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经》曾言:天竺见霹雳。解毒佳,化魔气,【千年难遇】。

    如今却一夜之间破土而出,长到了慕容郃的脚边。

    郁喧洲回去就把书撕烂。

    ……

    “我也是从书中见过。”

    刚才便是常卢认出了这仙草,惊呼一声,先开口道。他常日里出任务攒资历,需要熟知各类仙草,对药经也称得上精通。

    “这天竺仙草据说可解百毒,千载难逢。”常卢接着道,声音里难掩惊诧:“没想到竟会生长在这,品阶看起来还如此之好。”

    “能解百毒?”虞瑶闻言双眼一亮,连忙对慕容郃道:“大师兄那你快把这仙草吃了。”

    常卢虽是外门弟子,但慕容郃往年来监巡时经常同他打交道,对此人还算熟悉信任。

    听他这么说了,慕容郃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将这仙草吞了下去。

    原本他的额上正冒冷汗,毒性发作,舌尖发麻,体内筋骨酸软,似有千万条毒虫在啃咬全身。

    仙草甫一入口,温和纯净的灵气流淌在经脉,慕容郃感觉整个人仿佛一瞬变得通透轻盈,痛感一扫而空。

    灵力渐渐恢复,畅通无阻,甚至更加浓郁,隐隐有摸到灵虚壁垒之势。

    “大师兄感觉如何?”见他调整完气息,虞瑶关切地问道。

    “这仙草果真名不虚传。”慕容郃舒展眉眼,清笑道:“师妹无需担心,经脉如今不但无恙,甚至还隐有突破之意。”

    “……”郁喧洲闭目,垂在身侧的手捏紧。

    陆苕玉大气都不敢出。

    虞瑶:“哈哈哈哈。”

    她开朗道:“这仙草来的如此恰逢其时,大师兄果然是天之骄子,天命所归。那群不入流的宵小之辈,定然想不到大师兄能获此宝物。”

    ……这形容词用的一个比一个生动。陆苕玉站在郁喧洲身边,感觉一秒入冬。

    包房内烛台灯火摇曳跳动,将窗纸映照得忽明忽暗。夜风掠过,窗纸簌簌作响。

    郁喧洲垂下的黑眸一如既往地冷,手掌攥紧,快要掐出血来。

    陆苕玉瞅了一眼,伸手从桌上果盘里摸了个核桃,往他手心里一塞。

    “咔”的一声,核桃立刻裂开了。

    坚硬的皮壳碎成几瓣,里面的核桃仁都快被碾成了粉末。

    “……”陆苕玉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一来二去,果盘里一共就四五个核桃,全被郁喧洲捏烂了。

    他垂眸不吭声。

    静静地盯着那些残破碎裂的皮壳。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时间已经很晚,又说了几句后,慕容郃便让几人先回去休息。

    尤其是郁喧洲和陆苕玉两人。

    “不要再想通天监之事。”慕容郃担心这件事给两人留下阴霾,影响日后的修炼,劝道:“明日还要一同去丞相府,今夜好好休息,即便那些人跑了,终有一日我们也能重新找到他们。”

    简单说了这一句后,他又对陆苕玉道:“师妹,你住在主楼,挨着师弟的那一间即可。”

    常卢已经同慕容郃说过耳院之事。

    慕容郃向来不在意宗内的等级之分,有空房间自然不会让陆苕玉住到外面。

    陆苕玉热泪盈眶地表示感激。

    虽然郁喧洲肯定不会让她睡,但是有张属于她的床在那,也能让她有种家的温馨感。

    “师弟,那便你带着师妹去吧。”慕容郃道。想起白日佩绳之事,他特意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先回了房间。

    陆苕玉不明所以,乖乖地跟着郁喧洲往主楼走,虞瑶却先将她叫住。

    当着郁喧洲的面,她特意略抬高了些声音,道:“师妹你过来。”

