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来》

    文/Gerta 格瑞塔

    2024.10.26

    北城,

    黄昏时刻

    钟莱立在窗边,看着外边那株被圈养的桂花树出神,推开窗,冷空气裹挟着密密匝匝的雨丝涌进窗内,她把手伸出窗外,试图接住这场在北方罕见的桂花落雨。

    手感到冰凉才收回,目光摩挲过手掌心的两朵金色四角花瓣,这就是桂花在北方生长的量词,贫瘠。如果是苏城的桂雨,应该会下很久,也会落满地。

    叮咚叮咚叮咚,微信连环夺命声打断了钟莱的思绪,真是烦人,一定是谭濯中午吃饭趁她不注意把静音换成了提示音

    点开信息,扫了一眼,眉心微蹙,嘟囔一句 “麻烦精”,但还是给对方回了“好”。

    十月的北城,说冷就冷。披着外套,一手拢衣领,一手撑伞,快步走向隔壁的院子。院落的大门开着,钟莱边往院子里走,边喊“吴婶”,喊了三五声都无人应她。钟莱心念吴婶估计外出了,心可真大,门都忘记带上。

    谭濯家,她来了很多次。沿着院落的鹅卵石,轻车熟路的走向主屋,在玄关口把伞收进伞架,换了双她留在这的拖鞋。

    “咚咚咚”快步上楼,想拿上小提琴,快点给谭濯送过去。

    走到二楼,听到二楼书房里传出争吵的声音。好奇心,让钟莱没有继续往三楼爬,小心而熟练地移步到书房门口,里面传出谭珏气急败坏的骂声,甚至有点破音

    “蒋淮序你算什么东西?回来跟我争家产”

    被骂的人似乎没有回应谭珏,只听到谭义山斥责谭珏“你作为长辈,说什么混话”

    接着就是谭义山、谭珏父子俩的争吵。

    钟莱愣在原地,后面的话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蒋淮序回来了?蒋淮序怎么回来了呢?反应过来,快步上三楼,拿上谭濯需要的那把小提琴,拔腿就撤,不宜久留。

    沿着楼梯下到一楼,还没长呼一口气。就听到二楼书房开门的声音,钟莱假意看手机,往门口走,步伐不自觉加快。

    “莱莱” 身后是谭珏的声音

    钟莱假装没听到,后面的人似乎锲而不舍“莱莱”

    钟莱硬着头皮回头,楼梯上站着三个人,蒋淮序站在最后,身子挺拔,比前面二人高出一头,头发比之前短了点,但仍眉目清晰。两个人就这样目光隔空对上,钟莱先一步挪开视线,对着另外两个人喊道“爷爷,叔叔。你们在家啊”

    眼前的二人是谭濯的爷爷跟爸爸,从钟莱入住隔壁谭颂家开始,就经常出入这里,一个是开创谭氏商业帝国的创始人,至今站在帝国的权利顶端,另一个则是人到中年仍未做出成绩,所到之处仍被人冠名为谭义山长子 — 谭珏。

    视线里,蒋淮序越过二人,道一声“外公、舅舅,我有事先走一步。” 快步下楼,谭珏冷哼一声不接话,谭老爷子示意去忙吧。

    谭义山点头回应钟莱,谭珏看向她手中的小提琴盒子,张口就问“谭濯又忘记带琴了?脑子怎么不忘带”

    钟莱解释“不是的,叔叔。谭濯琴弦坏了,我给他送个新琴过去”

    “这样啊”谭珏道“那你去吧”

    楼上的人话落,蒋淮序已经下到一楼,路过钟莱时不重不轻的擦过她的肩膀,男生的力量多少让钟莱身体稍微倾斜一下,她稳了稳身体才仰头看向他,往日懒散模样不复存在,西装熨帖,摇身一变资本菁英。钟莱客套开口“淮序哥回来了啊”

    不可避免,四目相对。蒋淮序嗯了一声算是应她。继而看了一眼她挎在肩上的琴盒,嗤笑一声,继续朝门口走。

    阴阳怪气的嗤笑声,唤起钟莱的不适和逆反,心理暗骂,秉性难移,换了身西装还是那个死德行。

    “淮序,等等”楼上的谭义山,喊住往门外走的人,蒋淮序回头“外公,还有什么事?”

    谭义山交代“你不是要去市区?刚好稍上莱莱”接着又说“你刘叔今天不在,下雨天也不好打车”

    蒋淮序看向钟莱“不一定顺...”路,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钟莱挎着琴盒小跑到他跟前“顺路,谢谢淮序哥”,她笑眼弯弯地昂头挑衅的看他,你先阴阳怪气的,我只能以牙还牙,你不乐意送,那就便要你送。蒋淮序盯着她得意的脸,不接招,淡淡回复“好”。

    钟莱跟在他后面往车库走,坐进副驾。没意思,蒋淮序怎么没跟她呛起来,赢得太轻松,相反没什么满足感。

    报了目的地,钟莱带上蓝牙耳机,声音开到刚好可以淹没周围。阖目躺进座椅,陷入沉思,她跟蒋淮序不该那么平静啊!

