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厘心中清楚,武指全副心神都在打斗上,压根儿也不知道后面多出来一个人。

    谁也想不到,会有一具“尸体”从山坡上滚下来啊!

    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焦厘的头身子都在安全地带,就是腿在外面,会被踩到。

    焦厘这具“尸体”想要自救一下,正要往后撤,可是武指动的速度太快了,她怕自己不动没事,一动反而被踩到了。

    焦厘心想:今天可能免不了被踩了……

    正想着,她的目光和祝遥对上。

    对视一秒,祝遥眼睛清澈如水。

    随即,武指的拳头向祝遥脸颊打去,祝遥侧脸躲避。

    然而下一刻,一直沉浸在金肆的状态,假装脱力的祝遥,冷声道:“过来吧你!”

    祝遥内力运转,手上像是吸盘一样,一吸一带,把武指往她的方向带了半米。

    又接连数次,把武指带远三米。

    这个距离,就是安全的观战距离。

    现在焦厘不用收腿了。

    “尸体们”发出安心的叹声。

    太好了,不用担心被踩到了。

    祝遥借力,一脚踩在他身上,另一边从空中跃起,把吴南撞在地上。

    她从空中袭击,但落地时,刀尖先下。

    吴南躲闪不及时,被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咬破血袋。

    鲜血染红牙齿,顺着嘴角,落在地上。

    滴答。

    吴南瞳孔涣散:“就…差一…一点…”

    头一歪,彻底闭上了眼。

    “好,咔!”

    这场戏结束,刚噶的吴南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呸呸往外吐:“血浆好难吃!”

    尸体堆也纷纷爬起来:“我靠打的太帅了!”

    “做了那么多年血浆,还是第一次吐血!”

    咸鱼快步从山坡上下来:“厘子,你没被踩到吧?!”

    “都怪我,真是欠儿的,干嘛踹你……”

    焦厘摇了摇头:“没事。”

    就是有点儿吓得慌。

    两个人拿纸巾擦血浆,因为群演的小兵数量有限,他们在这儿死完了,再下场戏要复活。

    解导说下场戏不会拍到他们的脸,倒是不担心穿帮,但是要把血给弄干净。

    纸巾染上了血,焦厘握在手里不知道往那里扔。直接仍在草场上……好像很不好。

    “垃圾袋在这儿。”祝遥提过来,看见焦厘,“没被踩到吧?”

    咸鱼愣了一下:“哎,你怎么知道?”

    祝遥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她距离有点儿危险,还特意把吴南往我那边带了带呢。”

    这次轮到焦厘愣住了:“你是故意带的?”

    “嗯哼。”祝遥挑眉笑了一下。

    群演小兵需要刷新,但是祝遥作为主演,脸上的血一滴都不能擦。

    要不然一会儿就接不上戏了。

    血浆从左半张脸溅过去,贯穿鼻子和眉骨,看上去无比凶悍。

    脸上还有一半肤蜡作出的凹凸不平的皮肤。

    明明刚才戏里,让人望而生畏,甚至把咸鱼给吓得摔倒了。

    然而现在,昏黄的天光撒在脸上,竟然显得无比温柔。

    也可能她本身,就是个柔软的人。

    焦厘以为那些打戏是提前设计好的,她以为自己幸运,摔下去的时候,他们的打戏动作就到了往前面一点儿。

    没想到,是祝遥看见了她。

    看见了她的危险,不动声色解了围。

    祝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来这儿是收垃圾,也不是为了邀功。

    要不是咸鱼恰巧提起,祝遥甚至不会说。

    现在,她冲她们点了一下头,像是游鱼一样,又去别人那儿收垃圾去了。

    只留下焦厘和咸鱼,两个人沉默一会儿。

    焦厘说:“她人其实还挺好的。”

    咸鱼唉了一声,有点儿沮丧:“我有点儿理解郁寺川为什么会喜欢她了……可我一点儿不想理解!”

    因为一旦理解,咸鱼也不禁喜欢上她。

    *

    祝遥对黑粉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她正在被解导训话。

    解导:“你不知道,我在监视器后面,看见你那个黑粉滚下来的时候,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我生怕吴南踩着她!我都想这是不是黑粉的阴谋了!

    要是真给踩上了,明天就去热搜上挂着吧,第二天就得有人举报剧组安全隐患……”

    解导说:“我就说不该找黑粉!”

    祝遥知道解导承担了很大的压力。也不吭声,就听着他抱怨,他喝水的空档,祝遥就连连点头,表示说得太对了。

    张潇在旁边打圆场:“解导嘴硬心软,还是答应遥遥……”

    解导两眼一瞪:“我哪儿答应了!”一说到这个,解导就来气,“好你个祝遥,竟然敢先斩后奏,偷通行证!”

    张潇一愣:“偷通行证?”

    “可那不是解导你同意了,然后让威哥给我带来的?”

