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影稳稳落入井底，井底很暗很黑，散发着一股阴湿潮气，令人作呕，她皱着脸从锦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夜光珠，挥手点亮，才发现这井底别有洞天。
灵气又或者说是有一丝别的什么她无法辨别的奇怪味道，她看到除了脚下的这块平底，还有两条甬道，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
绘影用夜明珠的光在两条甬道前晃了晃，忽然想到了还在凡间时那说书人常讲的双路拦道，一路生，一路死。她没得选，左边那条的洞口处的气味明显不同。
绘影都要佩服自己这死灵死灵的狗鼻子，哎，去吧。
一步一步小心往里走，甬道中的路面湿软，她一脚一个坑，暗道不妙，夜明珠的光在越暗的地方就会越亮，终于在尽头处发现了那位女子。
这个甬道的尽头处都是些草席，还有发霉黄绿的铜器，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那个女子平躺在草席上，面容苍白，身着一袭白衣，发如瀑布，却能看出极美极美，仙气飘飘。
她已然仙逝了，但灵体却不腐，真是奇怪。
绘影站在草席旁看了两眼，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投井而死的仙娥，而这位极美的女子，也不像是她要带回去的对象。
想着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不知道什么的响动，一下子毛骨悚然，她猛地转身往外跑。
不知为何，在湿软的地面在此刻变得更加黏腻，跑起来艰难无比，她爬到甬道入口，向前一摸，心凉了半截。
入口被封住了。
身后传来不知什么妖兽的怪声，绘影摸出还有一息尚存的夜明珠，转身照它。一尾巨大无比的蛇妖正吐着他那鲜红如血的蛇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说好的陈酒果酒没有也就罢了，来了个别的女子也就罢了，来个索我命的算个什么回事啊喂？
她来这为的是保命，不是加速生命进程啊。
绘影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恶毒地诅咒每一个人，尤其是衡念，身为仙界上神，养什么东西不好，养这么个害人的东西。
她愈发摆烂，干脆躺在脚下愈发软烂的泥地里，一副任他要杀要剐的姿态，说道：“来吧，姑奶奶风流一世，上天嫉妒，命不久矣也是活该。”
等了半晌，想象里那种撕裂般的痛感没有袭来，绘影睁眼，看见蛇妖离她很近很近，他那显得冰冷锋利的鳞片仿佛要贴在她身上。
绘影也回视，一人一蛇皱着眉对视良久，那条大蛇一扭一扭地回到甬道深处了。
什么意思？不杀她？
绘影一下子爬起来，转身摸向甬道出口，依旧还是封着的。得了，不是不吃，他是不饿。
井外的雏月焦急地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回来，他绕着井口踱步，忽然被跑进来的一个人狠狠拽出一大步。
他抬头看，惊道：“楹莹？！”
楹莹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行事低调，拽着他就要走，急道：“赶紧走。”
“绘影还在里面！”雏月使劲想撒开她的手，见她神色如此紧张，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大惊道：“是你！你给清瓷姐姐传了假消息。”
他甩开了她的手，扑到井边，大声喊着绘影的名字。
楹莹走到他身边，说道：“吃点苦头罢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雏月难以置信道。
“她底细不明，”楹莹深吸一口气，似乎倨傲的性格不屑于提起这些事情，“审也审不得，叫她长长记性也好。”
雏月看着她傲气的嘴脸，转头又看向那漆黑的井口，心中焦急得要命。
楹莹又看一眼雏月，撂下一句：“你要等便等着吧。”转身走出门外，转角处却正好碰见匆匆赶来的衡念。
“上神？”楹莹心头一跳，上神此时怎会在南宸宫…，她又想开口却直接衡念打断。
“安静些，”月光下衡念长身玉立，面容清润，神色却带上些不耐，“等我把人带出来，我们再好好算这笔账。”
声量不大，却又威严，震得楹莹在原地愣了一愣，上神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鲜明的态度。
