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采女想要大喊出声,可偏偏喉咙像是堵了棉花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声音。

    歪了方向的苏梨梨被皇帝一把拉了回去。

    刚刚紧紧握在一块的手此时也没分开后,箫旻倒是将苏梨梨护得好好的。

    可他怀中的苏梨梨,心下愣是一点欢喜都没有。

    或许箫旻早早拉住自己,是因为他都知道。

    他是掌权了十年的皇帝,宫里发生了什么,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的。

    淑妃一击不成就去刺太后。

    她将苏梨梨当成了平二,可平二能够这样快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后宠她。

    明明不是都不是王家人,为何要对她这样好。而且她和平二是姐妹,为何单单对平二好,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

    淑妃努力过让太后喜欢自己,然而太后见她一次后就不再见她。

    说是病了不见人,换成是平二,她又是可以召见了。

    太后身边的宫女到底是跟着她一路走过来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动作没能快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淑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妆才人从从淑妃背后扑了出来。

    她不是来救太后的,她是来报仇的。

    原来害自己是淑妃!

    她不好过了,谁都别想好过。

    妆才人身边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太后怕她伤害到自己,全都给收了起来。

    她用的是昨日施针被她悄悄藏起来的金针。

    一个金针扎人是扎不死的,可细细密密的疼谁又能扛得住。

    妆才人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比淑妃还要疯狂,整个人骑在了她身上,把她扑倒在地上扎她的脸。

    “不要不要。”脸上刺痛,淑妃这才是真的慌了。

    哪哪都比不上平二,就一张脸还能看。淑妃不想毁容,她不要一点优点都没有。

    手上的力气抬起来,她直接把簪子送进了妆才人的心口,鲜血碰洒出来,把她一张脸氲湿。

    这回,她把妆才人当成了平二,满脸鲜血像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嘴角咧开大喊,“我就知道妹妹你是害我,你看,你在我脸上刺针!”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送你离开了。妹妹,一路好走,爹和娘亲还有祖父,我会照顾的。”

    “往后的平家,只要一个嫡女就够了!”

    “爹娘会喜欢我的,祖父会喜欢我的,太子妃也是我的......”

    苏梨梨的眼前多了一双手,宽大而温暖的手掌叫她再也看不见面前的场景。

    只是耳中传来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丽常在的,有崔宝林的,也有景采女的。

    直到淑妃和妆才人被拖下去,苏梨梨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想拉下那双手,自己的手臂没有力气,软掉一样,抬不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唇有些干燥,也是生不出要去泽润的心思。

    整个人恍恍惚惚浑浑噩噩的,被皇帝带回翊坤宫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熟悉而陌生的摆件,她这才想起来,已经已经从绫罗宫搬到了翊坤宫。

    顿时有些反胃想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苏梨梨甩开皇帝的手冲进屋子,将门反锁后背靠门后滑倒在地面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想吐,但是不能吐。

    她不想被请太医。

    忽然之间,苏梨梨好想回家。

    门外,箫旻眸光微动,望了门一眼,没让人给推开。

    只留了一句,“好好照顾苏修媛”。

    这番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废后再是淑妃。

    皇帝的后宫妃嫔人本不多,这下更是一下子少了六个,余下苏梨梨、贵妃、瑶美人、林美人四个人。

    淑妃是招供之际,将杜嫔、崔宝林和景采女都给拖下了水。

    所有发生的事情里,她是主谋,杜嫔是帮凶,杜嫔也是难逃死罪。

    而崔宝林则是在陷害皇后一事中起到了作用。虽说私通那件事皇后没参与太多,但林林总总其他加起来,她也还是废后,不可能复位。

    景采女那天晚上推了苏梨梨,淑妃说什么都要咬着她一起死。不过到底是罪不至死,这回是被派去郊外的尼姑庵青灯古佛,一生不得离开。

    废后被圈禁,永世不得出。淑妃是死罪,万幸没连累到平家。

    然而都是一家人,在知道淑妃这么多年的怨言后,平夫人沉默良久,与平大人彻夜长谈后,跟着平二离开了京城,去往草原。

    平大人自知教女无方,自请谢罪革职三月。

    轰轰烈烈的平家,此时倒是沉寂了下去。

    而林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得知废后给亲妹妹下了绝孕药后,林夫人当即就晕了过去。

    林家不再奢求出第二个皇后,只盼废后不要连累到家族。只有林夫人所求林美人好好的,能够继续快快乐乐活下去。

    春末,大臣们又开始催皇帝了。

    这次不仅催立后,还有催选秀。

    本应该三年一大选,被大家喊着推前。主要是大皇子病逝,三皇子无缘皇位,只剩下个二皇子,生母和养母都被诟病。

    后妃是谁和他们没关系,但朝堂不能没有皇子啊!