    解导:“威哥?”

    祝遥:“不是你偷的?”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张潇懵逼:“我没偷啊,我都不知道那通行证在哪。是威哥,就是吕嘉熙的助理,他给我的。”

    祝遥一直以为是张潇偷的,所以被骂不吭声,默默担下来。

    导演以为是祝遥和张潇大胆包天,背着他先斩后奏,恃宠而骄,心里其实有点儿不满。

    但张潇这话一说出口,解导眯起眼:“你说得是真的?”

    草场没有监控,赌咒发誓解导也不可能信……

    而且她还是祝遥的人,可信度更加降低。

    张潇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什么:“那些黑粉可以作证!!!”

    焦厘说:“是有个男的给送来的。”

    “对呀,我们当时还以为她是骗钱的,幸好真送来了通行证。”

    “哎……我想起来了,那个男的眉毛中间有颗黑痣。”

    这是吕嘉熙计划里唯一的漏洞。

    本来他让助理把黑粉放出来,黑粉闹一通就跑了,根本抓不住。

    可谁想到,助理正好和张潇撞见了。

    更没想到,那些黑粉没闹,反而交了钱来当群演。

    这就算了,还有人隐隐被祝遥给圈粉……至少从黑子,变成了路人黑。

    祝遥没想到又是吕嘉熙搞的。

    这家伙都被他威胁过了,还敢来这套!

    不过阴差阳错,也算帮了她。

    解导眯着眼,喃喃:“吕嘉熙,哼……”

    祝遥想,这次不用她再去找茬了。

    解导没有当即发作,轻重缓急还是能分得清。现在最重要的,是祝遥的高光戏。

    解导解开心结,对祝遥的不满散去,甚至还因为怀疑她她隐隐有点儿愧疚,对这场戏更加上心。

    祝遥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

    看着解导格外热情的笑脸,心中暗暗发笑。

    吕嘉熙,还真得谢谢你。

    要不是他,也发挥不出解导120%的功力!

    *

    金肆被敌军围住。

    他们赶来的时候,看见同伴一地的尸体,惊骇不已。

    对于祝遥的危险程度评估,又上了个大的台阶。

    黑压压的人,都拿着弓箭,成圈,一致对着中间的人。

    金肆却挑眉一笑,肆意邪气:“那么怕我?”

    “不要紧张,我已经是强弓之弩了。”

    这话一说,众人更加紧张,弓拉满,随时都要出手。

    漆黑的箭对准祝遥。

    敌军的影子围绕着她。

    突然,敌军中有一人大喝:“金肆,王上惜才,你若是归顺,可以饶你一命!”

    “归顺?”金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许是笑得太厉害了,牵动伤口,祝遥皱眉,咳了几声。

    她一手捂着,看着掌心的血。

    眸光渐深。

    她虽然杀了敌人,但是自己也伤到了肺腑。

    金肆装作若无其事,不让敌人看出她的一点儿颓势,自然放下手,把掌心的血在盔甲上蹭了蹭。

    盔甲上满是血污,分不出是她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金肆,你若是归顺,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封侯加爵!”

    金肆没理他。她昂首挺立,眷恋看着天空。

    这是她生命中最后一天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这世间。

    真的是……很美啊。

    鸟雀飞过,微风拂面,就连刺鼻的血腥气,也让人感到不舍。

    “你若执迷不悟,执意与我们对抗,那就只能死了!”

    威逼利诱。

    金肆嗤笑一声:“死?”

    “我金肆从成为五行使,从入军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设想过这个结局,我何曾怕过死!”

    金肆横眉冷对。

    她只有一人,可围攻的数千弓箭手,反而握弓的手微微颤抖。

    金肆微微笑起来:“人总归是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不敢说自己死的那么伟大,但总归是值得。”

    “但你们呢?颓势尽显,败局已定,何必负隅顽抗,白白让手下的人送命呢?”

    金肆道:“想想你们的年迈的父母,想想压迫你们苛捐杂税的狗官——而你们还要为了他们的富贵荣华,送命!”

    敌方士兵似乎隐隐被说动。

    乱世本来就是一笔烂账,很多百姓都是在家乡过不下去逃亡到其他国家,没有什么荣誉感归属感。

    竟然当真被金肆说得军心动摇!

    敌军将领目光一凛,决不能在任由她说下去了。

    “——放箭!!!”

    万箭穿心,几乎把金肆设成一个筛子。

    金肆几乎被血给洗了一遍。

    她吐出一大口血,然而她仰天狂笑,张开双臂,好像不是在迎接箭簇,更像是热烈拥抱死亡。

    “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最后的天光温柔洒在她的身上,像是薄薄镀了层金辉。

    祝遥合上眼,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她仰头看着天,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眼。

    晚霞散去,只有日落过后宁静的蓝,鸭蛋青一般的颜色。

    这一抹天穹,为金肆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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