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杨公子说,等我有空了,可以去祭拜一下。”

    罗乐扶着贺村长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

    贺村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喃喃道:“对……是个那将军,没错!对,你是应该祭拜一下……”

    他看向一旁的贺庆:“不光阿乐要祭拜,咱们全村都要祭拜一下,就选……立冬那天吧!”

    贺庆道:“那也没多久了,咱们来得及准备东西吗?”

    贺村长拍了拍罗乐的肩膀:“有阿乐在,杀头猪就行。”

    罗乐听着贺村长和贺庆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这事不是秘密吗,这么大张旗鼓的祭拜,真的好吗?

    而且,这件事如果能说,贺山叔为什么要打贺林啊?

    贺村长听到罗乐的疑问,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贺山他爹。这位老者是长日村贺家人里最年长的一位,名叫贺慎,他连忙跟罗乐解释:“那日我和山子先提到了将军的事情,后来又聊到了大林他爹,他在堂屋后面听得不清楚,就把这两件事搞混了……”

    贺慎叹了口气:“跟那位将军有关的事情都是大事,大林这样不分轻重的随意嚷嚷,能不把我们吓坏吗?”

    罗乐了然,随即又疑惑了:“大林搞混了这两件事情,他是怎么怪上的我爹?还是说,这两件事情,我爹都有参与?”

    贺村长、贺庆、贺慎等人都被罗乐的问题问得冷汗直流。

    贺村长这会儿觉得,罗乐太聪明了也不好!

    “怎么说呢,不算有太大的关系,就是吧……那位将军,是你爹盖的棺。”

    解释了罗三和将军的关系后,他继续含含糊糊道:“大林他爹,和你新叔一样,跟你爹跑镖……有一回你爹没去,大林他爹押镖的那艘船翻了,人和镖都没了……”

    贺村长说的新叔,就是贺新,之前提到过的,贺庆的哥哥、贺梨的父亲。

    罗乐:……

    行,她懂贺林的逻辑了。

    估摸着贺林觉得他爹是因为听了她便宜爹的话,跑镖把命给跑丢了,天然地想要打压身为罗三女儿的她。

    但话又说回来了,沉船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便宜爹能随意把握的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件事情可以怪在便宜爹的身上,但跟她罗乐有什么关系呢?

    她罗乐做的可都是超级安全、没有生命风险的买卖!

    贺林被罗乐松开后没跑,看见贺村长晕倒,他也是怕的,这会儿腿还软着。听见他爷爷这么说,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没听错,我爹就是因为罗三才出……唔!”

    贺林捂住已经红肿的脸,倔强地仇视着面前的贺山。

    贺山忍无可忍:“都已经跟你说了,那都是你自己的臆想!”

    随后跟罗乐道了声歉,拖着贺林离开了。他实在没脸再让贺林待下去,本来是分红的好日子,全被着倒霉侄子嚯嚯了!

    贺慎除了给罗乐和吕二娘道歉外,还给村里其他人道歉,要不是贺林闹那么一出,大家喜悦的心情也不会被人一通搅和。

    对此,其他人表示没关系,他们虽然被惊出一身冷汗,但好在没什么意外,只当看了场戏。

    为了让大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贺村长做主,在罗乐家摆宴,其他人回家拿点吃的过来,大家对此没有异议。

    村民们想的是,即便贺村长不提,他们也会建议这么做。甚至有人提出以后只要再出现这样的大单子,大家都来罗乐这里庆祝,获得全员同意,似乎达成了共识,只有罗乐才能带领大家一块儿赚钱。

    罗乐高兴之余,也没忘了贺村长是怎么晕过去的,她现在对贺村长的身体很不信任:“贺叔,这件事交给大朗哥也行,你真的不回去休息一会儿吗?”

    贺村长白了罗乐一眼,这叫什么话,把他当做七老八十的老头了吗?

    最后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监督的活。

    一村的人在罗乐家门口饮酒欢歌,直到天快亮了才散去。

    故而次日罗君锐来接罗乐时,罗乐家门口桌椅板凳一片狼藉,堂屋的大门散落在地,吓得他还以为罗乐家遭了贼。

    卧室门是被罗乐从里面插了销的,罗君锐没敲开门,绕到后边的田坎边,翻进了罗乐三姐弟睡觉的卧室。

    听到声响的阿愚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穿,抄起床头的凳子就往罗君锐身上砸。

    “等等,阿愚,是我……我是你锐哥!”

    阿愚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你?”

    他疑惑了:“你怎么翻我家窗户?”

    然后看了眼床上脸挨脸睡得正香的罗乐和阿柔,意识清醒了,连忙张开手挡在罗君锐面前:“你……快出去!我阿姐和阿柔都没起床呢!”

    罗君锐连连称是,只道没出事就行,然后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阿愚打了个哈欠,虽然他床上得早,但昨晚贺庆几人在门口唱山歌,害得他一宿没睡……

    他忽然想到阿姐说过,罗君锐和罗君灿一样是自家人……既然是自家人,就没有接待的必要了吧?

