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歌
拉长的巨大影子从洛荀南的身后抻开，就像一层透明的膜，即将要将他包裹住。
腥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冷不丁被水渍滴在肩膀上，洛荀南看到何莹笙的神色，顿觉不妙，后背生出凉意，头皮发麻。
在她的出声提醒下，洛荀南动作迅速，立刻足尖轻点，往一侧闪身，待站定，闯进眼帘的就是庞大的影子。
仔细一看，那影子依稀能看清楚人的模样，一双眯缝般的眼睛下，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他，再往下，是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口，锯齿般的牙齿龇着，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滴滴答答的，落了一滩痕迹。
他这才惊觉肩膀上的水渍就是这怪物的口水，顿时一阵嫌恶。
“饿～好饿～”怪物盯着他，如见到了珍馐美食，舌头在牙齿上卷了一圈，拔腿就往洛荀南走来。
何莹笙看着他鼓胀的腹部，涨的高高的，快要破出来，袖子一抖，将黄符纸拿在手里。
“这是什么……”洛荀南面色不佳，缓缓后退，第一次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
“饿死鬼。”
何莹笙脸色凝重，慢慢走近洛荀南，把他挡在身后，手腕轻抖，三声铃响。
鬼大鬼二鬼三出现在身侧，他们跟洛荀南打了照面，喊着小侯爷。
这时鬼三冷不丁看到面前犹如甩饼一般的巨物，吓了一跳，“老大，这是……饿死鬼？”
鬼大也注意到这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指着他的腹部道：“这不明摆着呢吗。”
鬼二摇摇头：“棘手，相当之棘手。”
何莹笙挥挥符纸，想要吸引饿死鬼的注意，但对方并不买账，径直盯着她身后的洛荀南，脚步也越来越快，震得路面都要都上三抖。
阴时阴刻出生的洛荀南，对于饿死鬼来说，是极其美味的食物，别看饿死鬼肚子涨得快要破了，但这反倒是他饥饿的表现，如若吃饱喝足，肚子才会慢慢憋下去，与常人无异。
“饿了……好饿……”
他低吟着，“啪嗒”一声掉下一滩口水，湿淋淋的。
“吃！吃！！”
巨物三两步就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他身形庞大，走起路来并不灵活，摇摇晃晃像不倒翁似的。
何莹笙死死盯着这鬼怪，将黄符执在身前，做出随时应战的准备。
饿死鬼双手做拳，重重地朝何莹笙砸过来，所过之处，撞得街边的小摊翻落在地，踩在地上，变成一片废墟。
“雷破！”何莹笙甩出黄符，原本轻飘飘的符咒就像是长了脚似的，径直朝鬼怪射去。
还未触及鬼怪之身，就被他张口喷出来的口水浸湿，变成一团废弃的湿纸落在地上，失了作用。
何莹笙拧眉，继续掏出符咒，迅速打过去，“嘭嘭嘭”地炸开，将鬼怪激得连连后退。
鬼大见状，带着鬼二和鬼三冲上前与之纠缠，三个臭皮匠，缠个饿死鬼。
被扰乱了视线的鬼怪咆哮着，挥舞着他的重拳，着实被弄得烦躁不堪，他怒吼一声，将鬼大几只鬼扇飞，简单得就像扇蚊子一样。
趁此机会，洛荀南转手在地上捡了一根趁手的长棍，冲上去狠狠打在对方的手臂上，出手又快又稳，带起呼呼的风。
饿死鬼被猛地一砸，吃痛地嚎叫一声，声音快要将夜空划破，他伸手就要朝洛荀南抓来。
好在洛荀南身手灵活，见此状况，立马点地后退，转到对方的身后，兜头就是一棒，疼痛让鬼怪的力气越大。
他转身挥过来的手把墙壁砸破了一个大洞。
惊起汪汪的狗叫声，四周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
见要被寻常人发现，何莹笙连忙掏出结符，嘴里念着咒语，伸手一挥，符咒燃烧起，一层透明的光弧罩在头顶，将饿死鬼与他们包裹住。
楼边的窗户一开，露出一盏油灯和半个脑袋，嘴里念叨着做梦，又关上窗户。
她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还在身边的洛荀南，“你怎么没有出去？”
