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让别人丧命——

    周围没有任何声响,连风吹草动仿佛都被刻意抹去,天空发灰,墨色的浓云失去了形状,混沌沌地仿佛要沉下来。

    郁喧洲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沉星。

    忽然,他抬起另只手。

    紧接着元婴九重的凌厉灵气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在陆苕玉的背后直冲而起。

    !!他想杀她。

    脑海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陆苕玉骤然后脊发凉,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做出反应,狠狠抓住钳住她的那只手,飞速一拉,用惯性将郁喧洲拖到她的眼前。

    霎时两人的脸贴得极近,几乎要鼻尖相碰。

    郁喧洲眼里错愕。

    四目相对间,陆苕玉手上随即又用力一转:自己去死吧。

    两人位置交换。

    柔软冰凉的嘴唇不经意擦过郁喧洲的唇角,温热气息裹挟而下。

    ——下一秒,银色灵力砰砰在他背后炸开,宛如漫天绚烂的星辰从夜空中坠落而下。

    心跳不寻常地加快,忽然,一支暗箭抵在他的心脏。

    时间仿佛又瞬间静止。

    “——怎么还搞偷袭这套?没人品!”陆苕玉板着脸,冷冷道。

    两人离得这般近,郁喧洲感觉浑身都在发出危险的警报。

    墨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他的嘴角扯出冷意,道:“阁下是在指责我?”

    陆苕玉往后退了几步,道:“怎么你有什么说不得的?”

    “阁下有何立场?”郁喧洲微微弓下身子,下三白的眼阴冷地盯着陆苕玉:“是我花了一千灵石雇了阁下,阁下没有完成任务,反而害我没能破境。”

    “我原谅你,你却毫无悔意,在约定的时间欺骗我睡觉,如今还吃了我用来计划的灵草。”

    郁喧洲抬手,鸦羽般的长睫低垂,握住陆苕玉手中的暗箭向前几分,随着他的动作,暗箭隐隐刺破皮肤。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道:“我认为阁下如今唯一的用途便只剩这渡业宗杀手的身份了。若是把你交给千仞宗,你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正好,”指尖传来冰凉,他心脏处隐隐浅淡的血迹显出,“没有活捉只有一具尸体的理由便是你行凶重伤我,被我失手反杀。”

    陆苕玉:“……”

    是威胁吧。是威胁吧。

    “你话好多。”她索性手上覆上灵力,直接向前用力一刺。

    ——结果没刺中。

    银色的灵力在他心口处发着淡淡的荧光。

    陆苕玉:“你怕了。”

    陆苕玉道:“嘴上不是很厉害吗?那怎么不让我重伤你?”

    她冷冷淡淡地翻了个白眼,郁喧洲忽然笑了,短促而毫无征兆。

    他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些,视线上下打量着,道:“不过阁下身上倒还有不少可取之处。不怕死,似乎什么时候都是气定神闲。”

    也就花了一千灵石罢了,能雇到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郁喧洲心中的杀意淡了许多,他又后退了两步,话头忽然一转,对陆苕玉道:“不过——你可知晓方才的是什么灵草?”

    “?”陆苕玉还在警惕地防备,没想到他的话题跳的这么快。

    这就不杀了?

    他是属月亮的吗,阴晴圆缺。

    方才的灵草。

    陆苕玉回忆,好像是什么什么辟谷草。

    名字很长,她没记住。

    “……应当是株不可多得的灵草?”陆苕玉回答道。

    这也是她方才第一眼看到那株草的想法。

    在无意中发现郁喧洲竟然是个隐形的高富帅后,她就动了歪心思。

    一万八的灵石说拿就拿,说明他很有钱,那传送过来的仙草也定当不是什么凡品。

    所以她心一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机缘。

    万一一睁眼就突破到出窍了呢。

    况且虽然不清楚这株草具体有什么作用,但从原主的记忆里陆苕玉得知,修真界中只要蕴藏灵气的便是仙草,如果有毒的话,那草药都会或多或少地沾有魔气。

    现在她吃了确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反应。

    “确实不可多得。在凡人都城里是有价无市的东西。”郁喧洲拖着尾音思考了下,又道:

    ——“但寻常只用到尸体上。”

    陆苕玉:??

