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阳光正从你们身边的废墟缝隙中透射进来,是你从未见过的景象。这些温暖的细丝搔挠着你的肌肤,又痛又痒,让你止不住地抓挠起暴露在布料之下的皮肤。

    “这里看起来真狼狈。”卡尔文四下张望打量着这座破败的神庙,“看起来,只有这几个房间没有坍塌了。而且这里没有窗户啊!”

    伊曼纽尔咳嗽两声,指了指上方。你们抬头看过去,神庙那高不可攀的屋顶上也透露着点点光芒,如同繁星点点的夜晚。还有一个空荡荡的凹陷石壁,你猜,这就是月之女神的圣徽曾经栖身的地方。它们大部分都是纯银和月光石的制品,很有可能在神庙被攻陷后的一瞬间就被人拿走,换成了费伦常见的货币。

    “好美……”卡尔文感叹了一声,“这些工匠真了不起。”

    你觉得脖子和脸都开始难以忍受地灼烧起来。更糟糕的是,由于你不留余力地抓挠着自己柔嫩的皮肤,这份疼痛变得更加强烈了。这些抓挠皮肤的细碎声音让你想起地底侏儒挖掘矿石的咔嚓声,只是后者伴随着爱劳动的侏儒们欢快的口号,而你只能拼命忍受难以逃脱的瘙痒。很快,刺痒的感觉传到了被衣物覆盖着的地方,让你甚至想要立刻脱掉衣服,马上钻回地底。

    “她怎么啦?”芙洛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啊,说起来,我也想洗个澡了……这些地底人都不洗澡的,洗个衣服还要别人帮忙,真是受不了啊。我们出去吧。”

    在另外三人关切的目光中,你又羞又愤,攥紧拳头,忍耐着蚁噬般的痛苦,跟随他们一同走出了神庙。明亮的阳光毫无掩饰地笼罩了你的全身,就像一大团火燎烧了你身体的每一寸,而你无路可逃。你差点发出一声哀鸣,但想到身边还有一群不可信赖的家伙,你紧紧咬住了嘴唇,艰难地与疼痛对抗着。

    事实上,阳光下的世界和地底一样绚烂。如果没有挂在高空的火球,这片浅蓝色的天空和它上面漂浮的白色气流是那么的平静和谐,比你最喜欢的地下湖还要广阔,而看到那熟悉的景色就足以让你的内心充满各种微妙的情感。你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在这样疼痛的炙烤之下,外面的土地依然长满了湿润饱满的陌生植物,比地底的蕈类还要丰富。看着其他人离你越来越远,你咬紧牙关,在针扎一般的阳光中前进,追上他们的时候,身上的灼烧痛也略微减轻了。

    卡尔文正在队伍最末尾等你。看到你一脸痛苦地走来,他冲你挤出一个微笑,你不太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没心情去分析他的动机。见此情形,他主动退了半步,站到了你的身边:“在地底待久了,见到太阳还有点不习惯呢,你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哦对了,不要嘲笑我脸上的痕迹,我可不像伊曼纽尔一样动不动就爱哭,我只是见到光之后,眼睛有点不适应了……”

    眼睛?该死的,他就不该提眼睛!你的右眼立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洛山达耀眼的针线好像顺着你的瞳孔钻进了脑中,让你瞬间被疼痛征服,捂着眼睛跪在了地上。卡尔文惊慌失措,想把你搀扶起来,却又不敢碰你,只好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不得不说,躲在他影子里的时候,你的感觉会好些,但他一直在动。

    “停下,你这个地精养的!”阳光导致的头痛和皮肤的灼烧让你忍不住骂出一句卓尔脏话。卡尔文并没有听懂你的意思,但你语气里的愤怒让他停了下来。你跌跌撞撞地爬到他的影子下,尽可能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到最小,但阳光无处不在,你依然感受着缝衣针在你的眼睛里和脑袋里乱转的疼痛感。

    “我扶你起来吧……”卡尔文弯下腰,把你遮得更严实了。你尝试着重新睁开眼睛,一片泪水把你的视野遮得湿润朦胧。每当你想睁开那只红色的眼睛,该遭诅咒的地表就会利用太阳给你新的穿刺痛苦。你只能用一只手遮住右眼,淡紫色的眼睛还算能适应猛烈的阳光,只是稍微有点让你想打喷嚏。当然,你泪眼朦胧,所以只是绝望地抽了抽鼻子。