明明，明明，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人淡如菊，言简意赅。
楹莹和雏月眼睁睁看着衡念纵身跳入了仙井之中，一个心如死灰，一个震惊不已。紧接着一阵晕眩，二人都已回到自己寝殿中。
绘影已经和这条大怪蛇对峙良久了，那蛇盘踞得和山一般高，但一圈一圈的样子被夜明珠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倒像一坨...非礼勿言。
她站起身用力敲打着这被封住的入口，忽然，入口外传来一点响动，绘影趴在石壁上仔细听着，下一秒，封着的石壁消失，她失去重心，严严实实地撞进一个胸膛。
“哎哟！”那人被她撞到后直接退了一步，绘影接了个缓冲直直扑倒在地面上，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清风霁月的衡念上神。
他的神色冷淡，低低垂眸瞧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甬道里已经走出来的庞然大物，轻声低语了几句。绘影听不太清，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那边的一人一蛇已经交代完，衡念转身走了两步，问她：“受伤了吗？”
摔的那跤是最严重的伤了，绘影腹诽道。她摇摇头，跟上衡念的脚步出了仙井。
绘影从未觉得井外的空气是如此新鲜美好，她看着衡念的背影，心里忽生了几分大胆：“上神怎么得知我掉进井里了？”
“灵蛇会用意念向我传信，你并不是该死之人。”衡念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啊？绘影忽然想到洞穴中的那位女子，有些疑惑地看他。
衡念转头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道：“穴中的那位有些特别，是自愿留在那里的...”
他特地顿了一顿，继续说：“但不是为我。”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绘影聪明，她才忽然想起来那女尸身上的服饰似乎很陈旧古朴，宫中没有人穿过。
绘影有点好奇：“她是谁？”
衡念声音缓缓的，道：“一位故人。”
那女人生得极美，绘影回想回想，倒也不觉得像是上神的风流债。
可若也是神，死在井中这个结局未免也太凄惨。
衡念看她纠结的模样，垂下眼眸，声音轻缓：“我同你讲个故事吧，公主爱上了将军，情到浓时，却发现将军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将军被杀。她悲痛万分，但已怀有身孕，她虽恨那位将军骗了她，却又在阻挠下执意生下孩子，最后选择走进那个井里，再不见天日。”
“孩子还活着吗？”绘影问他。
“公主投井后，孩子成了唯一可继承大统的血脉，所以只能活着。”衡念说。
绘影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那我想，她该是为了孩子吧。”
似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衡念转头，眼里有一丝丝难言的神色。
“你死我活的局面，她选择了让自己死，这样孩子才能活。”绘影感叹道，“说句很俗的，她或许自私，但母亲有爱。”
衡念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有些悲戚，他淡淡道：“若是这样讲，那或许也不错。”
二人沉默了半晌，绘影继续问：“那该死之人是什么意思？ ”
“井底的玄蛇以吸食魂魄为生，若是从外抓了什么恶徒，”衡念转头缓缓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又或是宫中出了什么叛徒？那便通通投喂给他好了。”
绘影汗毛倒竖，问：“那尸体呢？”
“该死之人没有尸体。”衡念说。
这个话题倒像是一步步踩在了绘影的心上，她耸了耸肩，偷偷瞧了上神一眼，又开口：“那另一条甬道里藏的也是妖兽了？”
“你的问题有点多。”衡念开口。
切，绘影双手环抱，小声说：“小气。”
月光下，二人的影子交叉重叠，绘影一步一步把影子踩得用力，衡念转头看她，有些无奈的轻笑了一声，说：“是酒。”
把酒放在妖兽身边，浸染血腥之气，这衡念口味也是够重的。
“上神...”绘影还要问，就被衡念打断。
“问一次五金。”他丝毫不留情面。
……
次日一早，
