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缩在南榻上,第二天天色大亮时才起身。

    一想到萧策安要顶着满脑门的乌龟王八蛋出门,她就激动得睡不着,醒来时唇角都是弯的,盥洗过后也不收拾东西,换了身衣裳就要出宫。

    小内侍平安早就在殿门处候着,见杨柳心情好,也告诉她一条好消息:“小世子,宋大人的话,您今天就能用些荤腥了。”

    真是天也助她,这不得回家吃香喝辣嘛,谁还待在这儿吃白粥。

    一时间杨柳看什么都好极了,直到在宫门处被拦下,这才有些错愕:“殿下准许我出宫了。”

    侍卫公事公办:“属下没有收到命令。您有殿下的令牌吗?”

    杨柳看向平安,平安摇头。

    侍卫道:“等殿下的命令过来,或者您拿上殿下的令牌,自然就能从此门出去。”

    杨柳一路又折回东宫,平安问:“小世子不如直接寻殿下,就在贤正殿呢。”

    她语重心长:“我自有考量。”

    盥洗时她就瞥到了自己额头龙飞凤舞的“困”字,料想定是萧策安醒来后给写的,怎么也没胆子去找他。

    午膳时分,萧策安罕见回东宫。杨柳透过窗子去瞧他,见他眉眼森冷,登时歇了去讨令牌的心思,只一心想找个他心情舒适的空档去。

    但萧策安惯来难以常理衡量,居然将午膳摆在这边,堂而皇之地坐杨柳对面,没事人一样用膳。

    杨柳也不敢问,闷头吃酱肉,肥而不腻,鲜香可口,好吃得杨柳乌眸发亮,连萧策安的低气压都顾不上,扒饭吃得香甜。

    可惜这满桌的菜,就这一道是给她吃的。

    萧策安问:“你没什么想说的?”

    杨柳摇头。

    萧策安道:“随孤去贤正殿。”

    杨柳拒绝:“伤还没好。”

    萧策安嗤笑:“又不是伤在脑袋,怎么就去不成了?”

    杨柳不情不愿,“要午睡,睡醒再去。”

    等她午睡后磨磨蹭蹭到贤正殿,进去时议论的声音都一滞。她假装无事,若无其事地溜去白玉屏风后,坐在案前才松了口气。

    似乎在争吵什么开科取士的问题,吵得面红耳赤,吵着吵着就要骂。萧策安听着,让元宝去传姜大人,殿中顿时一静。

    姜余一进来,撸起袖子就是吵。他吵了大半辈子,又有几分刻薄在,不久就一战多完胜。

    杨柳听得无聊,仗着没人关注自己,伏在案上昏昏欲睡,被萧策安揪着耳尖提起,低声呼痛。

    萧策安敲他脑门:“让你来听着,不是让你来睡的。”

    杨柳眼里都是泪花:“还伤着呢。”

    来都来了,她伸手问他要令牌:“殿下,您昨晚答应了,今天就能回家的。”

    萧策安道:“你去岁冬末归家,在东宫待的时间比在家还长。由此看来,东宫也算是你的家。”

    这又是什么道理?

    杨柳捧着一盏茶,借着朦胧茶雾偷眼看他,暗道他真是得失心疯了。

    萧策安问:“茶好喝吗?”

    杨柳客观评价:“一般般,不喜欢。”

    苦得要命了。

    下颌忽然被他单手抬起,温凉的唇瓣不由分说地覆上来。有一瞬间杨柳的鼻尖甚至蹭过他的,伸手去推却纹丝不动。

    虚拢在纤细腰肢上的手沿着脊骨上滑,钻入乌黑顺滑的发间,牢牢扣住杨柳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带,用力加深这个吻。

    杨柳呜咽着去推他胸口,反而被他抓住手腕反剪在身后。

    萧策安低头去看杨柳,看到被自己吻得泛红的唇和染上澄霞的玉白面庞,与那双沁水明眸对视,俯身又在唇角轻啄。

    近在咫尺,隐有暖香浮动,清甜入心。

    温香软玉,不过如此。哪怕为此做了断袖,也无甚紧要的。

    白玉屏风遮住他们的身影,但这屏风自来有妙处,里面人能瞧见外面的轮廓,外面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情状。

    大殿空旷威严,方才还有人为国事争得面红耳赤。宝座后的博物架上琳琅满目,陈列着昔日各国朝会进贡的国宝、文书,长案上奏折摞得整整齐齐,地砖光可鉴人。

    五步一宫灯,连枝灯下内侍垂首静立,整座大殿落针可闻,连呼吸粗重一些都要在心里道一声罪过。

    这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

    杨柳方才挣扎时还推翻了笔架,尽管无人顾看,杨柳却依旧难堪,遑论他们在此间气息交缠。

    她努力平缓呼吸,道:“殿下,你怎么可以在这里……”

    话未说话,就被他灼热的气息堵住。

    舌在唇齿间打转,杨柳唔了一声,咬紧牙关,恨恨欲离去,扣在后脑勺的大掌却像是铁铸的。

    制住杨柳双手的力道一松,杨柳就要去推他,不防却被他扯住衣带,顿时手忙脚乱:“别……”

    攻城掠地,防不胜防。龙涎香铺天盖地压来,杨柳简直要被他凶狠的吻夺去每一分呼吸,深陷在他怀里,气力渐消,心头火气却愈盛。

    萧策安眉眼含春带笑,满是靥足之色,启唇道:“孤却觉得这茶不错,多谢你的款待。”

    杨柳取帕子压在唇角上,使劲去擦,还是觉得怪怪的,又听到他笑,甩了帕子,冷眉冷眼:“我要回家。”

    萧策安笑意微敛:“东宫也是你的家。”

    杨柳嗤笑:“你是断袖,我却不是。”

    静立的内侍提心吊胆,被元宝领了出去,一时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两人。

    萧策安额角一跳,沉沉道:“不许再提断袖。”

    杨柳道:“你行事至此,还怕别人说不成?找别人去。”

    萧策安道:“准你改口。”

    杨柳挑眉:“断袖就是断袖,我再改口你也还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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