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濯模仿着亓空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真是逍遥惯了,现在被几句话气个半死。”

    “要不是答应了天帝......”晏濯微笑,继续道:“我不跟着你去,我自己去探,这总行吧。”

    接下来几天,晏濯都有意避开亓空,也许不用避,这几天都没见到亓空回来。

    晏濯记得当时亓空去的方向,往那边寻了几次,都没有什么发现,只好抓住城中的一个灵指着那个方向问道:“你知道那边是哪儿吗?”

    灵认出晏濯是那天跟着亓空上山的人,答道:“杏林啊。”

    我当然知道是杏林,晏濯道:“除了杏林呢?”

    除了杏林?灵仔细想想,摇摇头:“除了杏林就没了。”

    没问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晏濯也不再追问,只是奇怪,那杏林她去了很多次,确实没看到别的什么地方,也不见人影。

    思索着,晏濯又朝杏林走去,行至深处,还是未见踪迹,风倒是越来越大了,晏濯打算放弃,顺手折了一枝花,也不算白来。

    正准备离开,却在远处看到一个身影。

    风掀起他的衣摆,身影晃动,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晏濯顿住了脚步。

    她看着来人越来越近,忽得觉得身影有些熟悉,想走近些看看清楚,却逐渐与来人对上了视线。

    是亓空。

    晏濯盯着那个身影,原来真的在这里,二人对上视线,晏濯这下走也不是,只好朝他挥了挥手,“亓大人。”

    亓空却没有回应她,停下了脚步,对她招了招手。

    什么情况,怎么又叫自己过去了,晏濯不解,却还是向那边走去。

    亓空看她往这边走,慌了神,喊了一声,“别动……”这两个字像是憋着一口气说的,话音落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晏濯闻言停了脚步,只见亓空扶着树往这边疾步走来。

    “亓大人……”晏濯看着亓空走到了自己面前。

    “咳咳……”好一会儿,亓空才停止了咳嗽,“不是让你走吗?”

    晏濯沉默,刚刚是让我走?不是招手让我过去吗?晏濯感到一丝尴尬。

    看到亓空苍白的脸色,晏濯还是问道,“你怎么样,脸色不太好。”

    “无事。”亓空直起身子,看到晏濯手里拿着的花枝,“来折花?”

    晏濯急忙点头,对对对。

    “折完了,回去吗?”亓空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很显然,亓空并不想让晏濯靠近那里。

    “这就回。”说着,晏濯转身。

    见此,亓空也跟上,刚迈出一步,便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至全身,喉中腥热的液体再也压制不住,顺着嘴角流出,脚下一软,直直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听到声响,晏濯转身。

    慌忙上前接住他,手中的花枝擦过他的下颌,划出了一道血痕。

    晏濯无力支撑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连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手臂却稳稳圈住了亓空,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无法顾及自己,晏濯一只手撑着坐起后,搂住亓空,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看到了他侧脸的划痕,已经有血渗出,亓空靠在晏濯的臂弯里,晏濯紧张地开口唤他,“亓大人……”

    晏濯看着亓空紧闭的双眸,有些不知所错。

    “什么情况?”晏濯低声自语。

    四周飓风起,吹起二人的衣摆,杏花随之吹落,风力之大有些模糊了晏濯的视线。

    晏濯掐诀布阵,将二人圈在中间,减轻了不少风力。

    “真简陋......”怀中的亓空半眯着眼看着阵法,声音轻飘飘的。

    晏濯闭眼冷哼,真想把他丢出去啊,“是啊,百年修为的阵法,就是这么简陋。”

    话虽如此,晏濯还是将亓空紧紧搂在怀里,观察起周围,趁风力减小的间隙,掐诀瞬移到了不远处。

    果然只有那一处有飓风。

    “只能瞬移这么远?”亓空话语中似有嘲笑,或者说是晏濯自己听出了他的嘲笑。

    晏濯深呼吸,咬牙道:“要不你来?”

    亓空躺在她怀里,尝试坐起,却发现使不上力,只好伸出一只手,抓着晏濯,单手教他掐了个诀,眨眼间,两人就出现在了亓空殿内。

    晏濯看着周围的变化,再看向亓空单手掐的诀,沉默了,心道:算你厉害。

    只是这一次,耗费了亓空所有力气,到殿内后就在在晏濯怀里失去了意识。

    晏濯感到手臂一沉,再看向亓空苍白的脸,无奈道:“果然没我不行吧。”

    说罢,费力背起亓空,朝床榻走去,好在距离不远,但晏濯还是累得不行,坐在地上大喘气。

    看到亓空下颌的划痕,晏濯感到一阵心虚,随即施法想要让这道划痕愈合,只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这绝不会是晏濯的问题,只能是那处杏林的问题。