    陆苕玉:瞳孔地震。

    郁喧洲盯着她震惊的脸,冷淡的唇弯折出一丝讥讽的弧度,道:“它可保尸体千年不腐。但对修士来讲,弊大于益。作用和它的名字一样,辟谷九窍。”

    活人的九窍被堵住,尤其是修士,体内的灵气和外界无法交换,术法也会变得难以施展,最终变得与凡人无异。

    “甚至很快便会变成聋子、哑巴、瞎子。”

    “……”

    陆苕玉心凉了半截:“这种草药还真是恶毒…”

    “那有什么解药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道。

    “当然没有。”郁喧洲阴声道:“这又不是毒,没有对应的解药。”

    陆苕玉心全凉了。

    恍然间她感觉郁喧洲的声音似乎是模糊了不少。

    陆苕玉强行绷着表情,僵硬道:“说起来,我刚躺在这的时候,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掉我嘴里了。”

    “那株草不会自己有腿主动跑到人嘴里害人吧?”

    “……”郁喧洲神色薄凉地看她一眼。

    陆苕玉:“书上没写,但你怎么知道没有这种阴险的草呢?”

    陆苕玉无辜道:“味都没尝,顺着就滑进我嗓子里了。”

    气氛静了静。

    像是觉得荒唐,郁喧洲气笑了:“那看来阁下还真是到了该死的时候,上天垂怜。”

    陆苕玉:“……”

    陆苕玉道:“那这药当真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吗?我也是受害者。”

    “没有。”

    她脸上写满了心虚,嘴上倒能逞强,郁喧洲垂眼看她:“不过那株草也说不准又会自己跑出来呢?”

    “毕竟阁下说了,书上没写也不一定就没有。我倒希望阁下成为这第一个。”

    他的声线凉薄,带着一丝讥笑,又道:“阁下若想尝试便尽快,计划需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传送符燃起,郁喧洲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

    可恶!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见死不救。

    陆苕玉恨恨,内心凄凉。

    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手中的痣再次生长,藤蔓纹路闪过绿光,她连忙问道:

    “兄弟们,刚才摔了一跤,那株草一不小心摔嘴里去了,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渡业宗众人:“?”

    “摔嘴里了,你怎么不说灵草自己长腿到你嘴里了。”

    “造孽啊,那株草现在可值八百块灵石了。”

    “刚才要出窍强者那个有人联系了吗?是真是假?”

    “没尝试过,但是听说这草修士吃了也会封闭九窍,那你现在变成哑巴了吗?”

    七嘴八舌间,陆苕玉内心更加凄然。

    这时,藤蔓的一支绿光轻闪,方才正同她联系的出窍强者问道:“我对任务内容还有些疑惑,确定是逼着你不要修炼吗?”

    这是陆苕玉刚刚按照慕容郃的角度去找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用了。

    陆苕玉道:“任务变了,价格一样,照顾一个残疾修士度过余生。”

    对面那人:“?”

    -

    怕被别人发现他离开太久,郁喧洲先回了灵药阁,很快拿齐目录上的仙药放入匣中后,他走出来。

    慕容郃正在外面等他,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仙药有点问题。”郁喧洲道。

    他转过头问灵药阁的弟子:“看品相,那株九窍辟谷玄草年份是否已超过五年?”

