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娓感觉这两天自己住的公寓有点奇怪。

    上周凌晨一点半,因为公司为赶新项目,姜娓连轴加班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赶上周末,她很早就关电脑入睡。

    可就在她睡得正香时,客厅的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准确来说是砸门,那感觉像是要破门而入。她刚被吵醒,那拍门声也就戛然而止。

    因为姜娓是独居,所以即便客厅门已经插上钥匙反锁了,她也没敢冒着风险打开卧室门出去查看情况,看过当时时间记下后,第二天便找房东调取当天凌晨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但离奇的是......

    ——那个时间段,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里面。

    更奇怪的是,同层租户也没有反映有听见任何拍门声。

    公寓群

    605:【既然查了监控都没有看到有人的话,那会不会是你做的梦?】

    603:【是啊,那天我一点多的时候还在洗澡,没有听见什么拍门声啊。】

    601:【我那天跟我女朋友十二点四十多吃完烧烤回来,洗完澡差不多也是你说的这个时间,确实是没有听见什么拍门声。】

    605:【要我说,就是梦吧,可能还没有醒来,但是觉得自己已经醒过来了。有时候压力太大了,难免会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的。】

    ......

    看到这话,姜娓编写代码的手顿了下,将聊天页面切换到最前面。

    她可以非常确定,那不是梦。

    “叮咚!”

    电脑左下角弹出一条信息。

    ——是606租户的好友验证消息。

    姜娓靠在座椅上,看着对方附加的备注信息上面的内容,眉头微皱。

    606蒋雨欣:【我信你说的确实有听到砸门声,因为我也听到了。】

    刚刚群里对此的讨论,606从始至终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现在单独加她,倒是给原本应该释然的问题,徒然加上了一层蒙雾。

    犹豫片刻,姜娓点了通过。

    蒋雨欣:【你好,我叫蒋雨欣。上个月,我也听见了同样的砸门声。】

    蒋雨欣:【你应该找房东查过监控了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从你听见砸门声到早上天光大亮中间的这段监控,基本上都是没有的。】

    她没有在群里说明自己有查监控。

    不过事实确实如蒋雨欣说的那样,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确实是没有。正因为如此,她才问的群里,试图考证也许当时不止她一个人听到过声响。

    姜娓愣了下,像是想到什么,后背有些发凉,攥起手心几次才打字无厘头的问道:【你现在在606吗?】

    这条信息发出后,她快速切到公寓的群聊,点开群成员,一列列扫过。

    并没有看到蒋雨欣这个头像。

    即便是11月,A市依旧保持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可现在,姜娓明显感觉手心冒了一层汗。那天下午查监控时,她记得有租户找到房东表示想看606的房子,还说打算第二天就搬进来。

    不像之前的信息秒回,这条信息蒋雨欣过了五分钟才回复:【在啊。】

    在?

    姜娓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许久,一个诡异的念头油然而生。

    她正思索着怎么回复套话不会让对方怀疑,蒋雨欣便又发来一条信息。

    蒋雨欣:【刚刚我的门被敲响了。】

    蒋雨欣:【你那边门有被敲响吗?我有点害怕,没注意到手机信息,不好意思啊。】

    门被敲响?

    姜娓看了眼时间:11:55。

    蒋雨欣:【又开始敲门了。】

    姜娓准备回复的手停住。

    突然,身后的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

    敲门声静在咫尺,这次不像是在走廊外面敲客厅的房门,更像是有人站在客厅里面敲她房间的门。

    姜娓心头一紧,拿起手机准备报警,可播出报警电话后,手机页面却突然弹出一条信息:【当前位置无信号,请检查手机卡是否插入正确。】

    她扫了眼电脑的信号:同样显示无信号。

    没再犹豫,姜娓搬起书桌抵在卧室门,将床头柜放在书桌上。

    做好这一切后,姜娓拿过手机,抵在门口,试图通过紧急求救的方式解决现在的困境。然而随着她的动作,敲门声突然停下了。

    一时间,房间安静得有些令人后怕。

    她刚松一口气,隐隐约约却察觉到某处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正在注视着她。

    下一秒,姜娓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眼,呼吸倏地停住。不远处的开放衣柜上,探出来一张面目全非的人脸,手上还拿着把尖刀。那张人脸正死死盯着她,眼底透着贪婪的欲望,那感觉就像是要把姜娓活剥了。

    姜娓明显感觉自己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一颗心仿佛被恐惧抓紧吊在嗓子眼。

    那人脸的嘴裂开得很大,低低笑出声,那嘴角在她笑的动作里,牵扯得格外惊悚。

    衣柜被帘子遮盖住漏出的那几个口子,一双邪恶的眼神从里面死死盯着她。

    这些东西,是从什么时候进入她的卧室的?

    姜娓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们的动作,快速拉开刚才抵住的书桌,小心翼翼挪动着自己的位置。虽然不能确定外面砸门的东西或人是否有离开,但她很清楚,再留下,可能会死在这。

    先不说在衣柜上那人拿着刀,单单是柜子那眼睛,姜娓就不确定到底有几双。

    她无暇关心这本该出现灵异事件里的情况。

    衣柜上的人死死盯着她,身子微弓,作势要朝她扑来。姜娓快速拿过墙上挂着的背包,一手解锁,在那人扑过来前一秒,拉开了卧室的门......

    关紧卧室门,确认反锁后姜娓才靠在门口猛呼了口气。

    再抬眸,眼前却没有了印象里客厅该有的的样子。

    暗红的灯光下,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出现在她眼前。周遭陌生的排列和设计,都在提醒着姜娓,这是医院的走廊。

    漆黑寂静的夜里,一阵卡顿的电流声悄然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欢迎最后一位玩家进入循环游戏!】

    ......

