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年轻,到底出身不凡,迅速交换了眼神后,又若无其事地吃起烧烤来,内心的小九九并没有让吕二娘觉察。

    豆花和豆腐皮都是吕二娘做的,若说烤串的味道,罗乐敢称第二,郴县就没人敢称第一。那么豆腐也同理,吕二娘做的豆腐口感也算城里数一数二的,不然宁卓归和韩子舟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吕二娘来这边帮忙热菜。

    同一道烤鱼,如果是罗乐来热,她更看重烤鱼自个儿的滋味,鱼肉烤得恰到好处,但覆盖在表面的豆花,就没那么入味了,虽说这样更解腻一些,但宁卓归和韩子舟这些天在罗乐这儿呆久了,更喜欢味道重一些的豆花。

    只是罗乐有自己的坚持,哪怕每次宁卓归提了建议,她依旧我行我素,把宁卓归弄得很没有脾气。但吕二娘就不一样了,她更遵从宁卓归等人的建议,会提前按照他们的喜好,等豆花带上一股淡淡的烤鱼味,才会把盛满了豆花烤鱼的烤盘抬上来。

    刚出锅的豆花吸收了炒菜的滋味和鱼的油润之后,味道非常鲜香,无论是做配菜还是小吃,都是一绝。

    宁卓归习惯性地添了碗白饭,将带了佐料的豆花与白饭充分搅拌混合,先将肚子填个半饱,才慢悠悠吃起烤鱼来。

    鱼是罗乐水稻地里特地养的稻花鱼,鱼种是鲢鱼,鲢鱼肉质肥美,没什么小刺,非常适合做烤鱼。烤鱼都是去了鱼鳞后,将整条鱼从肚白处顺着鱼骨剖开,然后平铺在专门烤鱼用的烤鱼夹上。为了让鱼肉能够充分与炭火交流,在烧烤时,会用小刀轻轻划开鱼皮,露出底下的鱼肉,直至两面金黄,鱼肉也有了五分熟,才放入烤盘。

    接着用大火炒制烤鱼的配菜,配菜有七成熟后,同样倒入放了烤鱼的烤盘,最后盖上一层热腾腾的豆花,再用小火慢慢将鱼肉烤熟。

    等鱼熟了的时候,盘里的配菜也一起熟了,而豆花中原本带着的一点点豆腥味也会在烤制中散去,带上一点蔬菜的清甜和鱼肉的鲜香。

    这盘烤鱼最精妙的除了豆花,就是烤鱼身上那一点点鱼皮了,经过了炭火的炙烤,被刀破开的鱼皮带着卷,咬起来脆脆的,焦香四溢,而中间没有碰过刀刃的地方,又带着一些韧劲,不难嚼,却能在口中蔓延鱼特有的鲜甜。

    宁卓归爱鱼皮的油润,但又吃不惯鱼皮的腥,恰好这烤鱼佐料完美的解决了这一点,让他爱得无法自拔,若不是好几次是他亲眼看着罗乐烤制的鱼,他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在烤鱼里面加了点什么让人上头的东西了。

    韩子舟对鱼皮没什么特别的,按照惯例吃了两口后,就不再夹了,将鱼皮全部留给了宁卓归。

    等差不多有了饱腹感,他们才将烤鱼赏给手下的人。他们吃饭再怎么简单,也是有讲究的,就算是一起吃同一盘烤鱼,夹鱼用的也是公筷,不存在让下人吃口水的情况。

    这个时候,一般是宁卓归和韩子舟蛐蛐书院里各种不合理规则的时候,若不是罗乐为下人们专门弄了休息区,两人也难得有背着亲信吐槽书院的时候。

    不是他们不信任自己的手下,只是这些手下虽然是自己人,但也会听他们长辈的话,时不时将他们一些不好的言论汇报给长辈。这倒不算监控,只是身为世家子弟嘛,成长的方向需要在长辈的掌控之下,方便在小辈脑子里有不好的苗头时,及时扼杀。

    杨诚之就是思想成长不符合长辈预期,及时调离京城反省的典型案例。

    韩子舟在京城时就跟杨诚之走得近,家里人为了避风头,特意将他送出来的。而现在还没回京,主要是因为朝中不稳,以防万一,为主支留后。

    宁卓归知道韩子舟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心道不好:“这么说来,诚之这个时候回京,不妙啊!”

    “可不是吗!”韩子舟叹气,“北边形势不大好,东北连丢三城,陛下打算送兰敏公主到北蛮和亲,听我叔父说,皇后娘娘过年期间脱簪在大殿外跪了整整三日,都没能让圣上收回成命……”

    宁卓归瞧着韩子舟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追问下去:“这事没完吗?后来呢?”

    韩子舟深深吸了口气,“皇后娘娘毕竟是诚之姑母,他在元宵宴会上主动请缨,被今上驳回后,带着以前在国子监的好友在皇城外游行,被关进了大牢里,直到现在还音信全无……”

    宁卓归:……

    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眼睛瞪得有龙眼那么大:“诚之,他可太有种了!”