    “看来某人要在这里融化咯!”芙洛拉兴高采烈地说。

    “抱歉……她不是吸血鬼,不会被晒成灰烬的。”伊曼纽尔戳了戳手指,“卓尔需要适应一下阳光,熬过一整个白天就好了。”

    “……额哦。”芙洛拉翻了个白眼,吐出一个不满的声音,“那就让她在这儿慢慢学习怎么晒太阳吧。不远处就有溪流,还记得吗,之前地下河的源头。我无论如何是要洗澡的。”

    “我可以用夺心魔的法术让她漂浮起来。”伊曼纽尔小心翼翼地向你靠近,你没见过太多夺心魔,但也能发现,他的皮肤确实像书上描述的那样黏腻滑溜,但没有什么可怕的异味。

    “真的要这样吗?她恐怕不太喜欢被这么对待。”卡尔文也慢慢向你蹲下来,手轻轻悬在你的头发上空,“而且她也不喜欢肢体接触之类的。”

    “所以浮空术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伊曼纽尔歪了歪头,努力思考着如何处置,哦不,移动你。你皱了皱眉头,放下遮住右眼的手,再次闭上眼睛,把自己撑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刀片做的毯子里移动。

    “我自己能走——”你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了最后的宣言。伊曼纽尔似乎是信了,但卡尔文仍然察觉到你的疼痛。他原本可以走得很快,但为了陪在你的手边,他可以放慢了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侧略微靠后一点的位置。

    哪怕你自认为是母亲最宠爱的孩子,也从未有侍父、仆人、奴隶像他这样目不转睛地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这不由得让你有些心酸,但很快,你的内心浮现出一种没有缘由的愤怒,对母亲和魔索布莱城的负面评论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不必依靠视觉,卡尔文那属于非战斗人员的轻快步伐很容易被卓尔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你既鄙视他,又羡慕他,这种让你感到些许不快的情绪意外地抚慰了你,让地表的灼烧和刺痛变得越发轻微,你甚至可以张开指缝,用红色的眼睛稍微看看这片被光亮充满的土地。卡尔文却依然很紧张地跟着你,看来你的伪装还是足够欺骗他,人类也并没有那么了不起。这个结果让你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有时候,你会和一位相处最久的哥哥或者侍父这么做——你的右脚脚踝轻轻一转,身体便向卡尔文的方向偏了过去。

    侍父和哥哥总能轻巧地躲开,但卡尔文还做不到。他在该躲开的时间里呆愣在原地,最后只能伸出双手,尴尬地阻止你也扰乱他的重心。你的肩膀撞在他的手心里,突然的触碰让你有些慌乱,但你很快稳住身体,重新站直。卡尔文的表情更加慌乱,“对不起,对不——我以为你会摔倒,需要我扶着你吗?”

    还没等你从这意外的结果中反应过来,他抢先一步,用双手扶住了你的右臂,“我碰你的话会不会很疼?这样还好吧?”

    “……不疼。”鬼使神差的,你接过了他的话题。他对着你露出笑容,唇角上扬,显得他更加俊美了。你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家里人都没想过带些人类回来玩呢?他们可真有意思。

    “如果你早点来幽暗地域,我会让你做我最贴心最信赖的奴隶。”你最终还是放下了些许芥蒂,坦率地赞美了卡尔文。

    “……嗯?啊?”卡尔文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从喉咙里扯出了几句干笑,“这,好吧……”

    “你在害羞?”

    “看来你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卡尔文赶紧放开他的双手,“已经不疼了?”

    疼痛逐渐降到了你可以忍耐的范围。而且,你发现了一个新的秘密,如果脑海中两种冲突的感受变得统一和和谐,你的痛苦就会减轻很多。摸了摸你的心口,你闭上眼睛,再一次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那些不属于你的部分。不知为何,你从那里感受到了一股可爱的愉悦。

    “是的。”你放下手臂,平静地睁开了双眼。卡尔文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我们加快步伐,跟芙洛拉还有伊曼纽尔汇合吧。你也可以先过去,我看到路边有一些可以吃的野菜和浆果。”

    “你一定会过来吗?”你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内心再次警觉起来,他会不会想趁着这个机会逃跑?

