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雨与凌风在柳家待了两日,还是没有等来她师兄,二人只好继续在柳家“死皮赖脸”地待了下去。

    这两日柳珺山的兄长也回来了,毕竟再过两日便是妹妹的婚期,是得开始张罗妹妹的婚事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原本是桩大喜事,时雨也想来凑这个热闹,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别人成婚呢,但现在却有两件怪事不得不说。

    怪事一:柳珺山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府里府外都说他们关系甚好,但这两日竟未看见二人说过半句话。

    只有那日柳如水回来,他们才说了这么几句话:

    “兄长,你回来了。”

    “嗯。”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

    “嗯,好好招待。”

    统共只说了这四句话,二人全程没有任何表情流露,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可以说是淡漠地像两个陌生人。

    时雨当时就觉得奇怪至极,不是说关系很好吗?就算关系不好,也不至于如此吧?许是兄妹俩闹了矛盾?

    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时雨也不好过问。

    怪事二:这柳珺山看上去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但马上要成亲了却还在悄悄往外跑,也不让人跟着,不晓得要去做什么。

    偶尔听得府里的小丫鬟对话:

    “我怎么觉得咱们小姐有些奇怪啊?”

    “怎么说?”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就是,说她对自己婚事不大上心吧,她倒也不是不闻不问;说她上心吧,好多成亲要用的东西尽是少爷挑的,她也不曾过目。”

    “说的是啊,眼看马上到了成亲的日子了,她那样子不像是在筹备自己的婚事,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在筹备别人的婚事!”

    两个小丫鬟说到这里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互相捂了嘴,生怕说错了话被旁人听了去,要知道祸从口出啊。

    可不嘛,时雨这就听着了。

    听着之后时雨更是坐不住了,想着下次柳珺山出门她可非得跟上去瞧一瞧。

    这天终于被她瞅见了机会!约莫是子时刚过,只见那柳珺山趁着门房的小厮打盹,便溜出了柳家后门。

    时雨刚要上去尾随,忽地被一只手拉住了。一回头看是凌风,时雨皱眉:“干嘛拦我?”

    凌风挑眉:“当真好奇?”

    时雨重重点了点头。

    凌风无奈摸了摸时雨的头:“那我们便悄悄跟着。”

    时雨微惊:“你也要去?”

    凌风点头:“我也好奇。”

    时雨腹诽:好嘛,原来你跟我是一样坐不住的主儿,平日里藏着作甚?

    二人一路尾随柳珺山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小巷子,他们悄悄躲在巷口,瞧见与柳珺山会面的是一个戴斗笠的男子,奈何夜色太黑,瞧不清那男子的面容,依稀见那男子似是悄悄给了柳珺山什么东西。

    随即听到柳珺山的声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继而是那男子的声音:“按计划行事,小心为上。”

    语毕二人便分开各自离去了。

    时雨和凌风立刻躲到一旁的大柱子后面,待柳珺山走远,才走了出来。

    凌风见时雨若有所思,便问:“怎么了?”

    时雨只道:“没什么。”其实时雨是听着那男子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好无奈摇摇头,许是自己记错了也未可知。

    想来柳珺山已然回去了,没必要再跟着了。于是时雨和凌风便放慢脚步返程,只当散步了。

    “你说柳珺山到底在谋什么事啊?”时雨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眼下便是她成亲的日子,想来定是与她的婚事有关。”凌风也只是推测。

    时雨认同:“也是,最近也只有这一件大事了。”

    看时雨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凌风停下脚步,将她那随风飞舞遮到眼睛的细发拨到一旁:“小雨,不必着急,到时自见分晓。”

    黑夜里的时雨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点头道:“左右肯定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且等着看戏。”

    二人走到柳府后门,才发现门已落锁。

    时雨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与凌风对视一眼:“我们翻墙吧!”

    “翻墙?”凌风没反应过来,像他这种被长辈时常夸奖的知礼守礼之人,翻墙这种事情断然不曾做过。

    “瞧我这记性,你肯定不会,没事儿,我带你。”时雨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语毕,时雨便毫不避讳、异常自然地搂上了凌风的腰,然后在凌风异常诧异的眼神中一跃而上,继而稳稳落地,松开了凌风的腰。

    凌风虽然对于“被动翻墙”这件事并不介怀,但却对时雨的所作所为表示震惊,毕竟她自小是他带出来的,在他的认知里,她一直都是十分听话且规矩的一个人,就如同他一般。

    时雨扶了扶发髻,还好,没歪,她轻叹了一声,说起来做女子还真是麻烦的很,既得顾头发,又得顾衣服。末了,她看看凌风还在诧异,故而安慰道:“不必这般诧异,轻功而已,小意思。”

    凌风故作高深地摇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难道不是被她如履平地的轻功所折服?

    凌风走近:“男女授受不亲。”

    时雨装作不经意地将上身微微后移,轻咳一声道:“江湖儿女,何必要拘小节呢?”

    凌风又往前了些,微微弯了腰身,勾唇:“也是,我们之间,不必计较这些。”

    时雨不得不又往后仰了身子,隐隐觉得凌风的话有些怪异,还未想明是哪里怪,腰身便支撑不住。凌风伸手帮她拦住她的腰:“怎的这般不当心?”

    时雨无语凝噎:还不都是因为你!离我那么近!方才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呢!

    她起身与凌风拉开距离,再度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道了声“多谢”便匆匆往住处走去。

    待她开了门进去,再要关门时,才发现凌风正站在门外,她呆了呆:“你怎么不回房间?”他房间明明在隔壁,这大晚上的,还跟过来做什么?

    凌风推门而入,在时雨惊讶之余关上了门,极其自然地坐到桌旁:“我们今晚一起。”

    时雨瞪大眼睛:“什么?我们为什么要一起?”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都不知道柳珺山要做什么,待在一起才能互相有个照应。”

    “话虽如此,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时雨不禁咂舌:“喏,这儿只有一张床,男女授受不亲啊!”

    凌风似笑非笑:“江湖儿女,何必要拘小节呢?”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倒是活学活用。纵是方才搂了他的腰,那也是为了带他翻墙进来,何必计较到现在!时雨咬着唇,在心里把对方的祖宗一一问候了个遍。

    凌风瞧着眼前的人儿,那恼羞成怒的神情真是一如从前,还是那般不禁逗。他站起身来,认真道:“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你我一处最为稳妥,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放心吧。”

    时雨认同地点点头,他们相处已久,她对他自是放心的,不过是凌风嘴上功夫了得,害得她每每败下阵来,心中略有不甘罢了。

    折腾了这么久,时辰也不早了,时雨帮着凌风在地上铺了些被褥,二人便各自睡去。

    听着身旁的人儿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凌风睁开眼,坐起身瞧着熟睡的时雨,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安心许多。

    天知道那些遍寻不到她踪迹的日子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是夜夜无眠,即使偶尔睡着,也会从睡梦中惊醒,醒来眼前还是梦中的画面: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奄奄一息躺在荒无人烟的后山,被群狼环绕,任他怎么奋力狂奔,都赶不到她身边……

    找到她之后,这梦便再也未做了。只是不知为何,自踏进柳府,他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近日更甚,但愿是他杞人忧天了吧。

    柳珺山成亲前这两天,凌风与时雨形影不离,一切相安无事,他也稍稍放心下来。

    因他与时雨已然商量好了,待柳珺山成亲之后,他们便告辞上路,路上留下标记给傅云即可,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了,当下便只需等着柳珺山成亲之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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