洛荀南捏着长棍，横在身前，“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逃跑？”
何莹笙顾不上跟他说道，将火符祭出，打向鬼怪。
那双小眼睛似乎在蔑视她的不自量力，大手将符咒捏在手里，下一刻，却燃起熊熊烈火，冒着莹蓝色的光，烧掉了他整只手臂，手臂似有生命，带着啸叫化作一缕青烟。
断臂更是激怒他，饿死鬼抡起另一只巨臂朝他们砸过来，洛荀南伸手将何莹笙拦腰抱起，躲开对方的一击。
地砖碎裂，灰尘四起。
何莹笙今日出门没带桃木剑，无法挥剑斩杀，又饿着肚子，力气都无法施展出十分之一。
无法，她只能让洛荀南将长棍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当作趁手的兵器。
还未等喘息，下一次攻击就再次袭来，饿死鬼就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盯着洛荀南，一边流涎水一边挥舞拳头。
鬼大等三只鬼再次幽幽地飘到何莹笙身后，看到饿死鬼恼怒地冲他们二人奔来，愤怒使得他脚下动作加快，扬起地上的尘土。
何莹笙手指夹着几张符，在空中一撒，形成圆环，在鬼怪顶上旋转。
“老大！小心！”
何莹笙与落荀南对视一眼，迅速分开躲到两侧，一人提着一只短棍，在地上一扫，打上饿死鬼的腿部，他踉跄着几步，往地上栽倒。
掀起的尘土迷了他们的眼，顶上的圆环瞬间放大，就要往他头上套。
这是锁魂圈，与前几日锁住晚娘的东西如出一辙。
本以为就此禁锢住此鬼，却没想到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
就在锁魂圈快要碰上饿死鬼时，下一刻，这庞然的巨物却突然分离成几十条魂魄，他们纠缠在一起，面色狰狞，哭嚎着，声音传进耳朵里，刺耳极了。
何莹笙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洛荀南站在她身边，“他们在说好饿，在哭自己的亲人，看穿着打扮，死之前应该经历过颠沛流离。”
她仔细盯着黑雾里冒出来的一个个魂魄，是同一个执念让他们形成如今的庞然大物，却又因为何莹笙的插手，使得他们分崩离析。
倏尔，他们全部四散开来，黑雾散去，界内具是魂魄，没有了凝聚，也失去了攻击性，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却始终出不去这个透明的罩子。
鬼大在游魂里穿梭，来到何莹笙身边，“瞧着还是冤魂。”
鬼二看着他们的样子，蓬头垢面，衣服褴褛不堪，摇摇头，不禁感叹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鬼三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上前，“老大，这个孩子说他们是易县人，遭了旱灾，本是逃难而来，没想到饿死在半路。”
“所以变成了饿死鬼。”洛荀南恍然大悟。
何莹笙严肃：“纵然因旱灾而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不应生出如此大的怨念，纠结成大物。必定有人在暗中操纵。”
“易县旱灾我早有耳闻，圣上此前已派人前往易县赈灾救济，按理不应有此等多的亡灵。我该将此事禀明圣上，派钦差前去调查才是。”洛荀南看着依旧恸哭的魂灵，心里颇为震动，“何姑娘，能为他们超度吗？”
“冤魂不散，便是执念未消，我们需得寻根问底。”何莹笙掏出怀里的铜镜，将魂灵收入镜中，魂灵过多，连镜面都变得灰黑一片。
她一抹镜面，镜身便开始震动。
鬼三抹了抹眼泪，“太惨了。”
鬼二背着手转圈，“当官不为民做事，实在是尸位素餐，罪孽啊罪孽！”
鬼魂不在，何莹笙伸手一捏，界破了。
两人看了眼被饿死鬼破坏的小摊子和围墙，还有破碎的地砖，洛荀南开口：“我会让手下来处理。”
何莹笙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结界，损了老百姓的东西，理应赔偿。”
“嗯，那就抵五张符咒吧。”
“洛荀南，你不要太过分！”
何莹笙抬脚快步走着，突然反应过来，非是洛荀南记不住路，而是这饿死鬼在阻着他们走出这崇华坊。
