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段拓的屋里。你起身查看,伤口已上药包扎,总体来说不算很大的伤,只偶有钝伤痛的影响行动。

    你忍着疼,面色如常的出门。

    段宇守在屋外,“嫂子,你醒了啊?”

    孟鸿墨听到动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蹙眉道,“好好歇着,这里有我们。”

    你看他在就放下心来,又回屋躺下休息。终于可以睡个近百年来的好觉了。

    你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蛮荒已经被清扫完成,你疑惑,才得知是天问玄空两大派,孟家顾家江家三大世家联合迅速清算。原来段正海从前只掳掠凡人,近些年早就把手伸向修仙者和世家,他们积怨已久。段正海修炼邪法,不光找炉鼎,更是吸血食肉挖脑,你听到这,抬手阻止,“行,不用讲细节,我要吐了。”

    孟鸿砚哦一声,继续说别的。

    你边吃边听,主要是在吃,毕竟蛮荒的烤肉一绝,有几分现代的滋味。

    “所以以前怎么不杀他呢?”你听完段正海的事,无语,“就差我那么个引子?要是没我,整个修仙界就继续忍?”

    孟鸿砚和段宇对视,没敢接你这句明显欺师灭祖的话。

    章羽挎着酒壶走进来,一屁股在你身旁坐下,“咋着,你要找老子算账啊?”

    你哼一声,“道貌岸然,他做的孽不就是你们纵容的?不让说?”

    章羽抢你手中的肉,“没法子,谁让他是大师兄呢,我们几个谁敢明目张胆动手。”

    你盯着他,“所以他的罪恶有你们一半。”

    章羽无奈叹气,“好好好,算我一半。我要有你这目中无人的样,早杀他了。”

    孟鸿砚突然问,“珞姐,如果……我是说如果,哥变成段正海这样,你会动手吗?”

    你嚼着羊肉,点头。

    “如果是我哥嘞?”段宇问。

    你笑笑,“灭绝人性和野兽无异,如果我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也能有人杀了我。”

    章羽笑着抿口酒,“你们俩啊,跟她学着点吧,她修行那么快,全靠这死样。”

    孟鸿砚和段宇面面相觑,学什么,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离开蛮荒前,你去见了井里救的小女孩,她得知大帝死亡,和蛮荒的大部分女性一样,眼中只有茫然。

    她有一个可爱的名字,虎草,看作虎读作猫,你看着她,“虎草,你想不想做自己的主人呢?”

    她看着你,“姐姐,哪样叫做自己的主人?”

    “首先,我们要做一个好人,你天性善良,要继续保持。其次,我们要变强,要有推翻一切压迫我们的敌人的决心。最后,我们要保持清醒,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你笑着掏出另一张你画的‘请神符’,交到她手中,在她耳边念完请神诀。

    “你还太小,不能完全明白,但我对你有信心。”你笑着道,“你藏好这张请神符,重新带领蛮荒女性找到自己的路。你要做好这个领袖,把所有人照顾好,你能做到吗?”

    虎草用力点头,抱紧符纸,“姐姐,我能做到。”

    回到天问,各自无事,你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偶尔很多人来找你有意无意的打探‘请神符’,都被你无视。

    周玄这天找到你,问道,“你不想再修炼了吗?”

    你靠在躺椅上握着鱼竿,“一百年了,骡子也要退休了。”

    周玄看着你,“妖界近日有盛会,你去看看。”

    “不想去。”你挑起鱼竿,重新在吃空的鱼钩上挂上蚯蚓。

    周玄叹气,“你和鸿墨一起去。”

    “公费谈恋爱?”你甩竿。

    周玄应,“是。”

    “那也懒得去,”你又半躺下去,“时间太长我都习惯了,不想谈恋爱了。”

    周玄无奈。

    “你真无欲无求了啊?”姜卿看你劈柴烧火做饭,“躲我们到这份上,找这地方累死我了。”

    你拿起野菜丢进锅里,“天问才多大,累得死你?”

    姜卿坐在你休息的草垫上,抱着腿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修炼从来不停,现在又从来不修炼。”

    你翻炒几下,看熟了,盛到石盘里,拿新做的竹筷递给她,“尝尝。”

    “还挺好吃。”她有一根没一根的夹着。

    你继续倒鸡肉下锅,“没怎么想,就想休息休息。”

    姜卿无奈。

    “哥,你怎么不去找她啊?”孟鸿砚叹气。

    孟鸿墨喝茶,“你们都去过了,有什么用吗?”

    “没用。”孟鸿砚摇头。

    孟鸿墨看向落日余晖洒满的地平线,“我去也没用,她不属于这里。”

    “那我们带她离开天问啊?”孟鸿砚问。

    孟鸿墨笑,“她更不愿去孟家。”

    “从她没有选择待在蛮荒,我就有一种感觉,她失去心中的方向了……”孟鸿墨看地平线将最后一丝光亮吞没,“我还是不够懂她……”

    你今晚落脚在一处天然洞穴,洞里潮湿,你在外生火取暖,正无聊躺着看满天繁星,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水源有动静。

    你前去查看,见水流中间站着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人,溪水不深,只到他腰际。他披着半透的单衣,腹肌若隐若现,月光洒落,为他的银发和裸露的胸膛渡上一层薄光,他发丝上的水滴正顺着胸膛流下。

    恍然间,你觉得他很像孟鸿墨。你分神想,你是又想孟鸿墨了吗,最近想他的时间比想家还多,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他在水中旁若无人的沐浴,你挑眉,这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突然,那人睁开碧绿的眼瞳,对上你的眼神。你见他陡然变化成一只白毛老虎,向你扑来。

    你站在原地未动,问道,“虎妖?”

    大老虎落到你面前,冲你怒吼一声。

    你盯着他的眼睛,“你到修仙界做什么?”

    “所以你们要护送他回去?”孟鸿砚疑惑,“为什么不带着我?”

    你推开虎妖白瑞正想搭你肩上的脑袋,对孟鸿砚说,“那我俩换换,你去送他,我待这守着。”

    孟鸿砚看着缠人的大妖,“那我不换了。”

    孟鸿墨从殿中出来,蹙眉看向白瑞,虎妖被他一看,缩着身子躲你身后。

    你眯眯眼睛,他微微摇头。

    当晚二更,你到孟鸿墨屋外,你轻敲两下,他拉开门迎你进来。

    屋内少见的未点烛火,他压低声音靠近你耳边说,“掌门让我们护送,但孟家刚收到消息白虎一族可能出事了,我觉得其中有诈,明日出发后你要确保与我形影不离。”

    你细品形影不离这几个字,摸摸发热的耳朵,点头,“就说这个吗?”

    孟鸿墨犹豫一会,从袖中掏出一枚湛蓝色的剑穗向你递来,“从前听你提起过不平缺枚剑穗。”

    你盯着剑穗细看,问道,“这剑穗怎么看起来有年头了?”

    孟鸿墨不语。你知道他很久前就做好了,只是不敢送而已。你看着略显局促的他,突然笑开,解下随身背着的剑,连同剑鞘一起递给他,“我不会绑,你帮我系好吧。”

    他抬手接过剑,见你放手想走,又喊你,“师妹……”

    你察觉到自己不受控的笑了,近段时间的苦闷感驱散些许,你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一百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他。

    你转过身,打断他的话,却没像往常一般喊师兄,“孟鸿墨,你还在等我吗?”

    他笑,“我一直在。”

    你笑着问他,“那我们,重新开始吧?”

    你看他抬眼望向你,他浅灰色的眼瞳绽开湛蓝,如同花瓣惊醒春湖。你也看到他眼中的你,笑意满满,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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