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醉酒一事,萧无痕发现裳如意开始有意识的躲着自己。

    这可是不妙,难不成陛下厌弃了自己?

    萧无痕暗自思量,自己还有事要做,暂时还不到折身从朝堂出来的时候。但是目前陛下的态度,也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所以,他需得试一试。

    “陛下,萧相爷来了。”

    叶如意一惊,蹭的站起,在殿内来回度步。

    她这时才知道,那个“小白脸”乃是一个权臣。走到这般地步,怎是一个“精明”了得?

    万一他发现自己这个皇帝货不对版,那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刀刃就真落了。

    其实她不傻,那天看似色从胆边生,实则是一种试探。

    她要看宫人的反应,亦是看萧无痕的反应。

    当天她就得出结论,裳如意这个帝王,积威甚重。

    这是好事。

    这层潜在的威压,会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机会。

    叶如意整了整衣袍,目光锐利:“传。”

    走入殿内,就见裳如意正襟危坐,那副淡然又重新回来了。

    萧无痕拱了拱手:“见过陛下。”

    对面那张宛如天神的脸,叶如意看了又看。一时间,她那思绪又飘远。要是……

    但是到底小命微悬,一瞬间她又拉回思绪。

    她的脑子就这样在沉溺和害怕间徘徊,既不能完全的快活,又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唉,两难。苦不堪言。

    见裳如意迟迟不让自己起身,萧无痕心中思量。难不成是那日陛下未将自己得手,心中不快?

    他抬眼细看裳如意,毋庸置疑,她有一张极好看的脸蛋。

    眉如远山,双眸含烟。

    看久了就会陷进去,枉自挣扎。萧无痕咬了下舌尖,堪堪寻回理智。

    “陛下可是为醉酒之事,恼了臣?”

    萧无痕面上无辜,身后却摇起狐狸尾巴。

    他们家的人,惯是会演戏。

    萧铮演他的大义凌然,萧无痕演他的“好色无能”。

    “吾听坊间说,萧爱卿是靠谄媚才走向相位。不知萧爱卿......有何辩解?”

    “臣无能,无话可说。”

    裳如意向来独揽大权,她需要的不是能臣,而是听话的臣子。

    所以无能可饶,功高盖主就是寻死。

    在裳如意心里,天下万民,只是她成就霸业的源水。

    只要顺流,不掀起狂澜即可。

    可萧无痕却不是如此。想到当年被裳如意以“天下大同”匡下山,他至今犹有后悔。

    裳如意是明君,却不是个体恤百姓的君王。

    半晌,殿内无话。

    二人心里都有筹谋。

    萧无痕犹记下山之前,师父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济慈道:“无痕啊,你的天资无人能敌,就是少了些红尘味。你宛如谪仙般凝视百姓,却不知能救百姓的,乃是自己人。”

    萧无痕诧异,对“自己人”三个字不甚明了。

    后来他懂了,在朝堂上他装作同流合污,果然政敌稀疏。他借此扶摇直上,渐渐的,因为裳如意而冷的心肠,也开始忘记初衷。

    慢慢的,开始腐烂。

    龙椅上的叶如意打量着萧无痕。

    就那句“无话可说”,她就可以立时给他定罪。

    但她心里也清楚,裳如烟有萧铮,而萧无痕必须是自己人。因为她试过,萧无痕对自己的包容优胜他人。

    一则这人城府深,二则......他忌惮以前的裳如意。

    “爱卿说的什么胡话?”叶如意笑了笑:“不过是吾同你玩笑。”

    这话是在向萧无痕张示“你还是自己人”。

    “自己人”?

    萧无痕开始思想分叉,由此想起师父说的“红尘味”。

    自己已然入世,只差那遭鱼水之欢了。

    他幽幽看向叶如意,笑了声。

    叶如意蒙住了,他这是在挑衅自己?

    她蹭得怒火一起,正欲斥责萧无痕时,

    却见他宽衣解带,仍是那副笑意。

    “臣......如您所愿。”

    叶如意心间颤了颤,这等极致的美色,如今坦然地面对她。天下间,怕是无人能清醒。

    何况是叶如意?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是个“线上色女”。

    像萧无痕这等的极品美男,往往只能意会。

    如今这么大的穿越福利,不接住岂不是傻子?

    没有半点犹豫,她遵从了这场“福利”。

    消息很快传到萧铮这边,当时他正在饮酒。听下人说起此事,他是又惊又恼。

    “好你个萧无痕!将你挂上萧姓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你敢和我抢人?”