    晏濯拔下头上簪子,在亓空手腕上一划,鲜血便从伤口处渗处,晏濯承认,自己有报复的成分在。

    见鲜血流到衣袖上,晏濯再一施法,伤口便愈合了,果然是那杏林有问题。

    看来还得再去一趟那里了。

    见亓空还在昏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晏濯又独自去了杏林。

    这一次来,晏濯觉得眼前的景似乎和刚才的不太一样,虽然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杏树,但晏濯却发现,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不同,连方位也不一样了,比如,她刚才并不是从这里进的杏林,但现在这里和她刚才走的地方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为了麻痹她,幻化成了她记忆的样子。

    晏濯心里一紧,觉得这林子好生邪乎,不过不知者无畏,晏濯脚下不停往深处走去。

    直到行至杏林中间,飓风再次吹起,晏濯明白自己找对地方了。

    越往深处越难走,晏濯被吹得再无法前进一步,看着近在咫尺的被风卷起的花瓣环起来的地方,微微皱眉,右脚后撤一步,右手空中化剑,朝那中间一劈,就直直劈开了一道口子。

    晏濯闪身进去。

    里面的金光闪到了晏濯的眼睛,下意识闭眼偏头避开散发的流光:“怎么这么亮!”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流光立马暗了下来,晏濯缓缓睁开眼,朝那光源看去,发觉那不仅仅只是光,而是发光流水从上空流下。

    晏濯上前,流水朝她脚边汇聚,涌至裙摆,逐渐将她包裹在中间,如翻滚的浪花,一圈一圈拍打着。

    晏濯脚步轻点,飞身至流水源头,见不过是一巴掌大小的裂缝,上有阵法封印,原来这里就是他们说的“云狰”。

    晏濯伸手穿过那水流掬起一捧水,水缓缓从指缝流下,流光却通过手臂穿过晏濯,一圈一圈围在晏濯周身,怎么说,晏濯觉得这流光看起来有些欢快,围着自己这里转转那里转转。

    晏濯觉得奇异,眼睛随着流光而动,轻笑了起来。

    接着,流水中的流光如洪水般潮晏濯倾来。

    她感觉到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力量正在渗透进她的身体,流光仿佛是她身体的延伸,晏濯心中一动,轻轻挥动手臂,周围的流光便随之舞动,饶是晏濯不过百年修为,也知道这东西带来的力量有多强,低声感叹:“我去,这什么好东西。”

    似是感到晏濯的情绪,流光更加卖力往她身上注入,慢慢地,晏濯觉得有些招架不住,那流光越来越烫,灼得她浑身疼,忙调动灵力与之对抗。

    感受到灵力涌动,那流光停了一瞬,后像是反应过来,不知怎么得,晏濯觉得这流光应该是生气了,报复似得更加卖力淹没她,她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掐住了似的,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巨大的疼痛,晏濯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凭着残存的意识,双手结印布阵,想要将这霸道的力量压回那道缝隙。

    可是徒劳,哪怕晏濯拼进全力,那力量也丝毫没有改变。

    “要死了要死了。”晏濯忍不住骂道,她感到自己灵魂正在被抽离,大脑的神经在颅腔内不断敲击。

    紧要关头,晏濯灵机一动,想到刚刚渗入自己体内的力量,忙调用起来,连带着灵力一起奋力朝那裂缝压去,这一下,用尽了晏濯所有力气,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流光这才停止了汹涌的流动。

    仍有细密的流光缓缓涌向晏濯,晏濯欲哭无泪:“有完没完了。”

    突然,想到刚刚亓空的瞬移术,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晏濯尝试掐诀,打不过,我就跑。

    这招果然有用,下一秒,晏濯便落在了亓空的床上。

    没错,直直砸在了亓空身上,额头磕在了亓空下巴上。

    晏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根本顾不得额头的疼痛,身上似有火在烧,晏濯颤抖的抬起手撩起衣袖,这也没有伤口啊,怎么这么疼,真想一刀把疼的地方全砍了。

    晏濯动弹不得,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窝囊了,生生疼晕了过去。

    晏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又站在云狰裂缝面前,这裂缝比先前大多了,如血盆大口,能直接将晏濯吞噬,晏濯心里一紧,开口大叫:“这么又回来了?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晏濯挣扎,看着脚下流动熟悉的流光,想要跑,却一动不能动。

    晏濯认命般闭上眼,却没有任何感觉。

    环顾四周,发现了不同之处。

    诸神站在云狰不远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晏濯也认出了其中两人,亓空和亓川。

    只是他们似乎看不见晏濯。

    晏濯看他们布阵封印,再看到他们被反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神仙,此刻全都痛苦地扭做一团,唯有亓空一人站立,不过也不难看出他在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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