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陌生人聊天？
过了许久，宋半清冷静下来了。
她抬眼看手机，发现对方并没有没有再给自己发什么奇奇怪怪的小作文，而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小熊半价：回家。
被他之前的发疯文学闪瞎了眼，宋半清一开始还以为这又是他的什么新把戏，后来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刚刚最后一段为了凑字数写了六遍的问题进行回答。
小熊半价：你刚刚问我怎么办，我的建议是回家。
对方看宋半清许久没有反应，于是又完整地说了一遍。
宋半清沉默片刻。
秋裤退：为什么？
小熊半价：因为我的主治医生当年是这么建议我的。
小熊半价：而我现在还活着。
秋裤退：我和你不一样。
小熊半价：都一样的。
宋半清还是想跟他强调一遍自己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妄想，但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秋裤退：谢谢，我会考虑的。
宋半清给手机熄屏，自己慢慢地从花坛上爬起身，对着不远处的小区，向家的方向走去。
听一个精神病的话，自己多少也是疯了。
感觉每一步都很沉重，但是——
除家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去……吗？
门是半掩着的，像是在等她回来。
宋半清硬着头皮进去了。妈妈和爸爸站在入口处，如出一辙的微笑此刻更像是嘲讽。
妈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爸爸：“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妈妈左手的食指缠了绷带，是刚刚被门夹爆的那根。
“……”
宋半清面无表情地挤开他们往里边走，他们也跟了过来。
空气中飘着食物的味道，厨房边上的方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都是她爱吃的。
“妈妈……”宋半清脱口而出，她抬头去看妈妈，奇怪的是眼眶莫名其妙就湿润了。
但映入眼帘的是女人诡异的微笑，宋半清把快出来的眼泪给收回去了。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宋半清不大敢与他们对视。
因为一对视，就会触发微笑加对话。
人是铁，饭是钢。
不吃饭是肯定不行的。
扒着米饭，宋半清夹着她面前的红烧排骨。远的菜她也不敢夹。
速战速决，她起身，跑向书房。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秋裤退：我回家了，吃了红烧排骨，没死。
她给小熊半价发了这条消息，对方秒回。看起来他很闲的样子。
小熊半价：吃红烧排骨死掉才不正常吧？
说的真特么有道理！
宋半清不知道该回点什么，他又发来一串手机号。
小熊半价：加v
对大多数人来说，微信聊起来是更方便一点，但是……
秋裤退：等我一下，我得下载。
宋半清的手机里除了游戏就是游戏，没有一个聊天社交软件。像同学们都在用的阿Q和微信，她一个也没装。
所以，班级里的事情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但反正她也不在意。
好在微信下载起来也快，宋半清登入界面，输入快要遗忘的微信账号……
宋半清的微信名是秋裤侠，很早之前取的。
事先声明，她不喜欢秋裤，只是因为太不喜欢了，对秋裤有很强的怨念罢了。
对方的微信名还是小熊半价。
小熊伴嫁是一款速冻油炸食品，学校食堂有卖，其实就是被腌料浸得红红的鸡肉和脆骨。
取这个谐音名字，他可能还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秋裤侠：嗨。
宋半清向他打招呼，结果对方直接发来一串电话号码。
怎么又发电话号码？而且和之前那个不一样。
秋裤侠：？
小熊半价：这是我主治医生的电话号码。
小熊半价：第二医院精神科李医生。
秋裤侠：我不需要。
小熊半价：只是建议罢了。
虽然知道说不通，但宋半清还是想挣扎一下。
秋裤侠：我是真的收到那几条短信了。
秋裤侠：周围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
秋裤侠：我想拍照片或者截屏给别人看，结果照片上的都会变回正常样子。
小熊半价：哦，那就是假的。
看着这条回复，宋半清莫名有点难过。
小熊半价：我没说我不信。
小熊半价：但只有我们两个相信，那真的就只能是假的。
小熊半价：如果有一亿个人相信，那假的就能成真的。
“……”
说得真特么有道理！
“滋——”这个时候，手机又振动了。没有犹豫，宋半清点开那条消息，从微信跳转到了短信页面。
*前景提示：紧急！紧急！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就要上学，此刻你恐慌地发现，你的作业还没动过……
*任务要求：一支笔一个晚上，创造奇迹！
*成功奖励：有50%的概率减少课堂上的存在感。
*失败惩罚：获得任课老师的额外关心。
是的，她这个周末一点作业也没动。
今天早上本来想着今天下午开飞机的。
今天下午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开飞机的。
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现在免费了！
秋裤侠：短信又来了，说要我补作业。
小熊半价：哦哦，明天星期一诶。
秋裤侠：我还有很多作业。
语数英，三门。
物化生，三门。
政治地理天文历史，四门。