    “当然!”卡尔文用力点了好几下头,“野外可是很危险的,可能有野兽,豺狼人,还有地精……唉,地精还是好的呢。咱们还是结伴同行比较安全。”

    你探究地打量着他。卡尔文被你盯得浑身不自在,转身就走向了一处灌木丛,上面确实结了不少红彤彤的果实,你很喜欢。他一边采摘着野生浆果,一边回头打量,看到你还在注视着他,脸立刻也涨成了浆果的颜色。

    他害羞了。看来,男人类的矜持和欲拒还迎也别有一番风味。你的心情好了许多,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脸上刀刮般的疼痛也无法阻止你的快速前进了。

    芙洛拉正坐在河边,指挥着伊曼纽尔干这干那。夺心魔竟然也毫无怨言——当然,他们本该没有任何情感。结实的原木在空中飞来飞去,扎进地面,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棚架。夺心魔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块手里小包完全装不下的油毡布,铺在了棚架上:“好了,防雨棚做出来了!”

    “不错不错,你再挖个坑,我们准备点篝火吧,没有生火工具的话有点麻烦……”

    你一记火焰箭射在了防雨棚下的地面。看到我缓缓走来,芙洛拉不吭声了,不过很快,她又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好耶!很高兴见到你恢复了!”

    “做你该做的事。”你把手指向溪边的小树林,“找点柴火,捡些石头——否则,我会误以为你一无是处的。我们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芙洛拉恨恨地咬了咬牙,跳下石头,向你直直伸出手:“那你好歹要给我写工具吧!”

    你掏出匕首,扔到了她的手中。芙洛拉惊讶地盯着手里的匕首,不敢相信你就这么让她拿到了武器。你也不是没见过叛逆的奴隶,无论如何,他们总有自己的用途,不榨干他们的价值是一种浪费。

    “现在去做。”你再次伸开左臂,指向树林。芙洛拉撇了撇嘴,拿上匕首,向森林边缘走去。伊曼纽尔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嘴里嘟囔着说:“别走太远啊,芙洛拉,里面可能有危险。”

    “继续搭。”你扯了一下夺心魔的触手。伊曼纽尔吓了一跳,赶紧继续收集材料,做出一个简单的木篱笆,用于阻挡可能会闯入营地的野生动物。你在河边找了几块大小合适、形状均匀的鹅卵石,在防雨棚下挖坑,搭建可以燃起篝火的装备。不久后,卡尔文也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大堆浆果和野菜,“我回来啦!看看这些能不能吃!”

    “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伊曼纽尔接过来,把它们分别放进了两个空木碗里,“我先尝一点点试试看!”

    他小心地拿起一枚浆果放进嘴里,那个竖着开口、布满尖牙的口器看了让人又恶心又害怕,但放在伊曼纽尔身上,倒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他甚至发出了咂嘴的声音,“没问题!是没有毒的!”

    “你怎么知道有没有毒呢?”卡尔文也拿起一把浆果塞进嘴里,咽下去之后问道。

    “因为夺心魔……不会因为吃掉的东西中毒身亡,还可以知道里面含有的成分。”说到“夺心魔”一词,伊曼纽尔的情绪再度低落下来,“就算是卓尔毒药也伤害不了我的,最多会让我手抖,还有流口水。”

    你想象了一下伊曼纽尔不停流口水的样子,真恶心。

    芙洛拉也回来了,除了柴火,她还带来了一只肥壮的禽类。地底的禽类通常没有那样鲜艳的羽毛,除此之外,它和你吃过的那些倒是也差不多。卡尔文看上去十分兴奋:“哇!是野鸡耶!这也太好了吧,好久没有吃到肉了!芙洛拉,你也好厉害,这么容易救抓到它了!”

    “这个不是野鸡啦……”伊曼纽尔又在卖弄他作为夺心魔的智慧了,“这是被村庄饲养的鸡,是只母鸡,应该是下蛋用的。可能是跑丢了吧。”

    “不管,抓住了就是我的。”芙洛拉昂起下巴,“伊曼纽尔,你有盐吗?都怪你非要让这些地精吃素,我们都快饿死啦!”

