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阳子率先回神,却不太赞同库洛洛处决月溪的观点。

    “惠州侯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也曾经拯救百姓予水火。虽然软禁新王确实不妥,但……”祥琼也急忙替月溪分辨道。

    景王阳子安抚了祥琼越来越激动的情绪:“月溪是第一个让祥琼你察觉到外面世界的人,你曾经恨过他,如今理解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知道。既然大家对芳国的事有分歧,不如都亲自去芳国看看,再做决定如何?”

    库洛洛手抚下巴,语气淡漠:“老实说,我并非对芳国的人有什么意见,也和他们不甚熟悉。对于芳国内乱,我只是提议了最快最有利的解决办法。同为四极国,芳国内乱也影响不到舜国,麻烦的应该是他附近的恭国,柳国,才国。既然景王这么说了,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碧幽试图打圆场道:“我王一向对陌生人冷漠,他若是提议什么都是出于利益考量,就事论事,不会掺杂私心,除非是事件里有熟人才会失控。”

    祥琼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立刻表达了歉意:“抱歉,我姑且认为自己了解月溪,他绝不会……”

    然而想想月溪曾经因为芳国前任烈王的暴烈便刺王杀驾,斩杀上一任麒麟,祥琼那后半句他绝不会这么做便生生咽了回去。

    要说祥琼如今虽然释怀月溪杀了生父烈王,也认同月溪为民请命的抱负。真没有一点介怀是不可能的,毕竟烈王再有错也是祥琼的生父啊。

    “若是从庆国前往芳国,倒是会途径柳国。我这次去调查芳国内乱的时候,也顺道去恭国拜访了恭王朱晶,我曾经冒犯过恭国之主朱晶,总是觉得要当面道歉一次才好。好在恭王宽宏,不再计较曾经的冒犯,也承诺会在芳国内乱的事情上援助我们。至于柳国,怕是自顾不暇了。”祥琼补充道。

    碧幽忍不住道:“听说芳国新王是位女王,也是从昆仑来到常世的山客。据我所知,昆仑如今是叫中*国,也早就废除了帝制,新王或许并不会处决月溪。按照昆仑如今的法律,只有杀人才会判处死刑。月溪手段激进,但并未杀人。隔壁柳国针对是否废除死刑还在掰扯,芳国如今的律法极大可能是沿用昆仑的律法吧?”

    景王阳子眸中隐约有异彩,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不错,就像我也想借鉴现代日*本的大使馆,王自身的背景和教育也会对她执*政的国家有很大影响。新任芳王来自中*国,她想要完善的律法应该也是参照中*国才对!”

    景王阳子当然清楚祥琼对于惠州侯月溪的复杂感情,她借着碧幽的话也是安抚祥琼的情绪。

    祥琼当然明白阳子的顾虑,若是月溪错了,或者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账,那之前相信月溪为了大义杀死生父的自己该是多么可笑。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祥琼并不想让景王阳子为难。

    “我没事,人总是会变的。如果这次月溪为了野心软禁新王,请不用顾虑我。”祥琼认真道。

    人大概是会变的,为欲望裹挟,为身不由己而累,这就是欲壑难填?不久后来到芳国王都的众人都在心里不确定地想。

    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是,月溪党羽或者说部下并不满足予侯府幕僚的身份。杀一个王是杀,杀两个不过是轻车熟路罢了。

    月溪作为假王期间,因为各种原因积蓄的势力都蠢蠢欲动。他们并非芳国新王的势力,一旦新王掌*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在这些人眼里,他们的出路只有一个,让月溪取而代之,成为芳国真正的王。然而月溪自己是不肯的,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逼着月溪去争去抢,让他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在他们的“支持”下“黄袍加身”。

    你要问之后怎么办?好办呐,底下的人想的是,还有谁不喜欢到手的好处,到手的实权?鸭子都送到月溪嘴边了,他还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哪怕架空新王,让新王做个吉祥物傀儡也可以。

    佞臣之所以是佞臣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揣摩上意,把上头不好办不好出面不好开口的事都办妥了,他们的好处自然就来了。

    月溪当然希望他手下的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但是,追随他的人能有几个像他一样不在乎金钱权力富贵,不在乎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在乎勾勾手指就能更上一层。

