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响了快有三分钟。
安知鹿没有在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细碎的额发被她随手夹了上去，白洁的额头之下，一双杏眸目光坚定，嫣唇微抿，一副沉静专注的模样。
她浑身气质干净淡然，简洁的浅棕色工作围裙和洁白的白色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一两点灰白的的泥印。
冬季午时的暖阳穿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盈满一室。
柔和的光线倾洒，安静美好的女孩似乎与周围摆满的大大小小、风格略显诡谲的玩偶显得突兀又融洽。
细白的手指沾染着几点灰色的泥印，纤细却锐利的雕刻刀在它手中乖顺听话。
直到将灰白泥胚上的最后一点瑕疵刮去，安知鹿整个人才微微松懈下来。
松了松有些僵住的肩颈，眉头舒展，眉目间闪过满足的神色。
没等到理睬的的电话执着地再一次响起。
照着这种执着，也只有孟诗宁那个性子急躁又风风火火的人了。
安知鹿高中时认识的孟诗宁。
起初只是刚好给自己的娃约几件衣服，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手作娘居然还就是认识的人，反倒渐渐熟悉交好了起来。
“鹿鹿！张凌韦那个王八蛋现在到处跟别人造谣你！都传到我这儿来了！”
“就他长了嘴？等我摇人给他点颜色看看！气死我了，鹿宝，我都打听到了，他晚上在英格有局，你跟我一起去，看我不把他撕了！”
刚接通，安知鹿便早有预料地把手机远远拿开。
隔着半臂的距离都还能听见孟诗宁那暴躁的声音，机关枪一般突突了一大堆出来。
张凌韦是她父母给安排的联姻对象，只是脑子似乎不太聪明。
才刚接触不到一个月就本性暴露，还带着他那些莺莺燕燕舞到了她面前。
后果就是被安知鹿面不改色地甩了个巴掌，果断地断了联系。
心情没收到一点影响，甚至当天晚上还又摸出来个人设图。
安知鹿毫不在意张凌韦败坏的是自己的名声，眸子里闪着无奈的笑，“我暴力脾气差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就只说了这么些东西啊？”
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安知鹿细细欣赏着手里已经初具模型的娃体，脑子里想的都是等烧出来之后该要怎么上妆。
手里的这个娃娃是安知鹿刚开始尝试制偶的时候就认识的一位海外的老客户约的单。
因为已经磨合了很久，安知鹿完全能很轻易地理解对方的需求。
对着灰白的娃体，早就有了雏形的妆面和服装细节在眼前渐渐成型。
深院里灵魂被禁锢的千金小姐，穿着深红墨绿的宽肥圆领斜襟裙衫，裙幅上深红与暗青交杂，姿态优雅。
素白的脸色与鲜红如血的樱唇，柳眉轻勾却目光空洞孤寂。脖颈描上血色的细纹，隐喻着少女的生机与肉眼可见的、诡谲的败落。
是命运不受掌控的绝望和少女在枷锁中渐渐绝望的生机。
“脸上好像应该再加些暗色的腮红……”
隐约听见安知鹿的声音，电话另一边的孟诗宁恨铁不成钢地嘟囔了几句，“明明是他太浪了，就算是联姻，也不能这么羞辱你啊……”
“你还在你工作室里呢？”
安知鹿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把修完的胚放进窑子里准备烧，并不在意那些，“嗯呢，在做新客单呢，对了，我等下给你发个图，帮我看看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拜托柠檬老师你啦！”
“那你就这么由着他到处瞎说？”孟诗宁声音忿忿，很是不甘心。
显然十分看不顺眼张凌韦。
安知鹿随手收拾着忙碌半天下来，工具摆满的桌面，“他说他的，这不是没舞到我面前嘛，我最近好忙呢，没时间搭理他。”
她习惯且享受工作完成后再将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后，再开始新一项工作的工作节奏，这段空白能让她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和进行工作复盘。
有跟那种自大又自信、以为全世界女人会捧着他的人争辩的时间，还不如让她多捏几个人偶。