    萧铮一副怒容,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恐慌。潜意识里,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萧铮不是不喜裳如意,他保裳如烟,疏远裳如意都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极为真实的梦。

    梦里,因为幼年时期裳如意对自己爱而不得,所以长大后格外宽宥与他。

    随着这份爱而不得的加深,他也开始逐渐位极人臣。

    眼看事情如梦里发展一样,他成了大周战神,在百姓眼里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一时风头无两,造势极高。

    可偏偏从江远来了位“萧无痕”。

    他的长相带着一分阴郁,总着一身黑袍。最出彩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看向你时,像是深渊一样使得人心恐慌,让人望而却步。

    眼睛向来是人心的外示,可见他心里究竟有多么深的城府?

    父亲总是说他是“可造之材”,对外也一直说萧无痕是妻家母舅。

    可是萧铮从来都看不上他,表面上舅侄和睦,实则暗地里对萧无痕十分抗拒藐视。

    如今一个如此卑微的人,竟然要和他相争?

    他感到一丝耻辱。

    且不再说萧铮的嫉妒,这边侍寝后的萧无痕陷入沉思。他神色淡然,因着侍寝而越发丽色的容颜,让人心惊。

    六安不敢言语,就这么干等着。

    “六安,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见萧无痕问自己,六安打了个冷颤。心道一句“我看你现在就挺像借尸还魂的”。

    “相爷怎会无端说起此事?”

    萧无痕闻言摇头,又是半晌不语。

    忽的他起身进了帘帐,看着熟睡的裳如意静坐不语。

    叶如意睡醒后,就见着萧无痕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

    吓了一跳,叶如意怒道:“闹鬼呢!”

    突然发现萧无痕眼神幽幽,立时心思翻涌起来。

    所谓生存模式决定行为模式。如今这等危险的境地,叶如意委实变得敏感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

    这个在现代随处可见的小习惯,如今却八成已经将自己的老底交透了。

    二人遥遥相望,谁也不开口。

    眼见空气越发紧绷起来,叶如意忽的一笑。

    “我以为相爷会杀了我。”

    萧无痕挑眉:“不敢。”

    叶如意点头,慢死调理地起身,笑道:“既然爱卿忠心耿耿,我这般试探也有些画蛇添足。爱卿莫要和吾离了心意。”

    果然,如同曹操睡梦杀人,裳如意就以寝间梦话试探自己。

    还好,自己十分谨慎。

    事到如此,萧无痕又说起萧铮:“陛下如今对萧铮是何态度?”

    这话放在此时说,颇有几分讨名分的意思。

    “......”叶如意“笑道”:“在吾心中,谁也越不过爱卿。”

    见裳如意如此说,萧无痕也坦然地点点头。他眼神幽幽道:“陛下为萧铮守节十几载,为何突然变了心意?”

    这放在现代,就是“前男友话题”、“你爱不爱我”,委实难以回答。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色而睡吧?

    这么说起来颇有肤浅薄情之意。

    “吾糊涂数载,如今才堪堪明白。握不住的还不如弃了他,珍惜眼前人才是。”

    “我以为陛下会说,因色起意。”

    “胡说!”叶如意一脸“正义凛然”或者说“真情流露”:“爱卿耻我。”

    她握住萧无痕的手,立下誓言:“吾与爱卿,天地盟誓,绝不相弃。”

    得了这等答复,萧无痕满意的离去。

    眼见萧无痕退了去,叶如意吓得大喘气。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份倾天的男色,差点送走自己小命。

    坐在床榻上,叶如意有一瞬惘然。

    她想念自己的亲人,想念屋子里的小狗。在这陌生的地方,时时还担忧性命不保。

    她倦了,也疲了。

    “六安,我若说反了这大周,你可敢?”

    “相爷此话何意?”

    见六安惊讶,萧无痕幽幽道:“如今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今床榻上的这位,已然不是早前的陛下。至于何原因,他不愿多想。

    但在宠臣和天子两重身份之间,谁都会选择后者。

    既然做不成良相,倒不如做个明君。

    如今这位“叶如意”,还以为瞒过了自己。其实她与旧陛下,诸多不同。

    索性,他也不曾挑破,与她虚与委蛇起来。

    叶如意吃晚膳间,服侍的公公笑道:“陛下的口味变了不少。”

    她一愣,突然福至心灵。今日萧无痕的“小女子”做派,怕不是在试探自己?

    自己和裳如意的行为喜好,可是大不一样。

    一时间食之无味,叶如意又忐忑起来。

    看来,她得趁热打铁,找个人,和萧无痕分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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