    所以,变的不是月溪,而是他的追随者,他手下那帮人。

    要说这世上哪种武*器最厉害,那还得是糖衣炮弹。哪怕是街上的乞丐也有个吃得饱穿得暖,有车有房的富翁梦呢,当年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也会互相喊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月溪想做圣人仙人,但他的手下只想做俗人。

    眼下这情况,只能快刀斩乱麻,先救出被困局中的月溪和新王,至于新王怎么处置月溪,那就看新王的考量了。

    其实从月溪的威望高于王的威望,在百姓中变成人心所向,又与新王政见不合开始,月溪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月溪那时候在用行动表示,要做个刺头,不给新王台阶,不在乎新王威望,也难怪手下人起了别的心思。用昆仑的话来说就叫功高盖主还不会低调做人,那就没法。

    或许他是一腔赤诚,可以做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但这样的人很难被君王所容。因为王要的是能干忠心的臣子,才能和忠心是可以培养的,缺少的恰恰是会审时度势的人。

    月溪是个好官,但对君王来说,他不是个好臣子,包括刺头包括结党。

    哪怕是以直言进谏著称的魏征,他对君王是劝谏而不是杀。这样的月溪,从他遵从民意杀死烈王开始,他在为臣这条路上就会十分艰难。

    或许他曾经劝谏过,但烈王并未采纳才会铤而走险杀死烈王。只可惜,人心所向已经让他烈火烹油,骑虎难下。

    人心所向这件事,君王可以有,臣子却不能有。哪怕是北宋的包拯,他是百姓眼中的包青天,却是同僚眼中的油盐不进的包黑子,皇帝眼中忠直的孤臣纯臣。

    什么叫孤臣纯臣,那就不能结党。月溪既然做不到活成一个纯臣,那么除非为王,他才有活路。然而,上天并没有给他成王的机会,即便这次除掉新王,他也得不到蓬山和天帝的认可,终究只是假王。

    众人救出芳国新王的时候,未曾想过月溪在家中自刎,或许他也清楚,软禁新王这件事他终究因为被属下激起的小心思所累,选择了默许。这样一来,即便他自己没有参与这次犯上作乱也已经没了退路。

    芳国新王逃出囹圄后,倒是以雷霆手段处置了犯上的党羽,也没有去为难月溪的身后名。仍然给他厚葬立传,也承诺百姓会广开言路,新法完善后会在王都南先试行一月再考虑推行全国。

    料理完了芳国的事,碧幽和库洛洛回到了舜国。

    碧幽打算找星耀一族的幸姬了解关于梦境的那些困惑,她总觉得自己和星辰神加斯特万分熟悉,还有青玄老师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困惑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也让她日夜难安。

    至于碧幽心心念念的幸姬,她这些天在重华宫过得非常惬意,偶尔卜算星轨,偶尔和女官们喝喝下午茶。

    所以,碧幽找到幸姬的时候,她还在西侧回廊闭目晒太阳。

    “我听说星耀一族有个天赋,能推演出星辰神的四象列星阵,还能星河入梦来。”碧幽边说边走到幸姬跟前的时候,她才睁眼,四目相对倒是幸姬先避开了视线。

    幸姬睁眼便正襟危坐,还伸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模样又正经又严肃,让人不由自主被她影响,也开始较真起来。

    “正是这四象列星阵和星河入梦让我们一族一直被至高神围追堵截,我好不容易逃到这异世大陆藏身,偏你又来扰我安宁。青玄这厮也不是好东西,他自己赔了几辈子就罢了,还总想把旁人都拖下水。罢了罢了,我认命,您有什么吩咐?”幸姬就算吐槽青玄不干人事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青玄赔了几辈子?这话让碧幽有些无措。她总觉得这话让她想落泪,好似她欠了青玄一屁股债。

    “我想请你使用星河入梦让我知道更多关于星辰神加斯特还有至高神和魔王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关于星河入梦这些的作用非常清晰,清晰到好像上次虚假之月幻境里的影响还没消失一样。”碧幽局促地摸摸鼻子,她不清楚使用星河入梦的幸姬需不需要付出点代价。

    幸姬没有多说什么。

    “你的神魂恢复了一些,入梦应该能看到更多的真相,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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