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薄雾缭绕在城郊的羊肠小道上。

    严诚和严心兄妹俩一袭青衫一袭绯衣,并肩行走在小道上,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急促,眼中满是对苏灵雁安全的担忧。

    沿途草木葱茏,野花纷飞,但这番美景却丝毫未能引起二人的驻足欣赏。

    随着时间的过去,当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辉洒满大地,他们也抵达了悬崖之巅。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面是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山脉,另一面则是深不可测、云蒸霞蔚的深渊。

    “哥哥,这儿是悬崖啊,苏大夫不会……”严心紧紧地抓着严诚的手臂,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严诚轻轻地拍打着严心的手背宽慰道,“不会的,刚才我们一路过来不是遇到很多岔路吗,没准苏大夫是去了别的岔路呢。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严心点了点头,拉着严诚的衣袖打算离开。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严心突然指着一旁的石头,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精致的金镶玉簪。

    她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那簪子做工精细,金光璀璨,镶嵌的翡翠色泽纯正,显然是出自名匠之手。

    “哥哥,你看这是……”严心好奇地将簪子递给严诚。后者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眼后惊呼道,“没错,这就是苏大夫的簪子,我见她戴过,怎么会在这儿?难道……”

    兄妹俩同时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心中被悲伤充斥着。

    “不会的哥哥,说不定……说不定苏大夫只是经过这里,因为太着急了,所以簪子才掉下来的。哥哥你看,那儿还有路,还能走。”严心指着距离那石头不远处的一条小道。

    那小道之窄,仅容一人能过,而它的下面则是万丈深渊,这也就意味着,即使苏灵雁真的从这儿经过,如果一不小心也极可能坠崖。

    严诚冲严心点了点头,兄妹俩握着对方的手,后背紧靠着山崖,一步步小心的向前面挪动着。

    刚才在山顶的时候不觉得,没想到到了这儿突然有风了,大风卷起他们脚下的尘土与落叶,遮蔽了部分视野,但他们依然咬牙坚持着,因为他们知道,放弃就意味着彻底失去希望。

    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之时,严诚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块突兀的岩石,惊呼道,“心儿你看,那有脚印。”

    “我看到了,哥哥。”严心也开心的喊道,另外二人还惊讶的发现,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其实就只有那么一点,而剩下的路就变得更加宽阔了。

    “哥哥,这儿还有血迹,你看。”严心指着脚印周围一点一点的血迹,“难道苏大夫受伤了?”

    严诚摇了摇头,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按照通缉令上说的,受伤的应该是赵逸轩。这么说苏大夫果真是带着赵逸轩一起走的。”

    晨光渐暖,微风吹过,严心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环顾四周,“那这么说,苏大夫他们确实是从这里走的。可是他们现在会去哪儿呢?”

    “这脚印有些不对劲。”严诚仔细观察着岩石上的脚印,那确实是一位女子的脚印没错,但奇怪的是这个脚印有擦除的痕迹,“这脚印不完整,难道苏大夫走上来的时候没踩稳……”

    “不会吧?”严心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半空中,她看着悬崖下方雾气弥漫的未知领域心中满是担忧,“哥哥,你可别瞎猜啊。这儿这么高,如果掉下去的话……”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总算有点收获,先回家再说吧。”严诚皱眉看着手中的簪子叹了口气,“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虽然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但江面上飘渺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一艘大船悠然行进在粼粼波光之上,划破静谧的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沈清煜依旧像当初离开扬州城那般立于船首,长袍随风轻轻摆动,墨发半束,几缕碎发拂过额角,映衬着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此刻正凝望着远方,思绪万千。

    昨夜的一场噩梦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紧紧缠绕在他心头。梦中浑身是血的苏灵雁向他伸出手,唇齿间仅吐露出两个字,“救我”。

    那声音如同穿越时空的呼唤,直击心灵深处,让他无法忘怀。

    沈清煜手中紧攥着苏灵雁给他求来的平安符。这一个月来,每当思念她时,沈清煜总会拿出来摩挲一番,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暖与力量。

    而此刻,它仿佛成了连接两人世界的唯一纽带,寄托着他深深的牵挂与不离不弃的誓言。

    水波轻摇,船身微微颠簸,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都被那护身符所吸引。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的那个噩梦,“灵儿,等我……”

    “船家,还有多久?”沈清煜回首看向一旁的船家。

    “还得两个时辰,公子可以稍作休息,海上风大,小心感染风寒。”船家大声回应着,可沈清煜此刻哪听得进船家让他休息的话。

    沈林向他递去一壶酒,“喝点吧,暖暖身子。你也别太担心,许是你太过思念那位大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也希望这只是我的梦。”沈清煜叹了口气,接过酒壶小喝了一口,“谢谢。”

    “没错,这确实是姐姐的簪子,是沈大哥买给姐姐的。”叶芷韵从严诚手中接过簪子,着急地看向他,“你们在哪儿发现的?城郊吗?那姐姐人呢?”