绘影来到衡念殿内，远远看到雏月站在廊下等待，便大踏步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你和清瓷昨日是不是摆我一道呢？”绘影眯着眼问他，“我差点就被那大蛇给吃了。”
罕见的，雏月脸上有些歉意，说：“清瓷姐姐听信了错话，只想着在上神回来前把事情摆平，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有，这是答应给你的。”
一个巨沉巨沉的布袋子被放在了绘影手里，她眼珠子都瞪大了，但还是强行保持理智地问：“错话？什么意思？”
“楹莹都被罚关两个月禁闭了，她想让你吃吃苦头，故意找清瓷姐姐说的假话。现在清瓷姐姐还在里面挨骂呢。”雏月诚恳说道。
楹莹？绘影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出现那个提着鞭子，有些骄纵的女孩，顿时明白了。
不过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掂量掂量这沉甸甸的布袋子，说了句谢了，转身就要离开，雏月又把她拉住。
绘影转身，有些疑惑地皱眉，看见雏月朝她眨巴眨巴眼睛，说：“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什么意思？散伙了？
雏月和她解释：“今年呢，是我们上神的福泽年，你知道吧？”
知道呢，望神节的主神便是他嘛，绘影还是疑惑地点点头。
“上神向来清简，又深受百姓爱戴，但总有些地方的福泽并不好收，这时候上神就会亲自下凡。”雏月接着说
一位神竟沦落到要自己去收福泽的地步，绘影是完全不信的，她警惕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雏月拍拍胸脯，一副很自得的样子：“百年收一次福泽，多么丰厚的油水啊，本来轮到楹莹，她被关了，那就是我，我心里有愧，让给你。”
这风令就是让她把南宸宫都掀翻了恐怕也找不到，说不定就被衡念带在身边...但是，绘影思索着，又问雏月：“其他神也和我们一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雏月望了望四周没有近身的人，探头到她耳边说，“咱们上神出身不纯啊。”
出身...不纯？
忽然的，绘影眨了一下眼，想到了昨夜的故事，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大殿那扇雄伟的高门。
透过那蝉翼一样薄的窗纸，她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桌案后的身影。
风姿绰约，清风霁月。
灵气又或者说是有一丝别的什么她无法辨别的奇怪味道，她看到除了脚下的这块平底，还有两条甬道，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
绘影用夜明珠的光在两条甬道前晃了晃，忽然想到了还在凡间时那说书人常讲的双路拦道，一路生，一路死。她没得选，左边那条的洞口处的气味明显不同。
绘影都要佩服自己这死灵死灵的狗鼻子，哎，去吧。
一步一步小心往里走，甬道中的路面湿软，她一脚一个坑，暗道不妙，夜明珠的光在越暗的地方就会越亮，终于在尽头处发现了那位女子。
这个甬道的尽头处都是些草席，还有发霉黄绿的铜器，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那个女子平躺在草席上，面容苍白，身着一袭白衣，发如瀑布，却能看出极美极美，仙气飘飘。
她已然仙逝了，但灵体却不腐，真是奇怪。
绘影站在草席旁看了两眼，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这里并没有什么投井而死的仙娥，而这位极美的女子，也不像是她要带回去的对象。
想着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不知道什么的响动，一下子毛骨悚然，她猛地转身往外跑。
不知为何，在湿软的地面在此刻变得更加黏腻，跑起来艰难无比，她爬到甬道入口，向前一摸，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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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不知什么妖兽的怪声，绘影摸出还有一息尚存的夜明珠，转身照它。一尾巨大无比的蛇妖正吐着他那鲜红如血的蛇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说好的陈酒果酒没有也就罢了，来了个别的女子也就罢了，来个索我命的算个什么回事啊喂？
