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关山雾月
清晨，一夜氤氲的薄雾升腾在草场各处，枯短的草尖泛上细密的露水。依偎在白登山下的大营披上绯红的霞光，空中偶尔划过几群林鸟，整日呼啸的北风难得消停了半晌，一切看起来是如此岁月静好。
牧民们加紧了转场的脚步，猎户推开漏风的木门，校场上骁骑左前锋的士兵已然整装待发，铁戈锋尖的寒光刺开这幅缱绻旖旎的图卷。
李渺辞，不，现在是李寒望。李寒望一身银白重甲傲然立在最前方，一手握住惊光，一手端正环住头盔。
少女身姿矫健英姿飒爽，倔强的青涩面庞轻松撑起全副重甲，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在一群精锐骁骑里确实显得娇小俏气，可那身凌厉自信的气势却莫名叫人信服跟随。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兴许也不过如此。
沉重的长长号角宣号出厚重绵长的嗡鸣，在空旷的山麓下倾荡向草原，大军开拔，器宇轩昂。
严文目送李寒望和沈玉翻身上马，塞上初晨鼓角声动，秋风薄雾旌旗，少年鞍马两相适宜。
如此声势浩大的出师，尚在睡梦中的枫停还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长长的队伍在草场上扯成一线，王进赶马上前到李寒望身旁，“中军，不是中午拔营吗？”
“我说几时开拔就是几时，你有异议吗？”李寒望送给王进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王进正想说咱如此匆忙出营，都没向二将军汇报会不会有所不妥，转而又想到李寒望昨夜那番不痛不痒却暗含警告的话。
算了算了，以后只有李中军说什么，军令如山，想想王进决定默默闭嘴。
沈玉在一旁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似有思量。这位李中将，今年才恰恰十四，但将军们却将左前锋骁骑悉数交由她接管，实在是信任有加，她处理起众多事务也是手到擒来，老练狠辣，想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想我的事？”李寒望忽的凑在沈玉旁边，沈玉惊吓地一个机灵，“是。”
随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失言，瞬间尴尬地脖子泛上一层薄红。
“没事，我又不介意，以后在车臣河还得沈副将多多协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有问必答。”李寒望随意道。
沈玉淡笑摇摇头，“末将没什么想问的，只是佩服中军的手段，小小年纪却已有这些见地，实在让人自惭形秽。”
李寒望敏锐察觉到他心下细微的自白，想来霍捷的安排多多少少对他是有点打击在的。
“沈副将是哪里人？”李寒望随口问道。
“江南扬州府。”
“扬州，那是个好地方，烟波画桥，雨丝风翠，何故来天禧这么个苦寒之地？”李寒望接着问。
沈玉思量一番后，“家道中落，弃笔从戎，心怀家国远志，自然就来了。”
“哦~沈副将还是个读书人呢，读过些什么？”
“四书五经，为的应试科举，都是些修身养性，繁文缛节的东西。”
李渺辞了然，这是个看的通透的文化人。“读过天禧志吗？”
沈玉点点头，“中军有什么指教吗？”李渺辞闻言摊摊手，“没有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各有各的体会，交流罢了。”
“副将对严文什么看法？”话题跳跃的太快，沈玉赶紧整理思绪即答，“严小将军经验丰富，细心敏锐，是个好将军。”
“其实我还蛮好奇，你一个读书人身手居然比严文好，你知道他的武艺是何人所授吗？”
“霍捷将军。”
李渺辞又问，“你觉不觉得霍捷就是刻意针对咱，把自己的爱徒带着去图兰平原，而咱们一个魁首一个二甲居然被派去车臣河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冷的要死要活，军中那些传闻你可有了解。”
沈玉一顿，并未作答。
“沈副将真是个品行极佳的人，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咱可以交个朋友。”
李渺辞话罢意味深长看了枫停一眼。
沈玉忽的打断，“中军，无论如何，大局为重，咱要按军令行事，你不必多言了。”
李渺辞爽朗一笑，“你误会我了，副将你有所不知，咱这位二将军是全天下最不徇私的人了，在他这是非曲直必须捋顺，谁玩弄小心思他最清楚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
王进凑上前来，“中军我也要听。”
李渺辞笑着撇他一眼，“哪哪都有你啊。”
“这霍捷二将军啊，小时候和老将军夫人在雁门被围困，全军死守城门时，叫那郡守开义仓放军粮出来，就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粮仓里啊是一颗谷粒也没有。”
“霍夫人震怒，下令彻查。原来这老管事的任人唯亲，全家都做着倒卖义粮这没良心的生意，那一年寒冬腊月，雁门的将士生生饿死了不少。”
“所幸平川王亲自率兵驰援，这才解了雁门之困。更让人痛心的是，霍夫人肚子里才恰恰三月的孩子也就这样没了。”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了，“雁门之困，从来都在夸耀平川王的铁骑神兵贵速，日行千里。这些，我从未听说。”
“霍捷是个不爱写诗作画的，但这么些年，他始终在大帐里挂着一首墨宝，‘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王进声音在耳边传来，“中军你打哪儿知道的？”
“这是重点吗？”
队伍渐渐北上，一路上路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马蹄声碎，搅乱冰河。