    随着广播最后一个字播报结束,姜娓这才发现,这条走廊上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像是早就在这等着了似的,嘈杂的交谈声不停涌来。

    “为什么这次进入游戏的时间改了?”一个语气不悦的男声传来。

    姜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男人身上全是血迹,脸色惨白,活脱脱一副刚从鬼门关出来的样子。

    “不知道,”有人猜测道:“可能是因为有新玩家吧?不然都先介绍下自己吧?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们,我叫雷以轩。”

    “那个,我叫李璐。”一个柔弱的女生开口:“有人可以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什么游戏啊?我记得我只是上厕所拉了个门出来就到这了。”

    姜娓对现在的境地同样好奇,静静靠在墙上听着几人讨论。

    “我是陆明辰。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大家进来的方式都差不多,但是也不一样,”站在最前面的皮衣男支支吾吾道,“反正我能确定的是,这里跟现实世界不一样,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如果不按照广播的做,会死!”

    “那按照广播说的去做,我们只要坐电梯或者走楼梯上或者下一层不就行了。”李璐提议道。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简单?”陆明辰叹了口气。

    【副本新手任务:请各位玩家在一小时内逃离七楼。】

    【温馨提示:请玩家对任务时长保持质疑。】

    然而就在此刻,走廊左侧忽然传来一阵粘稠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几个人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依旧没有人轻举妄动。

    可这声音越近,姜娓就越耳熟,像是她前几年设计那款游戏里的死亡倒计时。而倒计时结束后,没有逃离的玩家,即刻抹杀。

    姜娓不敢赌,小声提醒了句‘快跑’便快步朝走廊尽头走去。

    跟她一样刚进来的男生,依旧没有动作,甚至对她的行为感到好笑:“你着急啥,不是说了只要在一小时内逃出去就行了吗?”

    脚步声愈发接近,仿佛就紧贴着背后。

    见他和零星两人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把广播的温馨提示也忘记了,姜娓没再多停留。

    她快步朝脚步声的反方向跑去,身边还跟着其他几个冷静的玩家。

    途经的好几间病房都贴着封条,落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而那两扇通往安全通道的门也被上了锁,走廊尽头的窗户也是封死的,几乎是断了所有离开七楼的路。

    “这怎么全贴着封条,我们该怎么办啊?”

    “病房也进不去,跳窗也不行,我们难道真的只能在这等死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姜娓推下一扇门,就听见身后的玩家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除此之外还宛若球物弹落在地上声音。

    “我不想死在这。”女生说着就被吓得哭了起来。

    有两个反应快的玩家跑得快,拉起她跟在了姜娓身后。

    “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李璐慌慌张张地问道:“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面吧?”

    李璐话音刚落,姜娓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悄然消失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就看见刚才好意提醒但不听劝的男生,正被吊挂在陆明辰身后,死状跟出现在她卧室衣柜上那个女人几乎一样。

    男人脖颈处有一条很深的勒痕,脸被剪刀沿着嘴角剪开了一道口子,几乎蔓延到耳朵。浑身是血,但那双眼睛依旧瞪大着看他们,似乎还活着。

    裂开的嘴角半张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刺啦刺啦。”

    电锯声再次传来,走廊微弱的灯光下,拿着电锯那人模样逐渐显现,姜娓再次尝试拧了拧身旁病房门的把手。

    ——好在这次,病房门开了。

    三人快速钻进病房。

    姜娓抵着病房门,猛地呼了口气。还没等她松口气,就发现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她一个人微弱的呼吸声,原先一起进来的两个玩家急促的呼吸声,在此刻销声匿迹。

    姜娓撑着膝盖,上下打量起这间病房。狭小的空间内放着四张病床,看上去跟现实世界的没有上面区别,但最靠窗那张病床是那种上了年代的木床,床边边角角都被染红了。

    靠窗那张病床边的桌子上,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

    姜娓一边观察着门外的声响,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张病床。她上下打量着病床,那张床沿贴着病人信息:

    【病人姓名:周安安】

    【年龄:25】

    【病况:三级精神疾病,存在幻想症。】

    【精神度:20%】

    她拿过桌上的那张病例单。

    忽的,姜娓感觉肩上一沉,肩膀传来一阵凉意,似是什么什么东西搭在了上面。她缓缓扭过头,透过窗户,她看见自己的肩膀上,赫然搭着一双惨白的脚。

    冷汗瞬间席卷后背,姜娓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上移。

    一张惨白却又沾满鲜血的脸映入眼前,舌头像是被人硬生生拔了下来,拖得很长。那女人眼球凸起,披头散发着,姜娓看不清她病服上写的名字。

    她紧紧攥着那张病历单,轻手轻脚的准备后退出去。然而没等她走两步,后背就碰到了另外一个冰凉的东西。

    黑色透明的窗户倒映着病房内的景象。

    那是一个个被吊挂着的人,死白的双脚垂直落着,挂满了整间病房。姜娓一时间紧张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呼吸,转头就要走。

    但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具尸体,原本毫无生气凸起的眼球,突然转了两圈,死死地盯着她。可姜娓明显能感觉到,那尸体并不是在看她,目光是落在她手腕处的。

    她低头扫了眼,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行发光的字:

    【玩家编号:0517】

    【精神值:100%】

    【生命值:1000%】

    就在这时,广播声突兀的声音响起提示:

    【恭喜0517玩家成功进入精神病院,祝您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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