该是前几日鬼厉之色助长了他的力量，加上她当时满心想着回府，饥肠辘辘，才被这饿死鬼迷惑了的眼睛。
“小侯爷，我们不是迷路，是遇上了鬼打墙。”
她的话让洛荀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碎屑，“是他们干的？”
何莹笙点头。
他露出倨傲之色，双手默默背在身后，“那随我再走一次。”
“我是不会走错的。”
他从小出门从来都不会迷路，随便走都会去到想到的目的地，今日差点破了这好运，怪道是这饿死鬼作妖。
此事一出，洛荀南回府又得耽搁，他带着何莹笙走了真正的近路往指挥司而去。
正在值守的李东看见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很是吃惊。
“洛大人，怎的这么晚了还上指挥司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李东，我问你，近来京都城内可涌来许多流民？”洛荀南往长案后一坐，端着严肃的口吻发问。
李东回忆了片刻，点点头，“却有此事，但都被安抚在城外，另安排了人施粥救济，洛大人，此时可有蹊跷？”
“他们可谁是从哪来？”
“回大人，易县。”
“咳咳咳……”何莹笙呛得喝了一口茶，嘴角边还残留着糕点的碎屑。
她看着两人的视线冲自己这儿来，赶紧抹抹嘴角，“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实在是饿得发慌，看见茶案上的糕点，吃得囫囵，又听着两人的对话，猝不及防被呛住了。
洛荀南到了一杯茶推过去，视线还是看着李东。
“易县遭遇旱灾，圣上早已派人处理，为何还有流民北上，这其中定有大蹊跷，我需得找一找上峰。”
他是自言自语，李东也不敢插嘴，眼观鼻鼻观心地候着。
只见洛荀南研墨提笔，在纸上迅速写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吹干墨迹，装进信封。
“李东，你替我跑一趟御史大夫段成禹段大人的府上，将此信交予他便可。”
这一次，该是有一条船被打翻。
腥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冷不丁被水渍滴在肩膀上，洛荀南看到何莹笙的神色，顿觉不妙，后背生出凉意，头皮发麻。
在她的出声提醒下，洛荀南动作迅速，立刻足尖轻点，往一侧闪身，待站定，闯进眼帘的就是庞大的影子。
仔细一看，那影子依稀能看清楚人的模样，一双眯缝般的眼睛下，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他，再往下，是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口，锯齿般的牙齿龇着，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滴滴答答的，落了一滩痕迹。
他这才惊觉肩膀上的水渍就是这怪物的口水，顿时一阵嫌恶。
“饿～好饿～”怪物盯着他，如见到了珍馐美食，舌头在牙齿上卷了一圈，拔腿就往洛荀南走来。
何莹笙看着他鼓胀的腹部，涨的高高的，快要破出来，袖子一抖，将黄符纸拿在手里。
“这是什么……”洛荀南面色不佳，缓缓后退，第一次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
“饿死鬼。”
何莹笙脸色凝重，慢慢走近洛荀南，把他挡在身后，手腕轻抖，三声铃响。
鬼大鬼二鬼三出现在身侧，他们跟洛荀南打了照面，喊着小侯爷。
这时鬼三冷不丁看到面前犹如甩饼一般的巨物，吓了一跳，“老大，这是……饿死鬼？”
鬼大也注意到这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指着他的腹部道：“这不明摆着呢吗。”
鬼二摇摇头：“棘手，相当之棘手。”
何莹笙挥挥符纸，想要吸引饿死鬼的注意，但对方并不买账，径直盯着她身后的洛荀南，脚步也越来越快，震得路面都要都上三抖。
阴时阴刻出生的洛荀南，对于饿死鬼来说，是极其美味的食物，别看饿死鬼肚子涨得快要破了，但这反倒是他饥饿的表现，如若吃饱喝足，肚子才会慢慢憋下去，与常人无异。
