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有危险的第一时间,洛柒毫不犹豫抬脚要过去帮忙,手里的妖力随之而出,同时扬声大喊:“雾禾,注意他手上的流光!”

    在她出声的同一时刻,温煜抬手拔剑出鞘,直接将剑朝着雾禾甩了出去,剑上覆了一层流光,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弧度。

    江统再次抬手朝着雾禾攻去,流光迅速翻涌凝成利刃,在刺入雾禾心脏的前一秒,寒光骤然闪过,剑尖与利刃相碰撞,寒芒四溅,利刃不敌长剑而被瞬间打散为光点,在空气中闪烁消散。

    温煜抬手一勾,长剑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个圈又回到了他手中,他侧身握着剑柄冷漠抬眸,剑尖直指江统。

    而对面的江统则是将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看着对面轻而易举破了他招式的年轻人,语气不复方才从容,反而有些戒备:“你是何人?”

    怎么可能有普通人能够把流光化形给打散?若是有那也得是仙往上的,可明明这人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法力波动。

    江统不由得开始重新打量温煜,难道他是在故意隐匿自己的法力?

    不对,即便是使了术法隐匿也应当有细微的波动,不可能像他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温煜手腕一抖,剑尖随之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脖颈划去,勾唇冷声道:“何人?取你狗命之人。”

    剑芒割裂空气,江统迅速闪避,手掌上的流光明显淡了许多,但他只能用这点微不足道流光来抵挡温煜猛烈的攻势,否则下一秒他就要身首异处!

    江统一边躲避一边开口劝说:“我与魔女之间的恩怨与你何干,何必要来这趟浑水里插一脚?”

    “打不过就认输,说这么多有的没的,真当我是好脾气?”温煜抬手一个横劈,剑尖从他喉咙擦过,一道血痕立马环绕在江统脖颈上。

    江统抬手捂住脖子极速后退,面色极为痛苦,随手抓过一个离他进的侍从就朝杀气腾腾的温煜丢了过去。

    本着不滥杀无辜的原则,温煜侧身躲过侍从的肉身攻击,还十分好心地给了他一脚缓冲,避免他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直接砸进地里摔死。

    “修邪术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拿百姓来作挡箭牌了?江统,你真是卑鄙无耻啊。”雾禾将洛柒往身后一拽,尽量不让她掺和这件事,“若你真成了游神,恐怕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转头就会被百姓刻进镇外石碑上,给你记上一笔‘美谈’!”

    雾禾说的石碑就是刻着“江镇”二字的那块,其背面密密麻麻的字早就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当初洛柒二人刚来时还曾摸过。

    “那又如何?”江统一边警惕地看着身前的温煜,一边回着雾禾,“我只不过是除魔卫道,即使是误伤了百姓那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这人还不是我杀的。”

    话音落下,方才被温煜一脚踢开的侍从竟然从地面上慢慢爬了起来,双眼呆滞地看向温煜,手中握着长枪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众目睽睽之下,侍从朝着躲在摊位后看热闹的人刺去。

    方才在雾禾刚来的时候,大多数百姓都四散离开、各回各家或者找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命了。

    唯独这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敢光明正大待在这里看热闹,丝毫没想过会被误伤的事。

    若不是这位侍从的动作,他们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躲着一个人。

    如今即将死神降临在他头上,他也只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在枪尖距离他不足一臂距离时,他回神惊恐地看着那柄即将戳穿他心脏的长枪,哀嚎出声。

    只不过迎接他的并不是被贯穿的痛感,而是被溅了满脸血后的温热粘腻的触感,哐当一声,长枪砸落在地。

    温煜收回甩剑杀死侍从的手,站在原地眼神冰冷,脸色十分难看。

    洛柒见状匆匆跑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担忧道:“你没事吧?”

    方才若不是温煜丢剑丢得快,恐怕那个看热闹的就得死了,只是……

    这侍从胸口稳稳插着温煜的剑,怎么看都是他杀死的,与一旁勾着笑看这场闹剧的江统扯不上任何关系。

    温煜摇头,盯着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厉声道:“还不滚!”