    他们还想着早一点观测谁有缘皇位,可不想老了还要磕磕绊绊不知道站队。

    苏梨梨听崔盛海跟讲故事一样把打听到的说出来之时,她正在喝药。

    太医院开的安神汤,不好喝。

    苏梨梨只嘴皮子碰了一下就没继续喝,让水绿给拿了出去。

    桃花和春杏被废后和淑妃牵扯上,早早就不在了。这会儿来了新人,苏梨梨却是没心思去认人,没叫那些新来的宫女太监进屋伺候过。

    她这几日睡不好,面容都憔悴了许久,只是皇帝也没进后宫过。

    刚想到这儿,韩言魏就来了,说是晚间皇帝要过来用膳。

    还未走近,箫旻就看到在宫门前等着的苏梨梨。

    她没有提灯,春末了双手还是拢在宽大的袖子中,似乎有些冷。

    两侧宫人提着的宫灯将她一张脸照亮,温婉和煦,清丽无双。

    箫旻走过去,牵过她的手,“这样怕冷,叫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

    “听说你这几日都没睡好,安神汤也不喝。”

    苏梨梨一听就知道是白日里来的韩言魏告状的,她侧头过去,瞪了他一眼。

    韩言魏脑袋垂得更低了,越发觉得自己好艰难。

    “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那就不喝了。”

    箫旻琢磨着,想让太医院研制些不苦涩的安神汤来。

    苏梨梨侧眸过去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神后悄悄又看了一眼。

    最近催选秀和立后的风波这样多,皇帝居然有时间来后宫,定然不会是简单用个晚膳,然后在和她睡个觉。

    果不其然...

    晚膳后散步之际。

    “阿梨想当皇后吗?”

    苏梨梨吓得一个踉跄。

    她最多想过皇帝有了皇后的人选,会因着自己过来问一下,没想到他要让自己当皇后。

    苏梨梨对箫旻也算是了解。

    他问归问,其实对于对方的意见可能看得不是那样重要。

    能问出来,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苏梨梨心口跳得有些快,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自己在皇帝心上的重要程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样多的贵女,皇上不选秀找吗?”

    “若是阿梨是皇后,朕有你一人足矣,何必再选秀。”

    “后宫本也不需要那样多的人。”

    “贵妃瑶美人林美人三人与你最是要好,她们若是想离开,朕可以为此开先例。若是不离开,阿梨只管与她们交好,宫中生活倒也不会无趣。”

    苏梨梨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情。

    这就像是难过郁闷想要回家的时候,有一个叫“爱情”的馅饼砸在了她脑袋上。

    是什么时候开始,皇帝为她想这样多的呢?

    她现在的情绪,就是在冷漠告诉自己不能靠近皇帝的爱,和跃跃欲试欣喜接纳皇帝的爱之间徘徊。

    她不相信箫旻说的话,又或者说,她担心箫旻的感情不会长久。

    抬头望去,箫旻隽朗得如同天神一样得面孔近在咫尺,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更是波光潋滟。

    其实有一句话,苏梨梨很早就想说了。

    一个大男人,长得这样好看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渐起,耳边似乎也能捕捉到树叶被风吹起的声音来。

    “箫旻,如果我不想生孩子呢?我想养阿樾。”这是苏梨梨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风声吹散了她的声音,但还是落在了箫旻的耳畔之中。

    太医来给苏梨梨把脉的时候,她不让把。不过太医问了水绿苏梨梨近来的饮食作息后,去了太极殿与他回复:苏修媛可能有孕了。

    “阿梨可愿意让太医把一下平安脉。”

    问出来后,箫旻眉间多了点隐约的期待,和未知的恐慌。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二次出现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

    上一次,是他母妃被父皇要求殉葬的消息传入东宫。

    阿梨或许已经知道自己有孕了,又或许不知道。他希望是后者,因为前者说明,阿梨要悄悄打掉这个孩子,她不愿意和自己拥有一个他们两人的孩子。

    苏梨梨的手从箫旻的掌中抽出,“过几日要下江南了,舟车劳顿再喊太医吧。”

    她的心乱得很,一点都不敢面对太医的诊断。

    杜嫔的话她一直记得,要是她真的有孕了,她还能回家吗?

    与其知道真相,不如自己骗自己。

    若是回不去,她再答应箫旻。

    苏梨梨承认,这一刻,她真的很自私。

    箫旻眸光之间,冷寒聚凝。

    只是最后他也还是抱着苏梨梨共枕,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

    既然她这样赶着去江南,定然有她的道理。

    箫旻打算把今年下江南的行程提上日程。

    只是不止为何,他总有一种要是去苏梨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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