李渺辞与众将士喝酒烤肉，胡笳声渐时李渺辞喝趴八尺大汉；篝火星点间比武，李渺辞大获全胜；骑射猎野时，李渺辞一马当先，秀的那叫人眼花缭乱。
牧民们加紧了转场的脚步，猎户推开漏风的木门，校场上骁骑左前锋的士兵已然整装待发，铁戈锋尖的寒光刺开这幅缱绻旖旎的图卷。
李渺辞，不，现在是李寒望。李寒望一身银白重甲傲然立在最前方，一手握住惊光，一手端正环住头盔。
少女身姿矫健英姿飒爽，倔强的青涩面庞轻松撑起全副重甲，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在一群精锐骁骑里确实显得娇小俏气，可那身凌厉自信的气势却莫名叫人信服跟随。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兴许也不过如此。
沉重的长长号角宣号出厚重绵长的嗡鸣，在空旷的山麓下倾荡向草原，大军开拔，器宇轩昂。
严文目送李寒望和沈玉翻身上马，塞上初晨鼓角声动，秋风薄雾旌旗，少年鞍马两相适宜。
如此声势浩大的出师，尚在睡梦中的枫停还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长长的队伍在草场上扯成一线，王进赶马上前到李寒望身旁，“中军，不是中午拔营吗？”
“我说几时开拔就是几时，你有异议吗？”李寒望送给王进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王进正想说咱如此匆忙出营，都没向二将军汇报会不会有所不妥，转而又想到李寒望昨夜那番不痛不痒却暗含警告的话。
算了算了，以后只有李中军说什么，军令如山，想想王进决定默默闭嘴。
沈玉在一旁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似有思量。这位李中将，今年才恰恰十四，但将军们却将左前锋骁骑悉数交由她接管，实在是信任有加，她处理起众多事务也是手到擒来，老练狠辣，想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想我的事？”李寒望忽的凑在沈玉旁边，沈玉惊吓地一个机灵，“是。”
随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失言，瞬间尴尬地脖子泛上一层薄红。
“没事，我又不介意，以后在车臣河还得沈副将多多协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有问必答。”李寒望随意道。
沈玉淡笑摇摇头，“末将没什么想问的，只是佩服中军的手段，小小年纪却已有这些见地，实在让人自惭形秽。”
李寒望敏锐察觉到他心下细微的自白，想来霍捷的安排多多少少对他是有点打击在的。
“沈副将是哪里人？”李寒望随口问道。
“江南扬州府。”
“扬州，那是个好地方，烟波画桥，雨丝风翠，何故来天禧这么个苦寒之地？”李寒望接着问。
沈玉思量一番后，“家道中落，弃笔从戎，心怀家国远志，自然就来了。”
“哦~沈副将还是个读书人呢，读过些什么？”
“四书五经，为的应试科举，都是些修身养性，繁文缛节的东西。”
李渺辞了然，这是个看的通透的文化人。“读过天禧志吗？”
沈玉点点头，“中军有什么指教吗？”李渺辞闻言摊摊手，“没有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各有各的体会，交流罢了。”
“副将对严文什么看法？”话题跳跃的太快，沈玉赶紧整理思绪即答，“严小将军经验丰富，细心敏锐，是个好将军。”
“其实我还蛮好奇，你一个读书人身手居然比严文好，你知道他的武艺是何人所授吗？”
“霍捷将军。”
李渺辞又问，“你觉不觉得霍捷就是刻意针对咱，把自己的爱徒带着去图兰平原，而咱们一个魁首一个二甲居然被派去车臣河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冷的要死要活，军中那些传闻你可有了解。”
沈玉一顿，并未作答。
“沈副将真是个品行极佳的人，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咱可以交个朋友。”
李渺辞话罢意味深长看了枫停一眼。
沈玉忽的打断，“中军，无论如何，大局为重，咱要按军令行事，你不必多言了。”
李渺辞爽朗一笑，“你误会我了，副将你有所不知，咱这位二将军是全天下最不徇私的人了，在他这是非曲直必须捋顺，谁玩弄小心思他最清楚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
王进凑上前来，“中军我也要听。”
李渺辞笑着撇他一眼，“哪哪都有你啊。”
“这霍捷二将军啊，小时候和老将军夫人在雁门被围困，全军死守城门时，叫那郡守开义仓放军粮出来，就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粮仓里啊是一颗谷粒也没有。”
“霍夫人震怒，下令彻查。原来这老管事的任人唯亲，全家都做着倒卖义粮这没良心的生意，那一年寒冬腊月，雁门的将士生生饿死了不少。”
“所幸平川王亲自率兵驰援，这才解了雁门之困。更让人痛心的是，霍夫人肚子里才恰恰三月的孩子也就这样没了。”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了，“雁门之困，从来都在夸耀平川王的铁骑神兵贵速，日行千里。这些，我从未听说。”
“霍捷是个不爱写诗作画的，但这么些年，他始终在大帐里挂着一首墨宝，‘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王进声音在耳边传来，“中军你打哪儿知道的？”
“这是重点吗？”
队伍渐渐北上，一路上路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马蹄声碎，搅乱冰河。
李渺辞与众将士喝酒烤肉，胡笳声渐时李渺辞喝趴八尺大汉；篝火星点间比武，李渺辞大获全胜；骑射猎野时，李渺辞一马当先，秀的那叫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