    “不吃素就会第一时间把你宰了。”你不得不提醒芙洛拉,他们能活到现在全靠伊曼纽尔的仁慈。芙洛拉自觉失言,只好坐到一边,默默拔掉鸡毛。你把她收集来的枯枝也堆进篝火坑里,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减弱了。

    “天空……”

    卡尔文注意到了你的反应,“晚霞出来了!伊曼纽尔,芙洛拉,快看今天的晚霞,好美啊——”

    “在地下呆的太久了,好怀念啊……”芙洛拉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眺望起太阳落下的方向,“还是有光的地方好!……就是有些人会反对罢了。”

    “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呢。”卡尔文哼起一首小调,“太阳太阳暖洋洋……对不起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班瑞女士好像不太……”

    “没关系。”你摇了摇头,继续忍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欣赏着天空的变化。难怪有那么多人向往地表,甚至愿意为此忍受死亡般的痛苦。一直在魔索布莱城生活的你,从来没有想过,头顶之上的颜色,还可以变化得如此快速,如此缤纷。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没错,魔索布莱城也应该在这个时间吃饭。你立刻用火焰箭燃起了篝火,芙洛拉也处理好了鸡肉,赶紧把它架在了火上。

    “用篝火烤东西很麻烦的。”她一边把卡尔文收集来的野菜塞进鸡的腹中一边抱怨,“估计要烤到天亮。你们有谁擅长抓鱼吗?”

    “可是我们没有钓竿啊。”伊曼纽尔抱膝坐着,他是对食物需求最小的那位。

    “直接用手抓,有什么难的?”

    “可是河里说不定有脏东西呢。”

    “有脏东西也没办法。”卡尔文指了指碗里的河水,“我们都喝了。”

    篝火的热量正在将鸡皮慢慢烘熟,脂肪和蛋白质的香味让你止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谁最忍耐不住,谁就会先动手。你站起身,向河边走去。河里没什么大鱼,但你也足够敏捷,捞到了一小把活蹦乱跳的小鱼,最大的也就和你的手指差不多。你把这捧小鱼扔在营地旁边,惹的伊曼纽尔跳到半空,惊声尖叫起来。

    “把这些也烤了吃掉。”你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口水会从你的嘴角滴落。那一定很恶心,也很可笑。

    “好耶!”卡尔文率先开始捕捉旱地上绝望蹦跳的小鱼。芙洛拉原本还嘲笑了几声,发现自己真的要吃这些鱼之后,也不得不加入其中。伊曼纽尔则是完全不想碰,不过他自己也不吃,所以你没有在意他的缺席。很快,你们摔晕了这些小鱼,用剩下的树叶包裹住它们,扔进了火中,过了一会儿,芙洛拉和卡尔文用手里的武器把它们挑了出来,撒上一点盐,不顾温度和卫生,开始大嚼起来。

    这些鱼也不算好吃,为了节省时间和材料,你们没有去掉鱼的内脏,吃起来十分苦涩,调味料又极少。可你确实太饿了,就连骨头也嚼得干干净净。更糟糕的是,吃完之后,你觉得更饿了,不得不再去捉一群小鱼。不过这一次你吸取了教训,先把小鱼摔晕在石头上,然后才拿给了其他人。

    “早知道我就再走远一点,找些铁制的东西来辅助一下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挂在篝火上的烤鸡也只有下半部分变了颜色。芙洛拉哀叹着,只能反复咀嚼一片已经被嚼成糊状的草叶。最先烤熟的鸡翅尖被你不由分说抢走了,芙洛拉只吃了一只。伊曼纽尔也被你们的气氛感染,幸好他不再吃,也不用吃脑子,只是自己也去抓了点小鱼烤熟。

    你拼命思考着能够帮助烹饪的法术,很可惜并没有。再说了,女人从来不进厨房,你学这些又没有意义。

    “先翻个面吧。”卡尔文把半熟的烤鸡翻了个身,让它翅膀朝上。看着鸡胸脯上烤得焦脆的外皮,你再次起身,却被芙洛拉死死拦住。

    “不行!切掉鸡胸脯的话,烤鸡就会不平衡,会掉进火里的!”

    你只好坐回原地,但双眼还是死死盯着芙洛拉。要是她用这样的话阻止你吃烤好的鸡肉,却又自己偷偷吃掉了,你一定要把她按到河里当鱼饵用。

    “看什么看!”她生气地瞪了回去,“我可不会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害得整只鸡都掉进火里烧成碳!”