    大一开学的前夕,

    八月中旬,钟莱应谭颂之邀搬进她家,不比苏城的八月的炙热,北城已经入秋,虽天气仍有热意,但已经有了秋高气爽的前奏。

    舅舅陪同钟莱一同过来,离开北城前各种交代钟莱,不要委屈自己。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先在谭颂家住着,钟莱母亲南涔去世前留下的那套房子等收拾出来,嘱咐钟莱就去那边住,就算南涔跟谭颂是多年好友,住在人家家里,久而久之也是种叨扰。

    入住第一天,晚上开饭时,蒋淮序才出现在饭桌。

    谭颂言简意赅:“这是我儿子蒋淮序”

    钟莱出于客套,主动搭话“你好,我叫钟莱”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应一声“嗯”

    看着蒋淮序冷冰冰的样子,谭颂摇头,给钟莱夹了一块松鼠桂鱼“莱莱吃鱼”。

    从谭阿姨口中得知,蒋淮序现在大四,在集团实习,虽然是自己儿子,但仍从基层做起。平时基本没什么照面的机会,谭颂、蒋淮序早起晚归,通常白天家里只有钟莱。

    钟莱喜欢数学,有逻辑的事情更容易掌控。无聊的时候就会挑战奥数题,正当她盘腿在茶几旁埋头苦苦找解题思路的时候

    “连接AC两点试试” 蒋淮序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钟莱抬头,这个点他应该在公司啊,话从口出“你怎么回来了?”

    蒋淮序皱眉,心道这是我家,你说我怎么回来了?

    钟莱解释“不是,我的意思...” 没给她解释的机会,蒋淮序就上楼了,他不需要听这种无关痛痒的解释。

    再下楼时,蒋淮序手里拿个文件袋,钟莱才知道他回来的目的。

    看着玄关换鞋背影,钟莱出于礼貌“淮序哥,再见”

    蒋淮序头也没回的回复她“嗯”

    这个人还真是目中无人,钟莱在心里吐槽,而后继续解题。

    在家中再碰到蒋淮序,是开学前一晚。

    北城入秋后,开始干燥,半夜渴醒下楼找水喝。出了卧室门就听到楼下的吵架声,蒋淮序质问谭颂“你怎么做到从来不去看他的?你心真狠!”

    “滚”谭颂抄起手边的香薰石杯就砸过去,然后母子俩陷入沉默的对峙。钟莱定在原地,上前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随着谭颂摔门而出,楼下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蒋淮序抬头看二楼的人“看够了吗?”

    两人对视上,这才看到蒋淮序脸颊处的血渍,锐利的香薰石扎破了皮肉。钟莱跑下楼,凭着印象找到了家用医药箱,拉着蒋淮序坐下,要给他处理伤口。

    蒋淮序避开脸拒绝,钟莱又将他掰正“不处理会留疤的,很丑”

    沙发上的人冷哼一声“我一男的,丑怎么了?”

    虽然嘴上说话还是那么欠揍,但身体上已经不反抗。碘伏轻轻擦过创面,钟莱给他选了个超大创可贴。

    钟莱穿的睡裙,里面没穿内衣,下楼时候顺了个披肩罩住睡裙。撕开创可贴的薄纸,低头细致的比划,确保创面都覆盖住,才贴上。

    她的气息渐渐地靠近,蒋淮序顿时僵住不敢乱动,视线落在披肩未遮住的修长的脖颈处,是江南人的白皙细腻。感觉喉咙发干,视线不敢向下挪动一分一豪。

    好不容易熬到钟莱说“好了”,气息渐渐从他身上褪去。

    “半夜三更,还不去睡觉”蒋淮序拔高声音掩饰自己的失态,钟莱瞥了他一眼,怼回去“好好说话,会死吗”然后移步吧台喝水。

    她跟蒋淮序,从一开始都在互撕互扯的,怎么就休战了呢?

    -

    “到了”

    蒋淮序突然出声让钟莱思绪回笼,她猛的睁眼,看着主驾的人,褪去了往昔的少年感,五官凌厉,脸上写着拒人千里,蒋淮序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蒋淮序停好车,钟莱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从座椅上拿过琴盒,

    随意说一声“再见,淮序哥”,挎上便往电梯口走。

    蒋淮序也跟上来,钟莱皱眉“你跟我干嘛?”

    “哼”梁西岩鼻子出声“自作多情”,越过她进电梯“我来看看我的好弟弟!”

    “哦”钟莱跟上

    演出后台,光线昏暗。但是谭濯还是一眼看到走进来的钟莱,举手示意“莱莱,这...”里,话没说完,就看到跟着进来的蒋淮序,谭濯的笑容顿时僵住。蒋淮序怎么回来了?

    钟莱走到谭濯跟前,“傻了?” 伸五指在他脸前摇晃,唤回他的思绪。

    谭濯的目光都留在钟莱身后,看着来人一步步向他逼近,心虚跟不安感急剧上升,说话都不利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回来的?”

    蒋淮序挑眉“怎么?哥哥回来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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