    震惊之余,二人对杨诚之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意外,杨诚之为何会被送到西南?就是因为他在京城时,借着外戚的身份,为不少交好的年轻武将找了去路……

    大安朝重文轻武,偏偏军中威望颇深的定国公又是皇上的外祖,后来又娶了定国公的亲闺女,自己的亲表妹为妻,惹得当时的文官们很是不快。

    为了熄灭文官们的怒火,定国公不得不上交军权,在京中养老,但就算这样,还是碍了不少人的眼。这一回让公主和亲,讲不清是真的为了和平,还是为了挑拨皇上与定国公之间的关系。

    韩子舟对宁卓归的观点很是认同,杨诚之失联这事儿,他也是这两天才收到的消息,不由得担心起好友的处境来。

    吕二娘突然听见这样的消息,心里也非常忧虑,不过她担忧的不是杨诚之,而是即将秋闱的吕康。朝中乱成这样了,连杨诚之这种世家公子都进了大牢,会影响吕康秋闱吗?

    罗乐让吕二娘放宽心,只要辰州安稳,秋闱就不会有影响,该担心的是明年的春闱,要是朝廷真的乱了起来,吕康只怕这辈子都只能是个秀才了。

    吕二娘双手合十道:“秀才就秀才吧,没什么比他平平安安地活着更重要了,等他考上了秀才,就让他回来跟我学做豆腐,日后挂个秀才豆腐的招牌,总能糊口……”

    吕二娘一直坚持供吕康读书,大抵是因为心里有一股气在,觉得只要孩子当了官,那些人就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再欺负吕康了。

    这会儿知道了杨诚之的身份,还听宁卓归和韩子舟说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忽然觉得只考个秀才也不差,京城贵人那么多,连杨诚之那样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一不小心都要坐牢,更何况她总是意气用事的儿子?

    罗乐觉得吕二娘想得太简单了,吕康是不能继续科考了,但当官除了科考外,还有别的路子。再说大安风雨之秋,以吕康的心性,不像是安于一方的人。

    为了让吕二娘有个心理准备,罗乐只能暗暗劝她:“不进京考学这事儿,还得看吕大哥的心意……”

    吕康的心意是什么?当然是考啊,不仅要考,还得做大官,对得起吕二娘和他的师父杨山长,下对得起……

    好不容易等到吕康沐修,他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只请罗乐好好开导他娘,然后匆匆赶回了书院。

    吕二娘气得红了眼,心想考学哪有平安重要?

    只是没两日,吕康又回来了,这一回一起同行的还有杨山长和一位与罗乐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子名为杨子衿,是杨山长的女儿。

    杨山长的来意意很简单,与杨诚之,还有字形礼炮有关。

    “罗姑娘,我听吕康说,诚之在京城里用来发射信号的东西,与你有关?”

    罗乐眨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到了什么?信号?

    罗乐内心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询问杨山长:“您说的发射信号的东西,该不会是烟火吧?”

    杨山长点头:“杨诚之用的,跟宁卓归在元宵灯会时在空中弄出来的那个东西一同一种吧,叫做烟火?”

    罗乐不由得看了一眼吕康,烟花的事情,他该不会什么都没跟杨山长说吧?

    吕康眨眨眼睛,让罗乐放心,跟她有关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

    杨山长虽然是吕康的师父,但问起跟罗乐有关的东西,全部说不知道,要不是杨诚之在京城里闹得太大,他担心罗乐被打得措手不及,才犹犹豫豫跟杨山长吐露一二。

    杨山长原本对吕康这个弟子,以及女婿候选人还是很满意的,但见他这么维护罗乐,又听罗乐是他表妹,就想着把人从女婿候选名单里剔除。

    但天不随人意,他家倒霉孩子竟然看上了吕康!不是突然看上,而是默默看上了很久,甚至悄悄利用他的影响力影响人家吕康正常的相看!

    等杨山长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最开始会对吕康关注,就是跟他家倒霉孩子杨子衿有关!

    杨子衿是个心细胆大的,察觉到杨山长忽然没那个意思后,自个儿挑明了自己的心思,并提出想见一见罗乐的述求,若吕康和罗乐两人两情相悦,她也就认了。

    正好出了杨诚之这事儿,杨山长通过上一次跟罗实泰的见面,知道烟火的事情跟罗乐有关,还犹豫着是直接找罗实泰还是先探一探罗乐的口风,就遇上了女儿的事情,便干脆先来罗乐这里一探究竟。

    杨子衿就站在杨山长身后,正好瞧见罗乐和吕康的眉来眼去,顿时情绪起伏,心绪不宁间清了清嗓子。

    这一嗓子可了不得,吓得吕康立马坐正了身体,目不斜视地扭头看向杨山长,仿佛很怕自己在杨山长面前损了自身形象。

    罗乐没眼看吕康的装模作样,慢悠悠回杨山长的话:“您说得不错,宁公子、还有杨公子的烟火,是我卖给他们的。”

    杨山长深深地打量了罗乐一眼:“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东西的?”

    罗乐被他看得有些紧张,缩了缩脖子:“这东西有问题?”

    杨山长意味不明摇摇头,又点点头:“以前没问题,杨诚之用它大闹京城之后,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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