    “叶姑娘,你先别着急,这簪子使我们在悬崖边发现的。”严诚缓缓开口,他说的时候尽量字斟句酌,深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叶芷韵会彻底崩溃,“我们还在悬崖边发现了一个脚印和一串血迹。赵逸轩应该确实和苏大夫在一起,那个血迹很有可能就是赵逸轩的。”

    “悬崖?”叶芷韵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那……那他们人呢?不会……不会掉……掉下去了?”

    “应该不会,虽然是悬崖,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大的空间的。我和心儿怕你们担心,就想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我觉得苏大夫和赵逸轩很有可能是沿着那条小道离开的。或许是他们先找了个什么地方藏起来,打算养好伤再回来,”严诚一边说一边冲严心使眼色,严心也赶紧接口道,“是啊,我们还在悬崖出口那儿发现了脚印,苏大夫他们肯定没事的。”

    “那就好,那不如等明天我们一起去周围找找看。如果苏姐姐要给赵逸轩疗伤,肯定会去采草药啊,说不定我们还能碰到苏姐姐。”柳梦璃一边帮齐乐羽换药一遍接口道。

    叶芷韵听到这儿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姐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按照之前沈大哥给我们写信的地址回了信,我相信沈大哥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对,只要等沈公子回来,我们就能有办法了。”严诚笑着点头,但看向严心时,兄妹俩又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爹,娘,我回来了。”大堂内,谢小婉红着眼眶向谢家二老请安。

    谢夫人心疼地上前抱住谢小婉,一开口就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偏偏让你摊上了这糟心事呢?”

    “娘……”谢小婉哭的梨花带雨,让谢家二老是好不心疼。

    “行了行了,别哭了。女儿在夫家哭的够多了,你还让她回娘家也哭啊。”谢荣华一边说着一边分开了母女二人,“对了,秀红呢?这平时你不是走到哪儿都带着秀红吗?”

    谢小婉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说,“秀红死了,秀红是为了保护我,被苏灵雁杀死的。”

    “什么?”谢荣华气的脸都白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苏灵雁简直是欺人太甚,等抓到她,我非得好好问问她,她到底是何居心?”

    “我看她就是知道我之前喜欢过煜哥哥,气不过才来我婚宴捣乱的。只是没想到会弄出人命。”谢小婉满脸无辜的模样更是让二老一阵心疼。

    “行了婉儿,你先回房休息,娘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送到房里。”谢夫人摸了摸谢小婉的脑袋,看着她缓步离开大堂后,又换了副脸色看向谢荣华,“老爷,看来你说的没错,婉儿确实有事瞒着我们。”

    谢荣华点了点头,“我自己的女儿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吗?那个苏大夫我早就找人调查过了,医术精湛,品行高洁,绝不是婉儿口中那种会杀人的人。事实真相如何,只有婉儿自己知道了。”

    “对了,老爷。我派去找沈清煜的人已经有消息了,他正在坐船回来的路上。老爷,等他回来,您要不要见见他?当年的事……”

    “嗯,当年的事我确实欠他和他父母一个交代。也是时候该见见面了。”谢荣华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一个房间内,灯火昏黄,谢小婉手持利刃,眸中闪烁着冷漠的火焰,毫不犹豫地将其深深刺入赵逸轩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宛如一朵朵绽放的妖艳牡丹。

    赵逸轩吃了一痛,原本朦胧的意识正在渐渐聚焦,当他看清想杀自己的人是谁后便彻底清醒了,“小婉,你……”

    而此刻,苏灵雁竟赫然发现自己就躺于床褥之上,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突然,谢小婉凶狠的目光转向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冷笑,似乎欲将罪孽尽数嫁祸于她。惊惧与无助交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猛然间,苏灵雁从梦魇中惊醒,汗水浸透了寝衣,心脏狂跳不已。就在她伸手想要抚平胸前的悸动,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记起了那一日自己不慎跌落悬崖的事情。中途有块尖锐的石头无情地撞击了她的头部。

    “看来要有段时间看不见了……”苏灵儿喃喃自语,双手摸索着脸庞,试图触碰那双失去功能的眼眸,“只是这是哪儿,我现在在哪里?”

    屋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她孤单而脆弱的身影。苏灵雁闭上双眼,企图驱散那些可怕的影像。

    突然,房门不知被谁推开了,紧接着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然后就是接连有人走入的声音。

    “苏大夫,好久不见。”

    苏灵雁侧头听着那人的声音,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后终于记起了这声音的主人,“萧……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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