她来这为的是保命，不是加速生命进程啊。
绘影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恶毒地诅咒每一个人，尤其是衡念，身为仙界上神，养什么东西不好，养这么个害人的东西。
她愈发摆烂，干脆躺在脚下愈发软烂的泥地里，一副任他要杀要剐的姿态，说道：“来吧，姑奶奶风流一世，上天嫉妒，命不久矣也是活该。”
等了半晌，想象里那种撕裂般的痛感没有袭来，绘影睁眼，看见蛇妖离她很近很近，他那显得冰冷锋利的鳞片仿佛要贴在她身上。
绘影也回视，一人一蛇皱着眉对视良久，那条大蛇一扭一扭地回到甬道深处了。
什么意思？不杀她？
绘影一下子爬起来，转身摸向甬道出口，依旧还是封着的。得了，不是不吃，他是不饿。
井外的雏月焦急地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回来，他绕着井口踱步，忽然被跑进来的一个人狠狠拽出一大步。
他抬头看，惊道：“楹莹？！”
楹莹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行事低调，拽着他就要走，急道：“赶紧走。”
“绘影还在里面！”雏月使劲想撒开她的手，见她神色如此紧张，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大惊道：“是你！你给清瓷姐姐传了假消息。”
他甩开了她的手，扑到井边，大声喊着绘影的名字。
楹莹走到他身边，说道：“吃点苦头罢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雏月难以置信道。
“她底细不明，”楹莹深吸一口气，似乎倨傲的性格不屑于提起这些事情，“审也审不得，叫她长长记性也好。”
雏月看着她傲气的嘴脸，转头又看向那漆黑的井口，心中焦急得要命。
楹莹又看一眼雏月，撂下一句：“你要等便等着吧。”转身走出门外，转角处却正好碰见匆匆赶来的衡念。
“上神？”楹莹心头一跳，上神此时怎会在南宸宫…，她又想开口却直接衡念打断。
“安静些，”月光下衡念长身玉立，面容清润，神色却带上些不耐，“等我把人带出来，我们再好好算这笔账。”
声量不大，却又威严，震得楹莹在原地愣了一愣，上神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鲜明的态度。
明明，明明，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人淡如菊，言简意赅。
楹莹和雏月眼睁睁看着衡念纵身跳入了仙井之中，一个心如死灰，一个震惊不已。紧接着一阵晕眩，二人都已回到自己寝殿中。
绘影已经和这条大怪蛇对峙良久了，那蛇盘踞得和山一般高，但一圈一圈的样子被夜明珠投在石壁上的影子，倒像一坨...非礼勿言。
她站起身用力敲打着这被封住的入口，忽然，入口外传来一点响动，绘影趴在石壁上仔细听着，下一秒，封着的石壁消失，她失去重心，严严实实地撞进一个胸膛。
“哎哟！”那人被她撞到后直接退了一步，绘影接了个缓冲直直扑倒在地面上，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那清风霁月的衡念上神。
他的神色冷淡，低低垂眸瞧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甬道里已经走出来的庞然大物，轻声低语了几句。绘影听不太清，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那边的一人一蛇已经交代完，衡念转身走了两步，问她：“受伤了吗？”
摔的那跤是最严重的伤了，绘影腹诽道。她摇摇头，跟上衡念的脚步出了仙井。
绘影从未觉得井外的空气是如此新鲜美好，她看着衡念的背影，心里忽生了几分大胆：“上神怎么得知我掉进井里了？”
“灵蛇会用意念向我传信，你并不是该死之人。”衡念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啊？绘影忽然想到洞穴中的那位女子，有些疑惑地看他。
衡念转头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道：“穴中的那位有些特别，是自愿留在那里的...”
