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开心,那她就没意义。

    挂了电话,赵方晴在给自己洗脑,刚才自己的言行有些情绪化了,外面人那么多,她的的确确没给他面子,话也说得尖酸刻薄。

    犹豫了一下,赵方晴点开了聊天框。

    赵方晴:对不起,刚才言重了。

    邹煦:没事儿,我已经出来了。

    留了聚在酒吧的一行人,邹煦完全没了兴致,拿起酒水桌子上的手机就离开了。

    赵方晴:那你现在在那儿?

    邹煦:回学校。

    赵方晴:噢。

    他生气,她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也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她没安全感,觉得邹煦去那种地方,多多少少是会有什么苗头的。

    他们没有花时间正面处理过之间的关系,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

    在心中酝酿着风暴。

    他带她去饭局,局上没几个她熟悉的人,有的只是能对得上脸的。

    听他们说话,丝毫不避讳,借着酒精的魔力彼此倾诉着如何走上人生巅峰,是他们一贯的行为艺术。她不想听他们吹嘘,并嗤之以鼻。赵方晴在心里思考,有的人是生来就这么烂,还是说后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听到对面的两个人在谈论某个人,那个所谓的“某个人”不在场。

    大概是和女人上床后把人家搞怀孕,最后让打胎的事情。

    她觉得有点恶心,这种事情很理所当然吗?

    酒局上的一些话刺激到了她的世界观,她讨厌眼前的烟雾缭绕。看着旁边的邹煦,她还是耐着性子等结束,回去的路上赵方晴和他提起这回事儿:“为什么要让人家打掉孩子?那也是个生命啊。”

    邹煦:“你觉得那如果是二十多岁的阶段,这个孩子适合出现吗?”

    赵方晴突然气笑了:“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邹煦铁青着脸:“你能不能别往我身上扯?”

    赵方晴故意说:“你的朋友……”她停顿了一下:“是人渣啊。”

    她的表情也很冷,两个人怒目而对,不相上下。

    邹煦脾气上来,一板一眼的对她说:“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赵方晴早就忍不了,在语气上尽量保持风度:“什么叫给你?什么叫最好?邹煦,我有在认真的给你说话。”

    邹煦冲她吼了一声:“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随你。”

    赵方晴:“你现在是对我的耐心都没有了是吧?”

    邹煦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赵方晴。”

    赵方晴没理他,她想看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你真无趣。”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方晴表情滞住,定在原地冷笑了一声,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总能在遇到这种突发事情后,先是茫然,然后一瞬间把自己抽离出来。

    眼里噙泪,她抬头看了看天,有星无月。

    她突然好想回家,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有一个月,两个人在路上碰到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程冉看得出这两个人肯定是闹矛盾了,有的时候,她走在赵方晴旁边,如果提前看到邹煦,她会马上转移赵方晴的注意力,避免碰面。

    他不是她的理想型,这一点赵方晴很清楚。

    邹煦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她还是想试着改变他。

    他们之间不再频繁地说话,大概很多时候都会这样。

    有天晚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喝了酒的缘故,邹煦主动破壁,隔着屏幕,赵方晴突然很想哭,一面回忆着刚开始的美好,又审视了当下的现实情况。憋了好久,她发了段语音过去:“我们以后能不能不吵架,你发脾气的样子有点吓人。”

    邹煦:对不起,我的错。

    赵方晴:我也有错,我不该那样说。

    邹煦:我知道,我当时也是有点情绪上头。

    赵方晴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包过去。

    赵方晴:好想见你。

    过了五分钟邹煦回复:下楼。

    她的心情从阴转晴只用了五秒,赵方晴踩着扶梯从床上火急火燎的下来,睡衣都没来得还,她就跑出了宿舍。

    从一楼大厅出来,邹煦在花坛边的石椅那儿等她。

    赵方晴踩着拖鞋跑过去,邹煦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脖颈。

    邹煦:“这么想见到我啊。”

    赵方晴紧紧环着他的腰,娇气的“哼”了一声:“谁让你不来哄我……”

    邹煦无奈的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来了吗。”

    赵方晴鼓起腮帮子,委屈唧唧的,声音软了下来:“上次我不该那么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聊这些会出现分歧的事情了,我们过好我们的。”

    邹煦捏捏她的脸:“好。”

    赵方晴松开邹煦的怀抱:“我饿了。”