想想就知道补不完。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都没心思去写狗屁作业。
小熊半价：你还想上学吗？
宋半清没有回答。
因为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她想不想上学，而是她到底还要不要上学？
这世界这么诡异了，用不用上学都是问题吧——
小熊半价：你还想上的话，就补。
小熊半价：不想上的话，就不补。
宋半清扪心自问，给出的答案是一点也不想上学，一点也不想补作业。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前几次短信提示——
除却这次，共计三回，狼人杀，收快递，回家。
只有第二回她主观上没有按照短信来，但结果还是会有突发事件强行使她客观上完成任务。
也就是说，不照着短信来很有可能会被逼着按短信来。但照着短信来，她的现在起码还活着，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补作业这件事听起来就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宋半清打开作业帮准备速通了一下。
最起码的，要填满吧。
宋半清的字从一开始就龙飞凤舞。
她的眼睛在电子答案和纸质稿上来回，心思乱飞，整个大脑混乱不堪。
明明是没有动脑筋的瞎抄一气，结果花费了比认真做还要久的时间。
清点完所有作业放入书包，宋半清突然对明天要上学这件事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怀疑与恐惧。
她真的要去上学吗？
真的还要去上学吗？
不知道，看情况吧。
如果爸爸妈妈送她去，短信又有要求的话，那也只能去了。
八点半的时候，小熊半价给她发了一个晚安。
现在十一点半了，宋半清也给他发了一个晚安。
宋半清打开书房的门，发现父母都在主卧睡下了。
于是做贼一般拿起浴巾和内衣内裤溜进浴室，身上的味道都发臭了，早想洗洗了。
浴室的灯最近爆了一盏，懒得去修了，很昏暗。
镜子里面生锈了，红红的，一直这样。
之前从未觉得可怕过，但现在——
宋半清这个澡洗的是心惊胆战。
尤其是她抱着浴巾，想要出去的时候，看见本该睡下的妈妈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宋半清看向她，女人微笑。
“孩子，需要我帮你擦背吗？”
“不用了！不用了！”宋半清慌不择路，冲向卧室，差点把自己绊倒。
把卧室的门锁上，把窗户关上。
拉上窗帘的时候，总有一种牵动什么东西的感觉，感觉被窗帘掩盖的角落压了什么东西。
但只是错觉。
对，是错觉。
宋半清睡下，但很晚才睡着。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有婴儿的哭声，在梦里，她起来，寻声拉来窗帘，在窗帘的地板上看到了一个两头婴儿。
不是左右两头，是上下两头。
就像扑克牌里的杰克。
她抬眼看手机，发现对方并没有没有再给自己发什么奇奇怪怪的小作文，而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小熊半价：回家。
被他之前的发疯文学闪瞎了眼，宋半清一开始还以为这又是他的什么新把戏，后来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刚刚最后一段为了凑字数写了六遍的问题进行回答。
小熊半价：你刚刚问我怎么办，我的建议是回家。
对方看宋半清许久没有反应，于是又完整地说了一遍。
宋半清沉默片刻。
秋裤退：为什么？
小熊半价：因为我的主治医生当年是这么建议我的。
小熊半价：而我现在还活着。
秋裤退：我和你不一样。
小熊半价：都一样的。
宋半清还是想跟他强调一遍自己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妄想，但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秋裤退：谢谢，我会考虑的。
宋半清给手机熄屏，自己慢慢地从花坛上爬起身，对着不远处的小区，向家的方向走去。
听一个精神病的话，自己多少也是疯了。
感觉每一步都很沉重，但是——
除家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去……吗？
门是半掩着的，像是在等她回来。
宋半清硬着头皮进去了。妈妈和爸爸站在入口处，如出一辙的微笑此刻更像是嘲讽。
妈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爸爸：“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妈妈左手的食指缠了绷带，是刚刚被门夹爆的那根。
“……”
宋半清面无表情地挤开他们往里边走，他们也跟了过来。
空气中飘着食物的味道，厨房边上的方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
都是她爱吃的。
“妈妈……”宋半清脱口而出，她抬头去看妈妈，奇怪的是眼眶莫名其妙就湿润了。
但映入眼帘的是女人诡异的微笑，宋半清把快出来的眼泪给收回去了。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宋半清不大敢与他们对视。
因为一对视，就会触发微笑加对话。
人是铁，饭是钢。
不吃饭是肯定不行的。
扒着米饭，宋半清夹着她面前的红烧排骨。远的菜她也不敢夹。
速战速决，她起身，跑向书房。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秋裤退：我回家了，吃了红烧排骨，没死。
她给小熊半价发了这条消息，对方秒回。看起来他很闲的样子。
小熊半价：吃红烧排骨死掉才不正常吧？
说的真特么有道理！