“饿了……好饿……”
他低吟着，“啪嗒”一声掉下一滩口水，湿淋淋的。
“吃！吃！！”
巨物三两步就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他身形庞大，走起路来并不灵活，摇摇晃晃像不倒翁似的。
何莹笙死死盯着这鬼怪，将黄符执在身前，做出随时应战的准备。
饿死鬼双手做拳，重重地朝何莹笙砸过来，所过之处，撞得街边的小摊翻落在地，踩在地上，变成一片废墟。
“雷破！”何莹笙甩出黄符，原本轻飘飘的符咒就像是长了脚似的，径直朝鬼怪射去。
还未触及鬼怪之身，就被他张口喷出来的口水浸湿，变成一团废弃的湿纸落在地上，失了作用。
何莹笙拧眉，继续掏出符咒，迅速打过去，“嘭嘭嘭”地炸开，将鬼怪激得连连后退。
鬼大见状，带着鬼二和鬼三冲上前与之纠缠，三个臭皮匠，缠个饿死鬼。
被扰乱了视线的鬼怪咆哮着，挥舞着他的重拳，着实被弄得烦躁不堪，他怒吼一声，将鬼大几只鬼扇飞，简单得就像扇蚊子一样。
趁此机会，洛荀南转手在地上捡了一根趁手的长棍，冲上去狠狠打在对方的手臂上，出手又快又稳，带起呼呼的风。
饿死鬼被猛地一砸，吃痛地嚎叫一声，声音快要将夜空划破，他伸手就要朝洛荀南抓来。
好在洛荀南身手灵活，见此状况，立马点地后退，转到对方的身后，兜头就是一棒，疼痛让鬼怪的力气越大。
他转身挥过来的手把墙壁砸破了一个大洞。
惊起汪汪的狗叫声，四周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
见要被寻常人发现，何莹笙连忙掏出结符，嘴里念着咒语，伸手一挥，符咒燃烧起，一层透明的光弧罩在头顶，将饿死鬼与他们包裹住。
楼边的窗户一开，露出一盏油灯和半个脑袋，嘴里念叨着做梦，又关上窗户。
她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还在身边的洛荀南，“你怎么没有出去？”
洛荀南捏着长棍，横在身前，“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逃跑？”
何莹笙顾不上跟他说道，将火符祭出，打向鬼怪。
那双小眼睛似乎在蔑视她的不自量力，大手将符咒捏在手里，下一刻，却燃起熊熊烈火，冒着莹蓝色的光，烧掉了他整只手臂，手臂似有生命，带着啸叫化作一缕青烟。
断臂更是激怒他，饿死鬼抡起另一只巨臂朝他们砸过来，洛荀南伸手将何莹笙拦腰抱起，躲开对方的一击。
地砖碎裂，灰尘四起。
何莹笙今日出门没带桃木剑，无法挥剑斩杀，又饿着肚子，力气都无法施展出十分之一。
无法，她只能让洛荀南将长棍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当作趁手的兵器。
还未等喘息，下一次攻击就再次袭来，饿死鬼就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盯着洛荀南，一边流涎水一边挥舞拳头。
鬼大等三只鬼再次幽幽地飘到何莹笙身后，看到饿死鬼恼怒地冲他们二人奔来，愤怒使得他脚下动作加快，扬起地上的尘土。
何莹笙手指夹着几张符，在空中一撒，形成圆环，在鬼怪顶上旋转。
“老大！小心！”
何莹笙与落荀南对视一眼，迅速分开躲到两侧，一人提着一只短棍，在地上一扫，打上饿死鬼的腿部，他踉跄着几步，往地上栽倒。
掀起的尘土迷了他们的眼，顶上的圆环瞬间放大，就要往他头上套。
这是锁魂圈，与前几日锁住晚娘的东西如出一辙。
本以为就此禁锢住此鬼，却没想到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
就在锁魂圈快要碰上饿死鬼时，下一刻，这庞然的巨物却突然分离成几十条魂魄，他们纠缠在一起，面色狰狞，哭嚎着，声音传进耳朵里，刺耳极了。
何莹笙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洛荀南站在她身边，“他们在说好饿，在哭自己的亲人，看穿着打扮，死之前应该经历过颠沛流离。”
她仔细盯着黑雾里冒出来的一个个魂魄，是同一个执念让他们形成如今的庞然大物，却又因为何莹笙的插手，使得他们分崩离析。