    阿愚迷迷糊糊觉得自己想得太对了,然后重新躺回了床里……

    直到傍晚时分,吕二娘起来给罗乐姐弟三人做吃食,才发现堂屋里多了一个人。

    “锐哥儿,你怎么在这儿?”

    可怜罗君锐一个人坐在堂屋许久,终于看见了人!

    他先给吕二娘打了个招呼,然后说明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明个儿寨子里要开始杀年猪了,二堂婶让我来接阿乐几个吃刨汤。”

    吕二娘往外瞅了瞅,确实看到了一辆马车。再一看抬头往上看看天气,发现晚霞都出来了。

    “哟,真不巧,昨个儿村里在我家吃了一宿的酒,阿乐一直陪他们摆龙门阵到了早上才休息,这会儿还没起呢!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罗君锐点头,虽说郴县周围治安还不错,但夜路总是不安全的,不怕遇到歹徒,也怕遇到乱窜的野兽,只说跟罗乐打声招呼再去休息。

    吕二娘想着罗君锐一个人在家待了一天没吃东西,还特地给他做了一碗糟辣椒蛋炒饭。

    结果等到月亮挂上夜空了,姐弟三人都没起床。吕二娘很不好意思地对罗君锐道:“阿乐今天怕是起不来了,明天我再跟她说你过来的事情吧?”

    罗君锐无奈,只道先回隔壁休息,明日再过来。隔壁是他们落脚休息的院子,所以不用借住在罗乐家。

    罗乐第二天起来听吕二娘说起这件事时,有些不敢相信:“还没有立冬吧,这会儿杀猪也太早了!”

    吕二娘道:“不早,再有五日就是立冬了!这几天降温,猪肉在外边放两天也不会坏。”

    当然不会坏,一头猪全寨分,一人能吃上二两肉就不错了!不过因着这一季隔几天杀一回猪,每个人都能过过嘴瘾。

    罗君锐来接罗乐姐弟三人走,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让吕二娘一个人守家,罗乐也不忍心:“锐大哥,我想带二姨一起去,行吗?”

    罗君锐很爽快:“可以啊,只是寨子里……你懂的,二姨能接受吗?”

    罗家寨的人来长日村落脚时,都跟着罗乐叫吕二娘二姨,让吕二娘为罗乐高兴不已。她是个敏感的,这些人如果不是把罗乐放在了心上,哪里会留意到她对别人的称呼?

    既然罗乐开口了,人家也同意了,吕二娘也不好拂了罗乐的好意。

    阿柔抱着长成了的大猫跑过来:“咪咪也要去~”

    罗乐和罗君锐异口同声道:“咪咪不行!”

    寨子里的蛇不会随便攻击人,但不代表不会攻击猫,尤其咪咪还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彩狸!

    最后彩狸咪咪被罗乐托付在了贺村长家。

    知道罗乐要带着一家人去罗家寨吃刨汤,大孙子贺英羡慕不已:“阿乐姐姐,能带上我吗?”

    贺大朗听到儿子那么说,瞬间想到了他在罗家寨里看到两条蛇打架的情形,连忙让媳妇把儿子跑走。贺英当然不愿意被他娘抱走,手脚在空中乱挥:“不,我不要走!我也要去吃刨汤嘛!”

    贺香没抱住贺英,差点把人摔在了地上,还好罗乐眼疾手快,把人兜住了。

    罗乐对贺香道:“嫂嫂,我来跟他说吧,免得他一直闹你们。”

    贺香带着歉意对罗乐笑了笑,转而恶狠狠地警告贺英:“没事,他敢闹,我就给他吃竹笋炒肉!”

    自从罗乐开创了炒菜,长日村每家都去洪铁匠那里打了一口铁锅,锅不大,但用来炒菜绰绰有余。

    阿柔吃过不少炒菜,于是天真地问:“竹笋炒肉好吃吗?”

    贺香似笑非笑道:“好吃啊,竹笋嘛,细细长长的一条,跟肉一起炒,那肉就吱哇乱叫的,别提多好吃了!”

    阿柔眼神里多了好奇,她刚张嘴问了一句有多好吃,就被罗乐捂住了嘴。

    小朋友不懂,她这个大人能不懂吗?避免阿柔把贺英惹哭,罗乐只说回来时给贺村长带条新鲜五花肉回来。

    贺村长没管儿媳和大孙子的官司,笑呵呵对罗乐道:“你有这个心就行,那五花肉太费事了,我也不爱吃。”

    罗乐道:“你不吃也行,立冬的时候不是要准备供品吗?我看用五花肉做菜也不错!”

    贺村长听到罗乐要用罗家寨的东西作为供品给那位长眠在后山的将军,笑容微微凝滞,轻轻咳了一声:“不用那么麻烦,立冬早上我们也会杀猪的,那个猪肉更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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