被缠着应下了孟诗宁约着晚上去玩的要求才安抚好这位真正暴躁娇蛮的大小姐。
挂断电话，安知鹿迅速按照刚才的灵感在原来的设计图上摸了个新图出来，点开客户的微信。
【鹿鹿不是怒怒：宝宝，我有点新想法。如果在娃崽的脸上上点腮红，深红的腮红配上青白的脸色，中式诡谲氛围应该会更鲜明！】
【鹿鹿不是怒怒：我给你发个大概的样图，你看看怎么样？】
从第一次接到对方的单子到现在快五年，固定每季度一个娃的交流频率里，安知鹿早就察觉对方似乎有着不差的审美能力。
从跟对方交流的同时，她自己也能有不少的收获。
宽大整洁的工作台贴着窗沿，安知鹿一抬头，风格各异且跨度巨大的娃娃乖乖地坐在窗台上。
陪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升月落。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
对方的消息来得比预料中快，按照时差那边应该才早上早上八点多。
消息一下子弹出来不少条，一如既往的活力语气。
【Lu.：可以！！两边嘴角再加两点红痣？加上些妖气似乎会更好看。】
【Lu.：老师您慢慢做，不着急的，我近期准备回国，回国之后再给你地址。】
【Lu.：相信这次的娃娃也会很好看，谢谢老师！】
很快地又弹了个手绘猫猫虫的表情包出来，憨态可掬的橘色小猫缩成一团，爪子海豹状地躬着以表感谢。
可爱得直击心脏。
安知鹿一双眼被迷地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一边捧着手机感叹神仙顾客画出的神仙表情包，一边迅速保存下来，再甩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户宝宝那边偷的猫猫探手[偷！]表情包以示敬意。
偷了！好的表情包就该发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
【鹿鹿不是怒怒：你又新画的吗？！好可爱！】
客户宝宝似乎还是个简笔画大师，画的一些表情包几乎都戳中了安知鹿的萌点。
安知鹿偶尔还挺好奇自己这个多年老顾客，约的娃都是一些漂亮的妹妹，语气和表情包也挺礼貌可爱，但似乎又十分拘谨客气。
应该是个可爱内敛又善解人意的单主妹妹？
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应该会很开心吧？
略有畅想的念头一闪而过，安知鹿晦涩地笑了下，面不改色地退出了聊天界面，结束了对话。
*
桑阳市是著名的不夜城，夜色渐深，霓虹却更加喧嚣。
跟安知鹿工作室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不同，英格在桑阳市最繁华商圈里，距离高档酒店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成为灯红酒绿的夜幕里，追求刺激和艳色的男男女女的聚集热点。
离英格还有不到一百米，平日里顺畅的车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凝滞，前进的速度堪比蜗牛。
安知鹿抬手地在车窗下，冬夜里的晚风算不上太冷，夹杂着广场上某个摊子的烧烤味。
跟孟诗宁约的时间快到了，估计她又得要打电话来催。
前面司机也着急，探头出车窗三四次，有些为难地向后座上的顾客开口，“美女，你这还有不到百来米，您看要不你就现在这下吧？省得耽误时间，我看这前面今天也不知道怎得忽然堵了，还不知道得多久能通。”
这美女一身飒爽的黑，脸上的妆容张扬又锐利，眼睛清透冷淡，看着就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车流行进地太慢，目的地就在附近的人不少都选择了直接下车步行，安知鹿没有多说些什么。
下车没走两步就接到了孟诗宁的电话。
“鹿鹿，你还有多久能到啊？”孟诗宁兴奋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有些模糊不清，说话的声音也更不自觉地加大，“你快来你快来，张凌韦那王八蛋好像在跟人吵架！”
听见那边在听觉神经上蹦迪一般的音乐声以及孟诗宁兴冲冲的声音，安知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又为了看热闹一下子冲到人跟前去啊，我马上到了，你在哪？来接一下我吧。”