    不得不说,你会。但基于鸡翅尖的分配,你绝不能在这种事上信任她。卡尔文倒是没那么在意食物的归属权,他拿出了自己破旧的长柄琴,兴高采烈地说道:“吃饱之后,感觉一切都变得很美好呢!是吧,伊曼纽尔?看看今天明亮的星空,香喷喷的食物,还有有趣的同伴们,也许我们应该来欣赏一首音乐!”

    “别把豺狼招来了。”芙洛拉还是紧盯着你的脸,以及双手。你也没有一丝动摇,绝不在鸡肉上做出让步。

    “我们有伊曼纽尔,谁敢来进攻?”

    “我说,你这么紧盯着篝火,眼睛不会难受吗?”

    “不会比白天更难受。”

    “你这个被宠坏了的小鬼!不要以为走到哪儿都有人拿你当小公主看待,好吗?”

    “我当然知道,这就是你为什么还能坐在我的对面,且喉咙完好无损。”

    卡尔文调好了琴弦,在你和芙洛拉有来有回的攻击中,熟练地拨出了一首柔和的曲子。他一边弹琴,一边不忘跟你们这两个完全不在乎艺术的女人解释:“这个东西叫作弓弦琴,既可以拨弹也可以用琴弓拉奏,虽然说是款过时的老乐器,但真的很适合吟游诗人哦!唉,地底不太适合琴弓的生存,所以我的老朋友就这么离我而去了……我就用这首塞伦涅的祷歌来纪念这个夜晚吧!”

    你知道卡尔文的音乐水平还算不错,但这一切都要等到你抢下一个鸡腿后才能欣赏了。芙洛拉一边啃着另一个鸡腿,一边疯狂嘲笑你作为卓尔却只在乎食物。你已经把想吃的东西都塞进了嘴里,自然不需要在乎她的冷嘲热讽,况且,到了夜晚,太阳不再闪耀,你身上的疼痛也尽数褪去了。你终于可以平静地站在地表,感受河边湿润凉爽的微风,倾听卡尔文的演奏,并且抬头看向那些闪耀的银星。它们终于不是神庙里那些假冒的、会让你浑身发痒的星星了。

    “你恢复了?”伊曼纽尔走到你的身边,“真好。我之前……收到过一个伊莉丝翠的信徒的记忆,她很喜欢这样的景色。……你会不会不喜欢听到她们的名号?”

    “我无所谓。”你露出一个平淡的微笑,“无论如何……”

    这里很美。而你是一个讨厌谎言的卓尔,讨厌别人的,也讨厌自己的。你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理由,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好的说成坏的。

    虽然你并不讨厌罗丝的教义,可你也并不欣赏它们。这是你对自己最为骄傲的地方,以前是,现在也是——你知道信仰罗丝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但你愿意为了力量冒这样的小风险。这种态度,很长一段时间都让你为之自豪,直到前几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被罗丝厌弃了。

    你仍然不明白罗丝收下你的灵魂,却又把你和另一个受苦的卑贱灵魂混在一起扔出神国的理由,是很痛苦,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你总是很擅长接受这些事。

    “我的名字叫芙涅尔。”你转过头,对伊曼纽尔说道,“芙涅尔·班瑞,这是我的全名。”

    “你的名字很可爱。”卡尔文不知何时凑到了你的身边,“听起来像一首诗的主人公!”

    “你可以做一首。”你冲他点头,“但不准让人联想到我的身上。”

    “这可有点难呢……”卡尔文挠了挠头,“不过,芙涅尔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

    “谁允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的?”

    作为精灵,你不需要睡眠,所以今晚由你和伊曼纽尔轮流守夜。芙洛拉不太高兴,坚持要在下半夜醒来,但她最终没有抵抗住睡意,躺在了伊曼纽尔准备的铺盖上。欣赏着美丽的星夜,你一边感到快乐和自由,另一边,沉甸甸的担忧压在你的心头上。你又摸了摸胸口,压低声音,试着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对话,却只感受到一阵悲凉。

    “为什么?”你看着你的双手,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发问。看向水中的倒影,乌檀木一样的皮肤、银色的长发,这就是你的脸,可你又觉得它陌生又突兀。看了看星座移动的情况,你走向芙洛拉,她似乎做了噩梦,五官痛苦地缩在一起,全身颤抖。你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尖叫一声,抽出匕首向你划来,看清是你后,又赶紧松开了手。

    “谢谢。”她嘟囔了一句,走向了伊曼纽尔。

    谢什么?你疑惑地歪了歪头,躺到了她原来的位置,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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