    虞瑶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根佩绳来。

    蓝彩为底,其上繁复绕金,绛红色点缀其上,勾出简单山水,隐隐有灵光流动。

    陆苕玉一下被惊艳到了。

    “送给你的礼物。”虞瑶扬起下巴,道:“一根佩绳而已,我们不要别人的东西。”

    说着,她还意味不明地看了郁喧洲一眼。

    原来这就是她刚才神神秘秘说的好东西。

    陆苕玉伸手接过。

    看这佩绳的模样,应当也价值不菲。

    陆苕玉有点感动了,没想到虞瑶的心思如此细腻。

    想来是下午见她一人,以为她是在为了庆阳的佩绳伤心,所以专门给她买一条新的。

    陆苕玉泪汪汪道:“多谢师姐。”

    这还是她穿过来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虞瑶是天使吧!

    ……

    收到礼物这件事让陆苕玉心情很好,她把新佩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系在腰间,心情更好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回到房间。

    没看见郁喧洲在门口等她,她心里正暗道今夜是不是不用再蹲点。

    结果她刚进了房间,一墙之隔的那头仿佛有所感应,灵力传音道:“过来。”

    “……”陆苕玉心如死灰进了郁喧洲的房间。

    郁喧洲正坐在桌前,桌面上摆着一盘核桃。

    他手里拿着其中一颗,来回摩挲。

    陆苕玉双眼无神地坐在他对面。

    郁喧洲感受着指间核桃粗糙的手感,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腰间令牌上系着的佩绳,问道:

    “虞瑶为何会突然送你这佩绳?”

    陆苕玉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因为喜欢我。”

    郁喧洲嗤笑了声,似乎是觉得荒谬。他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你是个杀手,不该同任何人有感情这件事应该不需要我教你。”

    “何况是虞瑶。”他道。

    “上一个同她交好的人已经死了。”

    陆苕玉看他,坐直起来眉头皱了下,道:“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一般。”

    “一般?她是这么同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郁喧洲道:“是很差。”

    ‘咔嚓’一声,他手里的核桃碎了。

    郁喧洲阴着脸,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时对虞瑶的恨意甚至不逊于慕容郃。

    陆苕玉不再问,默默伸手从他手里捏了块核桃仁吃了起来。

    片刻后。郁喧洲平复心情,手里重新摸起了个完整的核桃。

    他转口开始说正事:“既然慕容郃经脉已经恢复,今日你可以休息,先不用去蹲守他。”

    “好耶。”陆苕玉双眼一亮,立刻来精神了。

    郁喧洲却看着她,又道:“药经中曾言‘天竺见霹雳’,今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原来这传闻中的天竺仙草竟是因雷劫出现。”

    陆苕玉眨眨眼。

    “雷劫中的灵气浓郁,可落地生花,所以天竺仙草也被称作无根草。因雷劫千年难遇,天竺仙草便也千载难逢。而那株仙草出现,想来是因为我忽逢雷劫,劈中了这里,才生出了仙草。”

    郁喧洲接着道:“既如此,雷劫所过之处,都会有天竺仙草。我记得你之前曾说过,那出窍强者便是因雷劫而死。”

    陆苕玉明白他意思了。

    “我不去。”她道。

    疯了?这大半夜的去无望山。干什么,给妖兽自助餐啊。

    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个出窍境的黑猩妖,和实力未知的藤蔓妖,一个都打不过。

    郁喧洲原本想两人一同去,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强。道:“你告诉我地点,我去。”

    陆苕玉:“你也不能去。”

    郁喧洲黑眸微冷,道:“为何。”

    “我们做的交易。你要保护我。”陆苕玉皱眉道:“万一你死外边了,你怎么保护我。”

    核桃又碎了一个。

    郁喧洲将手里破裂的碎渣扔到桌上,半靠着木椅,抬眸看她,道:“说起交易——”

    他直接道,“我保护你在那些人手下平安无虞,你教我你体内秘法的修炼之术。”

    秘法?