    这人被他的话给惊醒,也顾不上干嚎“苍天保佑”,直接连滚带爬地跑远了,生怕再有一个侍从发疯再给他来一枪,这能直接将他送上西天。

    江统看完这场短暂的闹剧突然鼓掌赞叹道:“当真是少年英雄,当街处决行凶之人,行动如此干脆利落。”

    温煜头都没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洛柒却觉得有点奇怪,往日里他的手无论何时都很稳,如今却在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着。

    她缓缓用力握住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温煜不想回答她,唇紧紧抿着,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却又在洛柒担忧的目光中轻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要怎么解释,因为他杀了人,所以法力被封了,他现在没法控制自己的剑了,而且还气血上涌,浑身发冷,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他毫无头绪!

    “看来我们的少年英雄再也握不起自己的剑了,雾禾,你要怎么和我斗?”江统垂眼活动着自己的手指,随意揉了揉手腕,语气淡漠又嘲讽,“流光专克魔气,只要我身上流光不散,你怎么也打败不了我,你就该躲在阴暗的地方仰望我到死。”

    倘若是往日,雾禾必定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可她方才确实是见到了他手上的流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

    她们魔最怕的就是仙界和神界那些家伙身上的流光,尤其是他们手中的那件武器——灵箭,浑身裹满了流光,一旦击中,便会被流光净化到死无全尸。

    这“流光”并不特指某种术法,而是神和仙自出生起就能应用的法力,法力化形外露便是流光,而流光可进一步进行拟态,全看操控者的悟性和修为高低。

    就比如,方才江统拟态的利刃,虽然是极为简单的兵器,但是能够成功拟态化形并维持一定时间也是极其损耗法力的事。

    当然,能够运用流光的不只有神和线代,有的妖也能凝聚流光,只不过这类妖几乎已经是半步成仙了。

    而如今江统手上的流光即使没有仙和神的纯粹,却也够雾禾喝上一壶的了。但不管怎么样,她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认怂,更别提小神君还因为她握不起剑了。

    雾禾随口回了句:“你那流光谁知道怎么来的,毕竟你修的是邪术。”

    谁料江统竟然真的因为这句话脸色骤变,彻底没了和雾禾转圜的心思,抬手就朝她的脖子攥去!

    只要用流光将她的脖子腐蚀断,再用手捏碎她的心脏,这个魔女就会从世界上永远消失!

    他之前做过的所有事都会随着她的死而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无论是百年千年还是万年,谁都不会知道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思绪辗转间,短短不过几秒,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

    雾禾手中凝聚的黑雾根本抵不过流光的侵蚀,她的面色愈发凝重,原本能够维持正常的容貌也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开始颤抖扭曲。

    江统见状直接冷笑道:“雾禾,别挣扎了,我给你个痛快,只有半个精魄的魔怎么和我斗?!”

    雾禾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她自己的状态自己清楚,她还能再撑一会儿,便也冷笑一声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看来你那邪术的修习方法也来路不正!”

    “哼,只会逞嘴上功夫!”江统旋身抬腿一脚踹在了雾禾的腹部,竟直接将她踹进小摊堆里,一瞬间烟尘弥漫,雾禾倒在地上捂住肚子吸气。

    江统手上的流光已近乎于无,反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站在雾禾身前,眼神轻蔑不已,“我早说过,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雾禾费劲抬眼看着眼前这张和江信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听到这句话,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当年的事。

    那时江信刚把她救回江府,请了大夫过来给她治伤,而听闻自己儿子带了个陌生女子回家的江统也匆忙赶了过来。

    大夫给雾禾包扎好后欲言又止,出门后不知道给江统说了什么,从那以后江统再也没来过,同时也警告江信老实待在自己房间里治病,别过来找雾禾。

    但是江信不听他的,还天天抽时间过来给雾禾讲故事。当时雾禾被他唠唠叨叨烦得不得了,就说:“我是魔,你不知道吗?”

    江信安静地回答知道,又说人间其实很美好,不要整天打打杀杀,受伤了还要喝药治病,很痛苦的。

    雾禾对此嗤之以鼻,直到江统知道了江信天天往她这里跑的消息,终于抽出时间来警告雾禾了。

    当时江统也是这副表情,轻蔑、厌恶以及烦躁,他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能觉得说的话过于无厘头了,怕雾禾听不懂,他又说道:“这里是江府,你一个魔女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违纲常伦理,尽早离开吧。”

    当时雾禾不懂他的意思,她只以为江统是怕她害了江信才赶她走,如今却突然明白了几分。

    “其实你是怕我撞破你的邪术吧,毕竟我是魔女,不论是流光还是邪术,只要你修习我都能注意到,毕竟我才是天生的邪魔外道,我天生就对邪恶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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