说话间，安知鹿已经走近了英格的门口。
门还没拉开，就听见里面的喧闹的音乐像是在耳膜上开午夜派对。
“鹿鹿，快来快来，张凌韦跟个小孩吵上了，那小孩长得超奶，但没想到性子像个小辣椒，可爱死了，咱去给他加油。”
孟诗宁一出门就见着恰好到了的安知鹿，声音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人真就一斯文败类，无耻的事做多了，报应这不就来了。”
“按我说，你就该在他拉着他那什么温儿婉儿跑你打你脸的时候，就该直接像那小辣椒一样，直接给他一拳，一巴掌也太不过瘾了。”
孟诗宁一路拉着她往‘事发地点’过去。
嘈杂纷乱的声音里，那一点动静只波及了周围的一圈人。
眼看着都是圈子里相熟的脸孔，安知鹿悄悄地撇了撇嘴。
跋扈小鹿，上线！
卡座边上坐着看热闹正看得起兴的人眼尖地瞥见被孟诗宁拉着往这边挤的安知鹿，忙招呼起来。
挤眉弄眼地往热闹中心点示意，“安大小姐，来得刚刚好啊，正巧精彩没错过呢。”
安知鹿眉眼一挑，故意化得细长的眼线，平添了些锐利刺人的骄纵，掩盖掉眉骨本身的温润和稚气。
下巴往那边一抬，“他又整了些什么乐子？”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轻慢和幸灾乐祸，一副傲慢骄纵的娇蛮大小姐模样。
视线落在那边争吵着的两方人里，孟诗宁已经耐不住性子地爬过去围观了，手里还丝毫不带形象地捏着一角西瓜。
张凌韦一向骚包到让人看了眼睛疼的花衬衫凌乱不堪，领子显然被人攥起来过。
一向装得文质彬彬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似乎还被人揍了，嘴角沾染着血痕和淤青。
安知鹿嫌弃地撇了两眼就觉得辣眼睛，视线落在另一方的人身上。
孟诗宁说的那个男孩盯着一头鲜红如火龙果一样的头发，在周围灯红酒绿里依旧十分瞩目。
张凌韦不知道怎的惹着人家了，小孩脸上是热腾腾的怒意。
如果不是后衣领被同伴牵制住，怕是下一秒又冲到被身边猪朋狗友拉住的张凌韦身边踹上两脚。
安知鹿默默观察着两人，晦暗的环境里，花花绿绿的光线不断跳跃。
终于看清他身边拎着男孩后衣领的高大男人的样貌。
心跳登时漏了一拍。
安知鹿没有在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细碎的额发被她随手夹了上去，白洁的额头之下，一双杏眸目光坚定，嫣唇微抿，一副沉静专注的模样。
她浑身气质干净淡然，简洁的浅棕色工作围裙和洁白的白色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一两点灰白的的泥印。
冬季午时的暖阳穿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盈满一室。
柔和的光线倾洒，安静美好的女孩似乎与周围摆满的大大小小、风格略显诡谲的玩偶显得突兀又融洽。
细白的手指沾染着几点灰色的泥印，纤细却锐利的雕刻刀在它手中乖顺听话。
直到将灰白泥胚上的最后一点瑕疵刮去，安知鹿整个人才微微松懈下来。
松了松有些僵住的肩颈，眉头舒展，眉目间闪过满足的神色。
没等到理睬的的电话执着地再一次响起。
照着这种执着，也只有孟诗宁那个性子急躁又风风火火的人了。
安知鹿高中时认识的孟诗宁。
起初只是刚好给自己的娃约几件衣服，阴差阳错之下知道了手作娘居然还就是认识的人，反倒渐渐熟悉交好了起来。
“鹿鹿！张凌韦那个王八蛋现在到处跟别人造谣你！都传到我这儿来了！”
“就他长了嘴？等我摇人给他点颜色看看！气死我了，鹿宝，我都打听到了，他晚上在英格有局，你跟我一起去，看我不把他撕了！”
刚接通，安知鹿便早有预料地把手机远远拿开。
隔着半臂的距离都还能听见孟诗宁那暴躁的声音，机关枪一般突突了一大堆出来。
张凌韦是她父母给安排的联姻对象，只是脑子似乎不太聪明。
才刚接触不到一个月就本性暴露，还带着他那些莺莺燕燕舞到了她面前。
后果就是被安知鹿面不改色地甩了个巴掌，果断地断了联系。
心情没收到一点影响，甚至当天晚上还又摸出来个人设图。
安知鹿毫不在意张凌韦败坏的是自己的名声，眸子里闪着无奈的笑，“我暴力脾气差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就只说了这么些东西啊？”