    陆苕玉一下不困了。

    她醍醐灌顶。

    为什么从到了抚州城,郁喧洲对她的态度就明显有所容忍。原来都悄悄打上她阵法的主意了。

    但问题是她自己都还没搞懂那阵法是怎么回事。

    陆苕玉装傻道:“什么秘法?”

    郁喧洲:“那日你对付藤蔓妖时用的那神秘金色灵力,我从未见过,是何种修炼之术?”

    他望着陆苕玉的视线含着打量。

    原本郁喧洲以为这是渡业宗宗门的独特修炼之术。

    但在通天监天牢时,他曾拷问过那群追杀陆苕玉的人。应该与陆苕玉来自一处,他们却对那金色灵力一无所知。

    目前来看那金色灵力似乎只有陆苕玉一人修炼。

    “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可以一并提出。”

    郁喧洲看出她的犹豫沉默,过了会,又道:“不答应也可以,我们继续雇佣关系,你今晚继续蹲树上探察慕容郃。”

    “……”现在还敢威胁她?

    陆苕玉道:“看来你也不是真心想学,那行,我继续我的任务。”

    说着她转身欲走。

    同时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

    结果郁喧洲没留。

    陆苕玉回过头:“我走了,我去蹲守慕容郃了。”

    郁喧洲抬眸看她,神色平静无波澜,似乎刚才的提议只是随口一说。

    好好。这么沉得住气。

    陆苕玉打开房门了。

    郁喧洲:“等下。”

    陆苕玉环臂站定:“嗯?”

    “半个时辰汇报一次。走了把门关上。”郁喧洲道。

    “……”

    陆苕玉敦实地上了树,双手揣袖。

    脑子里在想刚才郁喧洲说的那事的可行性。

    没直接答应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会,一时瞎编也编不出什么修炼心法出来。

    而且这种事,骗个一两天可以,时间一长很难不露馅。到时候一旦郁喧洲发现一定会杀了她。危险性太高了。

    夜幕深沉,明星乍起,陆苕玉双手撑着头,目光落在郁喧洲的房间。已是深夜,但他房间的灯火仍旧亮着,影影绰绰,勾出他的身影。

    还在打坐。还在修炼。

    陆苕玉忽然发觉他也挺努力,就是差点运气。

    ……

    陆苕玉一觉睡到天亮。

    阳光透过枝叶结结实实的照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自己睡着了。

    心里一个激灵。

    马上坐起来,发现郁喧洲正站在她旁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阴凉。

    身后站着虞瑶。

    虞瑶后面是慕容郃。

    齐了。

    “师妹。”找到她后,虞瑶一脸惊讶,道:“你昨晚在这里睡的?”

    陆苕玉:“……也不是睡。”

    她还想狡辩两句,但是慕容郃先道:“既然找到师妹了,那我们兵分两路。师弟你同师妹一起去丞相府。”

    “我同虞师妹去锁妖塔察看。”

    这和昨日商量的不大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陆苕玉看了眼郁喧洲阴冷的脸:“…大师兄,还是让我同你去锁妖塔吧!”

    “虞师妹去,她通晓锁妖塔秘术。”

    ……

    陆苕玉从树上下来后,才得知原来昨夜竟有人重伤了宓元齐,他现在命悬一线。

    “说人也不太合适。”

    在马车里,常卢道:“听几位师弟说,有些像妖怪的手段。”

    难怪慕容郃那般急。

    估计是怕锁妖塔里又跑出来了妖怪。

    郁喧洲静默不言。陆苕玉抬眸悄咪咪看了眼,屁股稍微往外挪了挪。

    挪着挪着,她都没发现挪到了车座的最外边,差点陡然摔下去。

    郁喧洲:“我身上有毒?”

    “……”

    他把她往车座内侧一拉,目光阴凉地盯着她,不再说话了。

    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死亡凝视。

    整个人出乎意料地平静。

    陆苕玉慢慢坐直了。

    往后一靠,双手揣袖。

    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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