他特地顿了一顿，继续说：“但不是为我。”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绘影聪明，她才忽然想起来那女尸身上的服饰似乎很陈旧古朴，宫中没有人穿过。
绘影有点好奇：“她是谁？”
衡念声音缓缓的，道：“一位故人。”
那女人生得极美，绘影回想回想，倒也不觉得像是上神的风流债。
可若也是神，死在井中这个结局未免也太凄惨。
衡念看她纠结的模样，垂下眼眸，声音轻缓：“我同你讲个故事吧，公主爱上了将军，情到浓时，却发现将军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将军被杀。她悲痛万分，但已怀有身孕，她虽恨那位将军骗了她，却又在阻挠下执意生下孩子，最后选择走进那个井里，再不见天日。”
“孩子还活着吗？”绘影问他。
“公主投井后，孩子成了唯一可继承大统的血脉，所以只能活着。”衡念说。
绘影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那我想，她该是为了孩子吧。”
似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衡念转头，眼里有一丝丝难言的神色。
“你死我活的局面，她选择了让自己死，这样孩子才能活。”绘影感叹道，“说句很俗的，她或许自私，但母亲有爱。”
衡念忽然笑了一声，笑声有些悲戚，他淡淡道：“若是这样讲，那或许也不错。”
二人沉默了半晌，绘影继续问：“那该死之人是什么意思？ ”
“井底的玄蛇以吸食魂魄为生，若是从外抓了什么恶徒，”衡念转头缓缓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又或是宫中出了什么叛徒？那便通通投喂给他好了。”
绘影汗毛倒竖，问：“那尸体呢？”
“该死之人没有尸体。”衡念说。
这个话题倒像是一步步踩在了绘影的心上，她耸了耸肩，偷偷瞧了上神一眼，又开口：“那另一条甬道里藏的也是妖兽了？”
“你的问题有点多。”衡念开口。
切，绘影双手环抱，小声说：“小气。”
月光下，二人的影子交叉重叠，绘影一步一步把影子踩得用力，衡念转头看她，有些无奈的轻笑了一声，说：“是酒。”
把酒放在妖兽身边，浸染血腥之气，这衡念口味也是够重的。
“上神...”绘影还要问，就被衡念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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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绘影来到衡念殿内，远远看到雏月站在廊下等待，便大踏步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你和清瓷昨日是不是摆我一道呢？”绘影眯着眼问他，“我差点就被那大蛇给吃了。”
罕见的，雏月脸上有些歉意，说：“清瓷姐姐听信了错话，只想着在上神回来前把事情摆平，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有，这是答应给你的。”
一个巨沉巨沉的布袋子被放在了绘影手里，她眼珠子都瞪大了，但还是强行保持理智地问：“错话？什么意思？”
“楹莹都被罚关两个月禁闭了，她想让你吃吃苦头，故意找清瓷姐姐说的假话。现在清瓷姐姐还在里面挨骂呢。”雏月诚恳说道。
楹莹？绘影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出现那个提着鞭子，有些骄纵的女孩，顿时明白了。
不过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掂量掂量这沉甸甸的布袋子，说了句谢了，转身就要离开，雏月又把她拉住。
绘影转身，有些疑惑地皱眉，看见雏月朝她眨巴眨巴眼睛，说：“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什么意思？散伙了？
雏月和她解释：“今年呢，是我们上神的福泽年，你知道吧？”
知道呢，望神节的主神便是他嘛，绘影还是疑惑地点点头。
“上神向来清简，又深受百姓爱戴，但总有些地方的福泽并不好收，这时候上神就会亲自下凡。”雏月接着说
一位神竟沦落到要自己去收福泽的地步，绘影是完全不信的，她警惕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雏月拍拍胸脯，一副很自得的样子：“百年收一次福泽，多么丰厚的油水啊，本来轮到楹莹，她被关了，那就是我，我心里有愧，让给你。”
这风令就是让她把南宸宫都掀翻了恐怕也找不到，说不定就被衡念带在身边...但是，绘影思索着，又问雏月：“其他神也和我们一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雏月望了望四周没有近身的人，探头到她耳边说，“咱们上神出身不纯啊。”
出身...不纯？
忽然的，绘影眨了一下眼，想到了昨夜的故事，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大殿那扇雄伟的高门。
透过那蝉翼一样薄的窗纸，她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桌案后的身影。
风姿绰约，清风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