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安知鹿细细欣赏着手里已经初具模型的娃体，脑子里想的都是等烧出来之后该要怎么上妆。
手里的这个娃娃是安知鹿刚开始尝试制偶的时候就认识的一位海外的老客户约的单。
因为已经磨合了很久，安知鹿完全能很轻易地理解对方的需求。
对着灰白的娃体，早就有了雏形的妆面和服装细节在眼前渐渐成型。
深院里灵魂被禁锢的千金小姐，穿着深红墨绿的宽肥圆领斜襟裙衫，裙幅上深红与暗青交杂，姿态优雅。
素白的脸色与鲜红如血的樱唇，柳眉轻勾却目光空洞孤寂。脖颈描上血色的细纹，隐喻着少女的生机与肉眼可见的、诡谲的败落。
是命运不受掌控的绝望和少女在枷锁中渐渐绝望的生机。
“脸上好像应该再加些暗色的腮红……”
隐约听见安知鹿的声音，电话另一边的孟诗宁恨铁不成钢地嘟囔了几句，“明明是他太浪了，就算是联姻，也不能这么羞辱你啊……”
“你还在你工作室里呢？”
安知鹿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把修完的胚放进窑子里准备烧，并不在意那些，“嗯呢，在做新客单呢，对了，我等下给你发个图，帮我看看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拜托柠檬老师你啦！”
“那你就这么由着他到处瞎说？”孟诗宁声音忿忿，很是不甘心。
显然十分看不顺眼张凌韦。
安知鹿随手收拾着忙碌半天下来，工具摆满的桌面，“他说他的，这不是没舞到我面前嘛，我最近好忙呢，没时间搭理他。”
她习惯且享受工作完成后再将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后，再开始新一项工作的工作节奏，这段空白能让她好好梳理一下思绪和进行工作复盘。
有跟那种自大又自信、以为全世界女人会捧着他的人争辩的时间，还不如让她多捏几个人偶。
被缠着应下了孟诗宁约着晚上去玩的要求才安抚好这位真正暴躁娇蛮的大小姐。
挂断电话，安知鹿迅速按照刚才的灵感在原来的设计图上摸了个新图出来，点开客户的微信。
【鹿鹿不是怒怒：宝宝，我有点新想法。如果在娃崽的脸上上点腮红，深红的腮红配上青白的脸色，中式诡谲氛围应该会更鲜明！】
【鹿鹿不是怒怒：我给你发个大概的样图，你看看怎么样？】
从第一次接到对方的单子到现在快五年，固定每季度一个娃的交流频率里，安知鹿早就察觉对方似乎有着不差的审美能力。
从跟对方交流的同时，她自己也能有不少的收获。
宽大整洁的工作台贴着窗沿，安知鹿一抬头，风格各异且跨度巨大的娃娃乖乖地坐在窗台上。
陪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升月落。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
对方的消息来得比预料中快，按照时差那边应该才早上早上八点多。
消息一下子弹出来不少条，一如既往的活力语气。
【Lu.：可以！！两边嘴角再加两点红痣？加上些妖气似乎会更好看。】
【Lu.：老师您慢慢做，不着急的，我近期准备回国，回国之后再给你地址。】
【Lu.：相信这次的娃娃也会很好看，谢谢老师！】
很快地又弹了个手绘猫猫虫的表情包出来，憨态可掬的橘色小猫缩成一团，爪子海豹状地躬着以表感谢。
可爱得直击心脏。
安知鹿一双眼被迷地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一边捧着手机感叹神仙顾客画出的神仙表情包，一边迅速保存下来，再甩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户宝宝那边偷的猫猫探手[偷！]表情包以示敬意。
偷了！好的表情包就该发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
【鹿鹿不是怒怒：你又新画的吗？！好可爱！】
客户宝宝似乎还是个简笔画大师，画的一些表情包几乎都戳中了安知鹿的萌点。
安知鹿偶尔还挺好奇自己这个多年老顾客，约的娃都是一些漂亮的妹妹，语气和表情包也挺礼貌可爱，但似乎又十分拘谨客气。
应该是个可爱内敛又善解人意的单主妹妹？
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应该会很开心吧？