    “是。”灵药阁的弟子翻开记录对了对,又道:“这仙草只用来供给抚州城,弟子们用的很少,而且这类药草喜欢生长在妖兽洞穴身边,所以并不常外出采摘。”

    郁喧洲微一颔首,道:“时间过于长,药效便有些不足,不好再送往抚州城,这株我先带到苍浮峰重新培育。”

    灵药阁的弟子有些犯难:“但这株仙草是抚州城此次点名要的,距离上次取九窍辟谷玄草送往王城已过了四五年,陵墓里应该需要更换。”

    “无事。”

    郁喧洲心中早有计划,“我与师兄现在去寻一株药效类似的便好。”

    -

    陆苕玉又躺下了。

    她双手交叠置于腹上,开始动脑。

    思来想去,目前摆在眼前的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拼一把,赶在自己又瞎又聋又哑之前完成一次守护男主的任务,这样她就可以获得系统金手指,说不定能恢复。

    第二种就是安详地接受自己即将又瞎又聋又哑的生活。

    第一种难度系数太大,陆苕玉开始思索成为哑巴、瞎子和聋子之后的生活。

    对于将会与凡人无异这件事,她倒不是很在乎。

    她穿书之前也是凡人,有灵力虽然方便,但是没有了也能活。

    而且也并非完全成为了废人,她的体内依然有灵气,所以和现在一样,不需要考虑吃饭的问题。

    人生在世无非是吃和睡。

    吃没有问题,那就剩下睡了。

    陆苕玉想,若是她真变成了又聋又瞎又哑——听不见感知不到外界噪音,看不见也不用再避光,这不就相当于带了个眼罩耳塞吗。

    虽然还说不了话,但是她体内有系统啊!

    日后漫长的生活里,偶尔跟它聊聊天也行。

    陆苕玉很会安慰自己,当下就决定以后跟系统过了。

    这时传音符又燃起了火光,郁喧洲的声音传来:“准备妥当,慕容郃在无望山。”

    陆苕玉现在淡淡的:“人已经聋了,马上就哑,勿扰。”

    郁喧洲:“……”

    郁喧洲:“别装。”

    郁喧洲又传送过来的时候,陆苕玉安详地将一片树叶放在脸上。

    郁喧洲:“你这是做什么?”

    陆苕玉道:“装瞎。”

    郁喧洲:“……”

    如今慕容郃正在无望山,时机转瞬即逝。

    他不与她拖延,直接道:“慕容郃在无望山,是动手的好机会,你既然吃了那九窍辟谷玄草,对其应该也有印象,去找到那株草药。”

    陆苕玉:“你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到了。”

    郁喧洲眸光微冷,仍继续对她道:“九窍辟谷玄草喜生长在腐烂潮湿之地,在无望山坳应该有,你找到后在药上抹上毒药。最好是见血封喉之毒,千仞宗灵药多,若是一下死不了,有很大的风险会被救回来。”

    陆苕玉:“唔唔唔唔唔。”

    郁喧洲:“……”

    他的黑眸幽深如潭,眉梢下压,忽地道: “就算吃了那株草,也自有解决办法。”

    “细说说?”陆苕玉把叶子掀开一条缝。

    但郁喧洲只道:“药效不会那么快。”

    “等下。”他的声音忽然停顿。想到什么似的,转而又道:“…方才的计划里,若用常见、且与九窍辟谷玄草相生相克的草药更为保险。”

    郁喧洲思索片刻,念出几个名字:“九阳返魂神草、六阴渡厄花、五行元幽草……”

    一连串生僻陌生的药名跟念经一样。

    这些术语自动在她耳朵里加密,陆苕玉两眼一抹黑:“啊?”

    她道:“但是我是搞暗器的,不碰毒。”

    郁喧洲:“……”

    “这些不是毒,是常见的草药。”

    郁喧洲质疑: “五行元幽草你都不认识吗?”

    她应该认识吗。

    她穿越时长才两天。

    但郁喧洲这个语气好像所有修真界土著都应该认识,陆苕玉察觉到一丝危机。

    “啊!那什么草,”陆苕玉突然扬高声音道:“那什么草,哦哦我想起来了,就那什么什么草。”

    郁喧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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