    邹煦拉着她的手:“走,买好吃的去。”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说话的规避性很大。

    两个人都知道说什么对方会让生气,基本上不提这些。

    邹煦在察言观色方面很厉害,她一个微表情,他就知道她要发脾气,赵方晴以为他们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

    命运不如人意,它终会告诉你,一切才刚刚开始。

    命运对人的惩罚也是一种变相恩赐。

    暑假,邹煦大三升大四。

    大四需要实习,他按部就班的整理着和实习有关的资料。

    赵方晴回家的票买的晚了些,原定计划是等邹煦安排完之后,两个人计划一起去旅行。

    咖啡店内,赵方晴坐在沙发上搅拌着杯子里的桂花拿铁。

    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做攻略。

    “你想去哪啊?”

    赵方晴询问邹煦的意见。

    邹煦想了想,说了个地方:“贡嘎。”

    赵方晴:“为什么啊?”

    邹煦:“有日照金山,身临其境的话肯定特别震撼。”

    赵方晴点点头,她刚才看的是可可托海,因为她喜欢清澈碧绿的湖水、牛羊成群、和富有生命力的草地,广阔无垠的感觉。

    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大问题,两个人最后将就了一下。

    买了去甘肃的票,高铁票没抢着,只买到了火车票。她对绿皮车有着一种旧情怀,临出发前一天,她才告知邹煦。

    进站检票时人很多,赵方晴提着轻的行李箱,邹煦提着重的那个。

    她特别喜欢观察两个地方。

    一个是医院,另一个就是火车站。

    这两个地方又是另外的生活写照,赵方晴觉得,更倾向百态人生。火车站多是背着蛇皮袋的为生计奔波者,三四十到五六十不等。他们的脸上爬满皱纹,写着人间冷暖。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会掺假,苦一定是最真实的部分。

    幸福可以伪装,苦难伪装不了。

    与书里、电影里看到的不一样,这里没有以梦为马,诗和远方。

    大屏幕显示他们乘坐的列车已经开检,赵方晴和邹煦拉着行李箱过去,她走在他身后,几个嬢嬢往前拥挤,把他们之间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摩肩接踵,你推我攘,邹煦脸上显现出了不耐烦。

    赵方晴注意到了,瞬间她就愧疚,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这种出行方式。

    本来满心期待的旅行意外中断。

    刚出海市没有半小时,赵方晴收到了家里的消息。

    “晴晴,你爷爷住院了了……”

    火车里的能量杂乱无章,浮躁沉重。

    赵方晴跟婶婶回消息问:怎么回事?前几天我给他打视频电话还好好的。

    婶婶:具体我不知道,今天一早送医院就不会张口说话了。

    心里像是遗漏了什么,赵方晴扭头看看邹煦,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火车距离下一站还有十五分钟,到下一站下车?

    过道上都是人,她的心里越来越乱。

    十五分钟后,赵方晴摸摸邹煦的手,小声说:“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得回去。”

    邹煦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赵方晴回答:“爷爷生病了。”

    红了眼眶,她尽量控制,说话时还是声音发抖。

    邹煦没有犹豫,火车停下后,他就直接带她下了车。

    两个人拉着箱子往中转的地方去,他们一起买了去桥城的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陪着她也好。

    出了桥城站,赵方晴让邹煦先找个酒店住下,她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医院。

    到医院时,爷爷已经挂上了点滴。

    赵方晴问怎么回事儿。

    奶奶解释道:“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喊他吃饭,他就歪在门口的椅子上,怎么喊他他也不说话。我觉得不对,就给你爸打电话,当时你舅刚好在附近办事情,我一个人也弄不动他,你爸就让你舅舅开车把我们送来了。”

    赵方晴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赵德林问:“那我爸呢?”

    奶奶说:“下去吃饭了吧,你没碰见他?”

    赵方晴摇摇头:“没看见。”

    她知道爷爷奶奶身体一直不好,爷爷有心脏病和脑梗,奶奶平日里血压血糖方面不太好。

    据她了解,他们平日里吃药都是按时。

    怎么这件事情就发生的这么突然……

    医院有的时候连床位都排不上,他们家在医院有关系。所以工作人员给赵德林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病房。

    天热的时候,神经内科的人尤其多。

    她一直觉得脑梗是中老年疾病,却在走廊的病床发现了好几个年轻人后感慨:这种疾病也在逐渐年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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