略有畅想的念头一闪而过，安知鹿晦涩地笑了下，面不改色地退出了聊天界面，结束了对话。
*
桑阳市是著名的不夜城，夜色渐深，霓虹却更加喧嚣。
跟安知鹿工作室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不同，英格在桑阳市最繁华商圈里，距离高档酒店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成为灯红酒绿的夜幕里，追求刺激和艳色的男男女女的聚集热点。
离英格还有不到一百米，平日里顺畅的车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凝滞，前进的速度堪比蜗牛。
安知鹿抬手地在车窗下，冬夜里的晚风算不上太冷，夹杂着广场上某个摊子的烧烤味。
跟孟诗宁约的时间快到了，估计她又得要打电话来催。
前面司机也着急，探头出车窗三四次，有些为难地向后座上的顾客开口，“美女，你这还有不到百来米，您看要不你就现在这下吧？省得耽误时间，我看这前面今天也不知道怎得忽然堵了，还不知道得多久能通。”
这美女一身飒爽的黑，脸上的妆容张扬又锐利，眼睛清透冷淡，看着就像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车流行进地太慢，目的地就在附近的人不少都选择了直接下车步行，安知鹿没有多说些什么。
下车没走两步就接到了孟诗宁的电话。
“鹿鹿，你还有多久能到啊？”孟诗宁兴奋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有些模糊不清，说话的声音也更不自觉地加大，“你快来你快来，张凌韦那王八蛋好像在跟人吵架！”
听见那边在听觉神经上蹦迪一般的音乐声以及孟诗宁兴冲冲的声音，安知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又为了看热闹一下子冲到人跟前去啊，我马上到了，你在哪？来接一下我吧。”
说话间，安知鹿已经走近了英格的门口。
门还没拉开，就听见里面的喧闹的音乐像是在耳膜上开午夜派对。
“鹿鹿，快来快来，张凌韦跟个小孩吵上了，那小孩长得超奶，但没想到性子像个小辣椒，可爱死了，咱去给他加油。”
孟诗宁一出门就见着恰好到了的安知鹿，声音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人真就一斯文败类，无耻的事做多了，报应这不就来了。”
“按我说，你就该在他拉着他那什么温儿婉儿跑你打你脸的时候，就该直接像那小辣椒一样，直接给他一拳，一巴掌也太不过瘾了。”
孟诗宁一路拉着她往‘事发地点’过去。
嘈杂纷乱的声音里，那一点动静只波及了周围的一圈人。
眼看着都是圈子里相熟的脸孔，安知鹿悄悄地撇了撇嘴。
跋扈小鹿，上线！
卡座边上坐着看热闹正看得起兴的人眼尖地瞥见被孟诗宁拉着往这边挤的安知鹿，忙招呼起来。
挤眉弄眼地往热闹中心点示意，“安大小姐，来得刚刚好啊，正巧精彩没错过呢。”
安知鹿眉眼一挑，故意化得细长的眼线，平添了些锐利刺人的骄纵，掩盖掉眉骨本身的温润和稚气。
下巴往那边一抬，“他又整了些什么乐子？”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轻慢和幸灾乐祸，一副傲慢骄纵的娇蛮大小姐模样。
视线落在那边争吵着的两方人里，孟诗宁已经耐不住性子地爬过去围观了，手里还丝毫不带形象地捏着一角西瓜。
张凌韦一向骚包到让人看了眼睛疼的花衬衫凌乱不堪，领子显然被人攥起来过。
一向装得文质彬彬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似乎还被人揍了，嘴角沾染着血痕和淤青。
安知鹿嫌弃地撇了两眼就觉得辣眼睛，视线落在另一方的人身上。
孟诗宁说的那个男孩盯着一头鲜红如火龙果一样的头发，在周围灯红酒绿里依旧十分瞩目。
张凌韦不知道怎的惹着人家了，小孩脸上是热腾腾的怒意。
如果不是后衣领被同伴牵制住，怕是下一秒又冲到被身边猪朋狗友拉住的张凌韦身边踹上两脚。
安知鹿默默观察着两人，晦暗的环境里，花花绿绿的光线不断跳跃。
终于看清他身边拎着男孩后衣领的高大男人的样貌。
心跳登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