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徽回了池明宫沐浴后,便出门在玉京的小路上散步,遥遥一眼过去,又看见两个惹事精凑成一堆把路堵上了。

    她须臾间到了丹音和雨霖旁边看热闹。还未等丹音叫她,秾徽先回头问雨霖:“你怎么没事就在这儿戳着呢?”

    雨霖一下脸有怒色,却只能憋着,“神女,你和丹音仙子关系好不假,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如此欺负人吧。”

    秾徽有些茫然的上下打量她,“欺负?我问你为什么不去上值,就是欺负?”

    她瞟了一眼站在人群最不显眼地方的小兰花,就明白了个十成十,“雨霖仙子,上次去了你的仙考名额,我是真的希望你长长记性,合着我一片苦心塞狗洞里去了。这些人都是去看仙考成绩的,与你没有一分关系,你堵在这里奚落小仙,是何道理?”

    丹音看着雨霖灰溜溜逃得越来越远,实在忍不住笑了,“你这一通收拾,她怕是有段日子不敢挡路了。”

    秾徽听懂了丹音的话外之音,疑惑的问:“她经常堵着路找人麻烦吗?”

    丹音身后的仙子都为难的点点头。

    秾徽并未忘记去看望赤地转世的事情,今日天门洞开,她便正大光明的到了云梦泽中。

    赤地这一世是千娇百宠的公主,却被父皇定下一段两边都不喜的婚姻。她下嫁之后,每日只在公主府待着,久而久之与陪伴自己的内官相恋。驸马向皇帝状告后满城风雨,皇帝病倒。驸马与皇帝最小的兄弟趁机篡位,最后新朝改天换日,驸马拿一碗毒酒结果了公主。

    天上一日,人间十年,秾徽顿觉坎坷如大梦归离。看到公主的丧礼,才恍惚着回到了九重天上。

    她走进天门,周围天兵纷纷行礼。

    丹音终于找到了她,提着裙摆赶紧到了自己身边,一边拉着自己跑,一边交代:“雨霖偷了长珩仙君的奇幻流萤石,却一口咬定是长珩仙君送的,云中君大怒,正要把她剔除仙骨,打入轮回呢。”

    秾徽一时不明就里,“那你拉我干嘛啊?”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长珩不能求情,这下只能靠你了。”

    结果到了玉京宝殿,秾徽被三生直直拦下。

    “秾徽,云中君知道你多次惩治过雨霖仙子,他的意思是你此时还是不要进去,避嫌为好。”

    雨霖被押着前往诛仙台时,长珩缓步从玉京宝殿中出来,与她远远望了一眼。

    “她成日奚落小仙,找茬挑刺,怎么告诫都没有用。小兰花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她欺负的多了。”秾徽看见长珩一提起小兰花就不自然的模样,一顿,“我当初不让雨霖参加仙考,已经算中正的处罚了。二来也是为了保她一条命。她这样的人,真到了你身边担任仙职,活不了一天。”

    长珩终于开口:“一块石头而已,连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该赔上性命吗?”

    秾徽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露出鹿角的长珩,须臾,她诚恳问道:“每次都是你做好人,我做坏人,你很得意是么?”

    秾徽说罢便快步离去。长珩一下知道自己说重了话,人已经走远了。

    秾徽走在路上,一直以来因为疲惫倒流入心的眼泪也在这时流了下来。

    她真的好累,从来没这么累过。

    据沿路的天兵和池明宫的宫婢回奏,公主自和长珩仙君说过话后就大哭不止,自己哭着走回池明宫的。

    没人问的出为什么。布雨司上神、雨霖的母亲,还是长珩丹音来了,她也一概不见。

    到了深夜,秾徽坐在自己的院落中,四周明珠微弱的光让她心境平和了些。

    空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响动,一抹影子随后垂立在她身前。

    秾徽双目无神,无话可说。

    容昊问道:“你不赶我走吗?”

    她现在心力耗尽,无暇顾及任何事,低声道:“随你吧。”

    “我见过小姑妈了,她在云梦泽活得非常痛苦。”秾徽彻底闭上了眼睛,“你说你常看护着他渡劫,也时常见她那般薄命吗。”

    容昊摇摇头,“我陪了她几百世,早已不会难受了。”

    秾徽拿手抚着额头,低垂着头,“先前恶言相向,多有得罪。你是她的徒弟,要是为了救她就把你毁了,这事我还看着,她就是醒了,不先来跟我拼了。”

    容昊听了,心中动容,却想起这位公主制衡人心之术炉火纯青,只得让这念头消散。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当初为了师傅选择做了她的一把刀,哪里该有心。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在天极镜里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容昊将一缕神力映在了墙上。

    先是一段恢复了身份的息山神女和长珩大婚的画面,紧接着,是自己和东方青苍穿着凡人的衣服,在人间仿佛夫妻般相处。

    秾徽先是站了起来,拭干了泪,然后望着画儿问:“这颗天极镜,平常有人用吗?”

    “没有,只是有缘人看到一些未来的景象,才会出现。”

    容昊话音刚落,秾徽就生生从天上拽下一道天雷把司命殿里的天极镜劈成碎片。

    容昊看在眼里,又想起自己一直的疑惑:明明能称得上杀伐果决,英明神武,洞悉人心的是秾徽她自己。她干嘛天天想方设法的扶持心慈手软的长珩上位?

    还不如她自己夺过位置做这天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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