倏尔，他们全部四散开来，黑雾散去，界内具是魂魄，没有了凝聚，也失去了攻击性，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却始终出不去这个透明的罩子。
鬼大在游魂里穿梭，来到何莹笙身边，“瞧着还是冤魂。”
鬼二看着他们的样子，蓬头垢面，衣服褴褛不堪，摇摇头，不禁感叹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鬼三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上前，“老大，这个孩子说他们是易县人，遭了旱灾，本是逃难而来，没想到饿死在半路。”
“所以变成了饿死鬼。”洛荀南恍然大悟。
何莹笙严肃：“纵然因旱灾而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不应生出如此大的怨念，纠结成大物。必定有人在暗中操纵。”
“易县旱灾我早有耳闻，圣上此前已派人前往易县赈灾救济，按理不应有此等多的亡灵。我该将此事禀明圣上，派钦差前去调查才是。”洛荀南看着依旧恸哭的魂灵，心里颇为震动，“何姑娘，能为他们超度吗？”
“冤魂不散，便是执念未消，我们需得寻根问底。”何莹笙掏出怀里的铜镜，将魂灵收入镜中，魂灵过多，连镜面都变得灰黑一片。
她一抹镜面，镜身便开始震动。
鬼三抹了抹眼泪，“太惨了。”
鬼二背着手转圈，“当官不为民做事，实在是尸位素餐，罪孽啊罪孽！”
鬼魂不在，何莹笙伸手一捏，界破了。
两人看了眼被饿死鬼破坏的小摊子和围墙，还有破碎的地砖，洛荀南开口：“我会让手下来处理。”
何莹笙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结界，损了老百姓的东西，理应赔偿。”
“嗯，那就抵五张符咒吧。”
“洛荀南，你不要太过分！”
何莹笙抬脚快步走着，突然反应过来，非是洛荀南记不住路，而是这饿死鬼在阻着他们走出这崇华坊。
该是前几日鬼厉之色助长了他的力量，加上她当时满心想着回府，饥肠辘辘，才被这饿死鬼迷惑了的眼睛。
“小侯爷，我们不是迷路，是遇上了鬼打墙。”
她的话让洛荀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碎屑，“是他们干的？”
何莹笙点头。
他露出倨傲之色，双手默默背在身后，“那随我再走一次。”
“我是不会走错的。”
他从小出门从来都不会迷路，随便走都会去到想到的目的地，今日差点破了这好运，怪道是这饿死鬼作妖。
此事一出，洛荀南回府又得耽搁，他带着何莹笙走了真正的近路往指挥司而去。
正在值守的李东看见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很是吃惊。
“洛大人，怎的这么晚了还上指挥司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李东，我问你，近来京都城内可涌来许多流民？”洛荀南往长案后一坐，端着严肃的口吻发问。
李东回忆了片刻，点点头，“却有此事，但都被安抚在城外，另安排了人施粥救济，洛大人，此时可有蹊跷？”
“他们可谁是从哪来？”
“回大人，易县。”
“咳咳咳……”何莹笙呛得喝了一口茶，嘴角边还残留着糕点的碎屑。
她看着两人的视线冲自己这儿来，赶紧抹抹嘴角，“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实在是饿得发慌，看见茶案上的糕点，吃得囫囵，又听着两人的对话，猝不及防被呛住了。
洛荀南到了一杯茶推过去，视线还是看着李东。
“易县遭遇旱灾，圣上早已派人处理，为何还有流民北上，这其中定有大蹊跷，我需得找一找上峰。”
他是自言自语，李东也不敢插嘴，眼观鼻鼻观心地候着。
只见洛荀南研墨提笔，在纸上迅速写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吹干墨迹，装进信封。
“李东，你替我跑一趟御史大夫段成禹段大人的府上，将此信交予他便可。”
这一次，该是有一条船被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