宋半清不知道该回点什么，他又发来一串手机号。
小熊半价：加v
对大多数人来说，微信聊起来是更方便一点，但是……
秋裤退：等我一下，我得下载。
宋半清的手机里除了游戏就是游戏，没有一个聊天社交软件。像同学们都在用的阿Q和微信，她一个也没装。
所以，班级里的事情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但反正她也不在意。
好在微信下载起来也快，宋半清登入界面，输入快要遗忘的微信账号……
宋半清的微信名是秋裤侠，很早之前取的。
事先声明，她不喜欢秋裤，只是因为太不喜欢了，对秋裤有很强的怨念罢了。
对方的微信名还是小熊半价。
小熊伴嫁是一款速冻油炸食品，学校食堂有卖，其实就是被腌料浸得红红的鸡肉和脆骨。
取这个谐音名字，他可能还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秋裤侠：嗨。
宋半清向他打招呼，结果对方直接发来一串电话号码。
怎么又发电话号码？而且和之前那个不一样。
秋裤侠：？
小熊半价：这是我主治医生的电话号码。
小熊半价：第二医院精神科李医生。
秋裤侠：我不需要。
小熊半价：只是建议罢了。
虽然知道说不通，但宋半清还是想挣扎一下。
秋裤侠：我是真的收到那几条短信了。
秋裤侠：周围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
秋裤侠：我想拍照片或者截屏给别人看，结果照片上的都会变回正常样子。
小熊半价：哦，那就是假的。
看着这条回复，宋半清莫名有点难过。
小熊半价：我没说我不信。
小熊半价：但只有我们两个相信，那真的就只能是假的。
小熊半价：如果有一亿个人相信，那假的就能成真的。
“……”
说得真特么有道理！
“滋——”这个时候，手机又振动了。没有犹豫，宋半清点开那条消息，从微信跳转到了短信页面。
*前景提示：紧急！紧急！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就要上学，此刻你恐慌地发现，你的作业还没动过……
*任务要求：一支笔一个晚上，创造奇迹！
*成功奖励：有50%的概率减少课堂上的存在感。
*失败惩罚：获得任课老师的额外关心。
是的，她这个周末一点作业也没动。
今天早上本来想着今天下午开飞机的。
今天下午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开飞机的。
但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现在免费了！
秋裤侠：短信又来了，说要我补作业。
小熊半价：哦哦，明天星期一诶。
秋裤侠：我还有很多作业。
语数英，三门。
物化生，三门。
政治地理天文历史，四门。
想想就知道补不完。
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是个正常人都没心思去写狗屁作业。
小熊半价：你还想上学吗？
宋半清没有回答。
因为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她想不想上学，而是她到底还要不要上学？
这世界这么诡异了，用不用上学都是问题吧——
小熊半价：你还想上的话，就补。
小熊半价：不想上的话，就不补。
宋半清扪心自问，给出的答案是一点也不想上学，一点也不想补作业。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前几次短信提示——
除却这次，共计三回，狼人杀，收快递，回家。
只有第二回她主观上没有按照短信来，但结果还是会有突发事件强行使她客观上完成任务。
也就是说，不照着短信来很有可能会被逼着按短信来。但照着短信来，她的现在起码还活着，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补作业这件事听起来就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宋半清打开作业帮准备速通了一下。
最起码的，要填满吧。
宋半清的字从一开始就龙飞凤舞。
她的眼睛在电子答案和纸质稿上来回，心思乱飞，整个大脑混乱不堪。
明明是没有动脑筋的瞎抄一气，结果花费了比认真做还要久的时间。
清点完所有作业放入书包，宋半清突然对明天要上学这件事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怀疑与恐惧。
她真的要去上学吗？
真的还要去上学吗？
不知道，看情况吧。
如果爸爸妈妈送她去，短信又有要求的话，那也只能去了。
八点半的时候，小熊半价给她发了一个晚安。
现在十一点半了，宋半清也给他发了一个晚安。
宋半清打开书房的门，发现父母都在主卧睡下了。
于是做贼一般拿起浴巾和内衣内裤溜进浴室，身上的味道都发臭了，早想洗洗了。
浴室的灯最近爆了一盏，懒得去修了，很昏暗。
镜子里面生锈了，红红的，一直这样。
之前从未觉得可怕过，但现在——
宋半清这个澡洗的是心惊胆战。
尤其是她抱着浴巾，想要出去的时候，看见本该睡下的妈妈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宋半清看向她，女人微笑。
“孩子，需要我帮你擦背吗？”
“不用了！不用了！”宋半清慌不择路，冲向卧室，差点把自己绊倒。
把卧室的门锁上，把窗户关上。
拉上窗帘的时候，总有一种牵动什么东西的感觉，感觉被窗帘掩盖的角落压了什么东西。
但只是错觉。
对，是错觉。
宋半清睡下，但很晚才睡着。
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有婴儿的哭声，在梦里，她起来，寻声拉来窗帘，在窗帘的地板上看到了一个两头婴儿。
不是左右两头，是上下两头。
就像扑克牌里的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