我的朋友也一定不会放弃我的!”

    友情,就是这么真挚,这么可歌可泣。

    才打开门的卡鲁耶格,唰地合上了门,“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哎?

    我刚才就听到卡鲁耶格的脚步声了,我就是掐好了点表演的啊。

    这个反应真的很冷漠啊。

    我突然共情了刚才的恶魔员工的心情。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拥抱一起感叹“天涯同是沦落人”,被我共情的恶魔就重新打开门,径直抽走卡鲁耶格手上的道具,把我推到门口,然后关上了门。

    这个NPC是不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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